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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御宠医妃-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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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声音很小,却字字都传入了在场之人的耳朵里。
  “哗”的一声儿,全场都惊住了。
  这一个消息来得比刚才诚国公请旨把女儿赐婚给晋王爷还要来得猛烈,自然而然的就点燃了一众人看好戏的心态。晋王爷的“男宠”,晋王府的良医官,梓月公主的驸马爷,居然是一个女的,还说是赵绵洹的媳妇儿,那代表什么?
  不说欺君之罪,就论这关系,都值得人细细品味了。
  “荒唐!”
  洪泰帝面色一变,狠狠一拍桌子,神色冷厉了下来。
  “崔英达,带毅怀王下去休息。”
  洪泰帝狠厉的阻止来得莫名其妙,可转瞬之间众人又都理解了。没有一个皇帝愿意在臣工面前承认他的“愚蠢”。如今让一个女子混迹于王府,还亲自册封了女子为驸马,那不仅仅是夏初七该杀不该杀的问题了,还拂了他这个做帝王的脸面,损了他的威严。
  然而,宁王今儿明显是来找茬儿的。
  不等崔英达把傻子带走,他已然跪在了地上。
  “父皇,这些日子以来,绵洹他苦啊,他每日都在儿臣面前念叨他的媳妇儿,那是在锦城府就与他交好的女子。绵洹人老实,是不会说谎的,他既然说是他的媳妇儿,父皇为什么不给一个验明正身的机会,不仔细一查?”
  洪泰帝冷冷看着他的三儿子。
  “老三,你……”
  只说到此处,他冷哼一声,目光阴了下,朝崔英达摆了摆手,示意他先把傻子给带离席上,免得他不懂又多生出一些事端来。然后才端正着脸,看向了夏初七。
  “驸马,你怎么说?是让朕派人查,还是自己交代?”
  说,还能说什么说?
  在今日的吟春园里,明显有一个局。
  做为局中之人,她除了入瓮又能如何?
  不得不说,宁王这步棋下得也很不错,在众位臣工面前把傻子推出来,成就了他皇长孙的身份,压制了赵绵泽。接着,他又借傻子之手,揭穿她的女儿身,从而就可以治她与赵樽一个欺君之罪。
  一下子就掰倒了两个劲敌,实可谓高招。
  静默了片刻,她眼光若有若无的掠过赵樽冷峻无波的脸,没有看出他有什么表情,也不晓得他心里究竟做什么想法,心里塞了一塞,不得不叹了一口气,对着上位的洪泰帝,缓缓地双膝跪地。
  “臣无话可说,臣确实是女儿之身。”
  又是一阵“哗然”声起,有人在低低抽气。
  洪泰帝却神色未变,“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脊背僵硬着,夏初七看着他,淡淡地说,“回禀陛下,臣从小潜心于医术,不太懂得朝廷法制,只一心想以医报国,却苦于生成了女儿之身。在锦城府时,臣得闻晋王殿下班师回朝路过清岗,这才女扮男装,修整了仪容,欺骗了晋王殿下,同时也欺骗了皇上。所以,这件事,全是楚七一人之过,与旁人无关,请陛下赐罪。”
  她朗朗出口的声音一落下,座中众人神色各异。
  谁都知道她这番言论看似是在认罪,一来却是在保全洪泰帝“用人不查”的面子,二来又实实在在的为赵樽脱去了欺君的罪责,显然是要一力承担的意思。
  很明显,这个结果是洪泰帝喜欢的。
  他眸中的郁郁之色散去,松了一口气。
  “楚七,你有报国之心是好的……”
  眼看洪泰帝要借驴下坡,宁王不等他说完,又“扑嗵”一声跪在了地上,“父皇,欺君之罪,可轻饶不得,要是人人都效仿于她,那我大晏国之体统何在,律法又何在?尤其这件事,依儿臣看,绝没有那么简单。一个小小女子,若没有人指使,又如何敢冒这么天大的风险欺君,还敢女扮男装做驸马?请父皇明鉴。”
  他言辞犀利,直指赵樽,夏初七自然听得很清楚。
  可显然,宁王料错了老皇帝的心思。
  他并不想动赵樽。
  目光冷了一冷,他怒视着宁王,又是拍向了桌子。
  “大胆!赵析,朕说话,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连名带姓的喊他,显然洪泰帝是大怒了,吓得宁王狠狠磕头在地。
  “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只是儿臣绝无半点私心,一心只是为了父皇,为了我大晏社稷着想啊……”
  宁王说得声色动容,也句句有理。所以,洪泰帝虽借机狠狠骂了他,可事情被他挑起来了,当着满朝臣工的面儿,就必须做出一个样子来,给大家一个形势上的交代,要不然,如何能服众?
  洪泰帝蹙着眉头,慢悠悠地看向赵樽。
  “老十九!”
  一直漫不经心的坐在位置上,仿若置身事外的赵樽,闻言终于开了口。
  “儿臣在。”
  洪泰帝目光深了一深,意有所指的道,“楚七欺君犯上之事,你事先可是不知情?”
  这话问得……
  字里行间的袒护之意,实在太过明显。
  夏初七心里凉凉的,随了众人的目光,也看着那个俊朗如神的男人。却见他懒洋洋地放下手中酒杯,没有看她半眼,只淡淡道。
  “儿臣确实不知情。”
  像被重鼓给敲了一下,夏初七心下闷痛。
  她先前为了护着他说出那一番话来,她觉得那叫伟大,为了爱情而勇于牺牲。可同样一句话从赵樽的嘴里说出来,那无异于最为锋利的刀子,一下子刺得她体无完肤。
  果然,什么感情都他妈骗人的。
  男人多自私啊?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还不都是顾着自己?
  心下沉沉,她压抑着急欲冲破胸腔的情绪,收回视线来不去瞧赵樽。
  “陛下,事先臣下从未有起过‘欺君’的念头,确实只是因为臣下无知,犯下了错处,在陛下赐婚之后,又不敢明言告之。这件事,与晋王殿下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请陛下依律责罚我一人。”
  她说得很慢,声音也有些哑。
  一番话,慷慨激昂,却情真意切,让人唏嘘。
  当然,她的说辞,其实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她与赵樽两个人之间的“暧昧关系”人尽皆知,根本就不是秘密。即便别人不知道她是女儿之身,赵樽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好。”
  洪泰帝似乎更满意了。
  淡淡的点了点头,他环视一圈,突地叹了一口气。
  “你虽身为女儿之身,却有报国之愿,那是极好的。再且,朕与老十九受了你的蒙蔽,册封了你为驸马,那也非你所愿。真要论起来,你救了老十九的命,又救了太子一命,那也是大功一件。”
  一听说有功,好些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停顿片刻,洪泰帝抚须一笑。
  “这样好了,今日朕得回吾孙,心甚喜之。因此,饶你一次,算你功过相抵,朕也就不罚你了。可大晏有律,女子之身不能为官。即日起,褫去你晋王府良医官一职和驸马之身,待治好了太子的病,自请离去吧。”
  功过相抵,确实也说得服人。
  毕竟太子之前已是病入膏肓,她的妙手回春那是有目同睹的。
  然而,自请离去,什么处罚都没有,确实也是太轻松了。座中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敢多议论什么。赵樽唇角微微一掀,看了他爹一眼,又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来,没有再开半句口。
  能有这样的结果,自然也是夏初七事先没有料到的。
  治好了太子,就自行离去?
  这样也好。反正她从来都是孑然一身,走到哪里都是一个样。弯了弯唇角,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颜来,忽略掉心里那一颗沉甸甸的大石头,诚心的拜了下去。
  “楚七多谢陛下不杀之恩,必将诚心救治太子——”
  事情如果就这样过去了,也许将会走向一个“圆满”的局势。楚驸马悄无声息的离去了,诚国公的女儿“景宜郡主”却会出现在诚国公府,然后名正言顺的嫁入晋王府,成为晋王妃,从此两个人远走高飞,北上北平府,在那片大好的土地上,再没有了夏楚或者任何的身份阻碍。
  可事情的发展,往往都在于一步之差……
  就在夏初七磕头谢恩,头还没有抬起来的时候,却听见外头急匆匆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那人仓惶地步入殿中,要说的话还没有来得及出口,人就已经抽泣了起来。
  “陛下,不好了……出事了……”
  那声音,正是太子爷的贴身太监黄明智。
  夏初七心里掠过不详的预感,抬起头来,却见洪泰帝不悦地瞪他。
  “有事慢慢说,慌什么?!”
  黄明智整个人都软伏在了地上,泣不成声,“陛下,太子殿下他来了……”
  刚松了一口气,却听他拉着呜咽,“太子殿下在吟春园门口……他,他突然殁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洪泰帝目光尖刺般瞪了过去,突兀地站起身来,整个人晃了两晃,差一点儿就站立不住。而席中的众臣闻言也已然惊讶起立,纷纷惊恐不安的看着那黄明智。就连一直声色不动的赵樽,那一只握住酒杯的手也是狠狠一捏,目光里射出一抹冷芒来。
  黄明智又说了一些什么,夏初七都没有听清。
  在“太子殁了”那四个字入耳时,她的心脏就已经在“咚咚”地往下坠落了,眼前是赵柘那一双温和慈爱的眼睛,与他相处这段日子以来,无数的画面也在脑子里放电视一般呈现。
  恍惚之间,她猛然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万丈悬崖。
  旁边儿的冷风“飕飕”地刮过,吹得她遍体生寒——
  太子爷殁了。
  那么,老皇帝刚才所说的“功过相抵”自然没有了。更何况,那黄明智还回禀说,太子爷早上起来还好好的,精神头不错。临走之前,只吃了一碗楚医官新配的药,那么她已经由“医者”变成了最大的嫌疑人,那些人又怎会放过她?
  洪泰帝阖了阖眼,撑着额头,冷厉地剜了过来。
  “来人啦,把楚七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天子之言,一出就是命令。
  赵樽目光一凉,“噌”一下站起身来。
  可是看着她,他攥紧了手心,最终还是坐了回去。
  夏初七挽了个笑容,心脏却一直在往下沉。
  持刀装甲的禁卫军冲了过来,把她的双手反扣在背后,推搡着往外走。旁边儿有人说了什么她都听不清了,耳朵里一片“嗡嗡”的声音。依稀之间,她好像看见了东方青玄带笑的目光,也看见了赵绵泽深深蹙着眉头。
  她没有抗拒,只是静静的一步步走着,什么话也没有再说。
  可是,她很多情节却在脑子里一一串了起来……
  赵樽那日去栖霞寺里,与道常老和尚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便是为了中和节这一天吧?那个诚国公的女儿,真的可能存在吗?她不信。元祐他老爹要是真的可以生出女儿来,又怎么会连儿子都是抱养的?
  还有梅林之中,那个女人与他的对话。
  那个女人是东方阿木耳吗?
  她嘴里的计划是什么?计划中可有包括杀掉太子和陷害她这么一环?如今傻子回来了,傻子是嫡长孙,那么太子一死,赵绵泽做储君则会名不正言不顺。接下来,以宁王的本事,又如何能与手握兵权的赵樽相争?
  怪不得东方青玄与赵樽来来去去的递那一本《风月心经》,原来东方青玄是为了他的妹妹,原来人家一直都是一伙儿的呀?很显然,那个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诚国公的女儿”,很快就会被偷龙转凤,变成东方阿木耳了吧?
  怪不得他不拒绝赐婚……
  怪不得以前御赐的王妃都会不等成婚就惨死。
  怪不得……
  原来他身边那个位置,一直都是留给东方阿木尔的。
  什么狗屁的“河清海晏,时和岁丰”,都他妈扯淡的。
  她仔细想来,最可怜的人就是太子爷赵柘了。他引狼入室了吧?把阿木尔娶回府里,也就娶回了一颗定时炸弹。如果她猜得没错,他身上久治不愈的“梅毒”包括今天的“突然死亡”应该都与东方阿木尔有关吧?让太子爷染上了梅毒,东方阿木尔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为他侍寝,将完璧之身留给赵樽了……呵,在她的计划里,她要的又怎会只是赵柘太子妃的位置,她要的一直都是做赵樽的皇后吧?
  图了那么久,今天终是爆发了。
  只宁王那个傻缺,为他人做了嫁衣却是不知道。
  跨过高高的门槛时,她差点儿摔了一跤。
  突然的,她有些想笑。
  太子爷死了。
  死得一定是不明不白,那么,总是要有人来垫背的。
  很不幸的是,她就将成为那个垫背的人了。
  ……
  太子殿下暴殁而亡,为中和节准备的“百官宴”自然是用不着,太常寺很快就要开始为太子准备丧礼而奔波了,太子的遗体已经停回了东宫,也就是“寿终正寝”的意思。
  太子就殁在吟春园的门口。
  据黄明智交代说,今日太子爷得知找回了皇长孙的事,十分的高兴,当即就让人备了车,又让黄明智为他梳洗更衣,还挑了一件新衣服穿上,一定要亲自前来吟春园。走在半路的时候,太子爷说胸口有些发闷,黄明智当即就要去找太医,可太子爷大概想早点与皇长孙见上面,直说不必去了,楚医官就在吟春园里。
  可就在马车行至吟春园门口,黄明智放了马凳,撩开车帘要去扶太子爷下车的时候,他才发现太子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软倒在了马车里,已然没有了呼吸。
  至死,赵柘也没有见上他的大儿子一面。
  而懵懵懂懂的傻子,也不知道他爹死在来见他的路上。
  二月初二未时。
  在崔英达的安排下,傻子去了乱成一团的东宫,见到了他亲爹的遗体。
  只可惜,看着雕梁画栋的东宫,看着他曾经住过八年的地方,傻子却是没有任何的记忆。他听话地跪在了太子的灵柩之前,也傻呆呆地看过了那一具干瘦的尸体,却没有掉一滴眼泪,除了害怕和紧张之外,也没有旁的什么情绪。
  他早就已经忘记棺材里躺着的那个人,也忘记了那个人那一双干瘦得不成样子的手,也曾经修长白皙过,也曾经亲热地抚过他的头顶,亲热的举起他小小的身子来,迎着阳光亲热的叫过他的名字——绵洹。
  “殿下,这是太子爷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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