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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奚梦帝殇-第96章

小说: 奚梦帝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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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祁容有些疑俱,生怕那所爱的灵魂会在不觉中消失,可得知她连自己本身的名字都记不起时,祁容才彻底放下心来,随即涌遍全身上下的,是一股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的欣喜与激狂,即使刚刚承受失去骨肉的伤痛,但那股感觉仍如暴雨狂飚般席卷了自己。
  因为勍儿,还在他的身边。
  让祁容几乎以为,这是在自己一场病态的梦中。牵扯的关系断开,她的情感已经回到空白原点,而自己,依旧如昔。
  难道这是老天,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吗?
  去弥补曾经的过错,去挽回失去的情感,让他重新映入对方眼中,彼此,有了新的开始。
  想此,祁容内心难掩激动,浑身都在不可遏止地颤抖,那种喜极,让一夜未眠的脸上焕发出无法言喻的美丽光辉,仿佛炫目钻石恒出于世,凝聚起所有的璨华。
  ********
  第二日祁容来到倾鸾宫,得知奚勍一个时辰前刚醒。不过才进来,就见弄秋满脸愁急的模样。
  “陛下,娘娘嫌药苦,奴婢怎么劝都不肯服用。”
  如今奚勍身子虚,连床都下不了,为此太医开出补身的药方,更需按时服用,可偏偏奚勍就是不肯喝,让弄秋束手无策,这会儿刚换妆儿接手,而她站在外面着急。
  勍儿,怕喝药?
  祁容表情怔住一下,记忆里,奚勍并没有在自己面前表现过太多的柔弱,此时听弄秋一说,竟有些想象不出。
  他很快走进内室,就见临近床塌旁的金桌上放着玉碗汤药,妆儿正弯身在床边温声地哄劝,刚好挡住床上人影,隐隐约约,让祁容只瞧见由锦衾隆起的高高小山。
  妆儿发现祁容来,惊愕下正要出声,却被对方一个手势阻止下来,悄然退出。
  随即祁容就见奚勍把自己全身都蒙进锦衾里,唯一露出的头埋在枕头上,面冲床内,像正坚决抗拒着什么。
  如此情景,让祁容单手捂唇,再次怔愣了好一阵儿,微诧的目光才逐渐掀起淡淡的怜爱与疼惜,使原本那颗被伤得支离破碎的心,都变得温暖柔动起来。
  “娴……儿,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开口时,对那个字音仍不习惯,祁容声音稍顿,靠近床边。
  因周围人一直称奚勍为‘娘娘’,所以当她第二次听见有人这样叫起自己,心头不由控制地猛跳一下,迅速掀被直起身。
  此时奚勍穿着白缎单衣,脸色看去仍然苍白不失清美,凝润的肌肤在衣襟口处若隐若现,泛透璃白流月之泽。
  但祁容的注意力,现在全集中在被她搞得蓬乱如蒿草的乌发上,再加那一双朝自己睁得大大的纯澈眼瞳,竟甚是可爱惹怜的模样。
  祁容低垂长睫,立即遮住眸中万般宠爱的笑意,伸出纤长晶莹的手指朝她头上触去。
  奚勍一惊,虽记得他是昨日那名男子,可现在突然接近自己有些紧张不安,绷着身子往后微微仰去,当手指触上头发的刹那,她猛闭下眼睛,之后感觉发丝由上一根根垂散下来,才又睁开,最后任祁容细心整理着被她自己弄乱的头发。
  “娴儿,怎么不喝药呢?”
  祁容将最后一根散发拨回肩后,温柔的声音亦如那眼波中的柔情,叫人不饮自醉。
  奚勍先是怔怔看着他的面容半晌,才突然吐字:“苦!”
  “苦就不喝了吗?”祁容微笑地问。
  “不喝!”奚勍狠劲摇头。之前她醒来就被弄秋哄着吃药,结果才尝一口,苦涩的味道几乎要让她掉下眼泪,最后坚决不再喝。
  “良药苦口,娴儿不喝药的话,身子怎么能早些康复呢?”
  祁容边说边端起玉碗,刚舀起一勺,就见奚勍睁大恐惧的眼睛,两手立即将嘴死死捂住。
  祁容见她这般抗拒,心头既是不忍既是酸涩,曾几何时,她会在自己面前害怕地喝一碗药汤,即使依旧是那双熟悉的清眸,但看向自己时已再不像寒星般刺人眼目,只是怀着胆怯与敏感,宛若初生婴儿,让人更想捧在手心里爱护。
  祁容随之想起什么,迅速命妆儿去准备些糖饼糕点。
  当一盘精美色彩诱人的糖点呈现在眼前,奚勍脸上的阴云顿时散去,双目绽放晶莹光彩。
  她很快伸出一只手,可中途却瞅下祁容神色,似乎怕他不同意一般。
  祁容眼波柔溺,撩袖亲手拈一块水晶糖递到她唇边,点点头。
  奚勍眉梢高扬,马上张开口吃下去,感受着一丝香甜融化流窜进心田,整张面容都为此增添出甜美的光晕。
  “娴儿,好吃吗?”祁容轻轻问。
  “好吃!”奚勍盯向他刚才拿起糖果的手,显然还想要。
  而那只手果然又动起来,但方向却是药碗,散发着浓郁味道,直呛得奚勍屏住呼吸。
  “那娴儿先把药喝了,然后再慢慢吃这些糖饼好吗?”
  记得以前奚勍喂自己喝药,也是担心药太苦,总会提前准备几颗糖果让他之后服用。
  听对方这么一说,奚勍脸上的光彩一下消弭无踪,看眼银盘,又看眼药碗,显然处在一阵矛盾挣扎中,但或许是药的苦味让她恐惧更甚,最终摇了摇头。
  祁容精雅的双眉微颦,眉目间的温柔也隐去不少,令奚勍看后心头忽然一慌,那种感觉竟觉比喝下浓药还要苦,心里没由来地委屈,整个人又钻进被子里。
  她不明白,自己的身体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一定要喝药呢?
  周围很快恢复明亮,上方的锦衾被对方掀开,随即身体落入充满一个清雅熏香的怀抱中,奚勍只觉这个怀抱十分温暖,抬起眼,正对上那双柔情似水的墨色瞳眸。
  祁容侧坐床边轻轻搂着她,声音有些无奈:“既然娴儿不愿喝,那就不喝了……”
  奚勍听完眼角一翘,显得欢喜。
  祁容低头与她注视,目光犹如旖旎月光环洒在周身,迷炫升华,奚勍看得出神之际,那如玉薄唇忽然浅扬:“但若不喝……今后哪里也不准去,只能躺在床上。”
  看到奚勍惊愣的表情,他墨眸微微半合,带着威吓似笑非笑:“什么时候肯喝药,什么时候才能下床走动,而且下次的药会更苦,比现在要苦上十倍!”
  奚勍刹时小脸惨白,目中波光伴随身体一起跟着颤抖。
  祁容腾出一只手,重新拿起玉碗,用垂下的眼神询问她,要选择哪种?
  想到日后不能走动,还有那更加苦味的药,奚勍似乎在心中衡量一会儿,才不情愿地直起身,并用眼角扫下盘子里的糖饼。
  祁容自然明意,只道:“喝完再吃。”
  最后药汁终于被祁容一点点喂入奚勍口中,而看到她一脸苦青的样子,祁容赶紧拈了糖给她吃,内心怜惜不已,直想紧紧拥着眼前人再不放手,但这种情绪最终还是被极力抑制住。
  因为他知道,从现在起彼此要重新开始,而她不再是奚勍,是要以靳沐娴的身份生活下去,抹煞掉曾经的一切,留在,他的身边。
  奚勍喝完药躺在床上,看着祁容嘴角浮现的温柔笑意,仿佛画卷中最醉人的一笔美韵,不知不觉有些沉溺其中,竟也跟着笑起来,之后想要去问什么,但困意逐渐朦胧了意识,玉手被他握在掌心里,迷迷糊糊睡下。
  





☆、残忍

  这一觉奚勍睡得极是安稳,但睁开眼后,已经不见对方的身影,她心里有些失落,但这种情绪很快就被弄秋端来的莲子羹改变了。
  因为不是刺鼻苦药,这回奚勍十分配合的喝完,尔后想起那一盘糖饼糕点,冲弄秋道:“糖!”
  弄秋面露为难:“娘娘,皇上吩咐过,不准娘娘平日吃太多甜物,只能服完药食用。”
  想到今后要先喝药才能尝到好吃的糖点,奚勍扬在嘴角的弧度降成平线。
  弄秋看在眼里,面对奚勍失忆后的改变,让她一开始很不适应,总会时不时想起那位倚立窗前,冷月高华的女子。可望向现在那纯如水晶般毫无忧虑的眼神,弄秋又感到一阵轻松,因为曾经寒冽目光的背后,仿佛藏有太多诉不尽的悲伤,如今,却是将一切都放下了。
  “娘娘别不开心,皇上这么做也是为您的身体着想啊。”弄秋劝道。
  “皇上……”奚勍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是他!来的那个人,是皇上!”得知对方身份,她瞳眸一时兴奋得亮如雪花。
  “嗯。”弄秋点头,对方灿若春光的笑容,令心头顿生愉悦,“皇上尚未登基前,娘娘就与皇上早结连理,现在娘娘贵为中宫之首,与皇上更是琴瑟相调,恩爱和睦呢。”
  这句话注入奚勍大脑,使她表情猛然怔住。
  夫妻……原来她与那个人,是夫妻。
  回想躺在他温暖的怀中,被那柔情缱绻的眼神所注视,奚勍低下头,白皙的颊旁竟微微发烫,不知不觉升起两朵羞红。
  “娘娘?”弄秋瞧她不语,从旁轻唤。
  “那为什么喝药!”现在奚勍对喝药有着莫大恐惧,总会揪住这个问题不放。
  弄秋微愣,神色转而忧伤:“娘娘之前……因为一次意外小产,所以才需要静心调养。”
  奚勍目光一晃,傻了似的看她。
  弄秋立即安抚道:“不过请娘娘放心,太医已经说了,只要娘娘养好身子,以后还可以为皇上多添子嗣的。”
  奚勍听完没吭一声,也不知听懂没有,只是用手捂住小腹,低头认真看着。
  之后屋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祁容驾临倾鸾宫,弄秋赶紧和其他宫女出外迎驾。
  等祁容进来,奚勍仍保持原先那个姿势,一头青丝流水般从两侧披散,虽看不清神色,但那情景,却像极了曾经。
  他目光落向奚勍手捂的地方,身子顿时一颤,忽然恐慌到不敢呼吸,慢慢朝前走去。
  当临近床边,他手指颤颤抖抖拨开奚勍一侧的发丝,对方才抬起头。
  奚勍眸中正含泪珠,看到祁容雪白绝伦的面庞,先怔了怔,紧接一抽泣,眼泪就齐唰唰滑落下来。
  “没有了……孩子,没有了……”她黛眉蹙凝忧,梨花带雨之下,面容也宛若泪珠般晶莹,娇柔生怜。
  她伸手揪住祁容的袖角,似乎怕他生气一般,脸上闪动着焦急与无助,就好像不小心弄丢什么宝贵的东西。
  那种失去至亲骨肉的痛楚并没有出现在奚勍脸上,反而清晰浮于祁容眼中,他坐在床边,将哭泣的奚勍轻轻搂在怀里。
  “娴儿,不哭了……”
  奚勍原本浑身瑟缩,可听到他如夜一样低柔迷离的嗓音,身心受染,慢慢变得安静。
  “不生气!”随即奚勍把脸埋进温暖的臂弯里,闷声吐字。
  祁容很快明白她的意思,却是笑得有些苦涩、哀伤:“没有生气……失去孩子不要紧,只要,娴儿在身边就好了。”
  奚勍快速把头抬起来,睫毛上还黏挂着灵秀晶巧的珠泪,轻悬不肯掉落。
  祁容以指尖拭去,不由想起奚勍当时,究竟怀着怎样绝望的心情,会导致失去一切记忆?又或许真的太累太痛苦,所以选择封闭忘记,认为这样,才是最好的吧?
  “瞧瞧,哭的眼睛都肿了。”祁容取出绢帕替她轻轻擦拭起泪痕,帕上飘出的香气氤氲在彼此之间,温馨暖人。
  而每触碰一下脸颊,奚勍就会眨下眼睛,等到面容恢复干净剔透,她对上那双充满关怀的瞳眸,忽然抿唇叫了声:“皇上!”
  祁容听完一愕,随即皱起眉头。
  奚勍发现那一丝不悦,下一声不由自主地放低下来:“皇上……”
  见她变得胆怕,祁容语调低柔地问:“谁教你这么叫的?”
  “弄秋!”这两日都是她跟妆儿伺候在身边,所以奚勍记得她们的名字,尔后又补充句,“都这么叫!”
  祁容笑了笑,抚摸起眼前人的头发:“她们是她们,娴儿是娴儿啊。”
  “以后娴儿在朕面前……”祁容与她瞩目,温柔含笑的面容犹如染上层淡淡融光,流露出千丝春雨般的细腻柔情,开口道,“就叫朕‘容’好了。”
  “容……”奚勍喃喃念着,却是用心记下,看到他眉宇间的笑意,毫不犹豫地叫道,“容!容!”
  祁容听奚勍一遍遍叫着,眉毛扬得很高,笑痕从嘴角扩散到整个冰美贵气的脸庞,心底涌现一股从未有过的温软幸福。
  奚勍只觉那笑容宛若清泉破冰,春华绽放,耀得人目眩神迷,为此更是叫得不亦乐乎,好像只要叫出这个字,就能看到对方的笑容。
  不过她的欢快很快就在一句‘喝药’声中结束了,奚勍开始苦着脸,喝下被祁容递到唇边的药汁,而目光一直定格在他微微扬起的嘴角,忽然觉得那比吃下糖饼的感觉还要好。
  至此,奚勍养成了只有祁容喂药才喝的习惯。
  祁容下令更换掉倾鸾宫里的侍婢,只留妆儿一人,弄秋知道后哭求连连,最后因她确实忠心伺候,留在奚勍身边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在妆儿求情下才继续留下来。而关于奚勍失忆前的事,她再也不敢在对方面前提起。
  小产醒来后,奚勍就对祁容有着过分依赖,大抵是因睁开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总会有莫名的亲近与温暖感。同时对于过去,就好像繁花凋落,被风卷尽,徒留空白。现在的奚勍少去清冷幽寒,已如纯净无垢的孩童般,失去独立能力,更需人呵护倍至。
  五日后,奚勍已经能下床走动,因为白天很少能看到祁容,妆儿怕奚勍烦闷,特意教她作画,可惜一上午过去,奚勍只会画些圈圈点点,根本难以成图,妆儿见她撅起嘴,只道:“心中所想,皆于画中。”结果奚勍听后好像真有领悟,再次动笔连神态都变得极为认真,不知在潜心画着什么。
  下午就见奚勍一个人埋头桌上,害得弄秋都不敢过去打扰。
  “你说,娘娘到底在画什么呢?”
  妆儿瞄向被扔在地上的一团团纸张,其中能隐隐约约看出个轮廓,微笑不语。
  等奚勍画好后,吵着要见祁容。
  “娘娘画的什么?”
  弄秋好奇地凑过去想探个究竟,却见奚勍把画纸从桌上拉下,意思是不给看。
  “见皇上!”奚勍深深记着那个字只能在祁容面前叫出,所以没有喊出来,满脸兴奋地看向她们二人,一副急于献宝的模样。
  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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