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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瓜田蜜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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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神助自己也得吃不了兜着走,就为着这个,他今夜也非得抢到人不可。
  郭嘉双手叉腰站在岸边,银色的月光下他的身影格外高大,湿衣叫风吹着,终于忍不住骂了句操他娘的,抱起夏晚便跃下了河堤。
  这方圆五百亩,皆是老郭家的瓜田,要找到一间瓜房很容易。
  他抱着夏晚进了靠山的瓜房中,俩人皆是湿嗒嗒的往下滴水。
  挑挑捡捡,于长工们那带着汗臭气的被子里挑了床还算干净的出来将夏晚裹了个严严实实,郭嘉立刻伸手:“方才给我的是什么东西,立刻拿出来我瞧。”
  似乎像是个石头,又像是块玉,给他了又夺走,叫郭嘉格外的好奇。
  夏晚紧裹着被子,立刻摇头:“不过一块石头而已,真的没什么。”
  要说夏晚主动给也就罢了,偏她遮遮掩掩,若得郭嘉一颗心险些就要崩出来:“快,拿来我瞧瞧,你想跳河,必定是要给我很重要的东西。”
  一盏油灯明灭,夏晚冻白的一张小脸儿瞬时红了个彻底,两只眸子里清彻彻的水色如澜:“真的没什么。”
  她这是打死也不给了。
  只穿着件汗衫的郭嘉,臂膀鼓胀,腰线毕露,两条长腿甩着阔裤子,再配上那张冷玉白的脸,极尽阳刚的身躯,又极尽秀致的脸,莫名一股骇人的气势。
  偏他每每叫这小丫头气到半死又无可奈何。
  忽而,郭嘉猛得转身,掰过夏晚的脑袋在自己额头上碰了碰,将她往自己身上一搂,隔着被子在她屁股上狠拍了一巴掌,拍的山响,但被子过滤了冲激,夏晚倒也不觉得疼,只是于他这怪异行为格外的不适应,两眼巴巴的,只想等他平息怒火,变成往日那个沉默内敛的少年。
  那怕冷淡点儿,不看她的新衣裳,冷冷清清的,比如今这暴躁的样子可爱多了。
  “我去看看你娘和我爹可到对岸了没,等我回来,再好好收拾你。”指着她的鼻头说了这么一句。
  郭嘉心说,徜若哪一日能解了身上的毒,确定自己不会死了,我必定将你压在这通铺上,干到你连你娘都不认识。
  呛水太多,身上的湿衣裳又冰又冷,夏晚只待郭嘉一走,便擎着盏油灯在长工们装衣服的柜子里翻找,翻了半天,才于最下面找以件儿长工们平日罩在外面干活儿时穿的大青褂子,闻之一股汗臭。
  若是别的姑娘,自然不肯穿这东西。但夏晚深知道与汗臭相比,生病发烧才是最可怕的,所以立刻就解了身上的湿衣裳换上了。
  放下油灯,夏晚才缓缓伸出手来,欲要把方才准备给郭嘉的东西拿出来看,便听外面忽而响起震耳于聋的呼声:“战神来了,战神来了。”
  夏晚一听便是一个滑跌,心中一个激灵,说战神可不就是蚩尤,传说中我那上辈子的死鬼前夫么,他怎的来了?
  在这塞上,蚩尤之名连还在吃奶的孩子都知道,人人都知道他身着明光铠甲驰骋于疆场,刀枪不入。一柄重达千斤的铜斧挥砍出去,便千军万马也难敌。
  多少年来,北齐铁骑攻不破金城关,渡不过黄河,就是因为蚩尤战神和他那匹青骓的护佑。
  可那怕跟在他身后,或者与他并肩的战士们,也没人见过那鬼脸青的面具下面,真实的蚩尤究竟长个什么样子。
  夏晚有时听人说,他身高八尺,是个黑脸□□子,又有时听人说,他是个五大三粗肚子滚圆的胖子,笑起来就像野狼一样。
  还有人说,他的脸本身就是鬼脸青的颜色,死人相,摘掉面具骇人非常,所以才会戴着面具。
  无论怎的,夏晚这是头一回听说蚩尤降临于战场以外的地方,她嘴里一声死鬼还未骂出场来,从墙上摘了顶斗笠往头上一戴,直接冲出瓜房,就冲上了河堤。
  就在夏晚进屋子的功夫,黄河中不知何时驶来了七八艘大船,船上皆是高举的火把,照彻河面,也照彻天宇。
  原本,这些船应该是要追到河对岸去抓孙氏的。
  而就在夏晚出来的一刻,所有的船只纷纷掉头,皆往着水乡镇驶来。
  河堤之上,一人一马,于火光突颓之处,就那么静静的立着。
  夏晚戴着斗笠,穿着件格外空旷的大褂子,又还裹着床大被子,风吹过来冻的鼻涕直流,爬上岸,遥遥望着那矗立在上游的人与马,轻轻啐了一气,低低叫了声:“死鬼!”
  河里的大魏士兵已经疯狂了,所有浆夫都在拼命划浆,奔着河岸上的战神而来。
  有些士兵喜极而泣,皆在不停的哭喊:“战神,这是战神,他终于出现了,他会帮我们打仗了。”
  呼延神助冷笑道:“我就说他会出现的,调头,给我追夏晚,将那姑娘捏在手中,蚩尤才能真正属于我们,为太子殿下卖命。
  想出就出想走就走,想操控战局,想做名满天下的大英雄,他还真当自己是战神了?”
  他声音一落,主帅船随即调转,又往另一侧去追已经游过黄河的郭万担了。而孙氏正和郭万担在一起,一只羊皮筏子,才刚刚驶到河对岸。
  随着船只越驶越近,火焰照亮天宇,也照亮了站在河堤上的青骓,那果真是一匹难得的战马,身姿健硕,毛色油亮,于这暗夜之中,它健首高扬,与马背上的男子合为一体。
  就在此时,身披战甲的蚩尤忽而策马,四蹄全开的跑了起来。
  边跑,他边在挥扬手中一柄斧子,纯钢打成的斧子在火焰的光影中于半空划着凌厉的,闪着金属光质的圆,他马蹄越腾越疾,斧子越旋越快。
  河中的士兵,岸上的夏晚,还有险险被打死的夏黄书和郭银,趴着的,站着的,都在看战神手中那把巨斧。
  忽而于马上一个勾腰,那柄斧子随着他的劈力挥了出去,直奔河心。
  青骓在朝着夏晚奔驰而来,斧子却奔向了主帅船,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绵绵于黄河上荡起回声,青骓带着他的战神,已经到了夏晚面前。
  夏晚两腿一软,心说,这死鬼难道是想撞死我,好把我这个不听话的妻子给带走?
  她两条腿早已经软了,也忘了逃忘了跑,一声死鬼还未叫出声,便见那匹油色光亮的骏马忽而扬蹄,马上的男子披着一身细软,精亮的琐子甲,果真是鬼脸青的面具,但当是某种金属打制而成,勾勒着他的眉眼,在河里若隐若现的火光照耀下,僵硬,诡异,雕刻成的,冷酷的修眉俊眼。
  这骇人的,高大的男子于马上伸出一只手来,面具下深不可测的双目,对上她的双眼。
  夏晚两腿如泥,欲拨拨不得,欲跑跑不动,盯着他的双眼,本想啐一声再骂一句,却不由自主的,朝着马上的蚩尤伸出一只手。
  这武装到牙齿的战神,连手上都是戴着手套的,冰冷寒参的手从她手中轻轻一夺,就夺走了她手中的东西。
  也不过一瞬之间,马蹄在她头顶生生转了个弯子,随即回驰,策马离去。
  就像做了个梦一样,夏晚一拍大腿,叫道:“死鬼,你还我的玉……”可这时候那里还有蚩尤的影子?
  来无影去无踪,夏晚到此刻才算知道,为什么关西兵多少年来抓不住这个人了,他那匹战马四蹄腾空的飞起来,跑的实在太快了。
  就在她想下瓜田,找一找郭嘉究竟去了哪儿的时候,便听黄河上忽而传来惨嚎,人有喊道:“主帅船被砸沉了,快救人,提督大人还在船上!”
  不用说,刚才蚩尤那只战斧贴着河面飞出去,砸到了呼延神助所在的主帅船上,正在卖力划浆,想要划到对岸去捉人的呼延神助身子晃了两晃,便见船身好大一个洞,黄河水正在急剧的往船里头灌着。
  这样还怎么抓人?
  呼延神助气的哇哇大叫,玉面失颜:“弃船,快弃船!”
  夏晚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再度于马蹄之下捡了条小命回来,过了半晌才吐出一口气来:“难道说,这死鬼蚩尤他是个好人?”
  他出现,似乎是为了救她,否则的话,怎么也不该和大魏朝廷做对的啊。


第23章 
  这厢,扔了盔甲,把马交给阿单的郭嘉下了瓜田,一步步迈向瓜房,双腿犹如灌了铅泥一般沉重。
  半年前,他从龙耆杀敌一路杀过湟水,战争并没有打垮他,他是因为在交战的途中,从一个大魏将士手中夺了一只水囊,饮了水囊中的水才会中毒。
  中毒当时并未发作,阿单取走他的盔甲,换了他的战马从另一侧离去,他一个人纵马想要驰回甘州,最终却倒在横尸累累的戈壁滩上。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他歼敌无数,最终却叫自己人给害了。
  在战场上打仗的时候,常常一战就是一两天,他戴着面具披着盔甲,可以不吃饭,但水不能不喝,可他是神秘莫测的蚩尤啊,战斗的实力是一方面,那身盔甲,和郭万担十几年来竖立起来的形象才是真正能叫敌人闻风丧胆的。
  所以,在战争中,别的好办,唯独喝水是个难题。
  这也正是郭兴非得在关西大营当兵的原因,当他上阵,郭兴就是他最好的助手,他可以在郭兴的掩护下随时彻退,也可以取他的水囊来喝水,而不必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戳穿。
  那天,他和往常一样取了郭兴的水囊来喝水,谁知道就中毒了。
  毒/药是什么,无解。谁下的毒,无解。
  但郭嘉知道,郭兴是绝不可能在水囊中给他下毒的,所以,他如今也在查下毒的人,以及那毒究竟是什么,只有查明了真相,知道背后的人都是谁,解了身上的毒,才可以继续为了水乡镇而战斗,顺带把那个夺他贞操,整天信誓耽耽说要给她守寡,转身却把个水乡镇弄的鸡飞狗跳,然后一只羊皮筏子一趁,就准备自个儿偷偷逃跑的小夏晚给压在炕上,狠狠折腾一回。
  挣扎着进了瓜房,郭嘉一头倒在了通铺的炕上。每每用力过度,他就会毒发,陷入沉睡之中。
  这不,方才挥斧砸沉呼延神助的船,用力过度,他又晕过去了。
  夏晚是听郭七来唤,说郭嘉厥倒在了瓜房里,才从瓜田的这一头,穿着件大褂子往那一头跑的。
  五百亩瓜田,真正想从下游跑到上游,足足有七八里路程。
  夏晚仿佛奔命一般于瓜田里卖力的跑着,跑到半途时,便见周遭火把汹汹,呼延神助叫一众将士们簇拥着,黑袍湿淋淋,双手背负,就站在竹架满搭的瓜田中央。
  老公公最爱的瓜田,最终还是叫这些士兵们给糟蹋了。
  郭万担的长工,有些是当年随他一起退下来的士兵,比如阿单和阿跌等人,听名字就知道是老鲜卑人。而郭七和田五这些,则是水乡镇的汉人。
  郭七就是水乡镇的老汉人。但他打心眼儿里也不相信一祭夏晚战神就会出来打仗,方才于河堤上目睹战神一斧子砸烂了呼延神助的船,心头那叫一个高兴。
  不过整个水乡镇,像他这般明事理的人可不多。大多数人抱的还是拿夏晚祭祀,换两国止战的荒唐念想。
  此时水乡镇所有的人大概全都出动了,众目睽睽之下,呼延神助伸着一只手道:“诸位乡亲,你们可曾看见本提督强逼于夏晚姑娘?”
  人群之中无一人发生,忽而,本镇替补秀才田满仓道:“小生亲眼所见,夏晚姑娘是自愿跟着提督大人走的,她为了边关百姓,为了大魏朝廷而自愿献身于战神,着实叫人钦佩。
  小生回家之后,自会写颂诗一首,委托呼延提督交予皇上,好叫咱们皇上也知道夏晚姑娘可歌可泣的英名。”
  呼延神助一步步走近,光洁白净的脸上假笑仿似阎罗,忽而一把攥上夏晚的手臂,凝视着她腕口那枚守宫砂:“晚晚,听见了否,虽说此时你的周围有上百双眼睛,可他们都没有看到本提督强迫于你。
  这就是百姓,愚民,你看他们生着眼睛,但那不过鱼目而已,那眼神里没有良善和正义,只有对于生的渴望,而你,主宰着他们的生死。”
  夏晚穿着件格外宽敞的大褂子,脖颈修长,玉色的琐骨露在外,脖颈间淡隐隐的青筋,默了半晌,她道:“呸,你个阉货,断子绝孙的东西。”
  戳人短处,她最在行呢,便真的死,嘴上的便宜绝对要讨足了才成。
  这一句阉货一出,呼延神助脸上的笑就凝结了,仿佛画上去的一般,无比的难看。显然,这是戳到他的短儿了,气到他快要死了。
  夏晚知道呼延神助是个娘性,还是听郭嘉的老表陈雁西说的。
  陈雁西的母亲吴梅是郭嘉老娘吴秀的大姐,他爹是甘州司马,管整个关西大营兵马粮草的,陈雁西在呼延神助身边,是一员偏将。
  因是俩老表,陈雁西经常在水乡镇跑,还经常照顾夏晚的小卖买。夏晚深恨呼延神助,所以经常转着法子在陈雁西跟前打听有关呼延神助的事儿,就是想知道这人有什么缺点,将来若他再来欺负自己,她可以怎样回击。
  有一回陈雁西吃醉了酒,就曾欲言又止的说:“你可知提督大人为何不长胡子?”
  “为甚?”夏晚问道。
  陈雁西不答话,却指着夏晚一只遮着青布的小挎篮道:“你这下面有啥?”
  那天夏晚是从山里捡了些木耳在卖,早卖完了。所以她道:“下面有啥,下面啥也没有。”
  “所以啊,提督大人为啥不长胡子,就因为他下面啥也没有。”陈雁西笑嘻嘻说道。
  过了好半天,夏晚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那时候陈雁西已经走了。
  眼看要入四月了,当空一轮弯勾明月,地上抱儿的百姓,人群簇拥着。
  夏晚迟疑片刻,道:“我家相公又厥过去了,就在前面的瓜房里,好歹让我跟他告个别咱们再走,成不成?”
  呼延神助立刻摇头:“不行。”
  夏晚是真的只想见郭嘉一面,然后,当然,她死也不打算便宜呼延神助这个狗贼。
  呼延神助见夏晚犹在迟疑,轻哼一声道:“现在自愿跟着我走,你还可以干干净净进石棺,否则的话……”
  一步步凑近,他低声道:“本提督就让你见识见识,看我是不是如你所骂,是个阉货。”
  夏晚分毫不让,盯着呼延神助的眼睛:“我可以在进棺之前就咬舌自尽,你要果真强逼,我此刻就咬断自己的舌头,也叫水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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