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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青木年华之谭书玉-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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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玉又是一愣,她没有想到女子的名字原来出自《楚辞》,更没有想到是那样一个“蹇”字。怎么会有人给自己的名字取这样一种寓意?
  出得包厢,往顶楼而去时,书玉的脑海里依然回放着方蹇的最后一句话。
  “谭小姐若有空,便常来听我唱曲吧。方蹇此生从未遇到如谭小姐这般的知音。”
  这话若叫寻常人家听去,必然觉得荒诞无比。不过是卖笑的伶人,哪里有资格谈知音?
  彼时,书玉却肃然起敬。她许了承诺:“好。”
  披着清高外壳的享乐之地,竟能有这样的女子,月明楼当真不能小觑。
  顶楼便是月明楼最奢华之处,非大富大贵、身居高位之人无法消受。
  阁楼只有一个包厢。
  书玉想也不想,推门而入。


第15章 Chapter05。 杯中投物
  门内的装潢果真非以下楼层附庸风雅之流可比。包厢内的每一处布局饶是连书玉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正要在心里赞上几句,然而待看清小案后的两人,书玉不禁心尖一跳,登时什么好情绪也没有了。
  小案后,坐着两个男人,俱是风华万千的人物。左边那位尤其勾住了书玉的心神,那一眉一眼并面部的轮廓,无一不是书玉最爱的模样。
  那男人面前跪坐着一位美丽的伶女,正惊诧地瞪着破门而入的书玉,双眸水色一片。
  书玉心里一梗,劈手便夺下了伶女将要敬给左边那个男人的酒,仰头便喝下。喝完后道:“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佳酿嘛。”再看一眼泫然欲泣的伶女,“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明月姑娘?也不过尔尔。”还没有方蹇生得好看。
  那女伶险些被书玉的气场吓得落下泪来:“我……我不是……明月。”
  诶?书玉的大脑慢了一拍。
  坐于左手边的男人看到书玉喝下酒后,面色沉得难看。他霍地站了起来,夺下她手里的酒盏摔向地毯。
  纵然厚厚的地毯也抵不过他的力道。酒盏瞬间四分五裂。
  他箍住她的腰,目光里满是戾气:“谁带你来这里的?”
  她忿忿,他还有理了?!
  他却不看她眸中渐生的怒意,转头看向小案后的另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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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依然被他锁在怀中,又气又恼,还有几分委屈。她的冷静自制在见到他的瞬间早就分崩离析。
  突然,她觉得一股燥热从下腹处升起,挠得她头昏脑胀。眼前的辜尨似乎俞显得眉目英挺,阳刚诱人。
  诱人?她被自己脑中蹦出的词汇吓了一跳,手却已先于大脑抚向了男人的脸。
  她这才觉察出不对来。
  酒里有药。难怪辜尨那么生气。
  她却更生气。
  蓦地附上他的耳,她咬牙切齿道:“你……你明知酒里有药,是准备喝下去让那伶女给你解么?”真是气死她了。
  他满腔怒火被她这一句话尽数浇灭,再开口已满是无奈:“我怎么可能着了别人的道?只有你这个笨手笨脚的小东西才会冒冒失失被人算计。”
  她浑身已难受极了,残存的理智迫她推开他。
  谁知,他却将她揽得更紧。
  “你还来撩拨我?!”她怒。
  “不然?”他云淡风轻,“等你失去理智去撩拨别的男人?”
  她气结。
  地上的伶女过来扯辜尨的衣摆:“先……先生……”却被他随手一惯再度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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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伶女鞠了一把泪,走到门边时又回头看了一眼辜尨,却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
  再不敢做半点肖想。
  辜尨脱下外套裹在书玉肩头,打横将她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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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下至第三层楼时,走廊上的一间包厢内鱼贯而出几人。为首的两人之一赫然是贺子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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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子池迅速读懂了兄长眼中的鄙视,冲斜后方一人说了几句话后,便默默向他们走来。
  贺子池这一动便将他遮住了的那人完全展露在辜尨等人眼前。
  高大而阴鹜的男人,如鹰般的目光劈开人群,直直对上走廊尽头的辜尨。
  辜尨抬眸,与那道目光相对。一个阴鹜狠辣,一个沉稳内敛;一个剑拔弩张,一个云淡风轻。
  许久,那个男人开了口:“辜尨,久违。”
  辜尨嘴角一勾:“韩擎,你还是老样子。”
  “不向我引荐一下这位?”韩擎的目光扫向了辜尨怀里的女人。
  书玉从辜尨的外套中探出了半个脑袋。她的视线已经模糊,隐约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眼熟,但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脑仁一跳一跳地疼。想不起便不去想了,反正是无关紧要的人物。
  辜尨眸色一深,抿了抿唇,吐出一句:“内子。”却连姓名也不愿意多介绍了。
  韩擎笑了:“我以为你这辈子不会看女人一眼,却不想你竟早早娶了妻。”
  辜尨不答。
  将要转身离去之际,却又听韩擎道:“辜尨。”
  辜尨回头,便见韩擎笑得高深莫测:“好福气。”
  韩擎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了已昏得神志不清的书玉身上。
  辜尨蹙眉,冷冷地看着韩擎:“谢谢。”
  不欢而散。
  众人先后离去,走廊又恢复了寂静。
  又过了许久,三楼靠近走廊尽头的包厢传来门开启又落锁的喀拉声。
  紧接着,是悉悉索索的衣料子摩擦声,以及衣物落地的轻微声响。很快,有女子压抑的颤栗声自门内传出,销魂蚀骨。
  “药是你下的?”阴柔的声音响起,说不出的冷媚。
  女子止住了低吟,微喘道:“……是。”
  “哪一只手下的?”阴柔的声音循循善诱。
  女子似被蛊惑:“左手。”
  “如此,”依旧是温柔到骨子里的声音,“那便把左手剁了吧。”
  女子一愣,方才如梦初醒:“姑娘我错了……姑娘我错了,饶了我,我不该对那个男人起心思……”
  女子求饶的声音很快便消失在了走廊中。
  喀拉。原本锁住的包厢再度开启。
  上一刻如情人般温存的阴柔声音此刻却冰冷得毫无一丝感情:“抬出去。”
  “是。”


第16章 Chapter06。 头牌明月
  窗外传来啾啾鸟鸣,窗内人却依旧贪恋枕席间的温存。
  她被透过窗帘缝隙撒入的阳光刺了眼,嘤咛一声下意识便往枕边人怀里钻。
  他闭着眼,却准确无误地将她揽过来,吻了吻她的眼睑,接着如往常那般以下巴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发顶。直至听到她如小兽般的嘟哝,他才作罢,心情大好地继续睡去。
  前堂,贺氏兄弟已等了一段时间,手边的茶水凉了又换,换了又凉了。几番折腾下,两位正主依然没有出现。
  贺子池以肘碰碰他的兄长:“你说,辜尨这是不是因祸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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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子池哀愁地摸了摸鼻头:“哥,我可是你的双生弟弟。”
  “没有你这么笨的弟弟。”贺子崱罱乔嘟钗⑻
  唉,连亲情路线也走不通了,贺子池好生忧伤。
  两人一直等到了夕阳西斜才等到了相携着出现的辜氏夫妇。
  辜尨只披着一件家常外套,内里是薄薄的手工针织衫。书玉着一身棉布长裙,外搭一件短罩衫。
  辜尨自然而然地揽着书玉的腰,淡淡地与贺子崱蛄烁稣泻簟
  书玉面色略有些苍白,神色倦倦,却减了几分惯常的锐意,愈发显得眉目秀致,楚楚动人。直看得一旁的贺子池呆了神。
  辜尨凉凉的眸子淡淡一瞥,贺子池瞬间如坠冰窖,回过神来。默默纵观一切的贺子崱挥赡谛某ぬ荆纳档艿埽慌虏恢瓜掳肽辏孪掳肽暌膊坏冒采恕
  “什么?你的意思是,没有人知道谁才是明月?”书玉惊愕。
  书桌上,横七竖八地散着一摞画纸,每张纸上俱绘着一个女子,每个女子的样貌却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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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确定他们是明月的入幕之宾?”书玉怀疑。
  贺子池答:“错不了,我拿到了月明楼的待客记录,上头确确实实记录了这些人花重金见过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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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们怎么找?”贺子池颓丧地看了看眼前三人,“我们只知道拿着第五封信函的那位生前最后见的就是月明楼里的头牌,但没有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头牌……愁、愁、愁啊!”
  书玉忽地一顿:“请报上说那位生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月明楼里的头牌,却没有说是明月。”
  贺子池不解:“有区别吗?月明楼的头牌不就是明月姑娘?”
  一直沉默着的辜尨忽然道:“月明楼的头牌是怎么选出来的?”
  贺子池忽然哑了,好半天才道:“好像……就是这么叫出来的,至于具体怎么来的,不知道。”
  四人无一例外沉默了起来。月明楼的头牌是明月,这是通过月明楼内部得知的,故而这个消息本身就存在一定的可疑性。兼之月明楼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去的,因此月明楼对大众而言是一个摸不着的存在,坊间亦无从得知月明楼的头牌姓甚名谁。
  换言之,月明楼想要头牌是谁,那么头牌便是谁。
  书玉蓦地蹙了蹙眉,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们说,明月楼的头牌有没有可能不止一个?”
  辜尨低头看了她一眼,道:“打着明月的头牌名号,事实上以不同的伶人来招待。”
  书玉点点头,回望着辜尨,语气有些小小的兴奋:“不错,从月明楼经营者的角度来看,这种方式确实会给月明楼带来巨大的收益。”
  这也解释了为何每一张还原出的明月画像都不相同。
  贺子池一击掌:“我怎么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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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辜尨轻轻扣了扣桌子,“我们要找的明月不在这些画像当中。”
  书玉脑中灵光一闪:“不错。”她拿着画像一一比对口授画像人的名单,“这些明月接待的来宾,身份都不够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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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子池又拿出四幅画像:“就是她们。”
  四位青衣正旦,云月、水月、芙月和蕖月。姿态各异,芳妍万种,非先前九张画像中的女子可比。
  贺子池有些激动:“那我们先从这四位一一入手?正好我们也是四个人,一人负责攻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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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贺子池登时委屈得不行。
  “四个人逐一攻破太慢了。”辜尨道,“一次便把她们都约下。”
  贺子池从委屈中回过神来:“这样是不可以的。按月明楼的规矩,一个人最多只能约两位上等伶人,而且只有被明月接见过的熟客才有点两个伶人的特权。这样的人我们上哪找去?还一次性得找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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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书玉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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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擎?书玉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好耳熟啊,在哪里听过?
  “对啊,昨天我在月明楼还见到韩先生了。”贺子池语气微扬,“那么另一个人呢?在我们熟识的人中还有谁被明月接待过,而且这个人这段时间恰巧在南京城?”
  一时间,小室内再度陷入沉默。
  半晌,辜尨开口了:“我知道一个人。两年前他点过明月的牌子,亦被明月接待,此刻那人就在南京城。”
  书玉抬起眼,询问地看向他:“那个人是谁?”
  辜尨回望她的眼,静静答道:“我。”


第17章 Chapter07。 云水芙蕖
  月明楼,摘星阁。月明之颠破云翳,云翳散处可摘星。
  今日摘星阁内出了点小骚乱。原本由一位北方政要订下的小阁竟被外人硬闯了进去。当班的小生却对硬闯之人一筹莫展,不敢拦亦拦不住。
  谁让那不速之客是一跺脚整个南京城便抖三抖的韩三郎?黑白两道俱要看他脸色,区区月明楼的小生哪里敢忤逆这位爷?
  然而订下摘星阁的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名冠北平、手腕通天的辜先生,谁又敢叫他让出小阁?
  可怜的小生抹了一脑门的汗,恨不得再辟出一间小阁好安放这两位爷。
  摘星阁内,一身浅灰色长风衣的辜先生慵懒地坐在雕花小案后,一下一下啜着杯盏里的陈年醉花雕,并不理会阁内的骚乱。他的右手边坐着一位年轻人,浅青长衫,深栗色毡帽,举手投足一派世家风流。他的容貌虽隐在帽檐下看不真切,然周身透出的气质与风华竟不输给身畔的辜先生。
  再往下首便是近半年来月明楼的常客,贺氏兄弟。
  小阁内搭着一方小戏台,台上立着两位水袖长衫的美人。一位娇憨可人似茉莉初绽,一位冷艳清高若雪山孤莲。两位美人俱停了弹唱,静观阁内之变。
  依旧是一身黑色竖领便西,韩擎双手插兜,鹰隼般的眸子透着冷意:“我道谁点去了云月和芙月,原来是辜先生。”
  辜尨掀起眼帘看了看韩擎,勾起唇角:“韩先生亦好艳福,有水月和蕖月两位美人作陪。”
  韩擎身后,俏然立着的两位盛装伶人可不就是月明楼四大青衣中的水月与蕖月。
  “明明我先前已订下了摘星阁,怎的却与辜先生冲撞了?”韩擎的语气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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