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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御宠医妃-第3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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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那些话,他当时也是吓了一跳。
  可泽秋院原本就是夏问秋与皇太孙二人居住的地方,若是此事抖露出来,不仅夏氏脱不了干系,指不定还会有风言风语指向皇太孙,闹得祖孙二人本就僵硬的关系,更是难看。
  这情况不会是皇帝愿意的。
  崔英达跟了洪泰帝几十年,自是了解他的性子。
  益德太子之死,当年被定性为“楚七制作的青霉素”毒害致死。而“楚七”此人也因天牢的一场大火“烧死了”。事后,即便皇帝明知她又“借尸还魂”,仍是没有追究她。那就代表他的心里认定益德太子之死,除了她,另有“凶手”。
  只不过,太子之死,除了一定有宁王的份儿,到底皇太孙有没有顺水推舟,或者是他其他的儿子也有参与,他似乎都不愿意再追究下去。不死的人已经死了,再撤查下去,只会有更多令皇室和祖宗蒙羞的骨肉相残事件扯出来。
  故而,那件冤案,朝廷内部一致认定是“楚七谋杀”,史官的笔下则是“感染风寒”。而皇帝本人,一直未有深入追查。
  难不成,今日是要清算?
  崔英达是宫中老人了,脑子转了几道弯,在接收到皇帝冷厉的眼色时,终是慢慢地跪了下来,半趴在地上,吭哧吭哧地回禀道。
  “陛下,老奴先头去传废太孙妃时,确实有听见鹦鹉在喊‘太子爷的病好不得,必须杀之’,‘那个女人留不得了,必须杀之’……但是鹦鹉毕竟只是一鸟,说的话当不得真。到底是不是人为教唆,这也未可知,所以老奴才没及时禀报,万请陛下恕罪。”
  崔英达说得很委婉,很客观,也极是聪明。
  不管怎么样,都把他自己的责任摘干净了。
  洪泰帝冷冷一哼,瞥着他,“你倒是会做好人的,退下去。”
  “是,老奴有罪……”
  崔英达恭顺地叩拜一下,退到了洪泰帝的身侧。
  可瞧着这有趣的情形,夏初七心里却一阵嘲弄的笑。
  想当年他们在给她那个便宜老爹夏廷赣定罪的时候,那只红嘴绿鹦鹉作为一个绝对的证物出场,那可是立了头功的。讽刺的是,就连崔英达这个老太监都清楚的道理,皇帝又怎会不清楚?
  一只鹦鹉引发的血案,死了夏李两家三百余口。
  如今她怎么也得讨回一些债来。
  洪泰帝看了赵绵泽一眼,沉默了片刻,凉凉一叹。
  “来人,去把鹦鹉给朕拎来。”
  夏初七想,这一定是一只被上天点化过的神奇鹦鹉。几年前,它凭着一张鸟嘴,害得两家人满门抄斩,血流成河,哭声震动了京师的半边天。事隔多年,神奇的命运,让它再一次成为证物被拎上了乾清宫的大殿。
  只是物是人非,风水总会轮流转。
  这一回,它带着另外的使命。
  人人都怕皇帝,鹦鹉却不怕的。
  在明黄的庄重大殿上,当着一国之君和皇太孙的面儿,鹦鹉一张鸟嘴半点也不消停。只要问它一句太子爷,它便说太子爷的病好不得了,必杀之。只要问它女人,它便说那女人留不得了,必杀之,样子还很是得意,而这只由夏问秋亲自养了许久的鹦鹉,属实是一只神鸟,因为它不仅会说人话,还极会模仿它主人的语气——活脱脱一个变声版的夏问秋。
  在鹦鹉怪声怪气的“交代里”,殿内一片寂静。
  果然与夏氏脱不了干系。
  抱琴没有说谎,那就只能是夏问秋在说谎。
  夏初七唇角抿着一丝笑,看了看抱琴一脑门的汗,心里慢悠悠地松开了。虽说夏问秋喜爱养鸟,可说到底,真正侍候这只鸟的人,到底还是抱琴,它会比较听谁的话呢?
  山水轮转,事情再一次起了变化。
  如此一来,不再是夏初七的贞节问题了,而是益德太子的死亡。比较起来,这件事自然更为严重。
  殿内静谧了许久,洪泰帝目光晦暗地看向了赵绵泽满带恨意的脸,沉沉问道:“皇太孙,此事你可知情?”
  赵绵泽心里一凉,看着皇帝,慢慢跪下,眸中含恨。
  “请皇爷爷降罪,孙儿愚昧无知,竟不知这些年养了一个蛇蝎妇人在身边,不仅害了夏楚,还害了我父王性命。如今,孙儿悔不当初,恨不得生啖她的肉。”
  洪泰帝审视他半晌,抬了抬手。
  “起来吧,你亦是被人蒙骗,不知者不罪。”说罢,他面色一寒,冷冷的眸子看向苍白着脸的夏问秋。
  “夏氏,你还有何话可说?”
  夏问秋低低垂着头,身上的伤和脸上的伤都未处理,在一股冷风的吹拂下,身子一阵阵发冷,想要说话,牙齿却难以咬合,肿胀的脸像馒头,出口的声音,带出一丝丝难掩的悲鸣来。
  “如今问这个还有何意义?我这条命,我也没想要了。你们想要定多少罪,那就定多少罪吧。”
  洪泰帝冷冷一哼,“狡妇可恨,还不老实交代?”
  夏问秋哑声发笑,“好啊,你们想知道,我告诉你们也无妨。是,我与父亲是想过要益德太子的命。他早就该死了。只有他死了,绵泽才能继位,绵泽才能做皇太孙,若是他还活着,绵泽得等多少年,我得等多少年?”
  “贱妇!”赵绵泽目光赤得如欲滴血。
  呜咽一般冷笑几声,夏问秋对他的责骂似是不以为意,仍是看着他,一字一句全是柔情万千。
  “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啊,绵泽。可你那个病鬼父亲,本来就要死了,偏生来了一个楚七,这个可恨的贱人……我父亲曾派人在落雁街刺杀过楚七,并把此事嫁祸到宁王头上,可楚七这个贱人命好,碰巧遇上晋王来接她,搅了事儿……没错,我也想过要换掉益德太子的汤药,还想过很多要他命的法子,但东宫太子的寝殿固若金汤,我并没有找到机会……”
  疯笑两声,她抬起下巴,虚软无力地道,“多的事我都承认了,此事自然也无须隐瞒。绵泽,你父亲的死,确实与我无关。”她目光转向那只鹦鹉,咯咯一笑,“可这只鸟啊,养了这几年还是养不熟……不是自己的东西,怎么也养不熟……”
  “歹毒的贱妇!”赵绵泽看她时,目光里痛恨更甚,“落雁街的血案,竟然也是你做下的?原来你竟想让我父王死?亏你还在我面前做出那般贤惠的样子来!可恨,可恼!”他声音几近破碎,“一只毒蛇在身边睡了几年而不知,我赵绵泽枉自为人。”
  “绵泽,我是爱你的,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在赵绵泽恨意的目光下,夏问秋看着他的面孔,说得很是认真。
  “住嘴!不要给我这些,你不配。”
  夏问秋笑了,看着他冰冷的面孔,脑子里竟然浮出一些遥远的记忆。年少的皇长孙温雅如斯,谦谦君子,俊俏有礼,唇边浅浅一笑,便惹出她春闺梦里,多少年的不得安宁。
  她手段用尽,终是得偿所愿。
  六年情深,四年相处。
  如今一切终都化为了乌有。
  在她呜咽般的哭声里,殿内良久无人说话。
  夏初七安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个为了一己之私,害人害己的女人,脸上掠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报应不爽!
  沉默片刻,洪泰帝终是沉声出口,“这个夏廷德,看来朕真是小瞧了他,犯下的事,还不止一桩啦?罚俸一年,杖责二十?也亏得吕华铭他几个能给朕结了案。”
  冷冷一哼,他转头看向崔英达。
  “传朕口谕,魏国公夏廷德,一朝得势,不思皇恩、飞扬跋扈、揽权结党、残害骨肉、谋害太子、攻讦朝政,即刻押入大牢,着九卿圆审,由锦衣卫督办。夏家诸子以及魏国公部众,一律革职拿问,拘押待审。若有同犯,一并治罪,绝不轻饶。”
  依《大晏律》,九卿圆审适用于特大案件或不服三法司审理判决的复核案件。相当于后世的二审。九卿圆审由三法司会同吏、户、礼、兵、工各部尚书和通政使组成会审机构一同审理。只有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同锦衣卫一起审理。
  皇帝下些命令,那就表示这个案子是重中之重。
  传令的人下去了。
  夏初七微微浅笑,看向夏问秋见鬼般的脸。
  “你……你们……”夏问秋惊惧不已,看了看夏初七的笑,又看了看跪在边上的抱琴,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原来他爹之前根本就没有下狱,亲族也未被流放……
  原来一切都是一个骗局!
  夏楚骗得她以为大势已去,吐露了一切。
  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她失控一般爬向了丹墀。
  “陛下!她们害我,是她们害我呀……”
  “来人!”不等他靠近洪泰帝,赵绵泽慢慢起身走过去,拦在了她的面前,一双赤红的眼盯着匍匐在脚下的人,唇角抿了抿,目光满是恨意。
  “给本宫拉下去,关到水浦……”
  水浦是东宫一个偏僻废旧的所在,相当于冷宫,平素连宫女都少与前往,夏问秋更是想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被关押到那里。嘶声一笑,她伸出颤抖的双手,狠狠抱住赵绵泽的腿。
  “绵泽……你杀了我吧,你索性杀了我吧。”
  赵绵泽哦了一声,轻轻一笑,“先前我是想过杀了你,可如今我却不想杀你了。我为你想到一个更好的结局。我要将你终身囚禁,让你孤独终老,与狗争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绵泽……”
  夏问秋看着他,突然笑了。
  “绵泽,你还是舍不得我死的,是不是?其实你根本就是舍不得我死,对不对?你对我有情,你对我有情……哈哈……你还是舍不得我死……”
  “对,我是舍不得你死。”
  赵绵泽低头看着她,一张苍白的俊脸上情绪难明,一双眼睛带着近乎疯狂的执拗,火光烧红了他的眼眶,喑哑的声音,如同破碎的铜鼓。
  “你若死了,我去恨谁?我又能找谁去解恨?”
  ……
  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温暖阳光已经洒遍了整个巍峨高耸的皇城,带着一点暖暖的光晕,照在树叶花枝上。这原本是一个幸福的季节,可夏初七看着,怎么都能生出几分凄凉之意。
  有惊无险,一干人都松了气。
  郑二宝和梅子远远地跟在夏初七的身后。
  两个人一直在小声的斗嘴,大概是争论在乾清宫的时候,谁哭得比较厉害,谁的胆子更小,一直没有结果,谁都不肯相让,听得夏初七微微一笑,转头朝晴岚眨了一下眼睛。
  “无知就是幸福,果不其然。”
  晴岚轻轻一笑,抿唇,“七小姐变相骂人。”
  “我哪有?哎!我是好人啦!”
  夏初七笑着叹了一口气。
  她的很多事情,郑二宝和梅子都不知情。
  所以他两个就一直活得比她更为轻松。他们可能看见她的惊险,却并不会晓得隐藏在惊险背后的刀光剑影。而经过了这样多的惨痛,还能让他们保持最简单的性子,夏初七以为,这也是一种美好。
  抬起下巴,她看向了一棵爬墙的蔷薇。
  “这个天气真好……”
  “是啊,雨过天晴了,多走走?”
  “走走。”
  夏初七轻笑着,很想舒服地伸一个懒腰,可考虑一下还是忍住了,继续“端庄”的走着。入得东宫,枝条上昨夜的雨还没有完全被阳光催走,游走在红墙碧瓦间,看着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地方,她神思不属。
  这局棋下了好久。
  看上去又是一次胜利,她的心却空得厉害。
  晴岚看着她的侧颜,轻柔一笑,“七小姐真是一个世间罕见的奇女子。奴婢跟着你一路走来,看你这短短时日,经历的风险无数,却都能险险过关,心里亦是感慨良多……”
  夏初七浅笑,“什么感慨?”
  晴岚道:“一个女人,即有倾世容色,又有绝顶聪明,到底是幸事,还是不幸?”
  倾世容色?绝顶聪明?
  夏初七好笑地挑高眉梢,瞥着晴岚眼睛里的仰慕之意,知她不是在安抚与玩笑,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袭亮眼的尊贵华服,又摸了摸脸,终是抬头看向天空,忍不住失笑。
  “晴岚你太高抬我了。”
  “奴婢只是直言而已……”
  “你可晓得,我不想如此。这样的我,不是我。”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怀念赵十九在的时候,那个穿了一身男装大大咧咧敢说敢言的傻小子楚七。那个时候的她,才是真正夏初七。
  如今的她?是谁?
  照镜子时,她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晴岚沉默了。
  几个人一路,慢慢向前走着。
  阳光洒下的光圈,变成一串一串,结在红墙的两侧。正如这前路,不知从何来,亦不知还有多远。
  楚茨殿在望时,夏初七停下了脚步。
  明媚的三月阳光下,东方阿木尔绝美清贵的脸出现在面前。一身简单轻软的素服,衬着她香软软曼妙的身姿,赏心悦目得如同今年枝头绽放的第一朵牡丹。高贵,冷艳,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东方阿木尔没有说话,看她的目光极是复杂深幽,那眸子在阳光的反射下,似是有一点像东方青玄一样的淡琥珀色,很是好看。若单看眸子,有一点像夏初七后世见过的维吾尔族美人儿。
  眉梢一扬,她近了几步,笑得仿若二人从来没有过任何嫌隙一般,“太子妃今日怎会有闲情逸致来楚茨殿?”
  东方阿木尔的辈分比她高,人又素来清冷,语气自是疏离,几个字出口,一字情绪都无。
  “恭喜你了。”
  “恭喜我什么?”夏初七挑了挑眉。
  “你知。”
  轻“哦”一声,夏初七笑问,“除了恭喜我,你就没有旁的话要对我说?”
  东方阿木尔淡淡看她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那优雅绝美的姿态,遗世独立的样子,满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高不可攀。
  看着她转身的俏丽背影,夏初七突然一笑。
  “太子妃,我也要恭喜你。”
  东方阿木尔回过头来,看着她,并不说话。
  夏初七唇角一弯,看着这个益德太子名誉上的太子妃,这个差一点点就嫁给赵樽做晋王妃的女人,抬手轻轻一摆,让晴岚和梅子等人退下,自己一步一步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轻轻一笑。
  “应该恭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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