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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明宫妖冶,美人图-第2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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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女人终归还是女人,就算议政,可有几个会像武则天那样,是当真想要取而代之,想要当皇上的?后宫这些女人啊,削尖了耳朵去探听前朝那些男人的事,归根结底是要试探自己在皇上心坎儿上的位置的。”
  “便如古往今来,说到任何一个宠妃,都难免安上一句擅论朝政的帽子;说的也没错,只有被皇上宠爱到了心坎儿上的妃子,才有那个胆子议论朝政,而不怕就此被皇上冷落,更不怕会被皇上下旨处死。”
  太后说着抬眼瞟了僖嫔一眼:“便如同你,刚刚得了些恩宠,便忙不迭寻一件朝政来插两句嘴,以此来掂量自己个儿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是不是?珂”
  僖嫔羞愤交加,伏地大哭:“是,太后教训得对,妾身就是存了这一点微末的念想。”
  彼时她是想要寻一件朝政故意在皇上面前议论一番,一来显示自己的才华,二来想为皇上分忧,三来便是试探自己在皇上心上的地位。也恰巧,吉祥说眼下该寻一个法子将那兰公子从司夜染身边调走才好,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她便在皇上耳边吹了几天的枕边风,说那兰公子东海的差事办得这样好,当钦差正当得恰当,皇上不如索性这一回也将出使草原的差事交给了那兰公子去办阕。
  办好了,回来自然有封赏;若是办不好,倘若又如同汉代的苏武一般被草原扣留,那兰公子终究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既损伤不了朝廷的颜面,又耽误不了什么大事。一个宦官而已,不是大臣,草原纵扣留了,也只是叫他们草原人自己被人耻笑罢了。
  没想到皇上竟然满面欢喜地准奏,那晚……对她尤为爱怜。
  她便志得意满,以为这次试探是成功了的,她在皇上心上找到了位置,皇上也因为她的聪慧而对她更为宠爱……可惜成功的喜悦却这样短暂,随着那兰公子出使而去,皇上对她却反而点点冷淡了下来。
  她当真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了?
  太后登时仰面叹息:“你这法子本身倒是没错。本朝就是有擅议朝政的嫔妃,皇上非但不加叱责,反倒言听计从。可是僖嫔啊,你终究不是贵妃啊,就算得了些恩宠,你也不该急于这一时!”
  僖嫔垂泪:“嫔妾只是想不明白,明明是皇上那些日子总是在嫔妾面前提及此事,仿佛也是极想听听嫔妾的意见。最初几日嫔妾都忍住了,没敢妄言,可是后来看皇上用意如此,嫔妾才斗胆张口一说的。”
  “这明明是皇上的授意,可是怎地到头来,却反倒因此事叫皇上对嫔妾心生了芥蒂?嫔妾就算想破了这颗头,却也想不明白啊……”
  。
  僖嫔去了,清宁宫的寝殿里却仿佛还哀哀回荡着僖嫔的哭声。
  她这回的梨花带雨,不再是为了惹人爱怜,而是真心实意的哭。太后便觉头疼,伸手按住额角。知秋见状忙拿过一个黑丝绒嵌佛家七宝的抹额过来,帮太后勒上。
  太后抬眼瞧着知秋:“自己的儿子,哀家自己心里清楚。他这么些年来用口吃骗过了前朝,骗过了后宫,骗过了藩王,却独独骗不过哀家。可怜僖嫔被他骗得最惨,却全然半点都不明白。”
  知秋也是叹息:“皇上唯一肯真心相对的,怕也只有贵妃。”
  可不,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太后何至于非咽不下这口气,非要跟贵妃斗个短长?她才是皇帝的亲娘啊,凭什么皇帝却又给自己找了个“娘”?这世上皇帝该唯一信赖、唯一真诚相对的,只有她这个娘才对,怎么可以是另外一个女人,还是比她还大一岁的老妇!
  先帝在时,她跟钱皇后斗,先斗嫡庶,再争子嗣,在乎的是自己在先帝心上的分量;可是先帝去了,那钱皇后也成了她的手下败将,被她给硬生生从先帝身边挪走,纵然合葬却永远与先帝一墙永隔;而她自己,则以庶妃太后之身,争得了与先帝合葬的权利。上一代的争斗里,她大获全胜。
  等儿子登了基,她便又忍不住继续跟儿子的嫔妃斗,在乎的是自己这个娘在儿子心上的分量。
  有时候想想,她自己也觉灰心,觉得真是累了,没意思。可是这也许就是进了后宫的女人们逃不脱的宿命吧。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都已经行进在与人争斗的路上,无法回头。
  只是她渐渐发现,她不是斗不过贵妃,更不是把控不住这个后宫。她真真正正斗不过的人,却竟然就是这个身在九五之位、整天口吃不肯见人的皇帝儿子!
  知子莫若母,可是她纵然能事后猜透儿子的用意,却永远无法在事前就做好防备。母子之间的心斗,她自己永远都是落败的那一方。更可悲的是,这些输赢她永远无法在儿子面前摊开、说清,只得任由母子之间的心结越级越深。
  她想得灰心,便垂首道:
  “算了,皇帝既然死心眼儿,不肯叫僖嫔生下龙裔,那便罢了。总之他百年之后,江山需要有继。知秋啊,该通知简王,好好准备准备了。”
  。
  僖嫔失魂落魄回到万安宫,强撑着身子吩咐湖漪:“去,快去请凉公公来。快,快啊!”
  僖嫔平素给湖漪立过规矩,不叫随意去找凉芳,唯恐落人话柄。可是今儿却突然这样,湖漪便有些犹豫。
  僖嫔便抬手将手边杏黄绫子的引枕抛了过去:“该死的奴婢,本宫叫你去,你还站着做什么?难道你也想瞧着本宫失势?本宫告诉你,本宫绝不会就此失宠的。本宫若真的见弃于皇上,本宫就先杀了你们陪葬!”
  湖漪吓得容颜失色,也顾不了许多,急匆匆去请凉芳。
  凉芳也被湖漪的模样吓着,急忙过来。僖嫔上前一把抱住了凉芳:“师兄救我。吉祥那丫头指望不上了,小妹现在只能依靠师兄。师兄若不管我,那小妹只有死路一条。”
  凉芳将僖嫔按坐,亲手洗了手巾给她擦泪:“究竟是怎么了?”
  僖嫔哆哆嗦嗦道:“其一,吉祥那丫头呈给本宫的香总是一式一样的。本宫担心皇上会闻腻了,说要换些新鲜的,她却推脱说不用;其二,本宫在皇上面前山擅议朝政,进言叫兰公子去出使草原,也是吉祥的建议……这般细细想来,本宫总觉得那吉祥靠不住,仿佛明里暗里却是在害本宫一般。”
  凉芳便也眯紧了眼睛:“当真?”
  僖嫔一把攥住凉芳:“不管真也好,假也罢,她说巧不巧正是此时受了刑,在内书库养伤,下不了地也帮不上小妹。小妹唯一能指望的人,便只剩师兄一人了。”
  凉芳蹙眉:“事出突然,你要我如何帮你?”
  僖嫔绝望的眼中,点点泛起坚决:“师兄帮小妹找个合适的人来。从前是李梦龙帮本宫调理过身子,后来便得宠了,小妹想这些出家人定然是有些手段。可是李梦龙死了,皇上又因此而防备道家人,那师兄就设法帮小妹找个和尚来。”
  “本宫不管他是什么样的来头,多么卑微的出身,只要他在这事儿上有手段,能叫本宫重新迷住皇上,重新独得恩宠,那本宫就也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抬眸望向窗外那寂寞而厚重的宫墙,“在这后宫里,唯有恩宠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如果没有了恩宠,便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为了恩宠,我现在便什么都豁得出去!”
  。
  南城,正阳门外。
  街市灯火浮涌,远远近近人头攒动。这里云集了京师最底层的百姓,行走来往的多是贩夫走卒。那股子劳动之后的汗臭味儿,加上粗俗的市井语言,叫便服行走于其间的凉芳不由得皱眉,掀起披风遮住了口鼻。
  一处赌坊,鏖战正酣。热闹的喧哗惹得凉芳也不由得转头望去。
  只见偌大的赌桌前,十几个普通百姓却围着一个僧人。那僧人耍得兴起,将僧袍都扯开了,露出半面xiong膛;面上油光锃亮,嘴唇紫红肥厚,显是沉湎酒色。
  那僧人猛地又是一声:“开!大的!”而旁边一群人都喊“小”,却实则十几个人的动静都比不上他一个人的嗓门儿。
  那庄家哗啦一开碗,那僧人便是纵声大笑,伸开两臂将桌上的金银全都搜入了囊中。一班赌徒便恼了,撸胳膊挽袖子便要上前揍他。
  凉芳蹙眉盯住东厂手下毕节:“你说的花和尚,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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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他霸烈而来(三更一)

  北出长城,又过一日,前方探马便来报。
  虎子亲自来禀告兰芽,说北元王廷派人来迎。
  兰芽便悄然吐了口气,将手里把玩的半月溪和观鱼台都交还给双宝,叫收好了。
  三阳倒是好奇,自己爬出马车去,高高站在车辕上,向远眺望。回来便连声叫着:“妈呀,不得了啦!我看见那些马匹,像一片黑云似的把草原都占满了,还有他们的旗子,呼啦啦把太阳都给遮上了。”
  双宝便瞄了兰芽一眼,伸脚一踢三阳:“别胡说。月”
  兰芽只径自放下帘子,自行更衣。
  三阳是头一回见着草原人,兴奋劲儿一时还过不去,便扯着双宝低声问:“按规矩,来接咱们公子的,该是草原上什么级别的人啊?鹁”
  双宝掂量了一下:“不会是特别大的官儿。按规矩应该是此处部落的酋长,或者再加上一个他们朝廷类似礼部里的中级官员。总得到了威宁海,才能见着他们大汗呢。这是两国出使之事上的脸面,若派太大的官儿来,那草原就等于自降身价了。”
  说着话儿,兰芽已是收拾停当出来。双宝和三阳一看便都吓了一跳:“公子何必这么隆重?!”
  这回出使,朝廷和大人都极为重视。皇上特吩咐内织造,将皇上龙袍的工程都先停了,先紧着给兰芽做几身好衣裳。大人那边就更是隆重,给准备的蟒袍上的金线绣花,用的都是纯金捻出的线!
  公子平素的衣裳已是极好了,这回出使的衣裳就更是耀花了眼。就连那披风内里都衬的白狐皮和紫貂皮,单是那皮子就几乎用尽了女真历年来的进贡。
  外人都说,也就只有灵济宫出去的人敢这么穿,睡觉皇上的内库实则都是御马监管着呢,多一件少一件,账本上笔尖儿一歪歪就出来了;若是外人,见都没机会见的。
  公子却也知道这些衣裳靡费,有的甚至越制,所以纵然一路北上越来越冷,公子却也没动那些衣裳。可是今儿……竟然都穿上了。
  但见那纯金线绣的通肩大红蟒袍,腰配金带,将公子原本清丽的面容映衬得越发玉雕雪簇一般。而那紫貂皮衬里的大披风,领口和袖口出的那一圈风毛就更是好,将公子装扮得一身的雍容尊贵,打眼儿瞧过去竟然都不输给那些王府的世子们。
  三阳只跟着瞧着新鲜,上前忍不住摸摸兰芽袖口的风毛。还是双宝聪明,面上神色一窒,悄悄凑到兰芽耳边道:“难道公子认定来人会是……?”
  “嗯。”兰芽淡淡点头,吩咐三阳取过使节来,握在掌心。
  双宝毫不犹豫也扯过自己的披风:“奴婢陪公子去。”
  兰芽抬眸望来,便是清丽而笑:“好。”
  。
  虎子和礼部随同的官员也要一同跟着去,兰芽却含笑按住虎子的手腕:“我纵然是钦差,却终究只是个内官。内官在草原人眼里是个笑话儿,他们瞧不起的,若你们这些官员还大张旗鼓尾随着我去,便只会叫他们更得了话柄嘲笑咱们大明朝廷。”
  “你们都安心等在这里就好。双宝陪我去,我们主仆两个都是内官,才最适当。”
  虎子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倒是那礼部的官员王泉深施一礼:“兰少监时时处处以朝廷为念,下官赞服。”
  兰芽一笑,抱拳而去。
  虎子还是追上来,急急道:“若有半点异动,你便给我信号!”
  兰芽点头一笑:“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
  兰芽带着双宝走向草原大帐。
  远远地立在门口的两员武将瞧见了,便一左一右掀开了帐帘。
  纯白的毡帐,地上铺着猩红的地毡,遥遥只通向一个方向、一个人。
  那人背身立着,这么看过去竟然又像极了从前江南的模样。
  兰芽吸了一口气,心下已然再无波澜。回想当初单凭只看见这样一个背影,便会心潮澎湃许久……可是此时,已然心静如水。
  她朝左右那两员打帘子的武将笑笑,便迈步走入大帐。
  左右看过,便扑哧儿一笑:“这半路来迎客的,本来不该是尊贵的大元汗。可是大元汗既然肯屈尊半途来迎本使,却怎么这样气派的王帐里,竟然只有大汗一人?”
  驱逐了瓦剌,巴图蒙克正式定号“大元汗”。只是大明不承认“大元”,认为大元已然覆灭,于是大明的所有书籍全都记录成“达延汗”。
  巴图蒙克便缓缓转回身来,目光落在兰芽面上,痴缠良久。却忽地伸手一指双宝:“你,出去!”
  此时的蒙克,已然不再是江南时慕容的风华绝代,而是双肩担满了草原的雄风!
  双宝便被震得退了半步,却还是死死站定,抬头来瞪住巴图蒙克:“回禀大汗,奴婢乃是陪同公子而来。公子在帐中,奴婢便在帐中;除非公子离开大帐,否则奴婢寸步不离!”
  “你说什么?”巴图蒙克眯眼盯住双宝,霍
  地迈步过来,身上那纯白的鹿皮大氅呼啦啦翻卷起一层寒气。
  他两步跨到双宝面前,碧眼紧眯,仿佛草原上的胡狼一般凶狠:“你再给本汗说一遍!”
  双宝惊得又是腿弯一软。兰芽却含笑回眸,伸手握住了双宝的手腕。双宝苍白着一张小脸,黑眸在兰芽面上滚了一圈儿,便重新站定了。这一回,连之前那半步都未曾退。
  他抬眸清清静静朝巴图蒙克,便将方才的话又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
  兰芽这才咯咯一笑:“大汗,这回你可满意了?”
  巴图蒙克森凉盯住双宝,然后却缓缓收回目光,进而仰首开怀大笑。
  目光骤然转回来盯紧兰芽:“不错,果然是你调。教出来的人。小小年纪,又是个没根的,却一副好胆色!”
  兰芽不慌不忙道:“大汗谬矣。这个双宝虽说是伺候我的,不过他却不是我调。教出来的。大汗怎么忘了,他是灵济宫的人呐。灵济宫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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