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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明宫妖冶,美人图-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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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隐便不由得皱了皱眉。只觉与那兰公子,真真儿是一场孽缘,仿佛一年前那一场见面,都是错了;他那时因她而受了司夜染心口一脚,欠下司夜染一命,此时想来,他根本就是着了司夜染的算计。
  他原本是一身金黄的锦衣卫,是皇上的近身卫视;他却从那一面开始,莫名注定沦落到此时地步,竟然成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却满眼坏笑的小个子的——个人侍卫。
  他当初为了保命,想也不想地便答应司夜染追着她去,不要尸首而要活的——他今后便得拼了自己的命,也得保证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还能活蹦乱跳地活着,而别变成尸首,否则便无法向司夜染交差……可是以这位惹事的能耐来看,护住她该有多难!
  他真的,想一大哭。
  。
  兰芽柳烟五月三下江南,顺风顺水;京师这边却开了锅。
  日暮时分,双宝见兰公子还没个踪影,加之早晨兰公子说过的那些话……他便心下不托底,去找了息风,急得垂泪:“完了,看样子昨晚大人的心血都白费了,我们家公子压根儿什么就都记不得了。”
  息风闻言也是一怔,幽幽道:“她若不记得了,也属常理。毕竟她本没有多少酒量,那晚却又喝了那么多。”
  息风说到这里,微微一停,忍不住蹙眉:“……况且,即便她记得,清醒过后也一定会说不记得。”
  双宝便一声哽噎:“将军说的是,奴婢最担心的便也是这后者。”
  又等了一个时辰,眼见天都黑了,兰芽还是没有踪影。此事两人都担待不起,便一同回了灵济宫。
  宫女与太监对食,虽则渐渐成了定例,只是依旧不是光彩的事,于是纵然有贵妃指婚,宫里又闹得那般铺张,可是拜堂的吉时却也只能现在晚上,不能大白日里。而灵济宫上下也还是依旧如素,只不过在宫内宫外的灯盏上,都罩了红纱的罩子,远远看去一片喜气洋洋。
  息风直入观鱼台,却见初礼身上竟然还穿着旧衣,意态闲适。
  息风便想起昨晚初礼说过的那句话,便上前问:“今晚当真没有拜堂?眼见吉时已到。”
  初礼双眸在灯影里一闪:“将军难道忘了大人为人?”
  息风便一眯眼:“难不成,大人早有安排?”
  正说着话,忽地外头急匆匆奔进锦衣卫来,服色是个总旗。到门口朝初礼施礼:“请公公通禀大人,大事不好!”
  初礼却一甩廛尾,傲然道:“你这般唐突,该当何罪?忘了今晚是大人的什么日子,还敢来向大人说这样的话!”
  那锦衣卫一哆嗦,面上已是没了血色,讷讷道:“实在是出了大事!紫府督主仇大人特命卑职来通禀。”
  初礼叹了口气:“再大的事,也大不过我们大人今晚的事;仇大人的吩咐再要紧,却也大不过贵妃娘娘的凤旨去。况且这几日就连皇上都免了大人的差事,叫大人专心筹备今晚的事,一应公事都可放下……旗官是聪明人,该明白咱家这话里的轻重。”
  那锦衣卫哪敢反驳,急忙赔不是:“卑职也是受命而来,个中为难,还望公公明白。”
  初礼便一笑:“咱家自然明白,该通融的自当替旗官通融。只是目下的确不宜,不如旗官暂忍一时。待得我们大人今晚大事完成,咱家再带旗官去通禀不迟。”
  虽然明知道司夜染要等梅影过门,再拜过天地……那至少要耽搁过三五个时辰去。可是那锦
  衣卫总旗却已无别法,只得应下:“如此,卑职便悉听公公安排。”
  。
  这一耽搁,外头已有司仪宣告,吉时已到,喜轿进门。
  司夜染闻声亲自出门迎接。
  少时梅影头戴盖头,拴着喜绳,被柳姿牵着娇羞步入礼堂。柳姿含笑将梅影带到司夜染面前,将手里的喜绳塞到司夜染手里,含笑道:“奴婢只能替公公牵引到此时。剩下的,便等公公了。”
  道贺的宾客欢声雷动,司夜染捉着喜绳,面上虽微微含笑,却并不急着带着梅影去拜堂。
  他遥望门外夜空,墨蓝清朗,烘托玲珑月色,一晚皎洁,宛若某人青丝畔一串琳琅槐花。
  他便转眸望向初礼。
  初礼会意,悄然带了那锦衣卫总旗进来。
  那总旗虽觉此时有些不合时宜,却因事大,而不敢再做耽搁,于是上前噗通跪倒:“禀司大人,大事不好!”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便有人认出那锦衣卫来,惊道:“这不是紫府的旗官?”
  这样身份的人说大事不好,便定然是出了泼天的大事了。
  众人惊乱之下,司夜染却神色从容,淡定问:“究竟出了何事?”
  那锦衣卫面色苍白,心有余悸道:“……京师出了怪事。‘东海行’东家周灵安一家七十二口……皆,皆被杀!”
  。
  本是红灯摇曳的礼堂,满堂都是宾客,这一刻却鸦雀无声。
  饶是司夜染也不由变色,急问:“何时的事?”
  那锦衣卫面无人色道:“……已有两日。”
  司夜染咬牙:“已有两日,你怎此时才来报?”
  那锦衣卫都要哭了,心下道:不是我不来报,是督主不让报。此为督主上任后第一件大案,督主自然想独立破案,以回报皇上……可是查了两日下来半点线索都没查到,兼之京师渐热,那满院子的尸首渐渐发出臭气,这便瞒不住了,才想找您来帮忙啊……
  他心下虽然委屈,却也不敢实话实说,嘴上只道:“督主道大人家有喜事,便不想打扰大人。只是案情诡谲,兼之周灵安本为大人手下的行商,督主说总该知会大人一声才是……”
  司夜染却一笑:“多谢督主。只是本官蒙皇上和贵妃娘娘恩旨,这几日可暂时放下一应公务,只为筹备今晚之事,想来督主也可担待。便请你回去向督主言明,说夜染相信以督主英明,必能堪破凶案,缉拿真凶,替周灵安满门七十二口报仇。”
  司夜染说罢,便垂首朝梅影道:“咱们走吧。”说着他便牵着喜绳,朝天地桌而去。
  那锦衣卫听了便膝爬而来,一把扯住司夜染衣袍,嘶声道:“司大人!此案诡谲,大人不能不管!”
  仇夜雨是一筹莫展了才派他来求司夜染,他若这么回去复命,仇夜雨非宰了他!
  司夜染有些不耐,却还是停了步,悠然道:“倘若督主是一个人忙不过来,本官倒是建议督主可与顺天府贾鲁大人通力合作。”
  锦衣卫又是一咬牙。倘若此事能交给顺天府办,皇上怎会直接交给紫府,不准顺天府过问!司夜染这样说,分明是还不想管。
  四周宾客也早窃窃私语,纷纷指责锦衣卫不分场合,暗指仇夜雨挟私仇来为难司夜染,太过不近人情。
  眼见情势已决,那锦衣卫便一横心,掏出佩刀横架在自己颈上:“卑职明白今日重罪,可是卑职也是为了京师安危,为了那白白含冤而死的七十二条人命!今晚大人若不顾,卑职情愿横死堂前!”
  -
  【明天见~】

☆、3、由我主宰

  乾清宫。
  皇帝一脸不快,盯着跪倒在地,面如死灰的仇夜雨。
  皇帝缓缓道:“周灵安不能死,死了也必须缉获凶手,挖出幕后指使之人。朕将这样要紧的案子交给你,问你两日可否给朕一个答复。是你答应了朕,朕这两日便吃不香睡不好,等着你给朕的答复。”
  “此时两日之约已将到了,仇夜雨,你究竟要给朕一个何样的答复?”
  仇夜雨叩头下去:“此案诡异,绝非普通命案。请圣上再宽限奴婢些时日,奴婢定堪破此案,给圣上一个满意的答复。梓”
  皇帝一声怪笑:“还要再宽限你些时日?那朕前日与你说的两日之约,又成了什么?君无戏言,朕出口了的话,你要朕亲自收回,嗯?”
  仇夜雨惊得一颤,忙俯身叩头,不敢多言堆。
  皇帝望着眼前这个除了磕头如捣蒜外,毫无办法的人,失望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听见皇上叹气,仇夜雨惊惧更甚,便朝上道:“……奴婢,奴婢已遣人去灵济宫,与司公公同洽此事。请皇上再等等,兴许,就快有消息了。”
  以仇夜雨本意,自不想分功给司夜染。他以为纵然是满门七十二口皆被杀的大案,以他能力在两日之内也必定能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只是没想到一切的发生竟都那般诡谲,此时被皇上叫来乾清宫当面奏对,他知自身难保,这才不得不进宫之前派人去禀司夜染。
  皇帝听了便冷笑:“今晚是什么日子,你竟要将如此大凶之案报到小六面前去!小四啊,为了你自己保命,你当真拿别人都不当人了。”
  张敏也恨其不争地摇了摇头。满朝上下早就对紫府怨声载道,皇上拿了一个公孙寒当替罪羊,仇夜雨刚上任怎么也该爱惜些羽毛,可是今晚他做的这事儿就将引来满朝骂声。
  仇夜雨自知不妥,却别无选择,于是此间两厢挣扎,只能竭力狡辩:“圣上容禀,奴婢并非只为一己之私,此案发生在京师,死者又是替皇上买办的周灵安……奴婢担心这案子不是一桩简单的命案,实则是冲着皇上来的,奴婢便宁肯背负一身骂名,也要与司公公协力共破此案!”
  皇帝叹了口气,“你今晚好歹还说中了一点:此案怕就是冲着朕来的,所以朕才没交给顺天府,而要你们紫府直接接手。”
  此时外头奔进一个小内侍来,在老虎洞门口朝张敏使眼色。张敏便轻手轻脚走过去,听了一皱眉,走回来凑到皇帝耳边禀报了。
  是灵济宫的消息,说司夜染拒绝了仇夜雨,那锦衣卫正当堂准备自杀呢。
  皇帝叹了口气:“按说今晚任何事都不该搅扰小六的正事,只是……”
  张敏便笑道:“皇上这便外道了。小六是皇上的奴才,他的命和一身荣华都是皇上给的,他的事再要紧,却也要紧不过皇上的差事去。那孩子一向最知分寸,皇上吩咐便是。”
  皇帝便笑了,欣慰道:“伴伴,那,那朕,朕就劳累你一趟吧。”
  张敏躬身:“遵旨。”
  。
  灵济宫。
  若是往常,一个锦衣卫胆敢这般以命相胁,纵然他当真不怕死,灵济宫上下却也根本就不会给他动手的机会。息风、藏花等人早就会电闪出手将其拿下。至于究竟该不该死,由不得他自己,得听司夜染得示下。
  可是今晚,说也奇了,无论是息风还是藏花,或者是灵济宫的其他人,却无一动手。
  而一群躲在灵济宫人背后的朝臣,只撑着一张嘴,则喋喋不休地成了主角。
  司夜染难得耐心,并未问罪,也未喝止。直到外头一声宣告:“乾清宫总管太监张敏张公公到——”
  司夜染这才亲自朝外迎接去,见了张敏便是大礼:“如何敢劳伴伴大驾?皇上跟前一时半刻也离不开伴伴,夜染愧不敢当。”
  张敏一笑,伸手揽着司夜染的肩头低低道:“实不相瞒,咱家今晚是代表皇上来的。皇上说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今晚还派你的差事——只是兹事体大,紫府既不中用,便得劳动小六你一回。”
  司夜染忙跪倒:“奴婢愿为皇上肝脑涂地!”
  。
  张敏亲自来传旨,便没人不明白这是皇上亲自的意思。就算今晚的喜事是贵妃亲自指婚,却也大不过皇上去。于是宾客们识相,各自告辞而去。方才还热闹的礼堂,此时除了灵济宫本宫人外,已是安静了下来。
  梅影也是洒脱,索性自己一把扯了盖头,焦急问道:“六哥,究竟出了何事?”
  司夜染清淡道:“周灵安死了。”
  梅影因跟在贵妃身边,对皇帝的私密事倒也知道几分,于是便也是一惊:“便是那个专为皇上采办‘蓬莱仙药’的东海行的东家?”
  司夜染目光沿着周遭打了个旋,这才缓缓点头。
  此为皇家私密,只可讳莫如深,不可外宣。
  司夜染一把扯落身上喜服,眸光清淡:“
  你先歇着吧,我今晚不会回来。”
  梅影心下一颤,忍不住捉住司夜染手臂:“六哥!”
  司夜染回眸望来,眸色清凉:“梅影,我是太监,你是宫女,你我不过是对食——何谓对食,不过对而食饭,取宫女太监彼此陪伴之意……我身为太监,对你的情分只能到此而止,你要明白。”
  梅影登时泪盈于睫,也只能生生忍住:“六哥我都明白。从第一天存了这样的心开始,我对六哥就没有过奢求,我这辈子唯一的希冀就是,能一生一世陪在六哥身边。哪怕只是当奴做婢,我也心甘情愿。”
  司夜染眼波之中这才微起涟漪,伸手轻轻按了按她肩头:“卧房我已叫人替你备好。先去睡吧,我走了。”
  。
  夜色幽冥,司夜染裹着墨色大氅,被锦衣手下簇拥着走进周灵安的凶宅。
  前后三重宅院,静无一声。地面上密密麻麻卧满了死尸。月光惨淡,照不亮他们的全身,却照亮他们惨白的一张脸。
  有的死不瞑目,一双眼嵌在惨白的脸上,圆睁向天,仿佛在质问,他们究竟犯了什么错,要死得这般不明不白……
  饶是跟随司夜染见惯了离奇凶案的灵济宫上下,这一刻也不免有些心悸。
  只因这密密麻麻的尸首里,不光是男子,更是老幼妇孺皆有!大人倒也罢了,当中有几个还是襁褓中的婴孩……也个个死得面容痛楚,仿佛死前经历过极大的折磨。
  藏花第一个走进尸横遍地的宅院里去,前后逡巡,捏紧了手指。反身回到司夜染身边,低声道:“……就连水缸里的金鱼、架子上的鸟,都没放过,全都是同样的死法。”
  司夜染裹住大氅,面无表情:“如何死法?”
  藏花也忍不住咬牙:“周身上下并无伤口,地面没有一滴血;却面容痛楚无比……”
  藏花小心凝望司夜染一眼:“凶手极其小心,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便也难怪仇夜雨没能查获半点有用的线索。”
  息风带人查房间内,少顷回来,抬眼望司夜染,欲言又止。
  司夜染清冷道:“说。”
  息风攥紧拳头:“今晚之事,卑职明白大人早有安排。可是大人,幼童何罪?何必如此……”
  司夜染没说话,只转眸望驻守此宅的紫府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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