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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将军策:嫡女权谋-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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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夜里,屋外开始下起绵绵细雨,苏子衿夜间有些睡不着,便辗转到了司言的屋子。
  彼时,她手中拿着一盏明灯,步履从容的便敲门入内。
  “白杨大哥,”苏子衿放下手中的灯,缓缓笑道:“你去歇息罢,哥哥这儿,左右有长安在。”
  白杨转身看了眼苏子衿,脸色不由微微泛起红晕,眼前的女子,着实生的美艳至极,她即便穿着素衣布裙,也依旧艳骨楚楚、气质高雅出尘。
  难怪村里头的人都说,白家救了个女妖精,漂亮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只是,村里头的人到底不知道,这‘女妖精’,其实是个温柔雅致、心思良善之人,并不是话本子里头说的那般妖言惑众、蛊惑君王。
  有些不好意思再看苏子衿,白杨便挠了挠头,转而看向司言,道:“容姑娘身子骨不好,还是我来守着吧。”
  白杨的异常,苏子衿倒是没有察觉,毕竟夜色深沉,灯光昏暗,她眼力再怎么好,也是看不清楚的。
  只见她摇了摇头,淡淡笑道:“白杨大哥和白大娘已然照顾我们兄妹许多,长安心中有愧,若是再烦劳下去,哥哥醒来自是要责怪长安的。”
  苏子衿虽看起来温温软软,没有丝毫脾性的模样,但这两日的相处下来,白杨自是知晓她其实极有主见。故而,见她如此坚定的样子,他倒是也不好说什么了。
  点了点头,白杨便道:“罢了,容姑娘自是注意身体便是,若是晚间累了,便来我屋外寻我,莫要强撑才是。”
  苏子衿身子弱一事,其实是村里的大夫所说。先前她和司言被白大娘母子救起时,便是找了村里的李大夫医治的,只是那李大夫顾念着苏子衿自身的意思,便没有告诉白大娘母子苏子衿真实的身体状况,只说她娘胎里带的弱症,不得劳累。临走之前,李大夫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白杨一定不能让苏子衿太过损耗。
  这件事,苏子衿也是知道,只是如今司言未醒,她也一时间没法前去给那位李大夫道一声谢,再……探寻一二。
  且说这一头,听着白杨的话,苏子衿微微颔首,眉眼弯弯道:“多谢白杨大哥,长安省得了。”
  苏子衿言毕,白杨也没有过多逗留,于是很快的,他便离开了去,屋子里便又只剩下苏子衿和司言两人。
  等到白杨离去,苏子衿才不疾不徐的拿了凳子,坐到了司言的床头。
  见司言额角有汗珠沁出,她不由凝眸,下一刻便伸出素手,覆上了司言如玉的额头。
  果不其然,司言此时有些许发热的迹象,故而额头也开始逐渐发烫起来,苏子衿见此情况,便起身走到旁边的架子前,架子上有一个木盆子,苏子衿拿了木盆,便打开门,朝着屋外走去,打算盛些冷水来,给司言冷敷一下。
  只是,苏子衿离开后不到几秒钟,司言便恍惚睁开了眸子。
  那双清冷淡漠的凤眸,依旧漆黑透彻,仿若夜空辰星,璀璨夺目。
  身子微微一动,司言感受到臂膀和手肘处传来一阵剧痛,胸口处也有块皮肉隐隐灼烧着,他不由微微蹙眉,思绪一下子便回来了。
  他记得昏厥前的最后一幕,苏子衿拉着他,在水中艰难前进的那一幕……
  脑中有一根弦忽然便绷断了,司言素来毫无神色的脸上浮现一抹震色,随即顾不得身上的疲乏和伤口撕裂的剧痛,便立即起身,打算下床。
  就在这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不到片刻,便有女子高雅从容的身影出现。
  只见那女子一身素白的布裙,墨发随意扎在脑后,顺着昏暗的光线看去,她容色艳绝楚楚,桃花眸子却闪过一抹淡淡笑意。
  苏子衿见司言站在自己面前,不由低声道:“世子?”
  “嗯。”见到苏子衿的那一刻,司言心中的某根弦忽然便又接了起来,他本是想着苏子衿才如此急切,如今见到她人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自是不再担忧什么。
  只是,意识到自己竟是如此心急如焚的担忧着苏子衿的安危,司言不由便愣住了。
  担忧?他竟是在担忧苏子衿?这样的担忧,与他素日里的性情,实在天差地别,可他为何会担忧苏子衿?分明苏子衿与他,不过合作关系……
  见司言面色沉沉,不知在想着什么,苏子衿以为他在思索着麒麟血和其他物什的事情,便缓缓笑道:“世子不必忧心,麒麟血和其他的东西,都没有落下。”
  苏子衿的话,让司言思绪万千的神色徒然恢复了几分,他大约,真的如同苏子衿说的,在担忧那些物什罢,毕竟此行便只为了那些而已。至于苏子衿……也许他也只是想要兑现自己的承诺。
  因为他说过,在祁山,他会护着她。
  给自己找了个绝佳的理由,司言终于不再胡思乱想。
  只是,他正打算应苏子衿的话的时候,却听到苏子衿略微有些责备的声音响起。
  “世子怎的如此莽撞?”苏子衿微微蹙眉,眸光落在司言胸口的纱布处:“现下这伤口,倒是又裂开了。”
  司言胸前那伤口,此时不就是鲜血溢出,湿了纱布么?
  瞧着苏子衿那略带责备的模样,司言不禁微微一愣,抿了抿干涩的唇角,他便垂眸道:“无妨。”
  说着,司言便看了眼一旁桌子上的纱布,下一刻便打算迈开步子过去拿。
  “世子且坐下罢。”苏子衿有些失笑,旋即便缓缓转身,将手中的木盆置在架子上,继而走过去,拿起桌上的纱布和替换的药草等一些物什。
  等到她转过身,见司言还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时间便不由笑起来:“世子以为子衿是那等子没心没肺、不知好歹之人?”
  说着,苏子衿便端着那些物什,走到司言面前,轻声道:“世子救过子衿,子衿亦是救了世子,现下子衿所作的一切,都是在偿还世子的救命之恩,世子自是受下便是。等到出了这幽蝶岛,子衿与世子便互不相欠了,届时,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
  说这话的时候,苏子衿眸色浅淡,她笑吟吟的瞧着他,看起来多情至极,却又绝情到底,一时间便让司言心中一塞,有些堵得难受。
  抚了抚胸口处突如其来的剧痛,司言缓缓坐下身子,心中直直暗道这伤口有些与寻常不一样,便是疼痛,也与先前他受过的每一次伤都不一样。
  半晌,司言才垂下眸子,苍白的唇角微动,道:“好。”
  见司言没有执着,苏子衿便也坦然一笑。于是,她从容上前,将手中的物什一放,便手法娴熟的为司言拆开了浸了血的纱布。
  司言此时**着身体,除了手肘和臂膀处缠着的纱布外,几乎整个精壮的身体都微微裸露,他肤色匀称,偶有陈年的旧伤的疤痕交错,胸膛坚硬,宽肩窄腰,比想象中身材更是要好许多。
  只是,苏子衿显然对此并不以为意,她几乎看也不看司言的身子,只专心致志的处理着伤口。
  苏子衿兀自处理着的时候,司言清冷的眸光不受控制的便落到她的脸上。
  自古都是灯下看美人,此时司言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去,苏子衿正微微低垂着眸子,长而卷翘的浓密睫毛像是一只蝴蝶在司言的心中挠着,不疼不痒,却有种奇异的感觉。
  她神色极为认真,动作也很是轻柔,似乎怕他疼一样,从容的眸底露出几分小心翼翼的模样,着实令人着迷……

  ☆、18美人本心黑

  苏子衿将司言原先染了血的纱布拆开,随即又用药草将他的伤口处理了一番,等到这两步都做完了,才拿起一旁干净的纱布,缓缓靠近了司言一些。
  她左手将一头的纱布按在司言的胸口,右手微微举起,作缠绕的姿势,随后她看了眼司言,轻声笑道:“可能会有些疼,世子且忍着点。”
  司言眸光一顿,便蹙眉道:“你的手受伤了?”
  方才司言还没有注意到,如今却是发现,苏子衿的手掌缠绕着纱布,显然便是受伤了。
  苏子衿闻言,手下动作一顿,便缓缓笑道:“不过擦伤罢了,不碍事。”
  眼中划过一抹别样的情绪,司言正打算开口之际,苏子衿手下已然开始动了起来。
  一时间,司言波澜不惊的眸底刹时便掀起一阵风浪来,他鼻尖隐约闻到苏子衿身上浅淡的木樨香味,同时,她一呼一吸间吐气如兰的幽幽气息,让他心跳声骤然响起。
  分明苏子衿的指尖很是冰凉,可司言却觉得,她五指就像是携带着烈火一般,所到之处,皆是炙热,即便隔着纱布,也几乎将他灼烧。
  好半晌,司言都没有动弹,他盯着苏子衿,看着她缠绕纱布时候,绕过他的胸膛,就好像环抱在他怀中一样,那么近,那么的令人心悸不已。
  有些不自然的侧过脸去,他的眸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架子上,等到情绪逐渐平复了一些,他才淡淡问道:“这里是哪里?”
  苏子衿听到司言的问话,手中的动作倒是没有停下,只一边包扎,一边缓缓回道:“这是子归湖上的一个隐世村落,唤作幽蝶谷。”
  子归湖离祁山是有些距离的,也就是说,这里离锦都更是颇为遥远。基本上快马加鞭也要一天一夜才能够抵达锦都。
  “幽蝶谷?”司言眸光微微一顿,脑海中便想起了关于幽蝶谷的传说。
  幽蝶谷,百年前曾有诗人说过去到一个唤作幽蝶谷的地方。他说幽蝶谷桃花遍地,蝴蝶四季长存,是个极好的去处,那里的人善良淳朴、热情温和,黄发垂髫皆是怡然自乐。只是,在那之后,诗人回去,想要带了其他人前去幽蝶谷,却再无法寻找到所在之处。于是,那诗人便作了篇文章,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都写了进去。
  后世之人不知真假,只道那幽蝶谷不过是诗人醉了酒,做的一场春秋大梦罢了。
  “不错。”苏子衿点了点头,微微笑道:“大约这就是《幽蝶谷记》里头的隐世村落了,世子与子衿落到这地方,大抵也是命运使然。”
  见司言的神色,苏子衿便知道,他对于‘幽蝶谷’这三个字并不陌生。幽蝶谷乃隐世村落,从前兵荒马乱的年代,他们便迁到了这般住所,不过,他们倒是不像《幽蝶谷记》所言的一般,千百年不曾与外界接触。偶有为之,还是有人撑着竹筏去到外面的世界观望一二。
  顿了顿,苏子衿便又继续道:“世子与子衿被白家人所救,白家只有白大娘和她的儿子白杨,他们皆是善良淳朴之人,倒是与《幽蝶谷记》里头所描述的没什么相差。因着那时情况不明,子衿便同白家母子撒了个谎,只说世子与子衿乃兄妹,家中因遭了变故,被人追杀至此……”
  “是何变故?”司言清冷的眸光落在苏子衿的脸上。
  苏子衿抿唇,悄然一笑,灼灼其华:“家中父母辞世,兄长管理家业,然而,兄长未过门的媳妇儿与妹妹即将出嫁的夫君勾结在一起,为图谋家财,害命你我二人。”
  司言:“……”
  这故事……有点倒霉到狗血的意味,司言着实不明白,苏子衿怎的就编了个如此奇怪的遭遇?
  见司言面色有些寡淡,苏子衿便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她从容一笑,颇有些无奈道:“虽说这故事有些悲伤过头,但那时候,子衿实在是只想到了这个故事。”
  这是哪里的故事,说实在的,苏子衿自己也是一丝都想不起来,她自己是不太喜欢戏本子的,但若水却是异常喜欢。从前每每看了哪些有趣亦或者感人的话本子,若水都要跑来与她说道一番,她大抵是将自己都带入整个故事当中,总是十分情绪到位。
  于是,那一天,苏子衿也不知怎么的,便突然想到了这么一个故事,悲惨又不失逻辑,叫人义愤填膺之下,难免又生出许多信任之意。
  司言想了想,半晌,才憋出这么几个字,面无表情道:“今后少看一些话本子。”
  苏子衿:“……”
  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苏子衿想了想,便道:“那把屠麟剑,丢在了子归湖底。”
  那日风浪太大,司言和苏子衿都自身难保,那屠麟剑自然也便蓦然的消失了去,即便后来苏子衿问白杨和白大娘的时候,他们也表示没有见到。
  “无妨。”司言抿唇,只神色淡淡道。
  屠麟剑是他从百里奚手上夺来的,虽那时他是以‘借’的名义,但如今剑丢了,他也是没有办法,毕竟子归湖着实很大,若真是想要打捞,难度实在是颇有些大。
  只是,司言这般想着,却是不知道,在将来的某一天,自己即将因为没有及时归还屠麟剑而招惹来十分‘讨厌’的人物,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就在这时,寂静的室内忽然传来‘咕噜’的声音,苏子衿和司言皆是微微一愣。
  不过转瞬之间,苏子衿便笑了起来,她瞟了眼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司言,只淡淡道:“世子大抵是几日不曾进食,有些饿了。”
  说着,她手下纱布恰好打了个结。于是她将物什简单一收,便缓缓起身,不紧不慢道:“世子且等着,子衿去给世子做些清粥来。”
  “好。”这一次,司言倒是没有说什么,毕竟诚然如苏子衿所说,他几日昏迷,不曾进食,如今正是饿了的时间点,自是没必要拒绝了她。
  只是这肚子叫的太过突兀,以至于他神色之间有一瞬间的尴尬划过。
  苏子衿点了点头,很快的便提起明灯,走了出去。
  身后,司言思绪有些沉沉,他打量了一番四周,心下便知道这里不算富丽堂皇,自是没有什么丫鬟婆子伺候。
  可至始至终,苏子衿都是一派从容,丝毫没有高高在上被伺候惯了的小姐模样,便是她的手受了伤,也只一言带过,没有表现出哪怕一点的矜贵之意。
  无论是为他换纱布包扎时候的熟稔,还是如今独自一人提着烛火幽幽远去,这样的苏子衿,与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太一样,她的从容雅致,仿若融入到了骨子里,却偏生的,让他觉得有些不妥。
  因为这样的苏子衿……实在太过完美,完美到没有一丝烟火之气。
  司言有些不懂,苏子衿,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般想着,不多时,苏子衿便端着一碗清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她如今穿着粗布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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