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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惊世荣华:婢女上位史-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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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琳琅正要起身相迎,三个月的身子突显笨重,腰肢不自觉折了下,这可把尉迟珩和静如吓坏了。他大步流星上前扶着琳琅就往怀里搂,呵护地小声训斥。“你可仔细些,眼下你的身子最重要,别再大大咧咧的,你可不小了。”

    琳琅伏在他的臂弯里,扬起晶亮的眸子看他,“的确不小了,都快十八了,那您就要二十五了。咱们这一胎,算是您老来得子了。”

    尉迟珩有些艰难地应了声。若不是琳琅提醒,他几乎要忘了他的年岁,二十五了,大江国男子成婚偏早,不少男子二十五已经儿女成群了。如果他是正常年纪成婚生子,此刻怕是早就有个八九岁的孩子了,都能教他弯弓射大雕了。他垂眼看了琳琅还来不及显山露水的小腹,动作轻柔地抚摸了下。“琳琅,其实咱们还年轻。”

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悦目色(二)

    “嗯。”琳琅笑着伸手触摸他光致的脸颊,“您这幅相貌谁看得出您二十五了,照样是谁家风流少年的好皮相,一瞅您,以为您是二九少年呢。”

    静如杵着看夫妻二人你侬我侬,她窘迫得面红耳赤,但心里止不住的欢喜,慢慢退出房外。

    尉迟珩侧眼看琳琅书案上整理摞了一沓佛经,蝇头小楷工整有序,可见抄经之人已静心。他知道琳琅牵挂赵永康之事,但是邵文淑此时动不得,他温柔地抱起琳琅坐在他膝盖上,额头枕在琳琅的肩窝上,手上翻阅着琳琅抄写的往生经文。

    他的神色稍显凝重,欲言又止,琳琅一双精致的柔荑这阵子养尊处优之下,越发青葱柔嫩,双指按在尉迟珩的太阳穴上轻轻揉转,低声说道:“您有话对我说,是么?”

    他嗯了声,喉咙滚咽着话。“水井中尸身已证实是赵永康,赵永康先前是照看你的御医,此事已经牵扯到后宫争斗,要知道原委底细,恐怕要拿邵文淑问话。只是,如今情势非比寻常,邵文淑暂且动不得。”

    琳琅一边轻柔地按压,一边说道:“此事未免牵动当事者的情绪,那便低调处理。赵御医仁心仁术,琳琅不忍心他成了孤魂野鬼,就说不幸失足而死,把尸身运回家乡安葬吧。”

    尉迟珩抓紧琳琅的手,心中充满了感激,琳琅比他想象中更懂事,识大体。“琳琅,等我坐稳了江山,一定给你出气。”

    “您就这么看我,我哪有这么重的戾气。”琳琅慈爱地想及腹中孩儿,“只要别涉及到孩儿,旁的事,我可以一概大肚。您要削藩,给全天下节度使做样子,就要善待邵元冲,自然也不能再动邵文淑。那咱们便等着,害人者自有天收。”

    萧瑟的夜风从窗缝隙中吹送,琳琅缓步走到窗边,“今冬雨水真多,这么会儿又下起了雨了。”

    尉迟珩看琳琅妖娆的背影,容颜如冰雪晶莹,身影娇俏艳丽,真是灼灼芳华光彩夺目,再有那玲珑玉质的用心,明媚得犹如他生命中唯一的一束阳光,他不忍心消磨掉那一抹光亮。可邹佩衍的话是他心里的利剑,每每割得他心如刀绞。琳琅母体空虚,趁着尚未凸显,尽早处置才是,否则即便强行生产,母亲难产的可能性极大。他绝不能允许一丝一毫失去琳琅的可能,可他更清楚琳琅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她会不顾一切去拼命,哪怕那个人是他。

    他害怕琳琅恨他,极其害怕,午夜梦回之时,他喊着琳琅的名字。睁开眼看到琳琅垂着如乌瀑的长发,挣着熠熠的双眸给他呵护的温柔,他才能再度心安地入睡。他忐忑万分,却找不到出路。一碗落红汤也许断送的不仅仅是他和孩子的缘分,还会断了今生他跟琳琅的牵绊。明知七个月后琳琅会有一场大难,他却无计可施,他简直痛不欲生。

    琳琅在窗口站了会儿,嗅了嗅墙角便逸出来的暗香,腊梅在绵绵雨水中出落得更香了。不知何时,尉迟珩已经走到她身后,圈紧他的臂弯,把琳琅围拢在他的一方禁锢中。“琳琅,你这阵子身子可好?”

    他很想听琳琅说身子骨不舒服,怀孕各种不安不满,那样他会更加鼓足勇气,落下那一味解脱的药。可琳琅偏生一脸沉溺,很是幸福地扬起嘴角。“静如说了,民间有种说法,折腾娘亲的多半是个儿子。虽说生儿生女都是福分,但赵御医说过,我坐孕艰难,若命中唯有一个孩儿,我希望那是个小皇子,将来可以替父亲分忧,也可以堵住朝臣悠悠之口。免得他们老是戳您背脊,说您生不出孩子,不停给您的后宫塞秀女,让您宠幸这宠幸那。”

    “你呀,小算盘真精。”他莞尔一笑,继而眸色疏淡,幸好琳琅背对着他,“不管咱们有没有孩子,我也只宠幸你一人。尉迟是大姓,大不了找个德才兼备的血亲继承便是。”

    琳琅一惊之下,连忙回过头,“那可不好。您千辛万苦拨乱反正,夺回属于您的皇位,岂能再落入旁系之手。”

    灭去烛火,满室沉静昏暗,月光太亏,被雨丝遮得若隐若现。尉迟珩只是静静地抱着琳琅,腔子里翻腾着滔天的巨浪,也在这隐灭的烛光中慢慢平静下去。

    他总是在夜半惊醒,过去常常忧心国事伤神失眠,唯有睡在琳琅身边才能安枕。如今怀着满心内疚,不论处在何时何地,他如同置身漩涡,迟早要把他卷得粉身碎骨。他坐起身,看着琳琅安稳地睡着,嘴角噙着笑,这是他见过最安详最美好的表情。

    他用力扼住跳突的太阳穴,真的到了要做决定的时候了吧。琳琅体虚不易成孕,若是失去了这个孩儿,恐怕他们再也不会有了。好似无形中有一柄刀架在他脖子上,他犹豫不决,宁可要了他的性命,给他一个一了百了的干脆,他也无法干脆给个痛快。

    转眼到了清晨临至,琳琅侧转身时,捂着肚子,喊了声疼,他连忙警觉起身,命人去请御医。

    他扶起琳琅,关切问道:“哪儿疼?”

    琳琅咬了下嘴唇,神色恍惚而担忧,“肚子有些疼。”

    他揭开床褥一看,琳琅的亵裤上染了一星红梅似的血色。他骇然震惊,邹佩衍所言非虚,母体并未调理至最佳状态,强行坐孕,必定会经历各种难关,直到最终便会面临生死抉择。看到亵裤上的血,琳琅慌神了,平时遇事沉着冷静,一旦牵扯上孩儿之事,便全线崩溃,小心翼翼仍是不足够。豆大的泪珠顷刻间挂上了眼角,琳琅握住尉迟珩的手腕,好似握着就会有应对的力气。“夫君,这是怎么了?是孩儿不好么?”

    尉迟珩只好沉下心来安抚她,有些决心总要下,拖延下去,只会让琳琅时刻战战兢兢。“御医在路上,你放心,咱们的孩儿洪福齐天,不会有事的。”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落红物(一)

    琳琅抓紧他,如同抓紧溺水时的救命稻草。“他是我的命,不能出事。”

    他言不由衷地嗯了声。不能给琳琅太多的许诺,诺言一旦做不到,会比之前的伤害更甚。静如为琳琅准备了洗漱的温水,伺候她更换了狼狈的亵衣,一切整装之后,邹佩衍便到了。

    邹佩衍观察了琳琅的脸色微恙,嘴唇发白,鬓发粘缠垂在耳畔,许是因紧张而渗出不少冷汗。他请琳琅探手把脉,左右两手都听了一遍,脉息左右不均,但都是浮动跳突,左脉明显跃动强过右脉。他抬眼与尉迟珩眼神稍一接触,尉迟珩扶着琳琅坐在身侧,朝他摇头,用眼神叮嘱他不必对琳琅多言。

    琳琅紧张问道:“邹御医,是不是孩儿有异样?”

    邹佩衍扫了扫喉咙,说道:“贤妃娘娘,不必紧张,臣去开个方子,您服用即可。”

    琳琅仍要追问,被尉迟珩抱住肩膀,劝道:“你安心再去歇一会儿,用了御医开得药便好了,等我下了朝就来陪你。”

    琳琅将信将疑,此时尚早,他却急匆匆要走,若不是腻烦了她,就该是有别的缘故。

    尉迟珩走出寝殿,邹佩衍躬身站在滴雨檐下等他,他肃了肃仪容,“直说。”

    邹佩衍留意了下皇上清冷的脸色,硬着头皮如实回禀。“皇上,贤妃腹中孩儿已届三月整,若是您再不下决心,孩儿越发成型,如今臣已经能透过脉搏探知男女了。”

    “当真?”他又惊又喜,心跳快扑出胸口,天知道他有多么渴求这个孩儿。“是男孩,还是女孩?”

    邹佩衍咂了咂干燥的舌根,身为医者,他天职是治病救人,可况面对的是大江国最贵重之人,伤害他的骨血,怕真是祖宗坟头要被掘光拖出来鞭尸了。“依照古理推算日子,再探了贤妃娘娘的脉象,左脉浑然有力强于右脉,十有八九是个小皇子。”

    尉迟珩的笑容尴尬而凝重,顷刻便后悔了,知晓小皇子还是小公主又如何?让他愈加捶胸顿足,后悔不已。他百般后悔,为何从一开始没有照看好琳琅,让他错失了第一个孩儿,入宫后为了权衡关系,没有妥善照料,及至被邵文淑加害,熬坏了身子,致使过失积少成多,酿成累卵之危。

    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而后说道:“邹佩衍,若是此时强行滑胎,你可有方子保贤妃完全?她不能有半分插翅,否则朕不得不拿你是问。”

    邹佩衍双手成拱,诚挚道:“微臣自当尽心竭力,只是此时宜早不宜迟,如今三月整已经是最后机会,孩儿渐长,与母亲关系愈加密不可分,到时候强行剥落,为时已晚,只能等到贤妃产子,自然分娩之时。只是那是贤妃母体空虚,恐怕无力承受。”

    尉迟珩强忍胸中酸楚,犹如深陷凄风苦雨中难以脱离,喉咙口好似塞了一团棉花,他用力咳了两声,说道:“罢了,你去准备吧,务必要保全贤妃。至于将来……还能成孕么?”

    邹佩衍道:“微臣必当尽心尽力为贤妃娘娘调理,只要母亲稳固平和,必定能生出平安健康的孩儿。”

    琳琅一上午都觉得恍惚,许是疲累过了头,许是心中有事牵挂,用了些早膳,依然食不知味。

    半晌午,邹佩衍亲自送来了汤药,热乎乎的汤药从药箱里端出来,一阵沁人的味道掺入琳琅的嗅觉。她缓缓坐起身来,“邹御医,今日的方子和平时不同?”

    新开的药方被琳琅察觉到了异处,让他心一惊,双手端着汤药,故作自然说道:“今日娘娘落了红,所以调整了方子,娘娘的鼻子可真灵,大老远就能闻出差别来,微臣佩服。”

    静如搀扶琳琅起身,他缓步走到小叶紫檀圆桌旁坐下,温和浅笑,“本宫这一脸菜色,让邹御医见笑了。”

    邹佩衍附和地笑了笑,“娘娘容貌无双,世间难有人匹敌,微臣有幸见过娘娘真容,实乃三生有幸。”邹佩衍双手把汤碗呈到琳琅跟前,毕恭毕敬地站在琳琅身后,“请娘娘趁热服用。”

    琳琅犹疑地看着那碗药,说不出哪里不好,总之就是不踏实。她转过头看邹佩衍,澄澈的目光容不得半分亵渎,“邹御医,你可知道,本宫对这孩儿寄予厚望,比本宫的性命更矜贵万分。如今除了你亲手送上的汤药,本宫是一概不信,本宫害怕,怕有些不知道从何处来的人要害本宫的孩子。你说,本宫是不是魔怔了?”

    邹佩衍一时间不敢答话,贤妃好似在试探他的口风,他不敢辜负贤妃的信任,但皇上的授令不能违抗。“娘娘忧思过度,恐伤血气。”

    晨色熹微,缠绵的雨四周弥漫,琳琅无望地叹了口气,心里空落落的,抬眸望去,只见颀长的身影跨门而入,一身萧索的藏蓝衬得人白玉高洁。

    琳琅含笑看他,起身屈膝称了声“皇上”,人前她还是对他以礼相称,糯声说道:“您来了,邹御医换了新方子,我闻着真不喜欢,不想喝。”

    邹佩衍躬身立在旁边,他正一筹莫展之际,皇上现身劝说恰逢其时。他扶着琳琅坐下,飞了眼邹佩衍,握起琳琅的手,“难道你还信不过邹御医么?”

    琳琅低首,“我只是信不过自己。”

    尉迟珩端起汤药,送到琳琅嘴边,“乖,喝了吧。”

    琳琅目光灼灼,盯着尉迟珩的眼睛,试图在他眼中找到一些肯定。可他却回避了她的眼神,琳琅往后略略一退,手抵住了碗沿,“皇上,我若是喝了,孩儿会平安健康么?”

    尉迟珩一时嘴唇僵硬,那一声“嗯”应对得极其艰难,甚至有一丝难堪。“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琳琅摇了摇头,脸色僵硬,推却道:“皇上,您给我个准话,这汤药当真可以保全我们的孩儿?”

    此时屋内气氛急转直下,邹佩衍站立不安,尉迟珩使了个眼色让他退下,这里就交由他一人劝说便可。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落红物(二)

    尉迟珩一手拿着碗,另一手按住琳琅的肩膀,“这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琳琅,你听话,喝了药,睡一觉,咱们的日子还长着。”

    话都说到这份上,琳琅再是愚钝,也能猜出这碗汤药有问题。她的声音压得极低,甚至带着微弱的哭腔,求证道:“您别骗我。您不想要这个孩子了么?这是咱们唯一的孩子,也许这辈子咱们再也不会有别的孩子了。”

    尉迟珩的眼眶湿润了,秀目明眉蒙上了淡淡的阴云。“琳琅,我有时候多希望你蠢顿些,别总是看透我,好么?”

    琳琅推开他的臂弯,挣脱着起身,疏离地摇头,“我看不透您,一点都看不透。您明明很期待这个孩子,为何现在如此反复?”

    尉迟珩的语中伤感,他要亲自当斩断父子情缘的刽子手,他的心痛不会比琳琅少一分,甚至要更多,更痛。“琳琅,这个孩子留不得,你的身体如今尚且不适合怀孕,怀胎十月对你而言是生死考验,一旦到了生产之期,恐怕就是咱们夫妻的分离之日,我不能失去你。”

    “您不能失去我,您就忍心失去咱们的孩子?”琳琅冷笑一嘲,笑容没有温度,只是无尽的愤怒,她决然道,“若然您今日舍弃了这个孩子,那么咱们不必等到生产之期再分离,今日琳琅便随孩子一同去了,也不辜负他投胎一场的母子情份。”

    凄风苦雨呜咽,白昼顿时昏沉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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