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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渔妇-第46章

小说: 渔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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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亮的迷了他的眼。
    高台之上夜风吹着,城下灯火通明,目所能及之处的边缘依旧灯火辉煌,仿佛无边无际。
    二十五年了……
    到如今整整二十五年了。那时,他还二十四。如果二十四岁那年没有遇见她,他的生命也将终于那年的二十四。如今一晃又过了整整一个二十四年。
    前二十四年没有她,后二十四年依旧没有她。
    他孤身站在夜空下,夜风吹卷着衣袍,他的身影孤寂仿佛更加苍老了几分。
    时光流逝,一切都在改变,望城日渐繁盛,他在渐渐老去。而他身边的人也一个个渐渐离他而去了。
    老人都已不在,身边的人都换了新的面孔。站在他身后楼台边的年轻太监,畏畏缩缩恭恭敬敬,真的找不到一点毛病。
    幸好,这楼下的出口处还有两个人。
    还有两个从边城跟着他一路到如今的人。
    漫漫夏夜过去,晃眼间飞雪又至。春去秋来冬又至,花开花谢花又开。一日一日,年复一年,有人慢慢长大,有人慢慢老去。
    昔日的新帝,而后的中年皇帝,再到如今的老皇帝,他已经白了发,有些佝了身子,穿的比以前厚了,走路也比以前慢了。
    他的皇孙们已经满地跑了,最大的都快要娶妻生子了。
    他抱起了最小年仅三岁的皇孙,带着他在花园里玩耍。他如今已经将大半的事情都交与了太子去做,不用像以前那么每天都忙的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
    外面传侯府千金求见,说非要见陛下一面。
    “哪家侯府?”世诚问。
    “镇北侯府。”太监回道。
    四个字,让老年的他还是为此动了心。他将皇孙交给了一旁的宫女嬷嬷们。
    “传。”
    少女一身水仙色衣裳,明眸皓齿,长得和柳月八分相似。但比起柳月少了一丝柔弱,多了一丝俏丽。
    “臣女邵红参见陛下!”
    少女声音清脆悦耳。他仿佛又看见了当年的柳月……
    世诚只觉得眼里干涩酸胀的难受。他走近,抬手扶了她起来。这期间他看见了少女手腕上的玉镯,他的眼眶变的湿润了起来。
    少女睁大着一双杏眼,看着眼前的老皇帝,她笑着开口道:“陛下长的可还真像我父亲!”
    “咳咳咳!~”一旁传来太监一阵剧烈的咳嗽。
    少女看了他一眼,太监给了她一个眼神。她心中领悟,立马便改口又说道:“不对,不对,是我父亲长的像陛下……”
    “咳咳咳咳!”太监只差咳出肺痨。
    世诚却只是淡淡笑了笑,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少女指了指自己,一双明眸询问着他,是叫她过去?
    世诚向她点着头,少女这才却认放心的坐到他身边,紧挨着这个她听别人说很凶很严肃的皇帝陛下。
    这会儿她才知道,别人说的都不能信,还是得自己看见的才是真的,陛下明明这么和蔼可亲。哪里凶了?
    她仰头对着他笑。
    世诚怔着,一瞬间仿若回到了多年以前。那个时候她还在他怀里,还会仰头对着他笑。但却笑的娇羞。让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世诚看着眼前的少女,湿着眼眸。他问:“你叫邵红?”
    “嗯!”少女点头。
    “多大了?”他又问。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垂首,“十八了都……”
    瞧这模样世诚嘴角露出笑。一旁的太监看见了,仿佛看见了昙花盛开。跟着陛下身边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陛下如此会心的笑。
    “也不大。”世诚安慰着她。
    邵红抬眼看他,“我又不急着嫁人……”说完她脸上飞上两片红霞,这模样和柳月曾经简直一个样子。
    世诚沉了口气,憋回了眼里盛出的泪。
    “没说人说你,谁敢说你,朕就治他的罪。”
    邵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竟然会因为这个说要治别人的罪!可是……刚刚明明说她的就是陛下自己啊……
    邵红虽然委屈,但还是很开心的道了谢,“谢谢陛下!”
    世诚看着她,认真问:“可有心仪的人没有?朕…我…皇爷爷为你做主。”
    邵红睁大了一双杏眼,一脸吃惊。
    世诚马上安慰道:“朕一看见你就很喜爱你,就像朕的亲亲孙女一样,所以朕想收你做朕的皇孙女,你倒是愿意不愿意?”
    邵红确信自己没听错,连连点头。“愿意!愿意!非常愿意!”
    然后她又接收到一旁太监的眼神,立马在站起身,跑到身前磕头行礼,“拜见皇爷爷。”
    “好。”世诚点头,眼里又不禁有了热泪,他连忙扶她起来,“快起来,我的乖孙女。”
    二人相谈甚久,世诚听他孙女给他说了许多关于他儿子邵白和镇北侯府里的事,最后还是说到了她自己身上,原来她喜欢一个商家公子,但并不算是大商人家,又没有什么亲戚是为官的。所以他父亲不准他们来往。
    就这样她也不愿嫁别人,那家公子亦是如此,二人一直只守着彼此,不嫁不娶。并且这期间他一直来府上说亲,哪怕再如何被拒绝,如何被赶出府,他都不曾放弃。
    邵红说着,一把辛酸泪落了下来。
    世诚见了心痛,怒手一掌拍在桌子上,倒是将一旁的邵红吓了一跳。
    只听见他说,“这个邵白,做的什么事!回头叫你父亲进宫来见我!”
    邵红还认真的点了点头,“要的要的,皇爷爷你可一定要替我好好说说我父亲。我可是不敢做声……”
    世诚看了一眼她,原来这丫头不怕自己,还怕他父亲啊。世诚宛然失笑。
    世诚留她住了几日,二人相伴数天,所有宫女太监都看着陛下仿若一个十几岁的孩童一般,两人竟随时都相谈甚欢。似乎有说不尽的话题。
    最后还是要走了。世诚本来想留她一直在宫中的,但都已经到今年了……
    他即没有公然承认邵白,又如何再将他们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他想过,他们如今这样很好,会比将真相告诉他们,让他们深陷这权利的漩涡要好的多。就这样,让他们的子孙后辈过着无忧无虑无权纷争的日子,也不需要他们在承受那些舆论。并且只要他还在世,玥国便无人能动他们。他会保他们一世平安。
    邵红要走前世诚送她。
    丫头说,她这次来这里,是祖父叫她来的,“祖父说有封信要我代交给皇爷爷。不过是在我走后才能看哦!”
    世诚笑着接过,答应着,摸了摸她的头,目送她离开。
    ……
    望月台上,世诚静悄悄的打开了那封了。
    他等了十八年,终于等来这封信……
    信上字迹秀丽清晰,是他的字。
    三哥,上次的回信我不知道怎么写,想了想,这一想就又是十几年。如今你我也已经到了暮年之时,眼看着的时光已经不多。
    邵红长大了,很像柳月姑娘,你也看见了。你还有两个皇孙一个孙女也在江北,他们都在快乐的成长,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这么多年我已经看透了许多,这一生三哥你安好,我便好。
    我这一生有邵白,还有邵红,又有了邵藤,邵挽,邵风。他们都很孝顺我,我这辈子已经足以。只是苦了柳月姑娘。当年那一场谎言是我编织的,我们之间根本什么也没有。原本也应该是由我们两人共同来承受这后果,可最后承受最多的却还是柳月姑娘。
    她将邵白带到快至周岁的时候,便决心要离去。所以才做了她假死的事。她去了云河村,没有人知道,只有我一人知道。我们约定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们之间的事,我也不会向任何告诉她的踪迹。哪怕是日后你知道当初的事,她也不要我告诉你她如今的情况。
    但是,我想还是应该要告诉你。或许现在说,已经晚了。或许三哥依旧不会原谅我,但是这辈子,能遇见三哥,跟着三哥,邵青无憾。
    三哥,少邵青当初那么做不后悔,如果从来我还是会这样选择。
    三哥,感谢那时你出现。
    三哥,她应该还在云河村。
    三哥,来世我们不要再做兄弟。
    世诚无力的放下了手中的书信,闭眼垂泪。
    夜风习习,年老的身体明显对着凉风感触深切。但他却不为所动,十几年前,他就想到了什么,他不敢去深想,他心痛。他一直以为她已经永远离她而去了。一切也都不重要了,重要的要看着他们子孙健康成长。
    然而几十年后,已经白发苍苍,他却知道了真相。
    真相是她并没有死,也没有以前的那些事,他们的儿孙在一处活的衣食无忧,幸福美满。
    似乎一切都很好,但是时光就是回不去了。
    他们错过了太多,他们错过了一辈子……

第 60 章 终章

湍急的河水清澈见底,夏日明媚的阳光里; 河床里的卵石洁白光滑; 泥巴墙围成的院子和杉木作成的屋子沿着河岸排开,坐落在一座高峰山脚下。
    河边规则大小不一的卵石和着细沙; 一边河水轻轻荡漾在卵石上; 另一边青青草地长在湿润的泥土中延绵直上。
    发须皆白的老者背手缓步走在河边的青草上,一步一步踩着烈阳下午里的自己身前地面的影子,就是怎么也追赶不上。
    沿着河边一路往前走,有孩童光着屁股,一群群在河边洗澡。你追我赶; 玩着水中游戏; 还有三五个; 站在岸边草坪上往玩跳水。一个浑身晒的黑溜溜的男孩,赤条着身子; 像一根泥鳅,一个扑水就扎进了青青河水中; 一声水击震动悦耳,水花四溅,河面荡开了一圈圈涟漪。
    老者看着嘴角带笑; 他悠闲轻步,慢悠悠而上。循着脑中的记忆,他走到了河边坎上的一家小木屋的边上。
    木屋已经破旧不堪; 墙壁脚下已经开始爬满了青苔; 到处都是斑驳的影子。围着屋子的墙院也是高低不一; 有的地方垮了一块,又添了新的泥石。
    他站在屋边的小路上,他站在小路上的一颗大树下,他远远望着那间小屋,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他想起多年以前两道身影在此的一幕幕,他站在树下独自热泪盈眶。
    她在里面吗?她还好吗?
    院门被打开,他静静望着。
    一个老妇人穿着灰色布衣,挽着银灰的发丝,端着一个木盆,拉上了门,她没有看向这边,而是直径向着他对面的方向而去。
    看着那道依旧瘦小的背影,树下的人伸手捏了眉心,揉了酸涩的老眼,手里一把热泪。
    他跟在她后面,一路跟到河边。
    她在河边洗衣服,很专注。
    他就站在河边离她不远也不近的地方看着她。
    她还是一样,她的眉目不曾改变,还是那样温柔,她看着还是那样柔弱,让他心怜。纵使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但在他眼里,她依旧和以前一样,一样美丽。
    河对岸跑来一个光着屁股的六岁小男孩。他溅起一路水花跑到了老婆婆面前,在她面前蹲下身,扬起一张纯真的笑脸。
    “杨娃子,你又跑来挡着婆婆作什么?”老婆婆张口,细柔的嗓音透着些沙哑,就像那经历了多年风吹雨打的枯树,枝干上透着被风雨腐蚀的千疮百孔。
    小孩子依旧扬着笑脸,嬉笑道:“柳婆婆,那边有个老爷爷一直在看着你耶!~”
    小孩的声音里透着好奇,柳月向着周围看去,视线最后落定在身侧一边的人影身上。
    烈阳刺眼,他背光而立,柳月早些年就眼睛不好了。阴雨天瞧不清事物,烈阳下也瞧不清事物。她是一点也瞧不清那是谁。
    她又回首问小孩。
    “是谁啊?哪家的爷爷?又是来找你们谁回去的?”
    小孩子摇了摇头,“我不认识,没见过。”
    柳月再次抬眼望去,依旧是那抹身影,站的不是很笔直,有些佝了身子。
    “你问问他呗!”小孩在旁道。
    “你找哪个?”柳月当真就开口对着那身影问着。
    他在烈阳下缓缓走近,小孩子见了笑着连忙跑了开。又去了河对岸与同伴们戏水玩耍。
    他走到她身前,蹲了下来。
    这么近,这么明亮,柳月终于看清了来人,她那不再透亮而是浑浊的双眼里波光闪动。
    她的脑海里记着的还是他曾经的模样,而眼前的出现的人,她从未想过,但却一眼就能认出来他。
    二人相视默然无声,仿佛多年前那段期间那般。
    然后他们一起回了家,他帮她端着木盆。她在院中晒着衣服,他在一旁给她递衣服,一切都仿佛顺然天成,虽然二人之间没有言语,但却相熟相知,就像一起走过了几十年那样。
    他很清楚找到了地方,将木盆放在那处。
    她去厨房弄了晚饭,这顿饭久到夏日的太阳都落到西边的山头处,她才做完。
    还是那张木桌,残缺破烂,桌面坑坑洼洼,但并不影响什么。它依旧能盛起一桌子的菜。
    二人对面而坐。
    柳月双手放在双膝上,手指紧张的轻轻摩挲着。然后她拿起了筷子,夹了一个饺子放到了他碗里。“你来了,我就去弄了些肉来,里面都是包肉的。”
    他夹起了碗里那个饺子,咬了一口,“好吃。”他赞道,然后一口将剩下的都吃了进去。
    然后他又替她夹了一个。
    “做了一个下午,辛苦的人该多吃一点。”
    柳月点头,“好。”然后吃了他给夹的那个饺子。
    二人就这样,仿佛多年的老友那般,平淡宁静的将这顿饭吃了晚。
    晚上的时候,虽然是六月的天,柳月还是拿了棉被与他。都已经是六七十岁的人了,可是宁愿热着,也不能冷着。
    柳月将对面空了几十年的屋子打扫了一边。
    她将床铺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然后安静的站在他身边,垂着眼,没有看他,只是轻声说道:“你今晚既然不回,我这儿也就只有这样了,不知道…你还睡的习惯不……”
    这句话之后屋内是一阵沉寂,二人之间仿佛一片酸醋苦海流过。
    世诚喉间哽咽,他哑声回道:“睡得习惯。”
    ……
    两间屋子里的灯都亮到了半夜,这一夜寂静无声,和那年初识一样,你睡在屋的这头,我睡在屋的那头。
    曾各怀心思,直到天明才浅浅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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