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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新宋-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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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车,颇有点招摇之意了。那李向安是成全之心,所以叫他在此下车。

石越一边随着李向安前行,一边打量着路边的建筑。几乎每座衙门之前,都有一堆堆的官员聚集,等待着官长的接见。这些官员三三两两围在一起,闲聊攀谈,打发这等待的时间。虽然已是深秋,路边两旁树上的叶子都黄了,但是地上却没有多少落叶,显然是常常有人打扫。一路上偶尔也会有人和李向安打招呼,那些官员都有点诧异的打量着李向安身后的石越,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哪家勋贵的公子……偶尔有一两个知道,躲在旁边窃窃私语,向石越投来羡慕或嫉妒的目光;有些伶俐的,便向目光向石越示好,只是很难让人分清那目光里的笑意是真诚的善意还是虚伪的谀笑。

从宣德楼的一个侧门入了大内,石越也不敢东张西望,生怕失了礼数,让人看清。只是目光平视,跟着李向安亦步亦趋,走了四五十分钟,方见李向安停住,原来是到了一座宫殿前面。石越抬眼望去,一块竖匾上写着“崇政殿”三个大字,心知是到了。

他不知道礼部的官员以为他是“当世大儒”、“经学大师”,大家都以为区区宫廷礼节他不可能不懂的,而且石越刚进御街,皇帝便知道了,赵顼也急着想见见这个名噪京师、屡召不起的年轻人,急匆匆叫人去政事堂宣王安石等人,自己带了一帮侍读、侍讲就向崇政殿去了。所以礼部就把见驾之前的种种礼节解说全省了,总不能让皇帝在崇政殿等着石越吧?这成何体统。

到了这里,李向安向石越道了个歉,便自去缴旨,一个穿着绿色官服,头戴三梁冠的年轻人走过来,他身上佩着的银鱼袋显示着皇帝的恩宠,石越一看就知道这个人必是个侍讲、侍读什么的,否则绿袍、三梁冠都是七品服饰,而七品官员没有资格佩银鱼袋。只听他高声喊道:“传布衣石越觐见——”

石越连忙整了整衣服,拾阶而上,入得殿去,再拜叩首:“草民石越,拜见陛下。”行礼完毕,方敢抬起头来,却见大殿正前方,一个穿着淡黄衫袍的年轻人坐在龙椅上,微笑着对他说:“石卿免礼平身。”

谢过皇帝,石越又小心的偷眼打量着年轻的皇帝,却见二十多岁的赵顼脸色略显苍白,双目深陷,整个人略显清瘦,只是精神看起来还不错,颇有点英气勃勃的感觉。

只听赵顼笑道:“石卿何来之迟也?”

“山野之人,实无益于陛下,故不敢应博学鸿儒之征。”石越朗声答道。

“果然王安礼所料不差。”皇帝心情甚好,“朕在宫中,亦久闻你的大名。”

“不敢,只恐盛名之下,难副其实,让陛下失望。”

“《论语正义》和《历史政治得失》岂是凭空能写出来的?石卿不必过谦。朕观石卿颇有经纬之才,朕正欲励精图治,富国强兵,石卿可有所教朕?”皇帝的眼光有几分热切,也还有几分怀疑。

“臣何人,岂敢为帝师?臣闻贤主求治,必委之士大夫,陛下欲为明主,励精图治,振兴大宋,亲贤人,远小人,臣以为陛下当以此为第一急务。”

“这也不过是些平常的话语。”皇帝心道,口中却笑道:“此言甚善。”

“天下事知易行难,亲贤臣远小人,历代君主无论贤愚不肖,莫有不知,然而世有贤如唐太宗者,亦有不肖如隋炀帝者,可知知易行难。”石越侃侃而谈,“今日陛下方图变法,欲除弊政,立万世之基。当此之时,用人之成败,实系变法之成败,亦关系大宋之成败。此虽‘大有为之时’,然若无贤臣,臣恐画虎不成反类犬。”

赵顼听到此处,心里暗暗点了点头。不料却有人不答应了,出列质问道:“以石公子之意,则现今朝中谁是奸臣谁是贤人?”

石越抬头打量这质问自己的人,见他五十多岁,头发微白,从帽子下看来略显凌乱,身着紫袍玉带,腰佩金鱼袋,目光炯炯,透着精明强干,而细看之下,那紫袍之上,竟有一块不太显眼的油渍。石越立时想起一个人来,便笑道:“这位大人,朝中贤愚不肖,可问宰相;宰相贤愚不肖,可问御史。奈何问我一山野闲人?”

那个出来质问石越的,就是王安石,他听石越话中似乎暗有讥刺,便忍不住出来驳斥,不料被石越不冷不淡的顶了回来。

年轻的皇帝见王安石老脸通红,想是正准备和石越辩论一番,心知自己这位重臣脾气执拗,万一被石越说得下不了台,就麻烦了。便笑道:“石卿所言,确是至理。”他这样一说,王安石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石越朝王安石谢了罪,又说道:“陛下虽有爱民之心,求治之诏,然奉行仍赖良吏,惟地方官吏之贤者,方可行其志。而良吏不易得,此陛下当深戒者。”

“好一个石子明!”皇帝笑道。

“臣不敢当陛下之赞。”石越微笑答道,“陛下若以切切以人为本,则富强可得,太平可致。此大宋之福,亦天下臣民之福。”

“以人为本?”皇帝无意识的重复着这一句话。

“不错,正是以人为本。陛下欲行良法,必先得良吏,纵不能所有官吏皆为良吏,亦须让所有官吏不敢为奸邪,否则,便有良法,反为小人兴事取利之机。陛下有爱民之意,而民自困楚,虽有三代之法,不得行于今日矣。”石越含沙射影。不过王安石对此却不以为意,他并没有认为自己的属下是什么奸小,只是觉得他过份强调吏治,未免见识较自己差了一层。

“那么,如何才可让天下官吏不得为奸邪?”年轻的皇帝有几分急切的问道。

石越微笑不答。

赵顼迷惑的想了半晌,才恍然大悟:“《三代之治》所说诸法,石卿以为可以行之当世?”

“暂时不可以。”石越爽声答道。

“噢,那么?”皇帝倒没有想石越会公然否定自己的观点。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全,臣《三代之治》所言之法虽善,亦不可尽行于世。若强行之,反乱朝政。”石越解释道,他不会幼稚到第一次见皇帝,就推出自己那些比王安石变法还要理想主义得多的主张。

“那么又有什么方法呢?”皇帝不解的问道。

“关键便在宰相与御史,若宰相与御史皆贤,何忧小人?”这些自然是空话,但是空话无比正确却又不得罪人,石越也不得不说。

……

如此崇政殿对答进行了两三个时辰,皇帝不停的发问,石越对答如流,大臣们偶尔有驳斥,石越也毫不客气的驳回。太监几次来请皇帝用膳,都被皇帝给狠狠的赶跑了。一直到王安石站出来劝他先吃饭,赵顼才不好驳王安石的面子,准备结束这场对答。

“朕以为布衣石越才学见识,皆非凡品,拟赐石越同进士及第,翰林侍读学士,朝请郎,赐金鱼袋,王卿以为如何?”赵顼随口说出一大串官名来,虽然翰林侍读学士和朝请郎都只是正七品,但是赐同进士及第和金鱼袋就是少有的恩宠了。

不过众大臣见这光景,早知道这个石越要得宠了,谁愿意来扫皇帝的兴头,兼当面得罪这个未来的宠臣呀?不料却听石越说道:“陛下,草民山野之人,并不愿为官。”

虽然说皇帝赐个官,然后虚伪的推辞一番,本是题中应有之义。但是石越这个人却又不相同,众人知道他拒赴博学鸿儒许多次,现在好不容易来了,应当是打定主意出仕了,刚才君臣谈论也很相得,怎么突然又要拒绝呢?除非是嫌官小,否则绝无是理。可这官品秩虽然低,但是恩宠已经很过份了,就他这身份,佩着金鱼袋出去,便是那些大郡的太守,也不敢怠慢了,二府三司以下,谁敢不给他面子?

所以众人也全怔住了,不知道石越打的什么主意。连皇帝也有点奇怪了,因说道:“石卿为何不愿意为朝廷效力?”

石越沉默半晌,方带着几分忧郁的说道:“臣是不祥之人,以臣在江湖市井中,或反能为朝廷效力。若是庙堂之上,他日必遭小人之讥。”

“此话怎讲?”赵顼有点奇怪了。

“臣来历身份,皆属不明,陛下虽然不怪,然居朝堂久了,必有人因此生事,到时臣虽想退处江湖,恐怕亦不可得。”石越说着说着,嗓子便有点嘶哑了,倒似强忍着悲痛说的。

赵顼本来以为他担心什么,听说是这个,不禁微笑道:“石卿何必在乎这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论你来自哪里,都是朕的臣民。”

可是石越只是坚执不答应。皇帝再三劝说,最后实在无可奈何,可又不愿意这样的人材白白从自己手边跑掉,赵顼还是太子时,就以复兴以己任,常恨身边人材太少,他见王安石所问第一件事,就是如何招致人材。此时觉得石越是人材,哪里愿意就此让他跑掉?

赵顼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说道:“石卿若实在不愿意在朝,那么卿想去哪里?大隐于市吗?”

“微臣想在西南城外白水潭建学院,讲学授徒,为陛下培养人材,以谢陛下知遇之恩。”石越哽咽着答道。

皇帝听他跑不了太远,又早知道他要办学院,心想原来你是早打定主意了呀?因说道:“如此,朕依然赐卿同进士及第,朝请郎,金鱼袋,另赐你白水潭学院祭酒,又赏白银三千两,绢十匹,白水潭学院附近良田四十亩,朱雀门附近宅院一座,另特赐你出入禁中侍读,每逢朔日朝请。”

石越还没说话呢,早有礼部的官员要晕倒了,有人连忙出列说道:“陛下,这白水潭学院祭酒当为几品官?出入禁中侍读又当为几品?”

王安石狠狠瞪了那个官员一眼,心说这时候你出来搅什么呀?回头我们自己随便定不就得了。他见皇帝把目光投向他,只好出列说道:“臣以为祭酒这个名字不妥,国子监祭酒是从四品,莫若赐石越为白水潭学院山长,为正七品。出入禁中侍读,不必为官职,只当恩宠便是。”

“便依王卿所奏。石卿,你若推辞,便以抗旨论。”皇帝决断道。

石越听皇帝说到这份上,知道自己不可不识好歹,而自己目的基本达到了,也就不再推辞,叩首谢恩。

※※※

带着“同进士及第、朝请郎、白水潭学院山长、特赐出入禁中侍读、赐金鱼袋”这样长长的一串头衔回来的石越受到了桑府的热列欢迎,便是那些街坊邻居也全都过来向桑俞楚道贺,因打听到石越还没有成亲,于是石越不免又多了一宗烦恼——给他提亲的人踏破了桑家的门槛。

苏轼、王安礼、曾布、叶祖洽等人更是特意上门来道喜。

石越强掩着心中的兴奋,把话题转向了他要创办的白水潭学院。别说苏轼等人和石越本来就是好友,就是叶祖洽这个新科状元,听到石越请他将来去学院当“客座教授”,亦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叶祖洽何等聪明伶俐,对于石越这样的宠臣,绝不敢拂了面子。

于是在熙宁三年九月下旬,大宋境内有两个机构的创办成为后世津津乐道的话题,而这两件事都与石越有关。在杭州,九月二十日,唐氏棉纺行正式营业;在汴京,九月二十一日,白水潭学院正式开学。

白水潭学院是一所三年一贯制的现代大学,第一年为预科,学生修《论语》、《春秋》、《诗经》、《算术》、《物理》、《地理》、《生物》、《逻辑》、《化学》九门;测试及格,升入第二年级,学生自选专业,分“儒学”、“算术”、“格物”、“博物”、“律学”、“哲学”六系,其中格物系包括物理与化学,博物系则学习生物、地理、诗经、小雅、医术等,律学系令与经义,哲学系讲逻辑与诸子百家之学。第二年级学有小成,可升入第三年级,这一年专做论文、设计与辩论。

这是石越和桑充国二人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体例,因为他们面临的,是老师缺少的现状,其中第一年的课程,除开《春秋》与《诗经》之外,几乎都必须由石越主讲,桑充国助教,这也是石越不愿意做常参官的主要原因。在他看来,播下火种比自己做官,前者更加重要。

※※※

十月初一在宋代是一个重要的日子,这一天皇帝会赐给百官棉袄,到了十月初四,无论官员百姓,都会在这一天去给自己的祖先上坟,然后就是立冬,各家各户采办过冬的物品,特别是准备蔬菜,因为开封冬天特寒冷,是没有蔬菜的,都得从外地运来……

石越在车上听新买的书僮侍剑介绍着这些古代的风俗,他现在两头住,在桑家住几天,在皇帝赐的宅子里住几天——主要是为了学院太忙,有时候甚至住在学院不回来。桑俞楚的夫人因此不放心石越的起居没有人照顾,因为特意买了许多奴仆送给石越,石越仅仅留下一对看起来颇忠厚的石安夫妇帮他管理大宅,又收了这个侍剑,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生得聪明伶俐,可惜却是孤儿,石越一见,想起自己的身世,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因此收在身边,给他起了这个名字。

其实以他的本意,却是不喜欢自己被人服侍——人情是好逸恶劳的,自己希望有一个更平等的世界出现,如果自己被服侍惯了,只怕慢慢的自己就会对不平等的现象感到麻木,毕竟自己现在已经是“利益既得者”了。

“侍剑,呆会儿我去面圣,你就在这儿等我,不要乱跑,有人问起,你就说自己是白水潭学院山长石越家的书僮。”石越仔细对侍剑叮嘱着。

“是,公子,你放心。”侍剑清着爽子回答。

石越摸了摸他的脑袋,又向车夫叮嘱几句,便下了马车,向大内走去,心里纳闷着皇帝找自己做什么。

到了右掖门,李向安早在那里等着自己,引着自己一路走去,一边笑道:“石大人,皇上对你真是另眼相看,这次竟是在御书房诏见你,今日赐给你的棉袄,例份都等同三品以上呢。”

石越原不知这些规矩,听李向安说了才知道怎么回事,因笑道:“皇上的知遇之恩,做臣子的粉身碎骨也不能报答。这次我本家二叔从杭州托人带回几匹棉布,做工却还看得过去,改明儿叫人送到贵府,李公公可得笑纳。”

虽然有宋一代,宦官并不能为恶,但是无论亲王勋贵,宰执大臣,倒也并不愿得罪宦官,便是王安石这等名臣,也不免和中臣结交,石越本是现代人,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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