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夫三十六计-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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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下意识的什么都要和裴笙去比较――
尽管他打心底里认为,他裴笙除了那一个身份,没有任何是比他要强的。
直到后来母亲意外离世。
他在这世上彻底变成了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那样的打击无疑是沉重而巨大的,轰然而下,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已经在悬崖上挂着的,摇摇欲坠的他――
狠狠摔下去,体无完肤。
那时候国公府对他最好的就是陶氏,虽然只是个奶娘,但是经常会做许多好吃的送过来,还会和声细语的同他说话,夸赞他读书好,武艺好。
他差一点点,就要将她放进了心里。
抛却伦理道德,抛却心里那道坎,那时候心里在想,他无畏与天下人作对。
只是世人皆败类。
当他发现――那陶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根本什么都不在乎,利欲熏心,只是不择手段的要往裴骥的床上爬,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出来。
果然这世界上没有好人。
不,那些都不配叫做“人”。
而他的性格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扭曲。
扭曲到一种近乎变态的恐怖地步。
这么多年,他再继续能够活下去的原因,就是看着其他人过的不好,特别是裴笙,他成了亲,有了家,有一个他深爱着的娘子,还有那即将出世的孩子。
一切的一切都和他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些他没有,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想毁灭掉。
给叶沉鱼下绝育的药,虏了她离开想让她受尽折磨,安排月见进去,想让国公府天翻地覆。。。。。。
一切都只是因为不甘心,想让裴笙也变得和他一样。
和他一样孤独可怜。
还有,他也想往上爬。
盒子里的菜还在冒着热气,袅袅余余,飘散着的味道不可避免的往鼻子里钻,明明,就是馨香的味道。
可他闻着却是恶心的。
一碟蝶精美的食物,却是让人完全提不起食欲来,味道盘旋在鼻尖,散之不去。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许多的事情。
想起父亲刚离世的时候,许多人指指点点说母亲克夫,他却只敢躲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看着母亲一日一日没尽头的哭泣。
想起待在国公府的时候,他白日里看书学习,夜里练功,几乎就没有休息下来的时候,可是母亲却还是责备他,说他没用,说他比不上裴笙。
也想起母亲离世的那一日,他突然发现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却是一点儿都哭不出来,陶氏守在他身边一整日,柔声安慰他不要伤心。
那些原本已经离去很久的画面,如今却是一幕一幕的浮现眼前,变得清晰无比,好像就只是发生在昨日一样。
外头轰隆隆满是烟花爆竹的声音,绚烂亮丽的烟火在空中炸开鲜艳的颜色,透过那狭小的窗户现在眼前。
他这才想起今日是除夕。
所有的人,都高高兴兴的聚在一起。
。。。。。。
守过岁之后,本是极困的,但沉鱼破天荒的,竟是一大早便起了身。
她早前便准备了一件大红色绣金牡丹纹亮缎滚边袄子,是特意在毓秀阁定制的,就专门备着,在新年的这一日穿。
可是未曾想倒是出了点意外。
她忘了给自己儿是还带着个大肚子的人了。
以前腰肢极细,就算怀孕到三四个月也没有太过显怀,所是是照着之前的尺寸做了衣裳。
到五六个月的时间上,肚子已然大了一轮。
原先的衣裳是已经扣不上了。
只是这衣裳沉鱼实在是喜爱的紧,用的是外域所制稀有的绸布,颜色鲜艳,绣花样子也是精致,一朵朵的花瓣延伸开去,栩栩如生。
“你再试试,定然可以的。”沉鱼有些不悦,一早的好心情都被搅和了,招了招手示意让山茶继续。
山茶有些犹豫不定。
这应该不好再继续使力了吧。。。。。。
这当头间,还未来得及说话或者有动作,裴笙已经走了进来,只看了一眼,便皱了眉头,道:“把衣服脱了。”
声音有些冷冽。
“可是这布料都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沉鱼双手捏着衣襟,喃喃着声音,道:“你看这颜色是不是很好看,极是衬我的肤色,穿着的话,肯定也很好看的。。。。。。”
沉鱼这人,有时候拗起来,也会耍一耍小孩子的脾气。
就像现下这般。
她一心想着要穿这衣裳,想着穿在身上一定是极好看的,而且,她可是期待了许久。
裴笙和她说也是说不过的,她一贯就是装可怜耍委屈,那泪花一出他心就疼了,完全没得办法,所是直接伸手将人按住,把衣裳脱了下来。
然后眼神示意山茶。
山茶很快反应过来,去衣柜里头拿了件宽大的衣裳出来,递给了裴笙。
裴笙低头,仔仔细细的帮她把衣裳给穿好了。
自她怀孕以来,时常身子疲懒,有时候不愿意动,便只能让裴笙来伺候,次数多了,即使是女子衣裳那么麻烦那么复杂的款式,也能叫他齐齐整整的给理清楚。
沉鱼撅了嘴巴,面色有些发冷。
其实她自己也晓得,怀着身子的人了,不该那么任性,终归应该多顾着一些,可是想想那衣裳,实在是心疼。
做了个生气的样子罢了。
“昨儿晚上,陈遇之死了。”
裴笙给她弄好了衣裳,抬头冷不丁的,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声音不是很大,却是一字一句都很清晰,足够让人听清楚。
沉鱼当时目光就顿住。
自然是觉得有些意外。
“怎么死的?”当时她第一反应就是问这个。
“自杀。”
他给他送了饭菜过去,不到一个时辰,人就被发现死在了牢里。
不过饭菜他是一口未动。
人刚死,那边就派人来国公府送了消息。
裴笙当时听了,并没有任何反应,好似早就料到了这回事一样。
“你不要和我转移话题。”沉鱼也只愣了那么一下,然后上下看了自己一番,便是就反过头来,指着他,道:“这件衣裳不好看。”
“显得我可胖了。”
“本来就胖,也不必要显得胖了。”裴笙轻笑着,伸手进去那宽大的衣裳,飞快的在两团雪白上摸了一把。
“你才胖!全家都胖!”
沉鱼气急。
裴笙却是点头笑了。
“嗯。”
第127章 生产
沉鱼下午需得回叶府一趟。
原本按着习俗; 她是应该初二再回去的; 只是国公府没那些讲究,再加上裴笙明日没有时间; 又担心她,无论如何非得一起去――
干脆就今日了。
沉鱼坐在马车上,一路过去; 却是明显的; 十分闷闷不乐。
她对自己的外貌是极其看重的,从小到大,只要是出门; 就必定将自己打扮的好看,从上到下,是半点儿都不能马虎了去。
一向是如此的。
可是今日穿着这肥大宽松的衣裳,显得十分慵懒的; 没有精气神儿,再加上她意识到。。。。。。自己好像是真的胖了。
也总是听人家说,女子怀孕生产之后; 身材便会变形走样,特别是肚子; 会变得跟一个水桶似的,粗壮的不行。
天呐。。。。。。水桶的话那得多可怕; 沉鱼想,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若是自己变成那副样子的话会有多可怕。。。。。。
“怎么闷闷不乐的?”裴笙瞧她紧锁着眉头; 饶是知道其中缘由,却还是笑着问了一句。
明知故问!
沉鱼瞧着他还在笑,便也不想再同他说这些事情了,晓得最后,还是得自己心里置了闷气。
“小淇――”沉鱼方才问出声,忽而又想起什么,便是改口道:“不,应当是楚策。。。。。。可是尚好?”
那孩子确实是特别的,聪颖的很,她倒也是得庆幸当初把人带了回来,原是荣王府的人,日后,当是福多的。
“他自然是好。”裴笙出声回答,顿了顿,又接着道:“那姚侧妃疯疯癫癫的,太医大夫都拿她没法子,这儿子回来后,倒是清醒了不少,荣王大喜过望,也当宝贝捧着。”
这些就算裴笙不说她倒也能想到。
“他过得好,那我娘她也能放心。”说话间已经到了叶府,沉鱼轻笑一声,淡然叹道。
若是他的身世再晚些被发现,那严氏很有可能就认他当了儿子,到时候再多了一份情感,便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了。
“我娘她虽重情感,但是也拿得起放得下,易割舍,所以就算欢心那孩子,但更晓得,他亲娘为了找他到那个地步,自然更可怜,只要过去些时间,便没什么了。”
严氏真的活的很通透,无论是什么事情,都看得开,想她这么多年只有沉鱼一个孩子却也不着急,便能将她的性子看出一二了。
沉鱼大概随了她有七八分。
只是在嫁给裴笙之后,那种畅然通透色感觉,却是少了许多,大概是心中有所牵挂,太沉重了,便无法割舍。
严氏穿着打扮,一向素雅,可是今日却穿了一件芙蓉色镶妆花袄子,挽朝云髻,胭脂口脂都扑了鲜艳的亮色,一眼瞧过去,倒真像那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沉鱼上去便挽了严氏的手,眨巴着眼睛,十分委屈的说道:“娘你瞧我,都成了这副模样,那先前准备好的新衣裳,裴笙他也不让我穿,这初一这么热闹的,我看起来却冷冷清清。”
这话里的意思,可就是在告状呢。
严氏知道自家这女儿耍起脾气来就容易娇纵,这厢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裴笙他这样做可是对的,放我面前我也支持他,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能单单只顾着自己。”
“我晓得我晓得。”沉鱼无奈的连连点头。
这些大道理她自然都是晓得的,只是到娘亲跟前说,没什么其它的意思,就是想能够寻个安慰罢了。
“对了,你可还记得那个邵秀才?”严氏拉着沉鱼进屋,忽是想起什么来,便转头问了沉鱼一句。
为何突然提起他?
莫非是他又生了什么事?
沉鱼下意识看了裴笙一眼,看他似乎是没听见,便朝着严氏点了点头。
“前几日,他带了个寡妇回来,说是要娶她为妻,他娘不同意,闹得厉害,现下,正以死相逼呢。”
严氏说着,便是轻轻叹了一声。
邵远他娘,老早便没了相公,一个人把邵远拉扯大,不晓得吃了多少苦,这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邵远能一举中第,将来光宗耀祖。
自然是把所有的希冀都放在了他身上。
再加上这邵远不久前又中了举,他娘是高兴的逢人就说,说他家儿子是多么多么有出息,这将来,那一定是人上之人。
还念叨着,日后给他娶媳妇,要找个大家闺秀,最好,能是权贵人家的小姐,才算是给她挣足了面子。
这要是娶一个寡妇。。。。。。那简直就是让人家笑话。
他娘定然是千万个不愿意的。
“听说那寡妇在城郊开了家客栈,一个人经营,也算是能自己养活自己,我倒是远远瞧过一眼,那女子端庄秀雅,瞧着,应当是不错的。”
严氏也大概就是有这种直觉,直觉那虽然是个寡妇,但邵远是真心喜欢,若是要娶,也未必就不可以。
“胡琇盈。”沉鱼想着,下意识就说了出来。
“你认识?”
沉鱼点头,回答道:“先前我和裴笙出去骑马,下了大雨回不来,便就在她的客栈住了一宿。”
“人确实挺不错的。”沉鱼想着,便是点了点头,肯定的又加了一句。
从客栈回去之后,还给她送了绣花样子来,倒都是新奇好看的,后边陆陆续续的,再有些好看的绣花样子,都会给她送过来。
有时还会在绣花样子里夹上一两张纸条,告诉她一些绣花的技巧,告诉她要怎样,才会绣的更加生动灵巧。
“邵远他娘,我之前也同她打过交道,性子又倔,也泼辣,这件事,断然是不会容易罢休的,我看,非得闹上一阵。”
怕还不止――
瞧着今儿还是初一呢,就能隐约听见那边叫唤个不停的声音,闹得实在是不可开交,严氏觉得,这才是叫人看了笑话去呢。
去用膳的时候,沉鱼贴在裴笙耳边小声的同他说,说那胡琇盈和邵远,竟然真的在一起了。
她将手放在嘴边,嘴角微微上扬,小声的同他说着这些,而后便是感叹道:“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那胡琇盈呢。 ”
以他如今的情况,能抛却所有,义无反顾的去娶一个寡妇,可真的算得上是十分难得的一桩事了。
“那胡琇盈同你长得像。”裴笙突然来了一句,偏头突然就凝了笑容,似乎是话中另有它意。
“你胡说什么。”沉鱼睨了他一眼,略是不悦的嗔道:“尽是知道乱说,分明都是些不着根据的瞎话。”
那邵远是什么意思,他和胡琇盈之间又发生过什么事,这一点,确实是沉鱼不得而知的,但是,既然现如今他们决定在一起,又冒了这么大的风险,那他一定是爱她的。
如此,便又何须顾忌其它。
沉鱼本想再说什么,但是瞧着严氏已经过来了,便是闭了嘴巴,只冷冷瞥了裴笙一眼。
他就是存心要将她气死。
。。。。。。
“你是不是存心要气死我?”一直到回到国公府,沉鱼的面色依旧不是太好,只是让山茶扶着,看都没看裴笙一眼。
“你就是看我现在胖了,不好看了,所以想着气死了我,就能娶旁人了。”
沉鱼声音冷硬,带了些许的委屈,这模样,也不晓得是在生裴笙的气还是在自己儿的生闷气。
以前总听人说,女人怀孕之后,心就容易漂浮不定,患得患失,还总是喜欢无理取闹。
现在一看似乎是真的。
沉鱼她觉得自个儿就想跟裴笙闹一闹,说不上缘由的。
裴笙偏头,看着她笑了一声,然后便伸手要去拉她。
“果真是胖了。”他捏了捏她的手,带了些戏谑的声音,轻飘飘的,有些欠揍。
“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沉鱼瞪了他一眼,想抽手回来,却是没那个力气,便只能是任着他,不再动了。
“也就只有我这么傻,果然当初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