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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重笙-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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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听了凤嵩川的话,提早知道要来虎啸台赌命,为了预防万一所做的准备。
    这把尖刀乃是杀人的利器,先前被他用布条缠了,绑在小腿上,此时正好拿出来拼命。
    “别弹了!”他嘶声大叫,寒光一闪。挥刀向着文笙刺去。
    这一下,虎啸台上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自杨昊御叫了那一声“慢着”之后,众人都在等他的吩咐,这时候却听他“哎呀”了一声,道:“这姓熊的怎么这么输不起?”
    文笙意识到要糟,熊越已经疯了,处在虎啸台这么个特殊的环境。他这股疯狂之意已经不是自己以一首《伐木》所能安抚得住。
    平台之上只有这么大的空间。身后便是虚空,虽说高不足丈,掉落下去摔不死人。可还有只饿疯了的老虎等着呢。此等情形,谁先落下,立刻就成了老虎的目标。
    可不躲,对方利器刺来。自己身上能稍做抵挡的就只有膝上的古琴。
    不,这张琴是师父所赠之物。文笙宁可拿血肉之躯去硬挨这一下,也不愿它受到任何损伤。
    尖刀刺至,目标已经非常明确,刀锋所向正是文笙的腹部和她膝上这张琴。
    这半天熊越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但弹琴未成,加上一时一念,情绪大起大落。还是受到了反噬,此际他神智混沌。眼中所见,心中所想只有文笙和她的琴,他要将这一切统统摧毁。
    文笙眼见无可躲避,毫不犹豫抬起左手,凌空抓住了刀锋。
    所幸挥刀的距离近,熊越又是个文弱书生,刀上的力道并不很大,可即便如此,文笙的手掌这一下也伤得不轻,鲜血很快沿着她的指缝、手腕汩汩蜿蜒而下,顺着刀锋“噼啪”滴落,如雨般洒落在琴弦上。
    熊越五官扭曲,面目狰狞,频频用力,想把文笙从平台上推下去。
    若是寻常的女子,本就较男人力弱,手上又受了伤,这时候必定经受不住,好歹文笙跟着王昔在青泥山上劳作了一年,这一年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吃得饱,睡得香,心情舒畅,论力气,早不是在离水时可比。
    文笙紧咬牙关,左臂运力,硬挨着巨痛撑住了,心中想的却是:“老天保佑,可不要让我这只左手落下残疾,否则以后都不能弹琴了,岂不遗憾。”
    刀锋伤的虽然是她的手掌,但若是经脉断了,手指曲张不灵活,弹琴势必要受影响。
    文笙自以左手抓住了那刀,正弹着的《伐木》自然便停了,这会儿琴弦沾上了鲜血,她心疼自己的古琴,右手一拨,想将那血珠弹开,手触到琴弦,心中猛然一动。
    她现在还有右手可用,空弦未必不成曲,《伐木》不成,《希声谱》里还有一段《行船》呢。
    她在长晖带回来的那一曲,原本没有名字,但因那支曲子中仿佛出现了河岸上纤夫拉船的号子声,文笙便将其称作《行船》。
    伐木丁丁,行船欸乃。
    她还曾以这两个曲名为拜帖,求见过乐师穆同普。
    《行船》上来的一节,船行逆水,琴声厚重,余音袅袅,正是一段散音。
    此时刀锋及身,文笙顾不得多想,右手试着拨动琴弦。
    文笙却不知道,若说妙音八法展示的是达到极致的技巧,《希声谱》则讲究的是心性心态。
    它的每一篇都重意不重形,到是文笙拜师之初,王昔便教导她的那一段“定一根弦为宫声,不用管它是紧是慢,是清是浊,也不拘是正是外,五音十二律全出于自然,是谓左右逢源,调无不备,记住,能不能学好古琴,全在你的心”最为贴合它的宗旨。
    《伐木》说的是怡然山野间心无尘垢的大自在,而《行船》却是人在逆境中所展现的力量和风骨。
    文笙此前对着《行船》感觉无处下手,那是未至绝境,无法体会。而此刻,她强忍着刀锋加身的痛苦,只有右手可用,恰是真正触碰到了这一曲的精髓所在。
    琴音浑厚,“嗡”,“嗡”,那是巨浪汹涌,不断拍击着船头,腾沸澎湃,宛如蛟龙怒吼。
    “滴答”,那是文笙的鲜血滴落下来,碎溅在琴弦上。
    每一声琴弦响过,熊越眼中的疯狂之意便消散几分,文笙觉着自他刀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弱。
    僵持中猛虎二度疾扑而至,这一次它跃得稍低了些,“吼”地一声,后背重重撞在了平台下方。
    二人所呆的石板猛然一晃,自高处传来零星几声惊呼,就在这惊呼声中,乐师熊越仰面自虎啸台上跌了下去。
    人在半空,他已经晕厥过去,这一摔全无半点防护,成大字形“砰”的一声落到地面。
    一道黄影疾扑而至,那猛虎直接落到了熊越身上,低头张开了血盆大口。
    浓重的血腥气随之弥漫开来。
    文笙恶心欲吐。
    她距离太近了,哪怕不想看,那恐怖宛如地狱一般的场景还是映入了她的眼帘,这一刻不但眼睛里看到,鼻子里闻到,甚至耳朵里也听到。
    掉下去的时候熊越只是晕了过去,还有气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眼间便被撕扯成碎片,连副完整的骸骨也留不下来。
    除了这个,文笙还听到了自上面传来的哄闹声。
    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被这一幕所刺激,文笙觉着有些晕眩。
    她高举着左手,以右手在衣裳上迅速扯下块衣襟来,咬牙将伤口紧紧缠住,不让它再不停向外流血。
    文笙暗自发誓,不管如何,她都要想办法活下去,活着从这虎啸台离开。
    凡是今日在场的这些人,不管是凤嵩川还是什么潘先生,抑或是那大皇子杨昊御,这些以人命为儿戏,拿活人喂虎的畜生,有一个算一个,都将得到恶报。
    按照赌斗的规矩,既是熊越败了,葬身虎口,上面的人便应该开启机关,将文笙拉上去。
    杨昊御低着头看了半天,口里“啧啧”两声,翻身躺回椅子上,有气无力地道:“老凤,差不多就行了吧,好男不和女斗,再说这姓顾的小姑娘刚才弹得还挺好听的。”
    凤嵩川阴冷一笑:“殿下千万别被她的外表迷惑,这贱人阴毒得很,殿下就算饶了她,她也不会因此感激。打蛇不死,后患无穷。”
    杨昊御闭着眼睛仿佛睡去,过了一会儿才道:“随便你吧。你什么都好,就是这眦睚必报的劲儿,真是叫人受不了。赶紧弄完了,我还有事。”
    凤嵩川得了这话,赶紧挥了下手,冲看着机关那人道:“放到底。我看她还有什么办法?”
    说完了他又转回身,毕恭毕敬问杨昊御道:“大殿下有什么烦心事,可需要凤某帮忙?”
    杨昊御没有作声,停了半晌,凤嵩川才见他将头摇了摇,状甚苦恼。
    机括“咔咔”连声,文笙所呆的虎啸台不是在往上升起,而是缓缓落了下去,一直落到地面上,与那满地血腥和正在进食的凶兽齐平。
    文笙不觉意外。
    上边的那些权贵不会这么轻易便放过自己,要活下去,只能靠她自己。
    左手掌心的刀伤很深,小指和无名指已经麻木,文笙试着活动了一下,拇指和食指尚可,中指屈伸困难,至于无名指,则是根本动弹不得。
    不要说弹琴,稍一用力,鲜血便渗出来,很快便将她包扎的布条浸透。
    文笙深吸了一口气,掌心的剧痛给她弹琴带来了许多不便,可也令她脑海中前所未有的清楚。
    老虎还在撕咬着熊越的尸体,只希望这只畜生填饱了肚子之后,能够稍稍收敛凶性。
    这时候上面又响起一阵锣声。
    老虎抬起了脑袋,转头盯上了文笙。
    这畜生胡须下巴上沾得到处是血,黄色的眼珠子幽幽泛着寒光。
    文笙将带着伤的手放到了琴弦上。
    
    第一百三十七章 救星驾到(粉100+)
    
    相传春秋时候,晋国的掌乐太师师旷琴艺超凡。
    当他弹起古琴,马儿会停止吃草,仰起头侧耳倾听;觅食的鸟儿会停止飞翔,翘首迷醉。
    有一次,晋平公在王宫里款待卫灵公一行,命师旷弹琴。师旷弹《清徽》,不大会儿工夫就有十六只玄鹤从南方冉冉飞来,延领而鸣,舒翼而舞。
    文笙此时弹这一曲,不要那猛虎为之陶醉,只盼着能安抚住它的凶性,叫它有得吃就得了,不要那么贪心。
    文笙弹的是时下流行的《平安调》。
    “而今丽日明如洗,南陌暖雕鞍。旧赏园林,喜无风雨,春鸟报平安。”
    这首曲子曲调舒缓而柔和,常常在宴会上出现。
    叫人听着,便不由地生出阳光普照安静祥和之感。
    寄语平安,此时对文笙而言,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彩头了。
    老虎眼神凶狠,透着攫取之意,似乎下一个瞬间便会扑上来,将文笙撕得米分碎。
    与此同时,文笙的左手只有拇指和食指还勉强能用一下指法,每一活动,伤口便钻心地疼。
    坑底的气氛叫人窒息。
    琴声泠泠,如清泉一滴又一滴,滴落在这肮脏的尘埃里,冲刷着遍地血污。
    两下里并没有僵持太长时间,那只老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竟似眯了眯眼,没有扑上来,而是转回身去,低下头,继续撕咬着猎物进食。
    文笙顿时生出一种快要虚脱的感觉。
    一方面是失血,另一方面,却是生死一线所带来的巨大压力。
    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老虎已经饿了两天,只一个熊越不知够不够它填饱肚子的,就算暂时饱了,焉知它没有储备粮食的打算?
    冷汗自鬓角额边渗出来,在额上细细的一层,内衣俱都湿哒哒黏在身上,文笙觉着很难受。不但是透不过气来。她的左手也在渐渐失去知觉,但为了活着,她必须要坚持住。一直这么弹下去。
    坑底这般情形,上面诸人看在眼中,莫不是惊诧万分。
    很多人情不自禁生出一念:“怪不得凤嵩川千方百计要整死这顾文笙,这等天分一旦进了玄音阁。加以时日必成心腹大患。”
    可现在人已经放到坑底了,老虎竟然不吃。这可怎么办好?
    杨昊御侧过身,拿胳膊撑着脑袋:“老凤,你看看,这老虎也知道怜香惜玉。你待如何?难不成咱们大家便这么等着?”
    凤嵩川狞笑道:“大殿下放心。我看她坚持不了多久了。再说老虎食人本是天性,殿下这只虎更是凶猛,吃过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怎么会对她例外。”
    说完了他抢步过去,抓起桌案上那对铜锣。运力于臂,“咣咣”便是一通猛敲。
    他是习武的高手,内力惊人,这一通锣声传出去老远。
    众人只觉着耳朵震得嗡嗡直响,杨昊御没有防备,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笑骂了一句,拿手堵住了耳朵。
    长久已来,坑底那只虎已经养成了习惯,这铜锣声对它而言相当于“开饭了”的呼喊,但叫众人诧异的是,这通锣传到坑底,那老虎不知是吃饱了还是怎的,只是“吼吼”仰天咆哮了几声,竟然没有挪窝。
    凤嵩川见状,差点气歪了鼻子。
    他抛下铜锣,悻悻地道:“等着吧,我看她能弹到什么时候。”
    没有人知道,左手受了伤的文笙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但她确实仍在弹,琴声悠扬悦耳,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这半天的时间,为了能安抚住那只凶兽,她已经换了几支琴曲,今世的,前生的,只要觉着可能有用,她便拿来一试。
    此时她正在弹的这一曲乃是前世的《鸥鹭忘机》。
    《鸥鹭忘机》这个典故出自《列子。黄帝篇》,说海上之人有好鸥鸟者,每天清早到海边,都会有很多海鸥飞来和他一起玩耍,有一天,他的父亲对他说:“我听说海鸥都喜欢和你一起玩,你乘机捉几只回来,让我也玩玩。”他答应了,第二天又来到海上,一心想捉海鸥,可是海鸥都只在高空盘旋,再也不肯落下来。
    这首古琴曲正是出自寓言的前半段,讲的是当人没有巧诈之心,与世无争的时候,异类就会来亲近。
    文笙这时候已经渐至强弩之末,她左手的手指越来越难以屈伸,只能勉强借助着腕力,以拇指来将就按弦取音,虽然尽了力,这一曲仍弹得时断时续,琴音听上去也生涩不准。
    但即使这样,那只老虎却好似偏对这一曲情有独钟。
    这时候它已经将熊越啃食得差不多了,显得有些困顿,张嘴打了个哈欠,像一只大猫一样匍匐在了血泊里,在琴曲中眼睛渐渐眯起,竟似是打起瞌睡来了。
    文笙微微放下心来。
    若是老虎睡着了,她便可以休息一下,缓解紧绷的心情,趁机看一看左手的伤势。
    虎啸台上方看热闹的众人早已经变得鸦雀无声。
    这坑底的一人一兽怎么看怎么诡异。
    停了一会儿,杨昊御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这个有意思啊,老凤,你是不是看着本殿下心情不好,特意弄了这么一出想逗我开心?”
    边上潘先生几个也跟着凑趣笑了起来。
    凤嵩川脸色铁青。
    杨昊御待大伙都笑过了又道:“妄你这里手段使尽,人家还活得好好的,还能不能成了?”
    凤嵩川咬牙道:“有大殿下这话,自然是成的。”
    他站起身,大步走到机关旁边,伸手扳动那机关,令虎啸台再度上升。
    果然虎啸台带着文笙一动,老虎立刻睁开了眼睛。
    弹琴的人竟然要走,扑还是不扑?
    它的眼神似乎有些犹豫,慢腾腾站了起来。
    文笙自发觉这只老虎喜欢听《鸥鹭忘机》,便一直在弹这一首琴曲,如此熟能生巧,受伤的左手勉强能应付下来,再者她的消耗也少了不少。
    虎啸台一开始上升,她心中便有所警觉。
    不行,不能上去。
    就算老虎能眼睁睁看着猎物飞走,上面的凤嵩川那些人比之畜生更加不如,与其上去之后任人宰割,不如就在此处,等待救缓。
    只是一闪念间文笙便拿定了主意。
    虎啸台刚刚离开地面不足三尺,上面的顾文笙便做了个叫所有人大为意外的举动,她竟抱着琴一跃跳下了虎啸台。
    老虎见状“吼”了一声,似是放下心来,复又趴回了原位。
    上面诸人面面相觑,这一下不好办了,凤嵩川若还想着立刻便取顾文笙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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