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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花颜策-第4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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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收回视线,伸手接了一片梅花瓣,放在鼻息间嗅了嗅,怎么也嗅不出半壁山后山那一片梅花的味道,索性,手指一碾,梅花瓣碎在她手指间,鲜红的汁液顺着她指腹流下,像血。
  她盯着指腹看了片刻,伸手去摸帕子,才想起衣服被人换了,不被人换,她身上也空无一物,于是,也不心疼地干脆用袖子擦手。
  上等的织锦绣花百叶罗裙,被她将袖子弄的一片血红的污渍,转眼便毁了。
  她瞧着被她弄的乌七八糟的袖子,皱眉,看了一会儿,觉得很糟糕,于是,又改了主意,伸手揪了梅花瓣,特意地碾碎成汁,便就着原先被她弄的乌七八糟的地方图画起来。
  她反复揪了几次梅花,弄了几次汁液,堪堪将那些乌七八糟的地方给改了个样。
  上等的水袖,本只袖子的边角勾了一圈金线圈边,如今被她图画了点点落梅,霎时为这件衣服增彩不少,早先的污渍半丝都看不出来了,哪怕是细看,也看不出这个她早先打算糟蹋了的那件衣裙。
  她盯着点点落梅看了一会儿,满意地收了手,这才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抬眼,正是统领。
  他笔直地站着,在梅树下罩下一片阴影,这阴影也罩住了她。
  不知他何时从门口过来的,花颜刚刚做事儿太认真,还真没发现,也不知他看到了多少。
  花颜正愁满手多余的汁液没东西擦,粗鲁地扯过了他的袖子,不客气地用他的袖子一寸一寸地擦着手指,很快就将自己的两手给擦干净了。
  相反,统领的袖子一片污渍,虽他穿的是黑色的袍子,但在阳光下,还是看的清楚,且好好的袖子,被他揉搓的全是褶子。
  玉漱捧着披风和手炉来到,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她心惊的直跳,只看一眼,便退远了些,垂首不敢再看,大气也不敢喘。
  花颜擦干净自己的手,便不再理统领,对玉漱说,“把披风给我啊。”
  玉漱偷眼看了一眼统领,他的脸隐在梅树树干覆盖的阴影处,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她依旧能感觉出他周身森寒的气息能冰冻三尺。
  她无声地上前,但统领距离花颜太近,她来到近前,却不敢再近一步。
  花颜瞥了统领一眼,绕开他,走到玉漱面前,自己拿了手炉,玉漱连忙将厚厚的披风给她披在了身上。
  这件披风很厚实,领子处是红色绒毛,像火焰一样。
  玉漱给花颜系好领带子,看着她的模样,心惊于她的美,红色的火狐皮毛,更衬得她脸庞洁白无瑕,虽眉眼间依旧可见弱态,但难掩明媚之色。
  传言太子妃容色倾城,但百闻不如一见。
  她垂下头,不敢再想,低声说,“您还继续走吗?”
  “走啊!”花颜点头。
  玉漱上前扶着她,继续在院中走动。
  花颜走了几步,对玉漱问,“这两株梅树,也不至于让这院中有这么浓郁的香气吧?难道院外还种着很多梅树?”
  玉漱点头,“院外有一片梅林。”
  花颜恍然,“扶我去梅林走走。”
  玉漱不敢做主张,看向统领,见他还站在那株梅树下,就跟早先杵在床前一样,许久也不动一下,有些犹豫。
  花颜好笑,“你有武功吧?且武功还不错吧?这一处地方我虽不知道是哪里,但想必前前后后,明里暗里,都是人吧?你怕什么?”
  玉漱深吸一口气,扶着花颜向外走去。
  二人来到门口,玉漱吩咐,“打开门。”
  守门人立即打开了门,玉漱扶着花颜走了出去。
  也许是因了开门的动静,统领转过身来,看到了玉漱扶着花颜正走出去,他黑着眼眸,冷喝,“滚回来!”
  玉漱脚步猛地一顿。
  花颜皱眉转身,看着树下的人,“看看梅林而已,都不行吗?”
  统领寒着脸,森然道,“不行!”
  花颜颇有脾气地说,“我偏要看呢。”
  统领冷冷地盯着她,“你可以试试不听我话的后果。”
  花颜抿唇,不听他话的后果是什么?杀她?自然是不会,给她堕胎?有可能!她可没忘记那碗堕胎药,她若是不醒来,一定会给她灌下去。她捧着手炉的手搓了搓,心有不甘地转回了身。
  他的底线在哪里?目前看来是不能出这处院子!


第九十二章 
  既然不能出这处院子,花颜也不想转悠了。
  于是,她对玉漱说,“扶我回屋吧!这破院子真没什么可溜达的。”
  玉漱点头,扶着花颜回了屋。
  统领没随着花颜进屋,看着花颜由玉漱扶着进屋后,出了院门,穿过梅林,去了书房。
  闫军师见他来了,连忙起身见礼,恭敬地道,“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交代了下去,因我们距离京城有些远,大约要三日后才能动手。”
  统领“嗯”了一声,寒着的脸有些心不在焉,坐去了椅子上。
  闫军师注意到统领袖子上的脏污,愣了一下,心想着统领爱洁,这般穿着脏污的衣裳,按理说,他该是一刻都受不了,如今……
  他犹豫了一下,特意提醒,“统领,您的袖子……”
  统领的脸色寒了几分,不答,冷声道,“你今日只说了花灼废除暗主令,另设临安令的消息,可有云迟的消息?”
  闫军师立即说,“有的,他带着人去了后梁皇室陵寝,扑了个空,气的一把火烧了陵寝,然后便召集回了此处搜查的东宫暗卫,似乎……”
  “似乎什么?”统领竖起寒眉。
  闫军师道,“似乎不再找太子妃下落了,不知为何。”
  统领冷笑,没说话。
  闫军师看着统领,揣测道,“也许他是看到空空的墓穴,棺木也空空如也,猜想出了什么,受不了费尽心思夺到手的女人原来心里一直放着另一个人,且那个人四百年前没死,如今也许还如她一般换了个模样活着,四百年前,怀玉帝与淑静皇后,一对帝后,生死相随,可歌可泣,任谁也泯灭不了的情缘,以他骄傲的性子,不要这个女人了吧,所以,才干脆不找了。”
  统领更是冷笑,“你觉得会是这样吗?”
  闫军师不敢肯定,模棱两可地说,“也许……可能吧。”
  统领寒着脸道,“你未免小看云迟了,他想要的人,就算化成灰到了别人手,他也是要夺回去的。”话落,他不屑冷嗤,“不过大体是猜出了我要对付京城,才将所有人都召集回去了,为了南楚的江山,待她之心,也莫过如此,亏她为了他收复西南境地,在北地不惜以死与我相抗。活了两辈子,还是个没脑子的蠢女人!”
  闫军师见统领骂花颜,心中舒坦,于是趁机问,“这么说,如今京城防备极严了,若是我们让收复的花家暗线十之二动手的话,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好处?我只让他折一半人就够了。”统领捻着手指,阴沉地说,“先让京城乱起来,折他一半羽翼,然后……”他随手摊开面前的南楚山河图,随手指了几处,“这里,这里,这里,再都乱起来,我看云迟拿什么固守山河?他监国区区四年,多不过五年,连他出生都算上,二十年的根基,拿什么比四百年的筹谋?”
  闫军师眼睛一亮,“您说的对。”话落,又担心地说,“可是二公子那里……万一他向着云迟呢?毕竟在北地,若不是他帮云迟,不会毁了我们多年根基。”
  统领眯起眼睛,“他有了记忆,还会向着云迟?”话落,他冷冷地笑,“那我倒佩服他了!赔了江山,又赔了女人,还陪着帮着人家固守山河?”说完,嘲讽不屑地带着杀气说,“还如四百年前一般悲天悯人吗?那就杀了他。”
  闫军师一惊,看着统领,“这……”
  “怎么?”统领盯准闫军师,“我不能杀了他?”
  闫军师连忙垂下头,“您与二公子毕竟是一母同胞,骨肉相残,有违天道。”
  统领大笑,森寒的眸子不见半点儿笑意,“谁跟他是骨肉?他是他,我是我,他若是向着云迟,我就杀了他。若他不向着云迟,我就给他留一口气。别以为他有了记忆,就是我祖宗了!做梦!”
  闫军师又道,“若是杀了二公子,属下怕族亲的几位长者知道,会与您发怒。”
  “我怕他们发怒?”统领寒着眸光,“那就都杀了。”
  闫军师垂下头,“想必二公子有了记忆后,不至于再糊涂。”
  “他最好不再愚蠢。”统领吩咐,“盯着几位老头子,别让他们给我反戈,但有反戈,心向苏子斩,阻止我的大业的话,都给我杀了。”
  闫军师颔首,此回干脆,“是,谁也不能阻止主子的大业。”
  花颜回了屋后,只见桌上的剩菜残羹已被收拾干净,地上早先打碎的药碗和药渍也已收拾干净,甚至连床上她躺过的被褥也换了崭新的。
  她坐在桌前,瞅了一眼外面,统领已出了院门,她虽玉漱道,“陪我说会儿话。”
  玉漱垂下头,“奴婢不敢。”
  花颜瞧着她,乐了乐,“你跟在他身边多久了?这么怕。”
  玉漱不说话,显然这类问题都不会回答花颜。
  花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不拿人的性命为难人,摆摆手,“行吧,你下去吧!”
  玉漱转身走了下去,但没离开,守在了门外。
  花颜身子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揉搓着手里的手炉,坐了一会儿,干脆抱着手炉起身,躺去了床上。
  她虽然昏睡了七日,但是被强制喊醒,浑身疲软,闭上眼睛,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玉漱听到里屋的动静,探头看了一眼,见花颜自己上了床,很快就睡了过去,她撤回身子,躲离门口远了些。
  一个时辰后,天色将黑时,统领回到了院子。
  玉漱站在门口,恭敬见礼,头也不敢抬。
  统领径直穿过画堂进了屋,屋中光线昏暗,未曾掌灯,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躺着的花颜,均匀的呼吸声从帷幔内传出。
  他瞳孔缩了缩,寒声吩咐,“掌灯。”
  玉漱立即进了屋,掌了灯,屋中顿时亮了起来。
  统领走到床前,伸手挑开帷幔,花颜大概是身上盖的少,她很冷,眉头皱着,缩成一团。他看了片刻,寒了眸光,冷怒,“怎么侍候的?再拿一床被子来。”
  玉漱看了一眼屋中烧着的地龙,想着那一床被子不薄,当此时也看到了床上花颜缩成一团,赶紧应是,立即去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花颜眉头似乎皱的更紧了,像是很不耐烦被吵到,伸手将被子往上一扯,蒙住了脑袋,继续睡去。
  统领冷眼瞧着,冷嗤了一声。
  玉漱很快抱来了一床被子,动作利落地搭在了花颜身上。
  统领转身,坐去了桌前,吩咐,“给她将怀里的手炉换掉。”
  玉漱给花颜搭完被子,应是,立即将手炉换了新的。
  不多时,花颜身子舒展开,蒙着被子的脑袋也扯开,露出了脸,眉目也舒展开了。
  统领喝了一盏茶,在天色彻底黑了时,站起身,出了里屋。
  玉漱心领神会地低声说,“主子,隔壁的房间一早就收拾出来了。”
  统领眼底骤然盛满寒光,“滚出去!”
  玉漱不敢再多言,立即退了下去。
  统领又转身回了屋,动作太大,门口的珠帘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他快步来到床前,伸手解了外衣,扔在了一旁的脚塌上。
  花颜忽然醒了,腾地坐起身,抱着被子冷冷地说,“你敢上来,我就……”
  统领眸光如利剑,“你就怎样?杀了我?”他冷笑不屑,“你如今有几斤几两?”话落,他骤然发狠,“你是乖乖躺在这里睡?还是我把你扔去地牢睡,你选一个?”
  花颜一噎,看着他阴狠森寒的眸子,似盛满了盛怒,就如在后梁皇室陵寝那日要掐死她一样,她毫不怀疑,若是她选去地牢,她虽不杀了她,今日大约有的苦头吃。
  她疯了有好好的屋子烧着地龙盖着暖和的被子抱着手炉不睡,跑去睡地牢。
  她手放在小腹上,虽受他威胁,但还是气不顺地梗着脖子说,“你想睡这张床,我把它让给你就是了,偌大的院子,总有房间给我睡吧。”说着,她松开被子,就要下床。
  “你敢!”统领手按在她肩上,恶狠狠地盯着她,“你敢动一下试试。”
  花颜觉得有一把铁钳掐住了她,肩上顿时一疼,她暗恨自己这副弱不禁风的身体,恼怒地挥手打他的手臂,“拿掉,下手这么重,疼死人了。”


第九十三章 (一更)
  花颜虽然用了力气,但自然没打开统领如铁钳一般的手,反而将她的手打的很疼。她气怒地瞪着他,心中的怒火腾腾地上涌。
  统领冷笑地看着她,“不杀了你,已是便宜你了,别以为我纵容你一身臭毛病,你就真能骑到我头上。”
  花颜顿时泄气,但还是不甘心,仰着脖子恼道,“谁臭毛病了?你跟个冰块似的,我怕你不杀我,先冻死我。天下这么大,院子里房间好几处,你非跟我过不去做什么?”
  统领捏着她肩的手徒然用力。
  花颜疼的“咝”了一声,大怒,“放手。”
  统领手劲儿不松,眯着眸子,眼底风暴席卷,恶狠狠地说,“你说我非跟你过不去做什么?”
  花颜咬牙,“我哪里知道?你先松手。”
  统领冷笑,自然手劲不松。
  花颜觉得他的手跟把铁钳似的,肩膀上的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她心里冒火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见他分毫不让,她怒道,“你到底想怎样?”
  统领面色阴沉,一字一句地道,“那一日,在墓室,你说我若不嫌弃你……”
  花颜身子徒然一僵。
  那一日,他说,“我不杀你,是想体验一番云迟的女人到底什么滋味,体验完了,再杀了你。”
  她说了什么?
  她说,“也行,只要你不嫌弃吃云迟吃过的,我就奉陪你一遭,死前还能沾染点儿桃花色,倒也当得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旧事重提,她心里发沉,她不是躺在棺材里,而是躺在床上,在这样的屋子里,在床上,她再不如那日能再轻松应对他。
  她盯着他的眼睛,四目相对,他的眼里有泥浆在翻滚,黑涌涌的,透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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