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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青木年华之谭书玉-第150章

小说: 青木年华之谭书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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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太阿地宫被岩浆吞没已过去了半年有余。当日离开韩家老宅后,辜尨并没有带她回北平; 而是送她回了青河镇。
  “这里环境清幽,最适合养胎。”他揽着她道。
  她知道,外头的天早就乱成了一团; 唯青河镇这片南边偏僻之地还能保有一片宁静。因她的坚持,他到底没能把她送出国,于是只得退而求其次将她安置在了这里。
  他终是妥协,叹道:“罢了; 还是把你放在我能够得着的地方; 这样我也能安心。”
  他将她安置妥当; 便匆匆离开了青河镇。她也不拦他; 只搂着他的脖颈道:“你多小心,记得回来看我们的孩子。”
  他眸色深深,吻了吻她的鬓角:“你也保重,等我。”
  她弯了眉眼:“早些回来。”
  她晓得; 哪怕他辞了北平的位子,还有许多事放不下心来。不知谭复和谢知远与他促膝长谈了什么,他最终仍是孤身回了那团漩涡。
  她自然不愿放他走,但也不忍拂了他的心愿。
  青河镇的时间仿佛是静止的,一晃便过去了许多日子。今晨她才恍然记起,预产期大约是要到了。
  她瞅着秋日碧蓝的天幕,抚着滚圆的肚子; 心内宁静极了。
  忽而身上一暖,多了一条毛毯,阿姆絮絮叨叨起来:“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还和孩子一样马虎。这样的天气,一不留神就会着凉呐。”
  她抱住老人的胳膊蹭了蹭,猫儿似的叫了一声“阿姆”。
  老人摸了摸她的发顶:“他快要回来了,一定能赶得上孩子出世。”
  她缩回了毯子里,感受着肚子里这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正出神间,只听院门吱呀一阵响,有人推门而入。
  她下意识抬头往院门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却生生一愣。
  院门处站着个高大的男人,五官英挺,一双锐利的鹰眼沾了几分旅途的疲惫。
  他一身浅灰色便西,站在秋日的暖阳下,眯着眼扫视了一圈院子,最后向她看来。
  “好久不见啊,辜太太。”他勾了勾唇,鹰眼里的戾气化作了久别重逢的笑意。
  她眼眶泛红,惊疑自己是否是在做梦。
  “哟嗬,几个月不见,认不得我了?”男人走到了她身前,双手插兜,低头笑看着她。
  她在朦胧的泪眼里细细打量他的容颜,他仍旧是记忆里的模样,只是在左眼眼尾处多了一条贯穿眉骨的猩红色长疤。
  “韩擎……”她张了张嘴,只喊了一个名字,眼泪就止不住地滚了下来。
  韩擎一见她落泪,登时手足无措起来:“诶,你别这样啊,孕妇怎么能哭呢?哭坏了我的干儿子可怎么办?”
  他手忙脚乱地摸了摸口袋,一把摸出了个喷着茉莉花香的帕子:“喏,擦擦。要是辜尨知道我把他老婆弄哭了,我这条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又要没了。”
  她接过手帕,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却被帕子上的香味呛得打了个喷嚏。
  她斜眼看向韩擎,忍俊不禁道:“这又是哪个美人送给韩三爷的帕子?”
  他微窘:“我的帕子怎么了?就兴你们女人往帕子上喷香水啊?”
  她噗哧笑了:“没,韩三爷的帕子无论喷什么都是一等一的好。我这是受宠若惊。”
  他愣了愣,继而笑了:“这帕子小爷赏给你了,拿去吧拿去吧。”
  自从当年伦敦教堂一别,他便有意识地在身上带了一块帕子,总觉得某天大概能有机会给她擦一擦泪。后来,他想着这辈子怕是再没有机会了,可随身带帕子的习惯却是改不了了。
  她见他盯着帕子的目光有些不同寻常,于是笑道:“怎么,还舍不得啊?”
  他讪笑:“哪呢,辜太太拿了这帕子,是它的福分。”
  她忽而垂了眼睑,轻声问:“韩擎,你脸上的疤是地宫里头落下的?”
  他一愣,扯嘴笑道:“可不是,那可是相当的惊心动魄啊。”
  “当日掉落地底,我以为大概这辈子就要交待在那里了,可谁知我天命贵格、命不该绝。”他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地说了起来,“岩浆之上还有一条通路,我正巧就吊在那个通路的洞口。然后我顺着通路往外跑,恰碰上一股水流,卷着我就冲了出去。我在大江里头泡了好些天,辜尨带人找到了我,这才把我救了上来。”
  她的心微微揪紧,多少命悬一线的危机就这么被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掩盖了。
  “幸亏老天保佑,你遇上了那条通路。”她揩了揩眼角的泪花,笑道,“你也确是厉害,在地宫里折腾了那么些时候,还有气力在江上飘荡。”
  韩擎微微一顿,不禁想起了地底下拉着他的手往通路里逃的那个人。
  那个名叫小梅的木偶竟跟着他跳下了悬崖,引着他去往通路,最后做了那只载着他漂浮于长江的独木舟。地底的热浪和岩浆融化了她五官的颜料,亦融掉了她的发和关节。她体内的机关在逃难中迅速腐朽,最后只剩了一具木头躯壳。
  最后一根机关崩断之前,她对他说:“凿开我的腹腔,把我做成船。”
  他满面血污,死活不愿动手。
  呆傻的小木偶咧开嘴笑了:“不怕,我,本来就是,死的。”
  他亲眼见她剖开了木质的胸膛,挖出了里头的金属零件。所有的机关崩坏得一塌糊涂,木偶少女再也不会说话了。
  他红着眼,咬牙蜷缩在她的腹腔,任巨大的水流把他带出了地宫。
  “韩擎?”书玉轻声唤了一声。
  他猛地回神,忽而笑了笑:“我的运气还不错。”老天确实待他不薄,每在生死关头都有素昧平生的人拉了他一把,第一次是伦敦码头的书玉,第二次是太阿地宫的小木偶。大约老天给了他这些福祚,故而总要收回一些福气,让他阴差阳错断了对书玉的妄念。
  他所求不多,如今彻底收服韩家、挚友老友安在,他已知足。
  书玉望向韩擎的眼:“谢谢。”谢他一路的关照,谢他在地宫里的舍命相救。
  “还有这个。”她从脖子上接下了一个十字架吊坠,“还给你。”
  韩擎有一瞬间的充愣,下意识接过了那条吊坠。他摩挲着手中的十字架吊坠,这条坠子他带了数年,已熟悉了上头的每一个纹路,而如今坠子上多了她的体温。
  “谢谢你替我保管它。”他笑了,“所以我们扯平了。”
  她犹豫了半晌,终是开口问道:“韩擎,我们在伦敦的时候,见过面吗?”
  他心脏停跳了一拍,手中的十字架蓦地变得有些灼热。
  “没有。”他笑着回望她的眼,“我们生活在不一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有机会见面?”
  她没法从他的眼中看出任何异样的端倪:“可我总觉得你似曾相识。”
  他答:“路人千千万万,也许我们曾在某一个码头擦肩而过呢?”
  她凝神看了他许久,终是泄了气:“也许吧。”
  ***
  谭辜鸿出生的这一天是个举国欢庆的好日子,内乱平息、南北融合,举国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的新面貌。但也因此,他没能在出生这天见到忙碌于稳固新纪元的父亲。他第一眼见到的是他的母亲和他的干爹。
  “哎哟喂,这小子怎么长得这么难看?”韩擎目瞪口呆地瞅着摇篮里皱皱巴巴的小婴儿,“你和辜尨明明长得挺好看啊。要不是这里就你一个产妇,我还以为这是抱错了。”
  辜鸿勉力地握紧了小拳头,决定不要喜欢干爹了。
  书玉将儿子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的小额头,对韩擎道:“胡说,你看他多可爱。”说着又啾了啾他的小鼻子,“他长大了一定是个俊俏的美男子。”
  韩擎瞪眼:“就这小瘦猴?”
  辜鸿忽地蹬了蹬小腿,嗷嗷地哭了起来。哭声中气十足,险些掀翻屋顶。
  辜尨是在后半夜赶回青河镇的。
  他抵达时,书玉已搂着辜鸿睡熟了。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看着床上一大一小两个人,心底里柔软成一片。
  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角,又转过头捏了捏儿子的小手,一路风尘仆仆的劳累就这么烟消云散。
  他怕吵醒娘儿俩,于是很快就从卧室里出来,轻轻掩上了房门。
  门外,韩擎抱臂靠着墙站着,斜眼看着老友小心翼翼的模样:“你小子真是好福气啊。”
  辜尨难得不与他抬杠,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由衷道:“欢迎回来。”
  韩擎笑得:“怎么,怕我回不来啊?”
  “放心,我这样的祸害少说也得活个千把年。”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哪怕你入了土,我韩三还能年年给你上柱香。”
  辜尨作势一个手肘就要袭进韩擎的左肋。
  韩擎右手一个格挡,笑得痞贱:“最主要是,我还想多活几年,怎么着我们也得做满百年兄弟吧。”
  “多谢。”辜尨忽然道。
  韩擎一愣,不知他要谢哪一桩事。
  辜尨也不言语,只掏出一包烟,点了两支,一支递给了韩擎。
  “你不是戒了?”韩擎挑眉。
  辜尨吐了个烟圈:“在北平一个人,熬不住的时候抽一根。如今回到她身边,今日这根就是最后一根了。”说罢将整包烟揉了揉,丢出了窗子。
  韩擎笑着摇了摇头,接过烟狠狠吸了一口。
  两人肩并肩,靠着墙,一如多年前在伦敦黑市,他们年轻却一无所有,白日黑夜,扶持走过。
  

  ☆、10。5晋江原创网独家发表

  
  Chapter02。 高山流水
  小鸿的满月酒是在青河镇办的。谢知远早早地来了; 抱着重外孙爱不释手。因恒宜病体不适; 谭复一路行得很慢,恰赶在最后一天抵达了青河镇。
  一出月子; 书玉就收到了来自伦敦的信件。信中,亚伯说他带着珪已在皇家实验室安顿好,让她不要担心。小狼崽子刚刚学会写字; 一笔一划歪歪扭扭在信末尾写了几个字:阿姊,等我回来找你。
  书玉仔仔细细地将信看了两遍,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珪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跟着亚伯比跟着她要有更大的可能。如今看到他们都好; 她终是安心了。
  来满月酒的皆是故交亲朋; 人不多; 却暖心。
  自从马修升任了大使馆的高官; 身为妻子的玛丽便无法如少女时那样行程自由。不过她还是给亲爱的室友寄来了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
  除了婴儿的用具外,礼物盒里还压着一本小小的相册集。封面署着伦敦小楼四位姑娘的名字,看来是她们一起准备的礼物了。
  书玉好奇地翻开相册,惊讶地发现里头全是辜尨的照片。照片里的辜尨年轻极了; 应是在皇家实验室任职那会拍的。
  这些相片显然是偷拍的,里头记录了辜尨如何收买她的室友们,如何偷偷徘徊在她的公寓小窗下,如何一次次走过她必经的小路来一场偶遇。
  姑娘们拍得乐此不疲,还在一旁加了批注。
  玛丽写道:谭,遇到这样一个死心塌地的傻蛋,哪怕西府海棠不开花; 也嫁了吧。
  书玉一边看,一边轻笑,指尖摩挲着照片里辜尨那张年轻的脸,心头泛起了浅浅的涟漪。时光的缝隙里藏着许多美好的不为人知,她如今窥见的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相册的最末,夹了一朵西府海棠的干花标本。她知道,这朵西府海棠一定来自伦敦小院里的那株老树。当年她走得匆忙,未能取一朵留念,没想到她的室友们替她圆了这个心愿。
  那棵老树本已枯败,凭借外力只催生了一次花期。如今相册里的这朵西府海棠,应是老树唯一留下的一朵花了吧。
  “看什么这么入迷?”
  书玉抬头,便见江南不知何时来到了院子里。
  “看回忆啊。”她笑着答道,“学生时代的回忆。”
  江南笑了笑,倚着长廊坐在了栏杆上:“既有回忆,不如佐一曲琴音吧。”他将背在身后的古琴横在膝上,手指一拨就是一个流畅的起音。
  书玉弯了眉眼,托腮静听。
  起音过后,熟悉的旋律钻入了书玉的耳中。这是一曲《高山流水》。
  江南的琴技无疑是高超的,一曲高山流水蕴了千般情感,嗡嗡地震颤听者的心弦。
  琴音如流水,从高山断崖处一泻而下,击打着崖底的巨石,四散飞溅的水花夹杂着一股难言的悲怆袭向书玉的心头。
  琴弦挑出了最后一个尾音,书玉眼角蓦地有泪滚落。
  她怔怔然地看着江南,忙不迭地去擦眼角的泪水:“见笑了,平时我听曲子的时候没有这么……”她越发觉得不好意思。
  江南却笑了。这一笑,连带着他脸上覆着的铁质面具也柔和了棱角。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向来听得懂我弹的曲子。”江南缓声道,“当初在月明楼三层西厢,我就已经知道了。可惜如今我已唱不了桃花扇了。”
  书玉猛地一怔。
  眼前的男人容貌尽毁,嗓音粗嘎,与当年的方蹇无半点相似之处。可他却知道方蹇独独唱与她听的那曲桃花扇。
  她的方蹇是一个身世伶仃的奇女子,而江南则是某个神秘暗桩的领头人。
  两人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那一双骨节分明的善于抚琴的手。
  江南笑了笑:“如今我这副模样,你怕是认不得了吧。”
  书玉泪渍未干,想绽开笑容对他笑一笑,可泪水却不受控制地越发汹涌起来:“我早该……认出来的。”
  男人如何,女人又如何?江南就是方蹇。她的方蹇,原来一直在她身边。
  “如今,我欠你的这曲高山流水总算是还上了。”江南浅笑着叹道,“感谢老天能让我活着走到现在。大仇已报,心愿亦了。此后天高海阔,我终是自由身了。”
  书玉微愣:“你要离开了吗?”
  江南点了点头:“我的前半生皆为了他人而活,如今我该去试着为自己活了。”
  “书玉,与你相识,方蹇之幸。今日别过,有缘再见吧。”
  他依旧是一身褚红色的长袍,风姿卓然,不经意的一个敛袖蕴了万千风华。
  曾经的江南名伶。
  秋风荡了荡,卷过了一片黄叶。书玉的视线朦胧成一片,待她回神,檐廊下已没了红衣美人的身影。
  肩上一暖,一件大衣压了下来。她下意识转头,便见辜尨蹲在了她身侧。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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