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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花颜策-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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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十七点头,立即去了。
  幕一在临安待了数日,都没得到太子殿下传来的消息,而他盯了几日,临安花家实在是太普通平常,花府中的人,都过着和和乐乐的小日子,根本就不像是有势力的模样。
  若不是那一日他亲眼看着安十六进了花家,又见到花灼,他都怀疑自己找错了拦截懿旨的人。
  而他就在临安,竟然都没发现花家临摹版印的太后悔婚懿旨是什么时候操作贴满南楚各州郡县的,这水深得实在是不可思议。
  他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时,京中传来消息,说趁着最近东宫人手空虚,有不少人竟然夜探东宫,他心下一凛,东宫是殿下的家,不能让人随意窥探,尤其是殿下的书房。于是,他咬了咬牙,当即决定带着人先返回东宫。
  花灼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花家,以他的武功,幕一自然发现不了。
  在花灼走了半日后,幕一带着东宫的人离开回了京城,安十六、安十七带着花家半数隐卫离开了临安,前往桃花谷。
  花颜在桃花谷等了五日,等到了花灼。
  这五日里,她每日在苏子斩行完针后,都陪着他说些话,苏子斩自从那日后,是无论如何也不让她碰他的手了,更不让她近身,花颜无奈,觉得他这般防人法,真真是太君子了,在京城认识他的时候,还真没瞧出来,如今敲碎了他外表的冰寒,便是这副别扭君子德修善养的样子吗?
  她又气又笑的同时又觉得真是捡到宝了,不像是云迟那个混蛋,有便宜就占,一点儿也不君子。
  想起云迟,想到去西南番邦还是要与他对上,她便觉得估计八辈子以前他们就是仇人,怎么就这么扯不开的冤孽呢。
  花灼来的这一日,天下着小雨,微雨打桃花,他一身黑衣,缓步进了桃花谷,微雨打在他身上,俊秀挺拔,花容雪倾,一下子痴了秋月的眼。
  秋月捧着药篮子,刚从山上采药回来,一身泥泞,呆呆地忘了动作,便那样淋在雨里。
  花灼看到秋月,也是一怔,须臾,他嘴角微勾,浅浅而笑,缓步走到她面前,甚是愉悦地看着她说,“笨阿月,这般模样,可是见到我太高兴了?”
  秋月回过神,脸腾地红了,看着花灼,嘴角抖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公……公子,您来啦?”
  花灼低笑,“我问你,见到我,你可是太高兴了?”
  秋月心砰砰地跳,脸红如火,好半晌,才点头,细若蚊蝇地说,“奴婢好久没见到公子了,自然是高兴的。”
  花灼嗓音微微压低,“是吗?”
  秋月觉得心都要跳出胸口了,点头,结巴地说,“是……是啊。”
  花灼笑着接过她手中的药篮子,“走吧,带我去看看妹妹的心上人。”
  秋月愣了一下,想着公子说心上人这词可真是新鲜,不过倒也没有说错。她点点头,挪动僵硬的脚步,跟着花灼走了几步,才想起来她手中空了,那篮子被公子接过去了,她又开始心跳如鼓起来。
  花颜自然是在苏子斩的房间,天不绝今日刚给他行完针,他浑身血污,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她看着心疼,便陪着他说从小到大生活在市井中的笑话,用这种方法来缓解他的难受。
  秋月带着花灼来到房门口,花灼停住脚步,静听了一会儿,神情似有些怀念。
  花颜说完一个笑话,看向门外,笑着说,“哥哥,那些年这些笑话你反复地听,还没听够吗?如今竟然还偷听。”
  秋月抿着嘴笑,上前伸手推开了房门,“刚刚我看公子的神情,怀念得紧,想必是听不够的。”
  花灼偏头看了秋月一眼,笑着说,“你这时倒是不紧张结巴了。”
  秋月脸又红了,忍不住跺脚,“公子取笑我。”
  花灼好笑,将药篮子递给她,抖了抖衣袖上的雨水,缓步进了屋。
  苏子斩躺在床上偏过头,一眼便看到了缓步走进屋子的男子,他以为天地失色的容貌普天之下只有云迟,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他微微地挑了挑眉,慢慢地坐起身,缓缓地下了床,对花灼拱手,报出名姓,“苏子斩。”
  花灼亦扬了扬眉,上上下下地将苏子斩打量了一遍,虽然通身血污,但不失风骨清贵的气度,他微微一笑,也对他拱手,“花灼。”
  二人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花灼在知晓花颜为了那件苏子斩在她落水后披在她身上的披风,大费周折了一番,便派人打探了苏子斩,对他有了些了解,而苏子斩,这几日总是听花颜说他欺负花灼的事儿,尤其是被她烤了的那笼中鸟儿,惹得花灼大怒之事,也有了些了解。所以,虽然初次见面,倒都不觉陌生。
  二人互相见过礼后,苏子斩又坐回了床上,花灼坐在了椅子上。
  花颜本来坐在床边与苏子斩说话,此时走到桌前,看着花灼身上半湿的衣服,给他倒了一盏热茶,说,“哥哥,喝完这盏茶,先去换衣服,你的身体怎么禁得住淋雨?”
  花灼看了她一眼,又瞧了一眼苏子斩,笑着说,“无碍。”
  花颜嗔他,“有什么话稍后再说。”话落,见花灼不动,轻哼,“别告诉我你想染了风寒让秋月喂药侍候你,如今她日夜学医术,你刚刚没看她眼圈都是青影吗?”
  花灼失笑,端起茶盏喝了,站起身,“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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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更)
  花灼前去换衣服,花颜也起身走了出去,给出时间让苏子斩清洗身上的血污。
  半个时辰后,苏子斩沐浴完,听到远处传来刀剑声响,穿戴妥当,走出房门,一眼便看到花颜在微雨下练剑的身影。
  微雨濛濛,剑光罩成了光圈,将她周身护成了一个光影,她在光影里纷飞。微雨从天空中落下,却在她上方自动地屏蔽开,风吹来,卷起桃花瓣纷飞,被她周身的气流斩碎成桃花雨。
  人动,风静、雨静、天地静。
  这既是极致的剑法!
  他也用剑,却从来没有看过有人可以将剑使得这么漂亮,像是一曲剑舞,令人移不开眼睛。
  原来,解除了被封锁的武功的她,拿起剑来,是这样的。
  他倚着门框,透过濛濛细雨,静静地不错眼睛地看着她。脑中想着,他苏子斩何德何能,得她看重。
  忽然想起,在道静庵那一晚,他问她讨三十里夜行山路的背负之情,她说会铭记五内,以后山转水转,如今还不起,无以为报,有朝一日,总能有些东西是他看得上眼而她也能回报的。
  彼时,她婚约在身,他性命朝不保夕,她无以为报,他也不过说说而已。
  可是如今,她婚约解除,给了他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他觉得,如此山高海重的情分,怕是该换他觉得这一生,给什么都是轻的,重不过她的这份心了。
  忽然,花颜停住身形,向苏子斩这边望了一眼,然后对他招手,“过来。”
  苏子斩回过神,缓步走了过去。
  微雨打在他的身上,他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心里似有一团火在烧。
  花颜催促他,“快点儿,你怎么磨磨蹭蹭,一会儿就淋湿了。”
  苏子斩加快脚步,来到她近前,尽量让自己的嗓音与寻常无二,微微扬眉笑看着她,“做什么?让我过来,是要与我比试一番吗?我倒也想试试你的武功。”
  花颜对他抿着嘴笑,“今日你刚行完针,我就不与你比试了,明日一早,你早起一个时辰,我与你比试,如何?我也想试试你的武功。”
  苏子斩低笑,“好。”
  花颜对他说,“你伸出手来。”
  苏子斩目光微微轻抬,凝着她,没动。
  花颜叹了口气,“你就这么怕我碰触你?你放心,就是借你的手一用而已。”
  苏子斩慢慢地伸出一只手。
  花颜摇头,“要两只手平伸。”
  苏子斩又伸出另一只手。
  花颜对他满意一笑,还剑入鞘,忽然足尖轻点,落在了他双手的手心,然后,便在他手心里舞了起来。
  苏子斩一怔,手猛地一颤,只觉得心中的那一团火,似乎熊熊地燃烧了起来,燃烧得他的心似乎要跳出胸膛。
  衣袂纷飞,身姿轻盈,一身浅碧色衣裙,随着舞动,凌空而起再落下,层层蔓开,就如碧荷缓缓绽开。
  微雨、桃花、那掌上起舞的人儿,似天地间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舞尽了风雨和桃花。
  这一刻,明亮了苏子斩的一生。
  一舞终了,花颜轻轻落在苏子斩的面前,她足尖落地,他还依旧保持着双手平伸的动作,目光似痴似凝似傻似呆。
  花颜歪着头瞅了他一会儿,忽然笑出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回魂了。”
  苏子斩惊醒,看着花颜的笑颜,面色慢慢地爬上红晕,收回手,负在身后攥住,一时无话。
  花颜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指,戮了戮他的心口,揶揄地笑,“我这一舞,可是住进你的心里了?”
  苏子斩隽逸绝伦的容颜顷刻间红透了,似是承受不住她这一戮,猛地后退了一步,见她神色揶揄取笑,他脸色更红了,眸光有些羞恼,想说是,难以启齿,想摇头,抵不过心里真实的想法,一时间如将自己放在烈火上烤。
  花颜笑吟吟地看着他,笑声夹着飘雨,心情愉悦地不想再逗弄他站在这里干淋雨,说,“好了,好了,你不答也没人强迫你,走,我们去与哥哥说话。”
  她说完,脚步轻盈地向花灼的房间走去。
  苏子斩在原地站了片刻,有些懊恼自己,抬步跟上了她,在快到花灼房间门口时,他终于别扭地说,“你自己本就明白,却还要问我。”
  这声音很轻。
  花颜恢复武功后,耳目比以前好得太多,她猛地顿住脚步,回头仰着明媚的笑脸瞅着他,认真地说,“我明白是一回事儿,你告诉我是另一回事儿。”
  苏子斩眸光动了动,垂下睫毛,有些不敢看她,半晌,低声说,“已经到门口了,还不进去?”
  花颜气笑,伸手叩了叩房门。
  花灼换了衣服给花颜解除了武功后,便正坐在房里休息,知道外面那二人来了,他细听了片刻,好笑地摇头,说,“进来吧。”
  花颜推开门,走了进去。
  苏子斩面上恢复如常,跟着迈进了门槛。
  花灼给花颜解除封锁的功力费了一番力气,所以,脸色比来时要差些,倚靠在床上,见二人来到,也没下床,随意地指使花颜,“正巧你来了,给我倒杯茶。”
  花颜走到桌前,给花灼倒了一杯茶,来到床前端给他说,“我就说给我解除封锁的武功不用这么急,你歇息一晚明日再解也是一样的,反正我都被你锁着武功三年了,早就习惯了,也不急于一时,你非要强硬,如今把自己累着了吧?”
  花灼接过茶盏,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进屋后已经自发在桌前坐下的苏子斩说,“我若是刚不给你解开封锁的武功,你如何能在人家的掌心里舞醉春风?”
  苏子斩的脸顿时又红了。
  花颜厚脸皮地觉得苏子斩这面皮子可真是薄啊,以前还真没看出来,难道揭去了他冰寒的那层面皮,露出的便是这爱脸红的模样吗?她扬起笑脸说,“是是是,哥哥最是聪慧明察了,我心里想什么,都瞒不过你。”
  花灼喝了两口茶,笑着说,“若是听你的,明日一早给你解除武功后,你就要立即出发,哪还有如今这等闲情逸致?”
  花颜低笑,“好哥哥,咱们俩不愧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你果然疼我。”
  花灼揶揄地看着她,“我听闻那日在春红倌,你可是对着一个人,一口一个好弟弟的喊着亲近。”话落,他又看向苏子斩,笑道,“这哥哥和好哥哥以及好弟弟,在你心里的界限,疼你的都是不成?”
  花颜暗骂,面上却笑吟吟地说,“那我这妹妹和秋月妹妹,哪个更亲啊?哥哥知道不知道?”
  花灼失笑,伸手弹花颜脑门,笑骂,“臭丫头!”
  花颜转回头,对苏子斩说,“我心里可没把你当哥哥。”
  苏子斩的脸又红了,揉揉眉心,但这次难得脸皮厚地点了点头,“晓得了。”
  花颜新鲜地瞅着他,这是终于舍得开窍了?难得啊。
  花灼喝完一盏茶,将空杯子递给花颜,说正事地道,“十六和十七带着人会今晚到,明日一早你们离开的话,你是否已经想出办法,准备怎么做了?”
  花颜收了笑,点头,“我制定了几个方案,待到了地方,再见机行事,哥哥放心吧。”
  花灼颔首,对她说,“刚刚我给你解除功力,发现了一件事儿,兴许这一次我给你封锁功力,你因祸得福了也说不定。”
  “嗯?什么意思?”花颜瞧着他,“还有什么好事儿我不知道不成?”
  花灼正色说,“你的内功,在三年前不是遇到了瓶颈期再不能上升吗?这次我封锁了你功力三年,方才为你解除时发现,你体内的气流甚是流畅,甚是逆行也无阻碍,正反皆宜,阴阳互补,竟似乎精纯提高了些许。”
  花颜一怔,“有这事儿?”
  花灼点头,“我刚刚想了想,觉得,你刚恢复武功,便忍不住跑出去练剑,兴许你自己还没注意。待你晚上好好运功行驶一周天,琢磨琢磨,也许会有极大的收获也说不准。”
  花颜眨眨眼睛,点头,“好,我晚上试试。”
  苏子斩这时询问,“刚刚你的剑法,十分精妙绝伦,竟然可以令桃花瓣碎落成雨,且化雨为剑,似万千针剑,这样的剑法,明明是一柄剑,却是可以幻化为千柄剑伤人。这是什么武功路数和剑法?我竟从未见过。”
  花颜笑了笑,对他说,“纷花逐影,数千年前,由云族术法演变而来,南楚皇室遗留传承了一息,临安花家也留了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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