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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秦家有女-第142章

小说: 秦家有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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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
    故启泰帝当即决定封秦旷为候,连着几场变动,朝中勋贵之家所剩无之,也该是时候添新鲜血液,重焕武将风采。
    大家未料,秦旷却跪地拒绝,一贯清冷的声调响起:“末将即为军人,上阵杀敌本是份内之事,虽侥幸生擒敌首,却不敢受如此浓厚天恩,还请圣上收回成命。”
    被人拒绝可不是一件高兴的事,何况在天子想要施恩的当头,他有些不快,微皱了一下眉头。
    新帝甫登基,掌握情绪还未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只在一瞬间就被孟焕之瞧了出来,他只加一句:“秦九郎却是个好样的,居功不贪功。圣上,依臣所见,今次立下功劳的人颇多,不如几日后一并封赏,方不显得厚此薄彼。”
    虽是解围也是劝谏,军中重臣英国公家并宁远侯府,另有几个武将世将都立下功劳,若先封九郎也不是不可以,怕的是引起别家心中不痛快。新帝初立,当中要害关系他能省得。
    一语惊醒梦中人,启泰帝已不是当年透明人般的五皇子,谁都可以给他冷眼瞧,做为一国之君,想的要更长远,他是有点糊涂了。
    想通关节,启泰帝和颜悦色问过英国公父子两人,再同乔骁亲切说过话,问过秦昭一干文官,又听说秦家八郎的不幸,唏嘘几句,这才命他们都先下去,等候再召。
    三日之后,封赏正式宣谕,明黄圣旨写得清清楚楚。英国公家位极人臣再无可加封之处,只是给后宅几个妇人加封了浩命,赐下宅院并金银田产若干。宁远侯府复又得到世袭罔替的爵位,八郎也得到一个英武将军的虚荣。至于九郎,通过孟焕之两边的沟通,启泰帝封他为定北候,袭五代而终,长驻牢关。
    京中人不免犯起嘀咕,封候也得封到京中,发到牢关算是天子喜欢呢还是厌恶?
    悉不知这是秦旷的心愿,天子怎么封赏是天子的事,他只求呆在北地,远离京中事非之地。
    加之孟焕之在旁劝阻,牢关乃要塞之处,守住它可谓守得北边半幅江山无恙,有一员猛将驻扎牢关,也可解得许多后顾之忧,启泰帝权衡利弊便也听从劝谏。
    *******
    花开两花,单表秦旷到得京中,有一个人急不可耐要见他,就在天子宣召功臣面见的同时,桂王守在宫门外翘首盼望。他现在没了的特权可随意进宫,见不到母妃,更见不到幼弟。
    今上锁拿了楚王,软禁了晋王,惟独放桂王一人逍遥,其原由也是众所周知,谁会跟着一个不是男人的人争抢。大家脑子都没病,桂王也是清醒着的,他从未想过争夺皇位,此生最大的痴念乃是秦家那对同母所出的兄妹。现在都成了废人,别的不图,只想见九郎一面。
    听闻天仙般的九郎破相了,桂王比他自个破相都要心疼。
    也不知等了多久,顺着云阶走来一群人,英武威仪如英国公,少年英雄如张盛,俊郎儒雅如乔骏,更不提俊美无双的秦昭。可桂王抛却众人,一眼搜到人群中面目破败的那个人,是九郎,那双眼睛错不了。
    “玉郎!”
    时过境迁,还有人这么称呼,秦旷也惊讶,他顿足看向玉阶旁的人,那样可憎的面目正是他最为痛恨的桂王。
    若不是桂王,他们兄妹都仍安然留在燕京,虽然十妹出嫁异邦后过得舒心,他们今生终是不能再谋面。
    还有八哥,若不是他轻信何大郎,也不会置同胞兄弟惨死,又是谁置他于北境数年不得而归。
    全都要归功于桂王。
    秦旷冷笑一声,鄙夷地看桂王一眼,复跟上兄长的脚步,身后一声声“玉郎”无休止,如风过耳入不得心。现在那怕是桂王也伤他不得,秦旷确信。
    确实,桂王看似风光,实则日子很难过。他的母舅家朱家风光了几十年,上跳下窜就想扶持亲外甥做皇帝。许是朱家命不太好,最有希望的鲁王死于非命,成年的桂王又被人挑了命根子,晋王年幼挑不起重任。
    自启泰帝登基后,都不用他多说什么,自有人很是识趣出头收拾朱贵妃一系。后宫中太后、老太妃们受冷落多半生,逮住机会把满腔怨气撒到失势的朱贵太妃身上,虚妄的名头更让这帮女人心里不爽,整起人的招数层出不穷。
    眼看着朱贵妃也快要撒手人寰,晋王却被启泰帝以关怀幼弟的名义幽于别宫,只待国孝期满就遣送至封地。几年之后,也没人关心一个失势无恃的皇子,何况这个皇子还未成年,晋王只要听话,保住性命不在话下。
    宫外朱家一败涂地,一群虎狼之辈蜂涌而上,将他们瓜分了个干净,田产宅院、金银珠宝,都被拿走的全都不剩下。
    什么叫墙倒众人堆,朱家人体会最深,乘着没人的时候,他们都破口大骂先帝,怨长盛帝狠心,不把晋王立为太子。
    只言片语传入京中诸人耳中,孟焕之冷笑,若当初立了晋王为太子,才是国之灾难。就凭着朱家的丑恶嘴脸,莫说是昔日的吴王,他也要舍下一身剐拉下朱家派系。
    是以先帝诸子中,惟有桂王半疯半颠狂行走无忌,他喜欢貌美的男童,启泰帝就赐给兄长许多,江山都在手中,还怕了一个疯子不成。
    可惜受格外隆宠,桂王也命不长,不及三十暴病而亡。暴病是官方说辞,其真实死因是被身边一个爱宠连剌数刀,流血过多不治身亡,大概是又玩脱了逼急了那美貌男童。
    彼时,朱贵妃也故去多年,晋王也去封地,谦卑恭顺安稳度过一生。

☆、209|第 209 章

侥是知言及家中诸人心中早有准备,在见到秦旷一瞬间,大家呆若木鸡,很难形容当下的心情。若说九郎昔日外貌是一副美仑美奂的画轴,现时便是残破不堪的山水图,只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精神气令众人侧目。
    相对于战死的八郎,众人只有安慰自己,还好人是平安归来,破相就破相了呗,要当侯爷了,还怕找不着合适的妻子。
    对着一整屋子亲人关切而又痛惜的神情,九郎坦然自若,同兄长一道向父亲及嫡母磕头请安。
    这是当年知恬画像外流一事之后,常氏首次出现在正厅,正大光明见家中各房妯娌子侄等。她显然被拘得狠了,坐在椅上不敢抬眼皮,一双眼睛追着秦昭不放。
    与秦枫在一道,俨然差了一辈,常氏更像是年长的老太太一流,年青时的美貌与气度荡然无存,以她犯的过错所受惩罚也已足够。
    能见到母亲再次现身,秦昭也为她高兴。他无法阻止时间的脚步,也挡不住母亲快速老去,只不到五年时间,母亲从中年贵妇变成老年妇人,可以猜想到秦家上下被关了一生的姨娘们是何面目。还有他房里的两位通房,也都侍候了有十年,她们当真心中无怨言?
    见过父母和叔伯婶娘后,秦昭方才凑到从未谋面的女儿眼前,从他一进屋便瞧见她,那样相像的外貌再能是谁的女儿?
    粉嘟嘟的小女孩裹在樱草色的衣衫中,肤白胜雪,眼睛黑亮也在打量着陌生的父亲。
    “到爹爹这儿来。”秦昭伸开双臂,语调温柔无比。
    一岁多的秦姒君犹豫了半天,终是迈出一步,就被秦昭顺手捞到怀里。紧贴着女儿细嫩的面皮,秦昭大有把她揉到怀里之势。
    “扎”,秦姒君伸出两只小手用力推着父亲,含糊不清说着话。
    秦昭这才略放松手臂,仍是把女儿圈在怀里,摸着脸颊解嘲道:“忘记刮胡子。”
    屋内众人却没有笑,一众女眷从常氏、四奶奶再到知言姐妹全都抹泪轻声啜泣。亲人远离的时候,谁都不肯轻易落泪,看着他们平安归来,这才可以肆无忌惮哭出等待与煎熬。
    “都莫哭了”,秦昭温声劝阻母亲、妻子与妹妹们,他是家中的顶梁柱,无论吃多少苦,只想看到她们开开心心过日子。
    他的妹妹们因为是首辅的孙女,才可嫁个好人家,她们也都为家中出了力,帮秦家把根基扎的更深。祖父卸任,秦昭要挑起家中重任,他不能让妹妹们因娘家失势,而在夫家看人冷眼,继而日子过得艰难。愈是高门大户愈势利,若没有得力的娘家倚仗,就连奴才们也可欺得,他的妹妹们绝不会有那样的忧患。
    “好,”知言抹着泪点头答应,推过意儿去见两位舅舅,又其他几个小外甥也都涌到秦昭和秦旷周围,七嘴八舌说着话儿,屋里好不热闹。
    秦家儿女太多,家中第四代重孙及外孙们多得数不清,粗略一数也有好几十号人。现时各房分散在四处,一年到头见不到面,若都聚齐了,场面真为可观。
    秦昭素性人缘好,更得小外甥们的爱戴,长久不见面,他也是想家中一众小孩,温声细语同他们说着话。
    就连秦旷冷性子,也不时拉一下这个外甥的手,摸一下那个外甥女的头顶。
    孩子们初时有点怕这个面目可怕的舅舅,试探几次后,也便凑到秦旷跟前讨要好东西。在北边漫长岁月中亲手雕刻的骨雕、战场上及北漠王庭缴获得来的宝石、男孩们喜欢的刀剑。。。。。。秦旷给外甥们及小侄女备足了见面礼,不多时也讨得他们欢喜,嘴巴甜甜的喊着“九舅舅”。
    听着别扭,喊的人也嫌呦口,他们直接省掉九字,直呼“舅舅”,愈发显得亲近。九郎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可一双眼睛饱含着笑意。久违的亲情总能让人卸下所有的心防,此时此刻,他也忘记了所有的不痛快,尽享这份温暖。
    是啊,九郎也刻成个家了,秦枫及知画暗中相看了几家姑娘,就等秦旷掌过眼后再定下。
    人也见过了,团圆饭也吃罢,知言姐妹并姑爷们携儿带女纷纷告辞,留秦昭与妻女单独相处,秦旷也去了生母处,又是一番含泪相会。
    *******
    大军回归数日后,领了朝廷的封赏,秦昭等将身上各项杂务卸下,相约去了郊外的汤泉别院,另英国公府也是举家结伴同往。他家的别院离孟府新得御赐的庄子不远,也就十来里路,大家可以借机小聚放松几日。
    秦昭、秦旷等受北境风寒侵骨,多多少少身上带着冻疮及不能治愈的骨痛,若能在天然汤泉中疗养整个冬日,虽说不能袪根,总是对身体大有进宜。
    那厢一帮男人们泡在池子里说着闲话,知言也被四奶奶拉住说私房话,瞧着她一脸娇羞,知言戏谑道:“久别胜新婚,四嫂可满意?”
    四奶奶穿着一身半新蜜合色风毛夹袄,容光焕发,轻嗔小姑一句:“贫嘴,我有正经事要说。”
    “哦?”知言不禁半倾身子,探首相问:“四嫂说得一本正经,若是没用的闲话,小心我罚你。”
    小姑促狭,四奶奶是知道的,她面上难掩欣喜,“四郎说要把房里的两个都放出去。”
    秦昭是嫌两个通房丫头年纪大了,颜色不新鲜,想再换两个人?
    不对,知言再细看四奶奶的神情,说出自己的猜想:“四哥可是不想再用房里人了?”
    四奶奶微点头,笑意甜蜜,替丈夫说着好话,“四郎说她们太苦了,一生都见不了外人,放出去择个好人家嫁了,都添一份嫁妆算是略为补偿。以后,府里也不用再添房里人。”
    “四嫂真是好命。”知言由衷的高兴。
    秦家的姨娘通房们确实太苦,一辈都被关在小院中见不到外人,谁也没问过她们愿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
    生了孩子的姨娘们还有个盼头,煎熬一生,儿女们总有个好前程。可像秦昭许下不纳妾的诺言,他房里的丫头们就要白白捱上一生,独居在小院里只为盼那个男人一个月来两回。
    秦家繁荣祥和的盛景后,也有她们暗地里流下无数的血泪和绝望。
    男人不是非要三妻四妾坐享齐人之福,好似这般能证明他们有多成功,在女人身上找存在感。
    孟焕之能做到守着知言一人,秦昭为何不可?
    四奶奶轻推小姑一把,调笑道:“难道你就不好命?天知道妹夫有多宠着你,京里人都传遍了,孟大人拒了圣上丰富的赏赐,只为妹妹讨一处冬日能洗汤泉的别院。这份心意,七妹都看得眼馋。”
    被人夸的感觉果然轻飘飘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知言莞尔,回故调笑道:“当初还不是我先提出不用房里人,那像四哥是主动要守着四嫂一人。没比头,我还是不及四嫂有福气。”
    “你呀”,四奶奶忍不住掩口大笑,轻点着知言笑骂,“身在福中不知福。”
    姑嫂两个说笑不断,秦昭与孟焕之也在泡完热气腾腾的汤泉后,促膝长谈。九郎生性冷僻,又不喜杂务琐事,自早早去了房中将歇。
    启泰帝厚封了一众武将、勋贵之家,对文官的封赏却是逊色的多,好在秦昭可以顺理成章进入兵部。凭着此次北境历练,他也积累下许多政治资本。以后外放也好,留在京中也罢,总是能挺直腰杆。他不再只蒙受祖父荫泽,别人提起来只道是前首辅的孙儿。一声秦大人,背后付出太多的辛劳。
    秦昭的每一次蜕变,孟焕之都瞧在眼里。初见时,对方只是一位见识卓越的贵公子哥,历经翰林院蛰伏期,再到北境初次失利,这块美玉自己把自己打磨得更加润泽。
    孟焕之举起酒杯庆贺,“恭喜舅兄心愿得偿。”
    秦昭亦举杯同贺,两人一饮而干,相视一笑。
    秦家算是度过了眼前这条坎,说难也不难,说易真不易。
    首要归功于秦敏能激流勇退,赶在朝中事非迭起前顺当告老还乡,安然回家。使得秦家上下避开废太子之祸、楚王与桂王皇储之争,以及江南司马倒台的牵连。长盛帝末年,朝中阁老们的日子都不好过,若秦敏在,恐也应对乏力。
    新帝初立,乍一看秦家没什么大功劳,只因秦晖的付出都见不得光,天子不喜被人知晓,秦家也不敢昭然示众,双方很有默契都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无功无过,今后方能图更大的发展。朝中杜家倒了,内阁其余几个都不得帝心,论才气与能干,很少有人能超过老狐狸亲手调教出来的秦昭,何况启泰帝对秦家人心中不设防,相反还有几分的好感。
    大局小势都对秦家有利,秦昭从心底深处笑得自得,说话中也带着调侃:“天子身边的红人畏妻如虎,我可真没瞧出来九妹有这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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