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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明宫妖冶,美人图-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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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夜染却静静望住兰芽的眼睛:“话说到此,你便该明白,我从没想过要叫菊池赴京师为我而死,可是他们却偏偏这么布置、执行了。京师的谋划再重要,却已然不是我原本想要的模样……”
  他说到这里,微微停顿,转首去望窗外水色。有些微光,便反射到他眼底去,隐隐潋滟。
  兰芽便悄然提了一口气——他,是在怅然?
  从前只觉他喜怒难测,一张脸时刻罩着寒霜——可是这一瞬,纵然他面上依旧,她却已然能辨出他的心情……兰芽心下异样,急忙别开目光。
  “大人莫非也是想起了那惨死襁褓的幼童?”她悄然攥紧衣角:“可是大人难道不是一向心狠手辣惯了?这回怎会为了一个幼童而怅然?”
  司夜染没说话,抿紧嘴唇,回首望她。
  他明白,她是又想起了她的家门之殇。那是她心上迈不过去的坎儿。
  他正自忧心,却不想她自己倒很快复原,摇摇头后便又重是微微一笑:“不管怎样,这一回我很开心大人会为幼童而怅然。”
  她再凝眸望来,眸光粲然。
  司夜染心头狠狠悸动,深深望她,缓缓道:“兰公子,你竟比他们
  ,更懂我。”
  他的目光宛若月下水波,粼粼层层、细细密密而来。兰芽连忙退后一步,屏住呼吸,尽量平静道:“大人说笑了。那些明里暗里追随大人的人,每一个都比小的更早结识大人,便合该比小的更了解大人。”
  司夜染恼得呲了呲牙,轻哼一声:“兰公子,你不如直接说吉祥好了!”
  兰芽脸便猛地一红:“谁,谁要说她了?我是想说,张子虚、菊池,甚至之前的雪姬等人,他们本都不是灵济宫的……他们,他们难道不是早早就跟随在大人身边了么?又岂是吉祥一人?”
  “是么?”
  司夜染的心情越发地曼妙起来,便轻松地走到兰芽面前来,仗恃身高,向她弓身望来:“……我倒以为,有人南下去,不放心将我一个人留在京师,省得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单独去与吉祥相会。如此才设法将我也一并带来呢。”
  兰芽面上的红,登时成蔓延之势。
  司夜染依旧不紧不慢,“你敢说,没有?”
  兰芽退无可退,脊背已是靠住了船舱壁。她只觉喉头干哑,便急忙清了清嗓子,强撑道:“我那也是为了大人好!吉祥虽口口声声都是为大人好,但是她所作所为却诡异,大人若与她来往过密,倘若被人发现,那便糟了!”
  “哦,原来你是为了我~”司夜染抑住笑意,缓缓点头:“那我便也接受。反正本来我也讨厌东海与京师山高水远,这么跟着来,倒也了了我一桩心事。”
  兰芽羞赧更盛,咬牙讷讷道:“……还有,大人为皇上试药,身子难免受到影响。所谓是药三分毒,大人试药便也不啻在服毒,小的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大人如此?再说,大人曾说过从小便被用过诸般毒药,吉祥幼时便能替大人解毒——小的虽不懂用毒,却未必就不能替大人解毒。只消大人随小的到了东海,小的一定尽心尽力寻找仙药,说不定便有法子找到最灵验的,替大人彻底解除了那困扰去!”
  司夜染一个没忍住,竟然当着她的面儿,噗嗤儿笑出了声。
  兰芽以为自己幻听,睁大了眼睛盯了他半晌,方确认这千年冰山是真的在她面前笑出了声儿……
  一股子狂喜冲涌心间,随即,却也更有一股子羞恼。
  他笑什么?还不是笑他逼问出了她那点子心意?
  还不是因为知道了,她看似光明正大的钦差之行,也含了与吉祥争风吃醋的意思?
  还不是因为——她表面上再装作不在意,还是被他捉到她内心的在乎了!
  兰芽便窘得伸手想要推开他。
  司夜染轻声一叹,伸手点住她的小鼻尖,目光不自知地柔柔潋滟:“……你若当真想替我解毒,不如先解解此处的毒。”
  “嗯?”兰芽惊愕望他。
  却正见,他修长指尖从她鼻尖滑下,缓缓移到他自己心口,轻轻点指。
  他嗓音柔缓,恍若月下琴弦:“兰公子,你在我此处下的毒,太深太重,你可有法来解?”
  兰芽狠狠呆住,心跳激狂。
  瞧她那样儿,他便得意而笑,伸手捏住她面颊,轻声道:“……你说的没错,我天性凉薄,心狠手辣,所以我从来不是多情之人。这一生,动过一次就够了。”
  -
  【今天先更到这儿,明儿见~
  大家表急,该说的话其实一直在说,该诉的情也一直都在真心实意地诉,一切都会在最恰当的时机水到渠成。否则只简单地稀里哗啦说出来,就没了古典的意境撒~~
  还有,男配女配神马的,在某苏笔下只是为了推进情节用的,从来都不是为了祸害男女主感情用的。咱有时间有心情,还是专注让男女主斗心眼儿、谈恋爱吧。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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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情不由己

  昭德宫。
  太后又派人来宣凉芳,着他给僖嫔教戏。
  这事最近未免太频繁了些,梅影便有些不放心,将消息压着没直接禀告给贵妃,她自己先去见凉芳。
  凉芳正在屋子里对着方静言和薛行远,咿咿呀呀唱着今儿将教僖嫔的戏。那两人自然都万般称好的,都说凉芳这唱,这姿态,当真风华绝代。
  梅影在门口咳嗽了一声花。
  方静言和薛行远便赶紧上来给梅影见礼。
  凉芳抬眼瞧一眼梅影,便将方静言二人支出去。他自己整理衣袖,眉眼之间只余凉意揠。
  梅影开门见山:“凉芳,我知你素日对我并无好感。其实我也一样。这倒不必遮着藏着。倘若不是看在你是从灵济宫走出来的,我倒也懒得管你。”
  凉芳冷笑一声:“梅姑娘此时又贵为灵济宫主母,姿态果然又是不同。姑娘有什么示下,便直说吧。”
  梅影眯眼:“太后时常宣你教僖嫔唱戏……此事倒是怪异。”
  凉芳扬眉而笑:“怪异与否,又如何轮到我这样当奴才的来分辨?太后宣我,我便得去,抗旨便是重罪,我可不想丢了自己的脑袋。”
  梅影含住怒意:“你不必摆出太后来!我在意的不是太后,倒是你自己的态度。太后强宣是一回事,可是你分明乐在其中,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凉芳,你从前是灵济宫的人,如今是昭德宫的人,我要提醒你一句:无论灵济宫,还是昭德宫,都绝不容出心怀二心之人。”
  “否则便如长贵一般下场么?”凉芳反唇相讥。
  梅影深吸一口气:“背主求荣,那是他自找的。”
  凉芳咯咯一笑:“姑娘是代表谁来教训我?司大人,还是娘娘?姑娘此时身兼灵济宫与昭德宫两处,我倒不知姑娘此时更向着谁。”
  梅影一咬牙:“我此时身在昭德宫里与你说话,便自然是代表娘娘。”
  “那倒不必了。”凉芳淡淡望梅影一眼:“娘娘若有话问,我自然当面与娘娘奏对,倒不劳梅姑娘你了。”
  凉芳说罢抬步朝外去。梅影冷喝:“你去哪里?”
  凉芳眸光清冷里含满讥诮:“我自然要到娘娘面前去,将我的立场解说明白。怎地,姑娘想拦着我,非要由姑娘来传话么?”
  梅影一咬牙,侧开身子:“你去便去。我倒也想听听,你如何与娘娘解释!”
  凉芳求见贵妃,进了殿,却瞧了一眼贵妃身边的梅影和柳姿,柔声道:“娘娘可否……容奴婢单独奏对?”
  梅影便一咬牙。
  贵妃瞧了她一眼,便叫她和柳姿先出去。
  两人出了门,梅影便恼得一跺脚:“我方才说要听听他在娘娘面前如何讲说,他这是故意不叫我听!”
  柳姿见状便是皱眉:“宫里凡事自然有娘娘拿主意,他既肯对娘娘说,你又何必担心他说什么?你这般心急,娘娘一眼便知你是顾及灵济宫,娘娘心下岂不又要与你疏远了?那你反倒中了他的心意。”
  梅影一怔,又急又悔。
  此时司夜染不在京中,凉芳又在她昭德宫内,她若连这个人都不能替司夜染看住,那将来在六哥心里,她的位置还能剩下几多?
  。
  殿内。
  凉芳柔顺道:“奴婢明白,近日太后屡屡见召,娘娘心下必定也对奴婢颇有疑虑。奴婢伏祈娘娘体谅奴婢的一片忠心。”
  贵妃这才正过眼珠来瞧了他一眼:“哦?”
  凉芳忙磕头:“奴婢死罪,但是奴婢也要大着胆子说一句:娘娘纵宠冠六宫,但是娘娘终究战不过岁月去。皇上春秋正盛,迟早也要另宠他人。与其是旁的人到了皇上眼前去,倒不如是僖嫔。僖嫔从前也替娘娘办过事,六宫上下都清楚,她自己就更清楚,于是她纵然得宠了也还是娘娘手心里的人,不怕她折腾出旁的什么去。”
  贵妃扬手便将手中茶盅砸过来:“奴才,你当真不想活了!”
  茶杯正中凉芳面颊。凉芳亦不敢躲,直挺挺受了。
  “娘娘容禀,奴婢一番心思都是替娘娘打算。忠言总逆耳,奴婢却相信以娘娘大智,必能明白奴婢心意!”
  贵妃气恼得抓过菱花镜来看……镜中容颜,虽则依旧华贵富态,却终是——再重的妆粉,也终究掩盖不住了眼角的细纹。时光老去,早已成了她不治之症。
  贵妃将镜子倒拍在桌面上,冷冷道:“你还有什么说的?”
  凉芳又叩头:“奴婢借着教习僖嫔唱戏的机会,一来能谋得僖嫔的信任,能知道她与太后之间的细密;二来奴婢也正可以替娘娘看住僖嫔,叫她没机会背叛了娘娘去。所以奴婢才从未违抗太后宣召,每次都开开心心地去。”
  贵妃轻轻眯眼:“依你来看,眼下适合送到皇上跟前去的,只有僖嫔了?”
  凉芳不卑不亢,丝毫不顾及面颊上的灼痛,依旧
  一动不动道:“后宫情势,一看娘娘,二看太后。既然太后那边也已属意僖嫔,娘娘不如顺水推舟。娘娘与太后双方都想送的人,就一定能送成。反之倘若娘娘想选别人,若太后从中作梗,反倒不好办。于是目下情势可见,僖嫔是唯一人选。”
  贵妃闭目深思片刻,终是幽幽一叹:“也罢。凉芳,你去吧。”
  。
  凉芳去后,梅影便忍不住奔进来。
  贵妃倒也不避,便将凉芳的话都说了。
  梅影急道:“娘娘当真要将僖嫔送到皇上面前去?娘娘,如此分宠,娘娘心下又岂能不心如刀割!”
  贵妃怆然一笑,轻叹一声:“自然心如刀割。可是,却没得选择。皇上刚过三十,正是身子鼎盛的时候,而本宫——已然侍寝无力。皇上心有不足,便总难免从药上寻求排遣……如今他的身子被那些药折腾到了这个地步,本宫又如何忍心眼睁睁看着他如此?”
  梅影也是难过,却还是忍不住道:“那一旦僖嫔得了宠,当真生下龙裔……”
  贵妃眸子一冷:“那又怕什么!本宫缺的正是一个孩子,本宫抬举僖嫔,她若得了龙裔,自然要抱来给本宫抚养。到时候留子去母就是了。”
  梅影忍不住激灵灵一个冷战。
  。
  万安宫。
  僖嫔坐在窗下刺绣,歪头娇俏含笑,瞧着凉芳走进来。
  却见凉芳一身绝望,一脸的血痕。
  僖嫔惊得一把丢了手中绣品,奔上前去扶住凉芳手臂:“师兄,这是怎么了?”
  方才贵妃那茶盅砸中面颊,一块瓷片打横划过凉芳右面颧骨处,一道长长的血痕。起初他不在乎,却在一步一步走向万安宫的时候,始觉那疼痛一寸一寸地入了骨。
  他抬眼凝望僖嫔,哀哀含笑道:“你拜托我的事,我已替你办了。贵妃已然应允,允你出现在皇上眼前。”
  僖嫔手忙脚乱替凉芳止血包扎,听了凉芳的话却还是忍不住一喜:“真的?”
  凉芳石雕一般不动,也无半点温度,只淡淡应着:“是。”
  僖嫔方停了手,错眼来瞧凉芳的眼睛,讷讷问:“师兄,你不高兴了?”
  湖漪忙收拾了,躬身告退出去。
  凉芳抬眼静静凝望僖嫔:“僖嫔娘娘,你当真就那么想得皇宠么?我在昭德宫里,亲眼瞧着贵妃种种,即便是宠冠天下的贵妃,却也未尽安乐。”
  僖嫔垂下眼帘去:“师兄是怪我了吧?可是师兄哪里明白我这样身在深宫中的苦楚?不是我想争,可是情势却由不得我不争。倘若我不得皇宠,我便只能是旁人手里拿捏的棋子,要我往东我不敢说西,若有一日叫我去死,我都没有半点力量自保!”
  僖嫔说着落下泪来。
  “我这一辈子,万事都由不得自己。小时候被我爹送去学戏,他便是想着将来将我卖了给人当妾,能卖个好价钱……后来他果然为了酒钱就将我卖了——不过买了我的人却是杭州镇守太监,他将我送入宫来。这多年一步一步走来,没人问过我愿不愿意,更没人在乎我的死活。我在他们眼里微末如蝼蚁,可是蝼蚁也要设法求生啊!”
  “我便明白,我的命不能再由着旁人,我得自己经管自己。而在这寂寞深宫里,想要活下来,想要有出头之路——就必须得有皇上的恩宠。师兄,你最明白的,不是么?”
  -
  【还有~】

☆、35、堂皇背后

  今日僖嫔刺绣,江潆被叫去尚服局取丝线。她取回来便兴冲冲朝僖嫔的寝殿去,却在台阶前被湖漪给拦下。
  江潆不解:“你拦着我做什么?是娘娘叫去取丝线,往常尚服局里的推三阻四,今儿却极痛快,开了匣子任凭我挑。我正想将此事禀给娘娘,叫娘娘也舒心一回呢,你怎地不叫我进去?”
  湖漪疏离道:“娘娘午睡了,你别打扰。”
  江潆便忍不住冷笑:“别跟我说这个。我倒是比你先到娘娘跟前来服侍的,娘娘几时午睡,难道我还不知道么?”
  原本湖漪排名在江潆后头,她来万安宫前是江潆近身伺候在僖嫔身畔。后来湖漪来了,僖嫔渐渐更喜湖漪,反倒将江潆疏远了。对此江潆本想不计较,可是眼瞧着湖漪一日一日地拿自己当半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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