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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清]博果尔重生-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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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果尔也不打算让陈敬知道。他确实感念上辈子陈敬对娜木钟表现出来的善意,也不代表他这辈子就得像二傻子一样什么都跟陈敬说出来。
    上辈子是上辈子,陈敬固然是个顾念旧情的人,但这次他谋划的可是牵连九族的大事,跟上辈子伸伸手就能帮帮忙可不是一个概念。
    忠诚度是需要培养的,博果尔正打算再勉励他几句,眼见自己的伴读阿楚珲一路小跑着进了小院,停在书房门口三步远处,焦急地在原地打着转。
    这一看就是有事儿,博果尔把人叫进来,听他附耳说了一句,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本以为都这个时辰了,福临该乖乖回宫,没成想这位爷似乎跟孝庄置气上了,轿子半道转了向,朝着汤若望设在京郊的教堂去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无论董鄂氏此时有没有失望沮丧地回家,博果尔都冒不起这个险,真让这两人一见钟情看对眼了,他的许多计划就都要被迫提前了。
    所幸福临是回宫回到一半才想起要转道去教堂的,要绕过大半个京城,还是博果尔的贝勒府离得教堂近些。
    他心念一转,回内堂换了身衣服出来。
    清朝初年为了稳定局势,对于服饰的规定还是“男从女不从”,即男性可以仍可以遵从汉人服饰,女性则需要遵从满人装束。对于男子来说,汉服和满服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他一走出来,明显穿着的是一身汉服,阿楚珲和陈敬都愣住了。
    博果尔并没有在意属下的失态,叫来阿楚珲附耳吩咐了几句,等他离开后半刻钟,方才出了贝勒府,翻身上马,抄小路朝着教堂方向快马前进。
    他到达地方时,阿楚珲早已派人来跟汤若望打过招呼,说是襄贝勒从皇上口中听闻汤神父种种,对天主教大感兴趣,想来听神父传经讲道。
    博果尔对汤若望的印象并不深,他这辈子也从未见过汤若望这个人,但料想这名外国人能历经明清两代不死,甚至得康熙封“光禄大夫”,就知道他不可能是个对政|治和特|权一无所知的愣头青。
    果然他还没到教堂,远远就能看到一位金色头发、样貌古怪的外国人守在门口等候着迎接他。
    他可是见过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的景象,见了夷人就觉得不爽。博果尔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旋即舒缓开,从马背上下来,笑道:“汤玛法?”
    他一眼就看到站立在汤若望身后几米远处怯生生站立的董鄂氏,这女人倒是也不傻,一看能让汤若望郑重其事专程相迎的人一定身份不低——只可惜,他可不是她心心念念不忘的顺治帝。
    “汤玛法”的说法不是他说的,而是顺治主动叫出来的——汤若望早在清军入京时就冒死自荐,得到孝庄的赏识,连顺治亲政的日期都是他给选定的,很得顺治的信重。
    博果尔喊出这个称呼后都觉得烫嘴,汗阿玛要是知道他的皇位继承人叫过多尔衮“皇父”,又叫过一个外国人“玛法”——前者福临好歹还只是迫于时局,后者福临叫得可是不亦乐乎——在九泉之下不知道作何感想?
    烫嘴归烫嘴,也不妨碍博果尔叫出来,他现在还没有权利挑三拣四、嫌这嫌那。
    汤若望本来还很诧异怎么襄贝勒突然间提出要来看自己,心中有些小忐忑,一听到这声“汤玛法”,彻底放下心来,表现得也热情亲切了许多:“上帝与您同在。”
    博果尔随着福临称呼自己,汤若望倒是没有多想,他认为这是皇家兄弟亲近,对方才一见了自己就特意借此表达善意。
    因着襄贝勒派来提前通报的人委婉表示了襄贝勒不希望有人发现自己的身份,汤若望可以没有说出尊称,他对此也是习以为常的,这帮子皇亲贵族都喜欢玩这套,像顺治帝也是,不好好把他宣召进宫,反倒喜欢自己跑来找他。
    看这位襄贝勒还穿了一身汉服就知道,这位爷也是玩上瘾了,顺治来他这里也是都打扮成汉家公子模样,这两兄弟倒是一般性情。
    汤若望见博果尔一下马还专门从腰间挂着的扇套中抽出一柄折扇来扇,嘴角的笑容都止不住了,恭敬又不是亲热地请他进去。
    汤若望有意后退半步,博果尔走在前面,他进门时自然要路过站在门口偷望自己、女扮男装的董鄂氏——对方堵着门还一点要让开的模样都没有,他要是特意绕道避开走,那也太明显了。
    博果尔抬起眼来十分自然地从她暗含激动的俏脸上扫过,轻轻停顿了一下——倒不是特意这样的,他现在看到这张脸就觉得恶心,博果尔就是有点感慨,他上辈子就是对这张脸一见钟情,害了自己一辈子的。
    撇开当年的少年懵懂青涩,他再看董鄂氏发现这女人漂亮是漂亮,倒也算不上是倾国倾城、八旗翘楚,她最迷人的反倒是周身气质,朦朦胧胧,似幽似怨,一看就带着诗情画意,让人想到江南水乡的缠绵春水。
    当初理当就是这种在时下的满族女子中独一份的气质吸引了他,也吸引了福临。博果尔眼梢转开的时候发现董鄂氏被他带着点漫不经心地一扫之下竟然羞红了玉面,还欲语还休地低下了头去。
    这个震撼非同小可,他的脚步顿住了,博果尔特意又看了董鄂氏一眼——这次董鄂氏娇羞的表情愈发明显了,被他看得还转身避开——博果尔赶紧收回目光,木着脸走进教堂。
    他总感觉浑身黏糊糊的,后背上非常不舒服,像是大热天策马过来,汗水浸透了衣裳,又像是有人正用倾慕的目光偷偷看他。
    博果尔赶忙拿扇子用力扇了几把,才把心头的恶心劲儿压下去,他玩味地笑了一下,拿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自己的后脖颈。
    他一直以为董鄂氏是爱上福临,才会在嫁给他后仍然不死心,一门心思要往皇宫钻营——今天也确实该是董鄂氏和福临一见钟情的日子——只不过被他中途截胡了,男主角都换了人了,怎么看董鄂氏还是按照原本的剧本上演春心萌动的戏码呢?

  ☆、第8章 一见钟情

有了这个插曲,博果尔在跟汤若望交谈时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过了约莫三刻钟时间,才有一个他看得眼熟的御前侍卫上前来跟他行礼而后又跟汤若望附耳交谈。
    拖了福临这么长时间,阿楚珲的办事能力可真不算差了。博果尔把侍卫叫起来,带着几分紧张道:“可是皇兄要来?”
    他一副“老天爷我怎么那么倒霉”的模样,拿着扇子一个劲儿扇,扭脸对着汤若望,其实是在跟福临的贴身侍卫说道:“唉,我这是看皇兄敬重神父,他平时说得些话我都听不懂,尴尬得不行,才专门来找您的,想不到正让皇兄撞上了!”
    汤若望跟他交谈自然是要避开人领进内堂的,博果尔也不惧董鄂氏能够听到。
    汤若望心道怪不得这位襄贝勒来了就兴致缺缺,明显对他的传经布道不感兴趣的模样,原来是为了跟小皇帝套关系才硬着头皮来听的。
    博果尔趁机提出告辞,拿扇子遮脸道:“皇兄惯常就喜欢挑我不同文墨,这要真让他知道我偷摸着来找神父,我还不得被他笑死!”
    汤若望用长辈看孙辈的慈祥目光很温柔地看着他笑道:“贝勒爷放心,下官不同皇上提起您来就是。”
    反正只是不特意向福临提起,又不是故意告诉福临“襄贝勒没来过我这里”,再加上不过是一点小事儿,根本算不上欺君之罪。以汤若望跟福临的关系,压根不惧这个。
    御前侍卫本来是有些狐疑的,不过他想的是襄贝勒提前打听到皇上的行踪,才专程跑到教堂来听祷告,想要跟皇上“偶遇”刷高好感度的。
    不过一来皇上是临时改道的,这次出行不在计划中,二来襄贝勒没见到皇上就主动要求离开了。他去了心中的疑虑,连忙跟着道:“贝勒爷,奴才也不会专程跟皇上说起您的。”
    汤若望都答应了,他答应下来也无妨,反正确实不是大事儿,就算让福临知道了,不过口头笑话弟弟几句,那也是人家天家兄弟自己的事儿,跟他这个小人物没有任何关系,还不如退一步卖贝勒爷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侍卫见襄贝勒连连道谢,自觉这个人情卖得好卖得妙,客气地提出请贝勒爷先行离开。
    “那倒不用,我同你一起出去,一路上也说说话。”博果尔要尽早离开就是想着得出去看看董鄂氏还在不在,不论对方因为什么对他起了好感,现阶段都不能让董鄂氏见到福临。
    “您先请。”御前侍卫殷勤道。
    博果尔一撩袍子,率先走在前面,一出了内堂到了祷告大厅,果然看到董鄂氏和一个书童打扮的小丫鬟还守在角落里没走呢。
    这女人也是大胆,外面天都将将擦黑了,竟然还敢赖着不走,博果尔才不相信她出来是得到鄂硕允许的。清初期满人养女儿是不如何拘束,但也绝没有哪家阿玛在女儿指了人家,婚期将近时还敢让女儿穿着男装满大街乱跑。
    他这次飞快扫了董鄂氏一眼,冷冷淡淡地走出了教堂。早有他的伴读阿楚珲牵着马等在外面,见了他立刻迎了上来,恭敬无比道:“奴才给主子爷请安。”
    博果尔一打眼发现他是拿左手牵的马缰,右手垂在腰侧,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上马挥鞭前行,等跟那回去复命的御前侍卫拉开了距离,才道:“把你的手给爷抬起来。”
    阿楚珲迟疑了一下,还是顺从地把右手举给他看,木讷地笑了笑:“都是奴才蠢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虽则博果尔说得是“手”,没特指是左手还是右手,阿楚珲也没故作聪明地把左手抬起来敷衍他,他明白自家主子爷是想看什么。
    博果尔见他右手手心红肿着,被烫去了一大片油皮,严重的区域还淌着血,无奈道:“你是真够蠢的,拖延个人还把自己给伤成这样。”莫非阿楚珲还举起烤羊肉串的火炉来了个杂耍,才惹得福临好奇围观的?
    他们的伴读都是从上三旗选的,也是权贵之后,阿楚珲就是钮祜禄氏的旁支。这样的人是不能拿小恩小惠收买的,博果尔也没给金子银子,那太俗了,想了想道:“我记得额娘那里有些象胆膏,专治这个的,回府后你跟着爷进去,爷让人找给你。”
    他这种粗人不值得用这样好的东西,一听就是晋上之物,不过这话不能明说。阿楚珲呐呐道:“奴才使不惯这些女人东西,还是回去拿万花油一抹就好。”
    博果尔被噎了一下,眼角一抽,不再搭理他了。
    阿楚珲这个奴才博果尔是真的很满意,忠心有,能力也有,脑子也不笨,就是说话有时候太不讲究了——什么女人东西,幸好他没说那些象胆膏是他前年烫了手后用剩下的,不然丢大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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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鄂氏在目送“皇上”离开教堂后,还自怔怔出神,就听到旁边的桐玉焦急道:“小姐,咱们可得快点回去了,这个时辰老爷都该从衙门回来了!要让他知道了咱们偷偷溜出来,那可不得了!”她从刚才就一直催着董鄂氏快点回府,无奈人家不听,此时人都走了,那好歹该快点回了吧?
    董鄂氏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出门上了自家等候已久的马车。她直到上了车还恍恍惚惚的,捏着帕子半天后才轻声道:“你说……那个、那个少年郎真的是皇上吗?”
    博果尔长得在所有宗亲中勉强可以算上等,却也不算多么出众,在样貌上,他更多的还是像了太宗皇太极。他胜在身姿挺拔,形容潇洒,走起路来龙行虎步,步步生风,气势十足。
    董鄂氏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个与众有别的男人,他身上带着一股隐约的危险气质,一看就是久在上位者。
    桐玉一上了马车,情绪就平复了些,担心焦急被压了下去,亲眼见到“皇上”的兴奋狂喜就涌了上来:“那还用说,小姐,一定是了!您没看到他走出来时身后跟着的那个,配着腰刀,脚下踩的还是朝靴,一定是个专门派出来保护皇上的武官!”
    “他腰上还挂着御前侍卫的腰牌呢,也不知道白玉的腰牌是几等规制的?”董鄂氏说完后顿了顿,忍不住补充道,“还有,你没见他走进教堂时手里拿的那把折扇,上面的字迹跟我们在安郡王那儿看到的相仿,一看就是御笔,不过稍显稚嫩些,恐怕是皇上几年前写的。”
    她是趁着对方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隐约扫了一眼——毕竟绝大部分注意力都是用在观察人上面了——董鄂氏却仍然隐约看到扇子落款上“辛丑”的字样。
    天干地支纪年法六十年一轮回,最近的辛丑年是顺治八年,那也是顺治帝亲政的年份,从这个角度上来考量,他仍然用着那时的扇子,是用于纪念了。
    ——其实是福临好不容易捱到多尔衮咽气,自个儿亲政后,兴奋得不得了,写了上百把扇子,每个宗亲一人一把。博果尔这个从他拿到后就压箱底没用过,临时火急火燎催娜木钟找出来的,这就拿来蒙人了。
    扇子一看就是久不用的,福临在扇柄上也写明了是送给胞弟的,所以不能让董鄂氏仔细看,博果尔才特意抓着在她眼前一晃而过的。
    ——至于皇帝为什么要用旧扇子,就叫给董鄂氏想了,这女人向来擅长脑补,一定能想出“用旧扇子的那个一定就是皇上”的一百零一条理由。
    正如他所设想的,董鄂氏并没有怀疑“皇帝”身份的真假,他那么俊朗,却又有着说不出的苦恼挣扎感,确实正如安郡王所言,“皇上渴望一个能真正理解他的人”。
    董鄂氏光想想都觉得面颊发烫,连忙用手帕盖住了,缓了缓才低声叹道:“只可惜……”
    恨不相逢未嫁时,她虽则还未出嫁,却也已经指了人,还是皇上的亲弟弟,自此两人只能咫尺天涯,恨造化弄人。
    董鄂氏本来就冥冥中有这样的感受,等到她见了“皇上”,才终于确认,这是一个可以懂她、怜她、爱她的天命之子,相对应的,她也可以懂他、怜他、爱他,成为他心灵的寄托。
    董鄂氏现在闭上眼睛,对方的一个挑眉一个抬首,都是那样清晰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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