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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恰锦绣华年-第238章

小说: 恰锦绣华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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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每想起这件事,陆藕都觉得感慨万千,一个管理着百万人口的四品官员,天天忙到连老婆都没时间娶,竟能为着她这件上不得台面的小事而如此地费心又精心,反观自己的父亲,在太常寺日常还算清闲,却从来对她不闻不问,当众不分清红皂白地指责她,甚至打她……只差恨不能将她当成了仇人对待,两厢对比,是多么地讽刺啊,亲人不亲,连个外人都不如。
  陆藕捏着帕子,不知怎么脑子里就把之前的事给翻了出来,思绪万千里手上的动作不免更轻柔了些,小心翼翼地将乔乐梓脸上被戳出的眼泪都擦干净,露出一只迷离又红肿的小豆豆眼儿来。
  “您怎么还笑?”陆藕看着这只红眼睛都替它疼,没想到它主人还在眉飞色舞地欢脱着。
  “……”乔乐梓有苦说不出,哪儿笑了我?提起自己这张脸乔乐梓就有一万种委屈,要么你生张天生笑脸,要么你生张天生苦脸,这天生一张瞧乐子脸根本就是谁看谁想揍好么!
  想他乔乐梓也不是说不上人家儿,早年没上京做官之前,家里老娘给相看过一门亲事,对方姑娘家没见面时听了听他这条件也是挺满意的,两家都有了要定下来的意向,后来吧,姑娘家里有长辈过世了,他这个准未来女婿总得上门意思意思表示一下礼貌吧?然后就去了,进门鞠躬上香,抬头瞻仰一下死者牌位,再然后就让姑娘家家属给打了——这他妈哪儿来的傻X!我们家有人过世你丫一脸瞧乐子的表情在棺材前头探头探脑的是想干什么?!
  ——冤哪!苦啊!悲愤啊!这看脸(表情)的世界太让人绝望了啊!
  视线模糊地看着面前这个清秀的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眼睛红肿的缘故,怎么看着这个小姑娘的双眼也有些泛红?但她却在冲他微笑,脸上带着抱歉,忽然目光向上一挪,轻轻伸了手过来,伸到一半顿住,和他道:“别动。”他就没敢动,然后这只纤纤玉手轻柔地拂过他的眉毛,自己看了一眼,满意地把玉笋般的指尖亮给他看:“好了,终于弄掉了,就是这东西一直沾在上面。”
  啥东西啊到底,害老子差点瞎只眼!乔乐梓睁一眼闭一眼地往这手指尖上瞅,白白的一颗,看着像是……咦?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怎么会沾在老子的眉毛上?
  乔乐梓心中一动,忙扭头看向自己才刚检查过的地方,见燕九少爷正在那地方站着,低着头似是发现了什么,蹲身伸了胳膊去摸那地面,然后像陆藕一样举起一根手指,仔细地盯着指尖看。
  这东西和案子有关吗?乔乐梓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想了,刚才不明所以地有点嗨,结果搞得草木皆兵了,这东西出现在那个地方简直太正常了,还是得保持冷静啊,不要疑神疑鬼才是。哎?那位陆小姐呢?乔乐梓转回头来待要细看陆藕指尖上的东西时,发现那姑娘不见了,连忙四下里找,却见她从馆外走了进来,手里用帕子包着一包什么东西,快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把帕子递上:“大人冰敷一下眼睛吧,里面包的是冰。”
  哎,原来这姑娘刚才是跑外面挖冰去了,也不嫌冷。
  乔乐梓谢过陆藕,接了她包着冰的手帕,往眼睛上一放,发现这冰居然还不硌,想是她刻意找的平滑的冰,还真是个细心人。
  正捂着眼睛扮独眼龙,就见燕九少爷伸着手指走过来,摆到他面前道:“这个人,列为头号嫌疑犯。”


第269章 病态   有一种病叫恐声症。
  燕九少爷手上沾着的,是纸屑。
  这纸屑是从裴铭所坐的椅子下发现的,才刚乔乐梓也曾检查过那里,虽然没有发现纸屑,但纸屑却沾到了他的眉毛上。
  “这也算正常吧,”乔乐梓道,“裴铭的擅长是剪纸,身处周遭发现纸屑是很正常之事。”
  “他今日并未碰过纸。”燕九少爷道。
  “有可能是在家里练习过剪纸后沾在身上的?”乔乐梓尽力地去想各种可能。
  燕九少爷挑唇一笑:“大人的确该早日娶妻了。”
  “……”麻蛋!这跟老子娶不娶老婆有什么关系!
  不娶妻,内宅里的事便无人张罗,衣食住行无人细细照料,自然就不知道这些有人照顾的少爷们过的是怎样的舒服日子——他们每日要穿的衣服,前一晚便有丫鬟们拿去熨平、香熏,即便第二天穿的还是前一天的衣服,依然会经过下人们的仔细打理,掸去灰尘,粘去头发,还要检查衣上有没有不小心挂脱了丝或是钩破了洞的地方,如果衣上哪里被沾到了一丁点脏,那这件衣服第二天肯定是不能再穿了,有褶子的地方要喷上蒸气然后熨得平平整整,香熏完毕要挂起来免得再被压出褶子来。
  经过这样细心打理的衣服,上面怎么会沾有纸屑?如果裴铭当真一直坐在椅子上打坐,那这纸屑又是从哪里来的?座位附近有纸屑虽然暂时不能证明他就是凶手,但至少证实他所说的自己坐在椅上始终未曾动过的证词,是假的。
  如果他不是凶手,为什么要说假话?
  “去看看裴铭身上是否沾有纸屑,”乔乐梓叫过一名手下吩咐,“注意莫要让他发现。”
  手下领命去了,乔乐梓便同燕九少爷重新回到裴铭的座位处再次仔细检查了一番,果又见裴铭曾打坐的蒲团的布料缝隙里亦沾着一些极细小的纸屑渣。
  “这蒲团是他日常打坐用的,平时若不小心将纸屑掉在里面,也不易发现。”乔乐梓继续设想各种能推翻证据的情况。
  而燕九少爷便自动担当起与他进行辩证的一方:“蒲团和衣物一样,也是有下人会进行打理的,何况若裴铭信教,在家里打坐入定前应当会沐浴更衣,且不可能会坐在蒲团上做剪纸,便是做了,那纸屑也不可能跑到屁股下面去,且这蒲团上还留有较浓的熏香味,亦不像是一连用过几天未洗的。”
  ……这孩子还闻过裴铭屁股坐过的蒲团呢?乔乐梓有点欣赏这位燕家小九爷了,真是为了找出真凶而不顾一切啊!
  一时那跑去观察裴铭的衙役回来了,向乔乐梓禀道:“大人,那裴铭身后的衣衫下摆上果然沾着几粒疑似纸屑的碎渣!”
  “这纸屑究竟是从何而来?能证明什么?”乔乐梓陷入沉思,忽觉手上一动,见陆藕正将他手上拿的那块包着冰的手帕取走,帕子里的冰已有些化了,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水,这姑娘也不嫌凉,用手在下面接着那冰水,快步地走到了展馆外面去。
  那块帕子已经湿了,这姑娘要怎么往身上装呢?扔了?不行,被哪个男人捡了去可就不好了;塞进荷包里还带回身上?荷包也会被弄湿的吧;一直用手拿着?那么凉,手怎么受得了。这姑娘会怎么做呢?
  乔乐梓望着陆藕,见她在外面将手帕里的冰扔到不会被人踩到的地方,然后拧了拧帕子上的水,叠了几叠,把帕子弄成一小卷儿,就这么拿在手里走了回来,走到门外时还跺了跺脚,把脚底沾的雪跺了下去,这才迈进馆来。
  真是个细致的姑娘。乔乐梓收回目光,重新望在蒲团上和雪一样细白的纸屑上,然后一抬眼,看向燕九少爷:“裴铭一定是去过有碎纸的地方,碎纸屑沾到了身上,然后带回到了蒲团上。”
  有碎纸的地方……二楼的行凶现场及周围并没有放着什么碎纸,燕九少爷转头,一指距此不远的距离,手工作品展柜上,摆着一大团剪纸拉花。
  这件作品是把剪纸工艺和纸拉花工艺结合在了一起的四不象创作,虽然纸剪得不错,可惜没有什么创意,而且这么大一团乱糟糟地摆在这里,又是用白纸做的,实在没有让人想买的欲望。
  乔乐梓同燕九少爷走上前细看,并在周围的地面上仔细寻找,果然有着那么几颗细小的白色纸渣。
  “这些纸渣亦有可能是当初往展馆内搬这些作品时掉下来的。”乔乐梓道。
  “不管是几时掉下来的,至少可以证实这东西就是裴铭身上纸渣的来源,裴铭动过这纸拉花。”燕九少爷道。
  “他动这些纸拉花做什么呢?”乔乐梓思索。
  正想着,负责分别录那六名当事人口供的衙属们拿着笔录纸纷纷回来,那六人也被带回到了旁边。
  乔乐梓细细翻看了一遍这六人的笔录,一偏脸瞅见燕家小九爷正盯着他,连忙把笔录递到他手里——这“不给爷看爷咒你一辈子娶不上老婆”的霸道气场是怎么回事?!
  趁着燕九少爷翻笔录的功夫,乔乐梓令手下先将那六人带离,分别看守起来不使串供,而后又令人将康然带了回来,问他:“你说你的位置能看到裴铭一直坐在那里,可确信?”
  康然连连点头:“确信确信!我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他的左肩!”
  “只能看到左肩?”乔乐梓一扬八字眉,“你确信那是他的左肩?”
  康然:“大人您别笑我啊,我真能确信!裴学兄今儿穿的白道袍,我正好能看见他一个肩膀头子,错不了!”
  乔乐梓:“……本官没笑。你确信那是他的肩膀而不是其他什么白色的东西?比如……纸?”
  康然:“怎么可能会是纸!衣服和纸我还分不清吗?那料子质地明摆着就是布啊,难不成裴学兄穿着纸衣?大人您别逗我了!”
  ……谁特么逗你了!乔乐梓瞪他一眼:“你确信今日从他坐到那位子上后就一直在打坐而没有做别的事情?”
  “确信确信!”康然毛燥地答道。
  “你确信你的眼睛一直看着裴铭所在的方向没有离开过?”问话的是燕九少爷,淡淡地盯着康然满是浮躁的脸。
  “那怎么可能,我老盯着他干嘛啊,我也有我自己的事要做啊!”康然道。
  “……”乔乐梓快气死了,“你说话前后矛盾知道吗?!给本官认真了答!否则以扰乱官府断案之罪押入大牢!”
  康然唬了一跳,忙道:“您让我想想!我想想!我有点记不清了——本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啊,哪里会提前去在意别人在做什么……我,我其实一直在玩木偶戏,您知道,玩木偶戏得把身子藏在桌子后面,所、所以,玩木偶戏的时候我是看不到裴师兄的——但是我每练完一折戏后都会从桌后出来坐到椅上歇一歇,每次我都能看到裴师兄的肩露在那里,完全就是没有动过地方的样子!”
  乔乐梓分外无语地看着这个熊孩子:“你那么拼命地练木偶戏做什么?”
  康然忙道:“学生也是书院木偶戏社的成员,过几日我们社要在书院做木偶戏表演,学生这是抓紧时间做练习呢!学生同时报了两个社团,真是很辛苦啊……”
  “……行了行了,”乔乐梓摆手,这位还冲他发牢骚呢,“你确信期间没有听到过别的声音?”
  “学生一直在念台本上的词,就是有声音估计也听不到……”康然挠头。
  “裴铭可知道你今日要练木偶戏?”燕九少爷又插口问他。
  “知道啊,”康然道,“裴学兄此前说起过,他说展会当日他要带着蒲团来,没有参观者来的时候就打打坐,免得闲着无事怪没意思。”
  “所以你才想到要拿着木偶来练戏?”燕九少爷追问。
  康然:“对啊,我一听裴师兄这话,心想不如也拿着木偶来练,闲着也是闲着嘛!”
  燕九少爷:“你的位置是自己选的?”
  康然:“是啊,因为只有那个入口处摆着的是张大长案,我练木偶戏的话能比划得开,其他入口处的桌子都略小。”
  燕九少爷:“那张大长案,布置会馆的时候是谁搬到那里的?”
  康然:“是我和裴学兄,裴学兄说那案子太沉,叫着我和他一起搬,我当时就看上那张案子了,想着今日一来我就先抢了那案子所在的入口,这样我就可以练木偶戏啦。”
  乔乐梓:这孩子是木偶戏控吗?这是有多沉迷这东西啊!
  燕九少爷继续问:“裴铭的座位是他自己选的吗?”
  康然:“也算是吧,当时就只耿学兄主动提出要在楼上值岗,我们其他几个反正都是在楼下,也没有特意去分配谁在哪个口,我反正是选定了长案子所在的入口,直接就向着这边走过来了,裴学兄正跟我说话,也就不知不觉地跟到了这边,他就顺手在那个位置坐下了——你们一直在问裴学兄,难不成你们怀疑他是凶手啊?!”
  燕九少爷没理他最后的问题,只看向乔乐梓:“我没什么可问的了。”
  乔乐梓挥手让手下将康然带离了此处,而后才回过头来和燕九少爷道:“这个裴铭若真是凶手,不可不谓是相当地有心计,每一处小细节的安排都算计到了,一步步地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想要的作案环境和绝不会多疑的证人。”
  燕九少爷道:“我只是想不明白这同那些纸拉花有什么关系,且就算康然练习木偶戏会藏身于桌案后,裴铭又是怎么敢保证他离开作案的这段时间内康然不会突然从桌案后露出头来?他又怎么敢保证他行凶的过程就是那么的顺利而不耽误一点时间,从而可以快去快回,不令康然发现他的离开?我认为那些纸拉花或许是裴铭制造自己还留在座位上的假象的一样重要道具,只是想不明白他是怎样做到的。”
  乔乐梓拍拍这个小男孩尚显稚嫩的肩头,温和地道:“且不必心急,咱们一步一步地来,先把另外一个能证明裴铭不在场的证人叫来,咱们再细问问他。”说着便让手下去把陈珉带过来。
  “陈珉,你曾说你所在的位置能看到康然和裴铭的影子,可是如此?”乔乐梓问陈珉。
  “是的,大人。”陈珉不卑不亢地道。
  “你确定他二人的影子始终都在吗?”乔乐梓继续问。
  陈珉:“我并不能确定‘始终’都在,因我一直在做木雕,偶尔觉得脖子酸时会抬起头活动活动,每每抬起头时都能看到那影子,但康然因躲在桌后弄他的木偶戏,我能看到的只有桌面上的木偶,那些木偶是动着的,所以我可以确定那时康然是在的。”
  燕九少爷:“你能确定裴铭的影子从一开始就在那里一动不动吗?”
  陈珉:“不,影子一开始是看不到的,因为太阳还没有走到那个地方,光照不过来,影子是后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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