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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储君之妾-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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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瑶饮多了酒,懒蛇般靠在船舷上,星眼微饧,觉得这西湖果真热闹到不堪,说是醉生梦死也不为过。
  元祯望着满天星河,却是沉默的道:“倘若你我能终老于此该有多好。”
  傅瑶轻轻笑着,用一根葱白玉指点着他,“殿下除非不做太子,那样你我就流离失所了,咱们该拿什么谋生呢?我是什么都不会的,殿下就……”
  她带些微醉睨着他,觉得以元祯的资质,做个小倌或许也不错,指不定还能大红呢;再不然,只好去当个落魄琴师,在青楼里谈几支曲儿,只是这么一来,他们跟那位曲姑娘就得主客易势了。
  元祯见她笑容荡漾,情知她转着什么不好的念头,便掐着她的腰身,略带威胁性的道:“又在心里编排些什么,还不从实招来?”
  岂知他掐的那一下正在点上,傅瑶腰间的痒肉本就敏感,何况衣裳还穿的薄,忍不住格格的笑将起来,一面软语求饶不止。
  两人正闹得起劲,不远处一艘画舫冉冉驶过,船头几个年轻公子闻见欢声笑语,忍不住将目光投来。
  傅瑶低语道:“放手,别让人看笑话。”
  一面理了理衣裳,装出看夜景的自在模样,那些人只好无聊的收回视线。岂知仍有一个盯着她不放,傅瑶下意识瞪回去,正对上秦爽愕然且尴尬的笑脸。
  怎么哪儿都有他?
  傅瑶还未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元祯凑近她耳畔,下巴隔着衣衫重重磕在她肩上,“阿瑶,怎么不和老朋友打声招呼?”
  这回他的声音可真成冷冰冰的了。


第132章 谈心
  傅瑶不知天底下怎会有这样巧合的事; 明明秦爽同她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偏偏好几回都能正好碰上,好像有一只上天的手在无形操控一般。
  或许一切真是天意; 怪只怪她承担了这副身体; 也改变了原有的因缘。傅瑶于此际; 倒模模糊糊升起信命的冲动。
  元祯说的自是气话,傅瑶不可能当他的面同秦爽笑语喧阗的; 只好闷不做声,惟愿秦爽知情识趣,尽快将画舫驶走,权当没瞧见这边。
  但不知是元祯的目光穿透力太强; 还是秦爽为人太知规矩,他竟放下小舟; 撑着篙向这边驶来。
  傅瑶只好眼睁睁的看着。
  秦爽到了近前,抱拳施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元祯那会儿神色冷淡异常; 这会子反倒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笑意来; 落在傅瑶眼中却越发惴惴。
  秦爽见他往那艘画舫望了一眼,以为是责怪那些同伴不来见礼,忙道:“太子殿下勿怪,他们吃醉了酒; 恐怕惊扰了殿下; 故臣不敢令他们前来。”
  元祯点了点头; 径自拱身钻回船舱里,好像人不是他叫来的一般。
  秦爽尴尬的站在原地; 不知如何是好,他再没眼色,也知道太子殿下动了真气,尽管不知道这股气从何处来。
  傅瑶也和他同样尴尬,如果可以的话,她才真想找个借口先溜呢,谁知元祯自顾自躲起来了,把自己的老婆和一个外人留在这儿——倒好像她和秦爽有什么知心话,特意给他们腾出空间似的。
  元祯或许存心较劲,有心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可是傅瑶身正不怕影子斜,万不能给人落了话柄。
  她打起精神笑道:“秦公子怎么也到西湖来了?余杭同京城隔着几千里地呢!”
  秦爽这个锯了嘴的葫芦也终于找到了开口,有些拘谨的道:“是周四郎他们几个起的主意,说是……在我成亲之前,要好好出来游玩一遭,以后就不见得有这样机会了,这几日正好在西湖落脚。”
  秦爽说出这番话很有些赧然,他追求了傅瑶许久,心意未曾稍有转移,如今说变就变,恐怕难以服人。他甚至私心猜想着,对方说不定也有些吃味,毕竟哪个女子不希望别人憧憬仰慕自己?恨不得所有的追求者都为自己终身不娶。
  然而傅瑶只是好奇问道:“你已经定亲了?是花灯节上你那位表妹?”
  秦爽点了点头,“正是。”见她脸上满是喜悦,显见得心思光明磊落,对自己未曾做过他想,心下倒有些黯然。
  傅瑶倒真觉得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虽说她对秦爽根本无意,可若秦爽迟迟不肯娶亲,感觉上倒像由她造成一般,还引得元祯猜想他俩的关系。如今这位秦公子总算肯成家立业,两下里从此各不相干,傅瑶也能省心多了。
  所以她这声恭喜说出来是真心实意的。
  秦爽却仿佛有些怅惘,付出多年的痴心,一下子说舍就舍,总还是有些舍不得。或者说,并非舍不得眼前的这个女子,而仅仅是可怜深爱多年的自身罢了。
  他盯着傅瑶看了片刻,踌躇问道:“太子妃仿佛清减了不少,是身子抱恙么?”
  “暑天胃口不佳,人难免消瘦些。”傅瑶勉强答道。
  她看得出,秦爽在变相的问她过得好不好,她很感激他这份体贴心意,但要诚实的回答显然是不可能的。傅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消瘦,她只知道她所担的心事,只有元祯能给她解答——而她是不敢直接去问元祯的。
  两人站在晚风中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秦爽仍旧乘那叶小舟离去,傅瑶也转身返回船舱里。
  元祯正盘膝坐在小几前,执着酒壶自斟自饮,一向白如玉的脸上竟透出微微血色,难得的显出醉态。
  傅瑶暗暗纳罕,元祯酒量甚好,一向是不容易吃醉的。每次赴宴,别人醉醺醺的倒在地上,他尚且镇定自若的总揽全局,私底下就更不会多饮了。
  傅瑶将那只酒壶提过来,将残酒倒入荷花池里,涓滴不剩,笑道:“殿下怎么自己躲着饮酒起来了,也不见客。”
  元祯瞟了她一眼,“你如何这样早就进来了?久别重逢,孤以为你们当有许多话说。”
  这句话听起来倒像是吃醋,不过也没准是男子的独占欲作祟。傅瑶浅浅笑道:“殿下这话何意?傅秦两家走得虽近,可我与他不过泛泛尔,就算殿下不计较,我也得避嫌呢。”
  元祯哼了一声,仍旧执起那只空壶,努力摇了两三下,只有几滴残滴,连杯底都盖不满,尽数落在手背上。
  堂堂的太子殿下竟然直接伸舌去舔手背上的残酒,如同一只猫儿舐弄自己的爪子。
  傅瑶忙拉住他,“诶,殿下也不怕腌臜!”
  她相信元祯真是醉了,否则岂会这样不讲究。但不得不说,元祯这副醉态还有几分可爱——当然前提是人长得好看。
  傅瑶觉得心里也被挠了一下,痒痒的,上前搀起元祯道:“我扶殿下进去洗把脸吧。”
  元祯一言不发由着她侍弄,神情乖觉得像个婴儿。直到傅瑶换了两三盘凉水,他乜斜的眼睛才睁大来,神智也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傅瑶一边用毛巾擦去他脸上的水渍,一边絮絮道:“殿下可知么,秦公子就要娶亲了,您说,咱们要不要随份子?”
  元祯本就醉得不深,眼下更清醒了几分,定定的看着她道:“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傅瑶被噎了一下,她能说让他放心么,岂不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无心也变作有心似的。
  她只好讪讪道:“殿下您想啊,傅家与秦家毕竟是多年的交情,我如今虽已是出嫁女,但既然凑巧得知此事,若借由您的名义随礼,傅秦两家都面上有光不是?”
  元祯淡淡的哦了一声,“随你罢。”
  傅瑶有些闷闷的,她之所以坦然相告,就是为了显示自己的磊落大方,毫无二心。原以为元祯听了这话会有几分喜色,谁知他竟全然无动于衷,也不晓得是不在意这件事,还是不在意自己这个人。
  心底有再多的怨谤,傅瑶也不敢把气撒在太子身上,她只好轻轻的将一张薄席垫到太子身下,哄小孩儿般的哄道:“殿下累了,早些睡罢。”
  她看着元祯阖上眼,自己则稍稍侧转身,迎着船口。夏日的凉风徐徐的传进来,带着一股荷叶清淡的香气,怡人且又醉人。傅瑶将一只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挥着,以防水泽中不知名的蠓虫飞入,叮咬太子殿下。
  但是夜景如斯幽美,蠓虫也颇为识趣,竟没一个斗胆闯进来。傅瑶瞌睡慢慢上来,手上动作越来越轻,渐渐地,蒲扇垂落地上,她竟靠着那张矮杌打起了吨。
  原本闭目安睡的元祯却悄悄睁开眼,起身将一件轻容纱袍披到她身上,看着女子沉静得近乎天真的睡颜,他唇角露出一丝浅淡微笑。
  真开心啊。太子殿下想道。
  秦爽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傅瑶本以为从此可以不再为这个费神,岂料次日她和元祯在藕花荡中摘莲蓬,昌宁大公主偏又无巧不巧的蹭上来,还饶有兴致的提起那件事,“昨儿我睡迷了眼,隐约里瞧见太子妃和一个男子站在船头说话,还当是做梦,谁知一早起来,给我梳头的那个丫头也说看见了,你说奇不奇怪?”
  她话是对元祯说的,却故意向傅瑶投来挑衅的一瞥,摆明了是在幸灾乐祸。
  傅瑶不禁皱起眉头,她可不信昌宁在夜里还有那么好的目力,必定是有人向她通风报信。看来这位大公主的手伸得还挺长,她得空倒是该清点一下仆从,免得掺了别人的眼线才是。
  元祯轻描淡写的说道:“是吏部侍郎家的一位公子,昨儿我吃醉了酒,恐怕在客人面前失了仪态,就让太子妃帮我应酬几句,没什么大不了的,皇姐别放在心上。”
  傅瑶感激元祯还肯替她周全,至于心里介不介意,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昌宁抿嘴一笑,“既是有客,怎不多留些时候,别人还当是避嫌呢!”
  傅瑶轻轻巧巧的接过话头,“秦公子赶着回家娶亲,不便强留。”
  所幸秦爽连夜就带着那群同僚离开余杭,不然要是多留几日,恐怕这位大公主还会借机生出事来。
  昌宁犹未死心,在元祯耳边絮絮叨叨没完,傅瑶听着不耐,起身道:“殿下,我把这些莲蓬端去给皎皎,她见了该很欢喜。”
  说罢就令驾娘载她去御船上,省得终日见昌宁饶舌。
  那些莲蓬都是新采摘的,嫩生生的十分甘美,皎皎正嫌船上苦闷,乐得剥莲子米取乐。傅瑶陪着她剥了一大碗,皎皎吃腻了嘴,又掰了一截长长的荷叶梗,伸手去够水下的游鱼。
  傅瑶一边吹着微风,一边留神盯着她——那几尾鲫鱼实在引人注意,若非皎皎还不会游水,傅瑶很怀疑她会钻到水底下去。
  但是百密一疏,许是船夫驾船不稳,御船晃了两晃,皎皎一个踉跄,险些越过扶手跌下去。
  傅瑶惊出一身冷汗,忙张开两臂拉着她,斜刺里却另有一只手搀了一把,一个温柔软糯的声音唤道:“太子妃可小心些。”
  傅瑶虚惊一场,忙施礼道:“淑妃娘娘。”
  又推着皎皎道:“还不向淑妃娘娘道谢。”
  皎皎吐了吐小舌,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周淑妃穿着一身淡绿衣裙,如夏日荷叶般清爽宜人,唯有脸上带着四时不变的微笑,如春日和风般,吹得人心里暖融融的。
  她轻轻说道:“太子妃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傅瑶忖度着,她与周淑妃关系不算密切,周淑妃更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她,一定有些私密话要说,便拍拍皎皎的头道:“把莲蓬端进去,自己慢慢剥着玩,或者分些给笃儿,都随你的意。”
  皎皎是个小精灵鬼,眼睛在两个大人面上溜了溜,便用裙子兜起那些莲子米,飞快的奔进船舱。
  傅瑶仍旧倚着栏杆吹风,准备细细聆听周淑妃的下文,谁知周淑妃却只是端详着她道:“太子妃近来清减了不少。”
  怎么人人都说她瘦了?傅瑶诧异的看着明镜似的湖面,上头映出的一张脸,深目削颊,的确不似以前丰润。想来这种变化也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只是她天天照镜子,这样循序渐进,所以不觉得。
  但是周淑妃那样惋惜的口吻,显然这种消瘦并非褒义。傅瑶的身子本就偏于纤细一派,从前常常骑马,脸上也不曾多些健康的红润,如今不止脸肉流失,连骨头都恨不得突出来了。
  傅瑶觉得有些难堪,一时竟接不上话——她毕竟是爱惜这副皮相的。
  周淑妃有些歉意的道:“这些日子昌宁常去打搅,给你和太子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是,管束不住她。”
  傅瑶忙道:“娘娘何必说这样的话,大公主来了热闹还来不及呢,我又怎会觉得麻烦?”
  周淑妃望着悠悠蓝天,自顾自道:“也是我对这孩子不住,当初为了逃避和亲,硬给她寻了那一门亲事,如今年纪轻轻的又得守寡,那孩子心里不知道有多苦。”
  傅瑶无言以对,昌宁公主再辛苦,那也是她自找的。身为皇帝的长女,多少尊荣富贵享不来?做了寡妇又如何,她若是想改嫁,自然会有大把的男儿等着娶她,只是她永不知足,妄想更高的地位罢了。
  当然,周淑妃也算仁至义尽,孩子的过错毕竟不能劝怪到父母头上。傅瑶虽怨恨昌宁多事,但对周淑妃的人品还是很敬重的。
  她不想继续讨论昌宁,便将话题扯开,“娘娘怎么有空出来?一会陛下找不见您该着急了。”
  “那些舞姬歌娘比我会伺候人,哪里还需要本宫在旁边侍奉。”周淑妃有些忧郁的笑道。
  傅瑶立刻表以同情,宽解道:“娘娘莫为此伤神,陛下只是一时兴致而已。”
  “放心,本宫怎会将那些人放在眼里?”周淑妃颐然道,“不过是些低微婢子而已,纵然分得些许宠爱,地位也越不过咱们这些老人,倒不如由着皇上,只要皇上心里还记得,有本宫这么个人就行了。”
  傅瑶听得瞠目结舌,她还以为周淑妃对皇帝有多少深情厚谊,甘心为他抵挡野兽的侵袭,原来再多的深情,也还是有几分算计在里头。和她比起来,赵皇后的段位真是低太多了——为着皇帝召幸歌女的事,赵皇后可没少跟他怄气,为此有几回差点闹僵。
  周淑妃似是看出她的心思,轻轻道:“并非本宫心机深沉,只是不得不如此。皇帝不同凡夫,怎会专美一人,何况,你以为本宫的宠爱是怎么来的,不就是这份细心与体贴么?”她轻轻抚上自己的面颊,上面已有细小的纹路,“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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