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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芃然心动,情定小新娘-第85章

小说: 芃然心动,情定小新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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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总是在他们两个之间打着转。

    子清凶了她,她就会跑来找他,抓着他的手指,攥着他的衣服,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可怜,埋头在他怀里不吭声;可每当子清冲她露出点笑模样,她一准的就撒开丫子又奔回去,把先前受到的训诫和戒尺通通忘个一干二净。

    这回也是一样,她似乎忘了,如果是子清在此,怕是哭都不会叫她哭一声,按住手脚二话不说就唤医生来拔了。

    “芃儿乖……”他俯身过去,摸着她一脑门的汗,轻声说,“你要是乖乖的听话,我就打电话叫你安哥哥过来瞧你。”

    小姑娘一下怔住了。

    陆安自从回北平上学,也两三个月有余了,除了书信往来,离他下回放假回来还有些日子,小丫头一定很想他,就像他也想他一样。

    她大睁着一双黑葡萄样的眼,泪汪汪的,却是眼睛亮极了:“真的?安哥哥能来看我?”

    “自然是真的,”他笑,摸着她柔软的发,那么软那么滑的一蓬,窝在他的掌心里,连他的心都变得柔软起来,“你林凉哥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只要芃儿好好听话,不哭不闹,好生把坏牙拔了,我就去打电话告诉你安哥哥,”他一直在笑,“我会跟他说芃儿特别勇敢,特别棒!北京城和天津离的这样近,他说不定明天一早就能赶过来看你了。”

    她早就不哭了,拿手背使劲擦着脸上半干涸的泪痕,眼睛亮晶晶的,一时间勇气顿生的像头雄赳赳的小豹子:“林凉哥,我,我不怕疼!”

    说不怕疼是假的,毕竟平生头一遭,虽然心里建设的已经足足的,可是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得,一连三支麻药下去,那洋人大夫拿镊子一碰,小姑娘还是疼的直叫唤!

    全诊所的护士小姐们都围了上去帮忙,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一堆人围成了铁桶,半点风都不透,只有芃儿哭叫声穿透墙壁,绞的一墙之隔等在外面的阿斐急得要撞墙!

    他眼睛红红的,呼哧呼哧直瞪着他:“芃儿要是有什么事,我第一个就绕不了你!!”

    他自然不会跟个半大孩子一般见识,况且阿斐的确是急得火烧火燎,到最后芃儿在墙里面哭,他在墙外面哭……全然不顾寒家少爷的风姿,哭的头一回也开始像个孩子。

    他无奈的捏捏眉心,颇有些哭笑不得。

    牙终于拔出来了,陈芃儿自然好端端的,啥事都没有,他带她回天津广昌他的住处,小丫头应该是哭累了,浑身衣服都汗湿了透,他差了张掌柜的老婆帮她换了全身的衣服,好生擦洗了一番,这厢里还没擦完,小丫头就含着一口药棉睡熟了。

    半夜三更里有人敲门,伙计轻声来唤,他披了衣服掌灯起床,一开门,竟然是子清。

    他的确遵守约定,拔完牙后就打了电话去子清的学校,简单跟他说了下情况。说现在都已经无碍,就是芃儿贪嘴吃坏了牙,受了些苦楚,不过现在已经好了,而且幸亏还是乳牙,拔了还能长出新的来。

    子清那边只问了他们落脚之处,别的没再说什么。

    可是他知道,他一定会赶过来的瞧一眼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陆安还穿着校服,有些气喘吁吁,只说他是搭了同学家里的汽车连夜赶过来的,他心下了然,忙领了他去芃儿睡的房间。

    小姑娘嘴里还塞着药棉,就像含了颗大糖果,睡的七荤八素,许是盖的太暖,被子都踢下去了一半,大喇喇的四仰八叉,半张半合的嘴角还淌着哈喇子……陆安皱了皱眉,上前把被子拎了重新给她盖好,想摸摸她那还略有肿胀的小脸蛋,但估计是觉得自己手凉,伸出去又缩了回来。

    悻悻的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活该。”

    他忍俊不禁,子清就是这样,明明心里面心疼的要死,却是嘴上总要训斥人两句,也幸好小丫头是在睡着,否则听到他的评语,指不定又得怎么垂头丧气了。

    大半夜的,他夜路赶过来,想来已经十分疲累,他唤了伙计来叫人给他整理住处,他摆摆手:“不用,芃儿睡觉不老实,老是蹬被,我和她挨一宿就行。”

    他张了张嘴,到底没出声。

    他和她睡一块,名正言顺,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她是他的人,怎么都不算为过。

    第二天一早,他去叫他们两个吃早饭,一推门,就见芃儿八爪鱼样,两只胳绕在陆安脖子上,一只腿搭在他身上,睡的那叫一个香甜!

    反观陆安,只是脱了上衣的学生制服,穿着衬衣和长裤,合衣睡在床上,应该是累了,微微侧着身子,一只手还握在小姑娘的肩头上,长睫毛微阖,睡的亦十分安稳。

    两人一大一小,相对而卧,小丫头的头窝在他的颈窝里,一副全身心依赖的姿态,半边脸似乎也已经消肿了些,皮肤在窗口斜过的晨光下,絮絮一层短短的绒毛,像个汁水丰富的桃子,红扑扑的,嘴角翘着,似乎还带着笑。

    这情景实在太过安详美好,他本想掩上门悄悄退出去,让他俩再好生多睡一会。可小姑娘动了动,揉了把眼睛,柔柔唤了声:“林凉哥……”

    他寻声靠过去,想她是不是饿了,毕竟这两天牙疼的没吃下多少东西,要不就是尿急。

    没想到他一靠过去,小姑娘一只胳膊一勾,也勾住了他的脖子,他不得不随之俯下身来,但她还是将他往下勾,他没办法,只好也歪在枕上,半边身子倚上了床。

    两个大男人一左一右,小丫头左拥右抱,十分满足,朝他暖暖的笑:“林凉哥,安哥哥果真的来瞧我了呢……”

    “是啊”他亦冲她笑,“你林凉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谢谢你林凉哥……”

    她嗓子眼里软软的,声音细细的,十分开心的样子,抿着嘴,扭头瞧瞧陆安,又转回来又瞧瞧他,扑哧一乐!

    陆安动了动,长睫微动,眸光潋滟,一睁眼就触到他的目光,微微一愣,待想要起身,却是小姑娘八爪鱼的功力不小,一只胳膊缠着他的脖子,也不肯叫他动弹。

    她这还是头一回这样大着胆子这样忤逆他,或者说……想要逗趣他,好像也是因为有她的林凉哥就在身旁,所以她才能斗胆的跟她的安哥哥这样撒娇耍赖。

    陆安好像也懂她的意思,许是看在小丫头刚被拔了颗牙受了大罪的份上,他今天也难得好脾气了一回,没有继续起身,而是如她所愿,继续躺在那里,伸手捏了把她的小鼻子尖:“看来是不疼了。”

    三个人肩并肩,头碰头,一并躺在那里,他和他的目光相交,彼此都是会心而又无奈的摇头一笑。

    小丫头一只胳膊搂了一个,扭头瞧瞧这个,回头又瞧瞧那个,突然心满意足的冒出来一句:“这样真好。”

    “我想和安哥哥,林凉哥,永远在一起。”

    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还有阿斐。”

    是啊,这样真好。

    他的目光越过中间那枚喜笑颜开的桃子,落去那个男人身上——他好像还从来没有离他这样近过,近到能听到他的呼吸,近到甚至能数清他的睫毛,近到能看到他眼中的光,没有日常的清冷,唯余一片暖煦。

    这样真好。



第一百二十八章襄夏
第一百二十八章襄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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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凉哥,”

    她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给这孩子起个名字吧……”

    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她颤声道:“让他受你的庇护,享你的姓氏,给这个孩子在这世上一个存在的理由和意义,他的名字应该由您来取。”

    他长长叹过一口气。

    “解衣为耕谓之‘襄’,麦收之际在于‘夏’……曾氏有言‘但问耕耘,莫问收获’,是谓有……‘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之意。”

    他顿了一下,缓缓笑了笑,眼底卧蚕微微弯起:“而我们这些做长辈为人父母的,却莫不盼着自己的孩子在这世上能活的轻松快意些……既有耕耘,就希望老天爷眷顾些,收成好些,有劳有得,不要那么辛苦。”

    “所以……”

    他轻声:“就叫他‘襄夏’吧。不管是男是女,都盼这个孩子一生喜乐安平,长命百岁。”

    “韩襄夏……”她握紧他的手,笑的泪花闪闪,“这名字真好听。”

    “不,”

    意识又在逐渐丧失,他现在能清醒的时候越来越短暂,几乎是挣扎的喃喃吐出一句:“是陆襄夏……”

    然后,他再一次陷入进无尽的昏迷中去了。

    陈芃儿仓皇失措,在病房里游魂样飘来荡去,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看日头在窗口西沉,暮色铺天盖地,夜空亮起星辰,一天又过去了。

    韩林凉越来越虚弱,昏迷的的时间越来越长,他每一次的阖眼,她都心惊肉跳的怕他不会再醒过来。而他每一次的重新张开眼睛,对她来说,都是迎风飘摇在悬崖边上那一根救命稻草。

    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在深夜——

    “老夫人,”他眼睛似乎都已经睁不开了,眼皮沉重的半睁半阖,艰涩的问道,“老夫人怎么样?”

    她匆忙凑上去:“老夫人没事,她老人家还好,大夫说,说会醒过来的。”

    微微扯了的唇角,男人脸上浮上的笑容不无凄清:“是我不孝,终将……还是要走到她老人家前头。”

    她眼圈发红:“林凉哥,安哥哥还没来呢,说不定,说不定明天他就到了,你要等着他,你一定要等着他!”

    “否则安哥哥一定会骂你的,”骤然的悲从中来,她一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襟,头埋进双肩,止不住的颤,“他一定会骂你的!”

    眼泪一滴滴落去男人形容枯槁的脸颊,他双眼木然的,眼神似乎已经开始散了,缓缓伸手摸了摸皮肤上上的泪痕。

    “你哭了?”

    他张手朝她伸过来,却摸不到她身上,只在空中虚虚的划拉着,像是完全看不到她:“别哭,芃儿……”

    陈芃儿怔住了,一把捉住半空中他的手,他好像松了一口气:“芃儿,把灯打开,太黑了呀,你都不怕么?”

    “你小时候,最怕黑了……”

    她回头望了望床头边大亮的台灯,目露惊恐之色,旋即又明白过来,慢慢的、无助的拿手捂住了嘴。

    林初阳与她一起坐在病房的客厅里:“病人已进入弥留之际,两只眼睛不是正常意义上的失明,应该还有些光感,但已经看不清东西了。”

    她双手抱肩,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脑袋耷拉着,抵在胸口,哑声问:“他还有多长时间?”

    林初阳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好说,也许明天,也许后天。”

    “但……”

    他沉吟了一下:“不会超过三天。”

    太阳升起来又落下,夕阳斜进房里,落在他身上,又渐渐褪色而去。

    夜里落了雨,睡梦中被一声惊雷惊起,她起身去关窗,夜风料峭,春雨凄迷,一下下凉嗖嗖的拍在脸上。

    他好像也被惊醒了,半响轻声问:“是谁来了?”

    夜空中远远闪烁的惊雷,一下下都像劈在她心口之上——她转过身,尽量轻松的语调:“是下雨了呢,林凉哥。”

    他低低“嗯”过一声,再无声响。

    第二天日头再度升起,又再度落下。

    陈芃儿不准任何人进入病房,包括亦岩。

    她想一个人守着他,陪着他,和他一起等,等那个也许永远都不会出现的人。

    她一直死死的盯着,病床上那个人好像苍白到已经和雪白的床单融为了一体,没有了什么重量,轻飘飘的,像个模糊的影子,似乎风一吹就要散去了。

    他动了一下,喉咙里低低一声呻吟。

    再多的疼他也好像已经感觉不到了,睁开的双眼,瞳孔已淡到近乎无色,失神的凝望去天花板,面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声音低不可闻:“子清”

    陈芃儿一把捂住嘴——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大限将至,他一直在苦苦熬着,盼着,等着,执拗的不肯撒手离去。

    可那个人不会来了,煎熬过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丝空气都在她耳边叫嚣着这个事实:“他不会来的!”

    心沉入去深渊,绝望而痛苦,她孤独的站在那里,流着泪央求:“林凉哥……”

    往下却一个字都没办法说出来,喉咙一下抽紧,只余无声的哽咽。

    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她趴在他床前,发着抖,眼泪冰凉。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离去,她从来没想过,她的林凉哥无所不能,无所不在,她害怕,害怕他最终会变得冰凉而僵硬,任自己怎么呼唤他,他都不会再弯起眼底的卧蚕,温柔的对她笑,温柔的唤她:“芃儿”。

    他浅浅吁一口气,微微闭上了眼睛。

    “你又在哭了……”

    “别怕,芃儿。”

    “有子清在,还有子清在……”

    “他不会让你哭的。”

    “相信他,芃儿。”

    “相信他。”

    他摸索着握紧她的手指:“相信他,也相信我,子清不会负你……芃儿,你们要好好的。”

    “好好的……”

    “过一辈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到低不可闻。她不可遏制的发着抖,低头亲吻他的手指,泪流满面,失声痛哭:“林凉哥!林凉哥!你别走,你别丢下我!”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中汩汩流动的声音,呼啸涌动,全部冲击去了她的心脏,击打的她痛不欲生……房门“吱呀”一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寻声回过头去,慢慢睁大了一双婆娑泪眼。



第一百二十九章别哭,芃儿
第一百二十九章别哭,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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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朝他们走过来,眼神平淡,波澜不惊。

    连韩林凉都听到了脚步声,身子不安的动了动。

    “是……”

    他舔了舔唇,头朝着声音处偏了偏,眼睛用力睁大了些,已然涣散的瞳孔竟迸出一丝亮光出来:“是……”

    陈芃儿眼里全是泪,却强忍着没有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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