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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冥媒正娶-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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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已经去世,老衲子承父业,还苦守在此,敢问女施主姓甚名谁?”
  玉润见法照的目光打量向自己,表情中充满了疑惑,便恬淡一笑,十分坦然的答道:“小女姓王,名玉润。”
  果不其然,法照的面色在此变了变,再次看向玉润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探究。
  玉润却是不怕,落落大方的摊开手掌,掌心处,一个通体莹白的羊脂玉扳指出现在法照的面前。
  这是当年曾戴在石崇拇指上的!
  绿珠被送走的时候,石崇取下,亲自系在她的颈上,成为他们二人之间的信物。
  所以她离世时,除了交代那个暗号,便吩咐婢仆只认信物不认人。
  这也是为何玉润这般有把握的直接找到法照,除了石氏女的交代,更重要的是因有着前世的记忆,她十分了解眼前这个得道高僧,是个极其重诺的人。
  法照伸出手,满是皱纹的老手抓起那枚羊脂玉扳指放在眼前仔细观察,然后走到佛像前,将那枚半只放在盛满了清水的瓷碗中。
  玉润也跟近,眼睛下意识地扫向瓷碗,随后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原本清澈透明的水,在这扳指放入之后,竟然变成了殷红的血色。
  看到玉润惊讶的表情,法照伸手从碗中捻起那枚扳指,又从怀中掏出绣帕小心翼翼的将其擦干还递给玉润,随后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并非普通的水,老衲每日都会在此备上一碗,静候石家后人的到来。”
  他这句话虽然没有质疑玉润的身份,却是提及了石家后人,玉润莞尔一笑,低低应道:“我于石氏女有恩,所以她以此为谢礼赠予了我。”
  她不能说谎,尤其是当着佛祖的面,当着法照的面,她只能实话实说,只是言语间,却并没有说明这恩情到底是在石氏女生前,还是死后。
  法照点了点头,似乎是有所了然,右臂一抬,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女郎可否借一步说话?”
  玉润自然求之不得,于是毫不犹豫的跟着他去了后堂。
  一入室内,便有悠悠茶香飘入鼻孔,那原本被细雨淋湿的有些灰蒙蒙的心情也转晴了不少。
  小沙弥见到主持进门,连忙憨生憨气的应道:“师父,茶已经备好了,诶……怎么是个女施主。”
  玉润稍稍有些诧异,不由得瞥了法照一眼,暗暗思忖难不成,他已料到我今日会来此?
  不对,这小沙弥明明很惊讶我是个女子,如此说来,法照大师原本想要接待的人并不是我。
  “净空,你先出去。”法照轻轻一挥手,那小沙弥就立刻乖巧的退了下去,只是临走的时候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还在玉润的身上瞄阿瞄,一副很是好奇的模样。
  直到他退出门外,才有些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玉润也收回了目光,在法照的邀请下跪坐在榻几前。
  法照亲自为她斟了一杯茶,递到玉润的面前,沉吟片刻才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终于开口。
  “女郎,有些话,老衲必须要说明。”
  看着他如此严肃的神情,玉润心口一紧,不会为何心头突然袭来一股不祥的预感。
  “主持有什么话,尽管说来。”她声音很是平稳,可一颗心却早已是七上八下。
  法照清了清嗓子,声音沙哑中夹杂着疲惫。
  “太宁元年春,栾川三县大火,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甘露寺搭建粥棚,救济百姓月余,花费金二十锭。咸和八年夏,洛宁疫病,波及全城,甘露寺收容伤患,并为其医治,花费金三百五十……”
  这每一笔账,他都字字清晰,清楚明白的说了出来,玉润静静地听着,那原本还起伏不定的心绪竟是在微哑沉稳的语气中渐渐镇定下来。
  法照说完,伸手遥遥一指立在他们身侧的书架,看着上面放着的密密麻麻的书简,他低低道:“所有账册都纪录在此,女郎可以一观。”
  玉润却是笑了,好整以暇的望着他开口:“大师只管说,这石家的财富,如今还剩几何?”
  法照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
  “十不存一。”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玉润淡然一笑: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当视金银为粪土,主持普济天下苍生,行的实乃善事,玉润敬佩还来不及,哪里又会责怪于您。
法照大喜:女郎如此风骨,是老衲狭隘了。
遂玉润乘车归谢府。
进府,玉润一脚踹开谢珏房门。
谢珏:卿卿?可是有事?
玉润(暴走):你上次答应了老娘的化粪池呢!快送来!我要粪土,好多好多的粪土,嘤嘤嘤……我的金山啊~白花花的银子啊,翡翠珍珠玛瑙啊……~~o(>_<)o ~~
谢珏:……

  ☆、第059章:试探

  “十不存一?”
  玉润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去。
  “法照无能。”他长叹一声,布满了皱纹的手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串念珠。
  见到玉润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法照将那串念珠放到案几上,十分郑重的开口:“这是本寺住持信物。”
  玉润挑眉,面露不解:“大师何出此言?”
  “未能完成故人之托,不能信守承诺,法照有愧,愿意以死谢罪。”
  玉润面色一变,眉毛用力皱紧,眉心也纠结成了一个“川”字。
  “大师不必如此。”她字字清晰的吐出这样一句话,还生怕法照再反驳一般的将那念珠推了回去,旋即深吸一口气,似乎是用尽全力先要将自己从那复杂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说不心疼,那简直是骗人的,那可是真金白银啊!
  只要一想到那沉甸甸的金子,还有那白花花的银子,玉润就忍不住心疼。
  可是这些话,当着法照的面她自然不能说出来,非但不能说,还要表现的十分洒脱。
  玉润忍着滴血的心,面上重新绽放出一个自然的笑:“大师不必如此,当初我之所以肯帮石氏,也并没有指望她会如此还报与我。”
  她的声音很轻,那神态也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法照眯了眯眼,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所以……”玉润又重新掏出那枚白玉扳指,轻轻放在案几之上。
  “既然宝藏已经不在,那这石家的信物,玉润还是完璧归赵吧。”
  谁知法照却并没有接,而是沉声应道:“老衲以为,这东西既然是石氏后人赠与女施主,女施主好还是应当将它收好。”
  闻言,玉润按在白玉扳指上的手指轻蜷了一下,转念一想寻思着也是,这玉扳指可以说是石氏的遗物了,虽说她们相交的时间不长,但她却很是佩服她的痴情,留下来,权当自己做个念想吧。
  想到这里,玉润长叹一声,终于是将扳指攥回了掌心。
  “这么多年,大师苦苦守候着这一份产业也实属不易,我并非石氏后人,只是机缘巧合得了这个扳指,所以大师无需因我而觉得愧疚,至于石氏已再无嫡系,关于这个扳指的秘密,我会守口如瓶。”
  玉润说这番话也不光是为了法照,毕竟这种事情说出去对她自己也没有半点好处,倒还不如看开一些,反正她如今过的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又何必计较这么多呢。
  她正努力的宽慰自己,却见到法照抬眸看向她的目光十分复杂。
  玉润虽然诧异,但想到今日还要去采购柴草,便躬身一礼道:“大师,那小女就先行告辞了。”
  语气仍旧是那般的恭敬。
  法照并没有应答,就在玉润狐疑着准备抬起头时,他才幽幽开口:“女施主,老衲可否再问你一次,石家的后人,到底因何而死?”
  “咯噔!”玉润的心猛地一跳,她条件反射的蹙眉,脱口而出道:“我本以为大师是得道高人,早已看破生死,又何必追究其根源呢。”
  见到玉润执意不肯透露半点,法照长叹一声,无奈道:“造化弄人,命运无常,女施主说的不错,是老衲庸俗了。”
  他嘴上虽是这样说,可玉润却总觉得有些不妥,这话,怎么好像并不是跟自己说的。
  玉润正兀自疑惑中,就听到房门被“砰”的一声推开,男子高大的身影闯了进来。
  玉润被吓了一跳,一时间也忘记了惊叫,只眼睁睁的看着那七尺高的男儿一下子跪倒在他的面前。
  那男子抬头,眼睛里迸射出一道极为炙热的光芒,好像是饥渴的旅人见到了清澈的泉水,又好像是快要溺死在河中的人抓到了最后一块浮木。
  他说:“女郎,我求求你,告诉我妻子她到底葬在何处!”
  “轰!”玉润的脑子嗡鸣了一声,她这才发觉,自己不应当说石氏嫡系一族已经无人,所以法照才有那句试探石氏后人因何而死的话。
  而且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原本清俊的容颜已被凌乱的胡须所覆盖,可玉润还是一眼认出,这正是当初在会稽有过面缘的孙谦之。
  他是如何找到自己的?
  玉润觉得很乱,难不成,方才自己同法照的对话,他都已经听见了?自己当初特意设下的那一场局,竟是没有骗到他?
  太多太多的疑问,压得玉润有些喘不过气来。
  倒是法照先开口了:“孙施主,你同石氏尘缘已了,又何必执念不忘?”
  听到这句话,玉润原本还惊骇不已的心竟突然平静下来,她皱眉望着孙谦之,疑惑道:“你是如何找到此处?”
  孙谦之涩然一笑:“娇娘她曾说过,若有机会定要与我一道长游洛阳,因此我便来洛阳寻她,可是遍寻不得几欲寻死,却不料被法照大师所救。”
  说到这里,他转身向着法照的方向又深深地一个拜服:“大师,你说谦之同爱妻的尘缘已了,谦之是不服的。”说完,他的目光再次纠缠向玉润。
  “女郎,我不求其他,只恳请你告诉我,我妻到底葬在何处?”
  那次之后,他查遍了跟翠英有关系的人,中间便有人泄露了石氏已被秘囚于孙宅被杀死之事,他当时还不肯信,因为并没有找到爱妻的尸首。可现实却一次又一次让他失望,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鬼神,一心求死,被法照大师所救后,他却指点了一句:“数日后,自会有人为你解惑。”
  便是这一句话,支撑着他到现在,直到他见到玉润,这个从第一眼瞥见,就让他心生疑窦的女郎。
  眼前的孙谦之,哪里还有往昔半点的清高于风采,玉润长叹一声,看向法照大师,难道说自己之所以能够来此,其实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么?
  心中又都燃烧升起一股敬畏,可她确实不能实话实说,毕竟见到石氏鬼魂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太荒唐了。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孙郎……”
  孙谦之立刻点头。
  “我告诉你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事。”
  孙谦之眸中染上一丝不解。
  “你这一生,不可轻生,不可自伤,你若是肯立下此誓,我才肯说。”玉润知道现在这个情形,她若是再不开口,必不能善终,所以倒不如让他立誓不可自杀,也算成全了石氏的心愿。
  “这是娇娘叮嘱你的?”孙谦之眸光浑浑噩噩,显然是经受了很大的打击。
  “是,我当时意外救下了受重伤的她。”
  “好。”孙谦之用力闭上了眼,当真伸手起誓。
  见状,玉润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于是便将自己埋葬石氏的地点告诉了他,孙谦之仿佛一刻都等不及,立刻起身告辞。
  望见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玉润也叹息一声,就准备迈出房门,却不料被法照在身后叫住。
  “女施主且慢。”
  玉润愕然回眸,却见到法照勾起唇角,对她露出一个极为慈爱的笑容:“虽说是十不存一,但老衲也应当将剩下的财帛交予女施主才是正经。”
  玉润却是摇头:“不必了,大师同父亲两代人相守在此,也为洛阳的百姓谋了不少福祉,玉润自愧不能有此慈悲之心,所以那剩下的财帛,还是留在大师这里用处更大。”
  听到她这样说,法照的笑容愈发的扩大,他感慨道:“石氏果然没有看错人。”
  “女施主,还请随我来。”
  玉润一怔,却见到法照已经径自走向了书架,取下了第二排放在第五个位置上的书简。
  “嗡嗡……”一声闷响从墙后发出,玉润惊讶的见到书架竟轻轻向前移动了一些距离,留下的缝隙正好可容一人通过。
  “女施主请。”法照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玉润虽然疑惑,但却也难以按捺心中的好奇,走向了那缝隙。
  玉润侧身而入时,前方漆黑一片,法照紧随其后,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颗夜明珠,漆黑的走廊瞬间被照亮,一条通往地下的石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这是?”
  “这边是石家埋藏宝藏的地方。”法照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走了下去,在前方为玉润开路。
  漆黑的地下有些阴冷,玉润下意识地抱了抱肩膀,想到法照方才的话便问道:“大师,你说石氏没有看错人,你难道曾经见过石氏女?”
  法照重重的叹息一声:“不曾。”
  玉润觉得更奇怪了。
  两个人走了一段距离,前方突然再次出现了一个石门,法照启动机关,玉润跟着走进一看,只见里面的石室的一角放着一个石凳,看起来平凡无奇,出了这石凳,这屋子中还有石桌石碗,琳琳朗朗摆了不少。
  玉润随手拿起一个,居然还挺沉的。
  “这边是石家剩下的财富?”她盯着这石碗,想起来自己曾经听说有富贵之家为了隐藏财富,专门请工匠将金子藏于这石器之中,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些看起来不值钱的石器,是否也是如此。
  法照果然点头:“女施主果然有一双慧眼。”
  玉润将石碗放下,感慨道:“今日方知,石家果然是富可敌国。”她大略的扫上一眼,也知道这石器中藏的金子怕是千金重都不止,更何况这还是“十不存一”之后的结果。
  “女施主现在可是改变主意了?”法照不紧不慢的问道,却见到玉润哈哈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说实话,有点啊。”
  她抽了抽鼻子:“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的,我只身来洛阳 ,这些笨拙的东西也带不走的,大师还是自行处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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