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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奚梦帝殇-第93章

小说: 奚梦帝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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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季黧一边听,一边将柔软的身子往椅后轻轻倚去:“怎么说,这份荣耀尊贵终究是享受过了,到头来也不觉如何,比起现在,倒是一身清静地好啊。话说妹妹当时尚未入宫,否则这种尊荣必定是属于妹妹的了。”
  姚楚儿笑容微微一僵,转瞬又恢复过来:“我哪里有姐姐这等命数,若真如此,恐怕现在不是呆在冷宫就是寒山寺庙里度过余生了。如果我能及姐姐一半的绝顶容貌,就已觉心满意足呢。”
  风季黧端起茶盏,凝指巧掀,瓷盖慢慢滑过杯沿,腾升的雾气朦起那娇美容颜,神色渺然。
  “若论绝顶容貌,恐怕我万万不及中宫的那位皇后娘娘啊。”
  姚楚儿听她竟主动提起对方,眼底暗光闪烁:“说到皇后娘娘,今日我竟有幸见到了,那可真如天女降临,说不出的清冷高贵啊!”
  她侧眸瞅向风季黧的脸色,笑声宛若轻铃悦耳:“皇后娘娘身份高贵,眼下又怀有龙裔,皇上都不准我们前去倾鸾宫打扰呢,可见皇上对皇后娘娘多么情深意重。”
  风季黧啜下口茶,接着反倒轻笑起来:“妹妹这般可喜人,或许这份福气不久就该降临到妹妹身上,引来众人羡慕呢。”
  姚楚儿听得有些不明所以,就见风季黧抬起头:“现在后宫嫔妃之中,就数妹妹最得圣眷,一连几个晚上,皇上不都是留宿在怡凝宫中吗?这份恩宠,旁人可是羡慕不来的,相信不久之后,妹妹就能为皇家血脉立下功劳,集荣耀一身了。”
  听到‘恩宠’两个字,姚楚儿神情有丝不易察觉地变化,而看向风季黧一双仿若隔着秋水般遥遥望来的眼神,好似一泓澄亮不染的泪湖,却又因太过透澈而全无颜色,看不出情绪。
  莫名地,她只觉自己的心事都被对方给照了出来,极不自在地低头,端起茶盏以掩饰自己的一时心慌,之后恭谦开口:“如果能为皇室分忧,可是楚儿几生修来的福分,现在我只求一心侍奉好皇上,尽守自己的本分。”
  风季黧莞尔一笑,看着姚楚儿的目光,就如同在静静欣赏着一枝刚绽放不久的花苗。
  “妹妹这般聪颖贤顺,可不枉费皇上对你的一番宠爱啊。”
  姚楚儿似面带娇羞地低头,正要轻轻品口茶,却先闻入一股沁心爽灵的香气,再喝,清新之感如尝冬日第一片雪,芳甜的味道又如溢进满口花香,徜徉异境,身心皆醉。
  姚楚儿仔细看入杯中茶色,不若碧泓,却呈淡淡雪月之色,禁不住诧道:“请教姐姐这是何茶,味道如此独特。”
  风季黧以帕拭下唇角,浅笑:“妹妹所喝的叫‘玉雪九晒露’,是筛拣了九种珍贵新鲜的花蕊,蒸出香汁,拌入从华霜泉中提取的纯净之水,搅匀后移置竹器内,再搁碧湖中心吸三日月华,取其所凝成的碎圆晶体,用以香叶细裹宣纸密封,一月后再用清水沏泡,便是妹妹现在所喝的了。”
  “哎呀,好是繁琐。”姚楚儿瞪大美目,一脸惊愕难喻。知道风季黧口中所述的华霜泉,是邬国那座十分有名的雪峰山上的天然冰泉,向来只供皇室族人品用,珍贵如金。
  “以前我在府上,也尝过不少世间稀有茶品,却都不如姐姐这‘玉雪九晒露’让人一品难忘。”
  风季黧淡然自若道:“其实它倒不该归于茶种,长期饮用可起到美颜养肤之效,也算是我们邬国独有的珍品了。”
  姚楚儿口中连连赞叹:“难怪姐姐的肌肤如此柔腻莹润,好像水生的一般。”
  风季黧见她低头又浅啜几口,双眸尽处暗光浮动,继而微笑:“我远嫁到天朝时带来不少,妹妹若是喜欢,便从我这里拿去些用。”
  姚楚儿脸上闪过一丝警惕之色,随即隐逝,正想着开口拒绝,却又听风季黧声音轻慢道:“不过虽说它起到养颜的效果,也不可频繁饮用,像我们女子本就娇弱,体质偏阴,而这‘玉雪九晒露’属凉寒之品,以妹妹的福分,将来若为皇家立功怀上子嗣,倒反成了伤身之物,万不可饮用了啊。”
  姚楚儿心头砰然一动,看向风季黧,眸光浅漾地笑道:“多谢姐姐关忧提醒,楚儿已经谨记,像‘玉雪九晒露’这等珍品,今日姐姐愿赠几许,楚儿何其荣幸。”
  风季黧微微笑着,朝旁边侍婢挥手示意,不一会儿,对方就将一个精致金盒呈递到姚楚儿面前。
  姚楚儿让巧云收下,随后又与风季黧浅谈几句,才动身离开。
  “公主,您这是……”
  待姚楚儿走后,月彩有些猜不透她心中想法。
  “倒算是个机敏巧慧的,如果太过笨拙,我反而还要担心呢。”
  风季黧坐姿已呈慵懒,伸出一只青葱般雪嫩的手,细细端详指尖艳红的蔻丹,颇显漫不经心道:“她心中盘算些什么我岂会不知?恐怕以我现在身份,在对方眼中也只存在利用价值,就拿这‘玉雪九晒露’来讲吧,没准明日就会落到另一人手上,若能隐瞒过去,说不定就会得到她想要的结果,但如果事情败露,便会直接算计到我头上去,毕竟这可是邬国才有的珍品。”
  “娘娘,那这岂不对您自己……”
  风季黧却是耸肩轻笑,眼波流转出魅惑难测的光泽:“对我不利吗?恐怕不会,因为那个人也没这么容易对付。你下次告诉小翠,让她在怡凝宫里盯得紧些。”
  “是。”月彩低头道。
  而想起宠幸,风季黧将绢帕深深绞在秀指间,眸中突变的神色,似嫉似恨,几乎能将手中之物直接绞成碎片——
  “祁容……为权,你不得不扩充后宫,为保护她,你宁愿被误会甚深,也要让她避开这波谲云诡的后宫争斗,将风头利芒转到他人身上,看来你地心里……始终只有她一个人啊。”
  





☆、叵测

  奚勍喝完安神汤,便觉倦困漫过心头,妆儿扶着她坐到床边,就听弄秋在后不满地嘀咕:“那个姚嫔不知道娘娘需要静心休养吗,耗了这么久才走。”
  今天姚楚儿来到倾鸾宫,说昨日因为自己让皇后娘娘受惊,特来请罪的。这种事奚勍自然不会计较,叫她别放心里,姚楚儿听后一阵欢喜,朝奚勍说了不少恭维之词,之后又娓娓讲起自己入宫前后发生的事情,而奚勍始终不动声色地听着,直到两个时辰后,对方才离开。
  “你平时不是嫌宫里太过清冷吗,怎么今日有人来,反倒觉聒噪了?”
  妆儿戏谑地顶她一句。
  弄秋撇撇嘴角,虽说姚嫔看上去不像从小福子所说的那样娇贵傲慢,但自己对她可是全无好感,憋气道:“你在旁又不是没听到,总是时不时把皇上挂在嘴边,谁知道存何居心。”
  妆儿观察下奚勍平静的面容,才朝她叹口气:“娘娘心胸宽德,岂会因她们几句话就去争风吃醋?况且娘娘龙裔在身,尊贵之躯,是她们羡慕不来才对。”
  “这倒是……”弄秋听完,憋在心底的火气降下不少,思绪一转,又道,“对了娘娘,刚刚她拿来的什么玉雪……露的,说是美颜养肤,看去像是极好的东西,娘娘真要用吗?”
  奚勍暗付片刻,突然声轻如缕道:“丢了吧……”
  妆儿一听,明白到奚勍心思,出言道:“娘娘,这样怕是不妥,若将来她特意询问……”
  “嗯。”奚勍眼睫微颤,点头一应,“那就先存放到库房吧。”
  弄秋领命,敛衣退下了。
  妆儿替奚勍细细盖好衾毯,心中经过一小阵犹豫,才开口问道:“娘娘既然对她有所防范,又为何同意她日后常来宫中请安呢?”
  奚勍回想起昨日亭中一幕:“明不如暗斗……如果我清楚表现出来,只怕将来防不胜防。彼此正面接触,反而能让我坦然应对。况且如今……已不仅仅是她一个人……”
  说到这里,奚勍唇边缀上极为苦涩地笑意,当初她费尽心机想要逃脱被送入皇宫的命运,却想不到最后,终究被卷进这波澜诡谲的后宫之中,并且处在如此尊贵华丽的宫闱最高处。
  祁容,你带给我的,便是这样一个令人辗转反侧的噩梦里吗?
  奚勍咬紧唇,似乎想去大声嘲笑着什么,但最后只能拼力地隐忍、压抑。
  而想到腹中孩儿,她充满纠结痛楚的眼神里,又渐渐变得松软柔动起来——
  为你……我可以忍受……
  奚勍抚上小腹,目光转瞬变得严厉与决然:娘亲,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
  深夜时分,宫殿里挂满别致的彩绘宫灯,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生出无边璀华。
  当祁容来到怡凝宫,姚楚儿立即恭谨地上前迎候。
  今日她穿着极为轻薄的淡紫碎花烟纱裙,走动几步衣袖便轻轻飘扬起来,仿佛乘风而来的天外蝶。
  她站在门前,垂目敛衽,动作优雅不失柔弱。
  “陛……下。”
  第二个字音还没发出,华丽的金丝玄袖已唤起细微轻风,卷着雅香拂过她的脸颊,人已入内,而姚楚儿的行礼却只进行到一半。
  原本荡漾柔涟的美目中闪逝黯然,姚楚儿转首看向那道对自己视若无睹的背影,指尖不由深深扣进肌肤里,但须臾,她又恢复神色,笑着跟上去。
  祁容进屋,就径直走向右侧的一间垂帘暖阁,里面熏香袅袅,茶水糕点齐全,铺陈了柔软的金花绣垫,紫檀案几上还摆放着一架红木棋盘。
  碧翠珠帘被姚楚儿从外挑开,静静凝注坐于案前的人影,就犹如寒月清辉下的高贵墨莲,透溢一种隔尘世外的难喻美丽,明明被灯华照映,却又觉一切光芒是自他身上散发,明莹牵萦,神魂若雪。
  这便是当年被太后陷害,被世人所不容的,金瞳妖孽吗?
  但为何如今看到的,却是一双墨玉幽华,漠然如冰的眼呢?
  双眸不由自主陷入醉意迷蒙,只怪那冰玉般的面庞美得几乎叫人嗔怨,而心魂却在自己尚未察觉时,就已深深沦陷下去……
  姚楚儿从侍婢端着的银盘中拿起玉碗,莲步轻移地走近道:“陛下今日劳累,臣妾亲自煮了桂花银耳莲子羹,可以提神补气,请陛下品尝。”
  “搁着吧……”
  祁容不咸不淡道,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棋盘上,纤长宛若净透玉段般的手指从棋笥中拈起黑子,落入其中。
  “是……”见他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姚楚儿将玉碗放置一旁,神情落寞。
  在外人眼中,她自入宫以来就极蒙圣宠,两个月里祁容除了在龙瞻殿,便是留宿在她这里,令怀有龙嗣的皇后都因自己而倍受冷漠,一时显尽风光。如今连父亲也甚为高兴,催促自己抓准时机,尽快在宫中培植势力。
  可事实上,姚楚儿却比谁都清楚,祁容每次来到怡凝宫,就是待在暖阁里独自对弈,身旁不留任何一个人服侍,有时留到深夜,有时到第二日清晨离去,而对她的态度,已经不可以用冷漠来形容,几乎就是一种无视。
  姚楚儿有些捉摸不透这位帝王的想法了,既然如此,他又为何向外人表现出对自己独有的宠爱与眷顾呢?难道仅仅因为她是姚誉的女儿,仍在忌惮姚家的势力吗?
  说起来,现在她与后宫那些嫔妃并无区别,不过是多了些表面荣耀,以及其他人的恭维奉承,而那些看似讨好的眼神背后,又暗藏多少危机与妒恨?想到这里,姚楚儿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众矢之的,一身冰凉。
  她看眼祁容的背影,知道现在已经没有自己的事,就该同往常那样恭谨退下,可姚楚儿却心有不甘地咬紧唇,明明与他这般接近,为何他就不肯多看自己一眼,始终这样无动于衷呢?
  “陛下。”姚楚儿终于走上前,柔声细语道,“臣妾担忧陛下的龙体,这银耳羹还是趁热吃地好啊。”
  祁容清逸雅致的眉随之蹙起,仿佛听到什么刺耳噪音。
  姚楚儿心头一紧,立即笑得风情万种道:“臣妾不才,原本想着陛下若说好,改日再去孝敬皇后娘娘呢。”
  祁容拈有棋子的手蓦然停滞半空,紧接目光快若锋刃般,扫向姚楚儿脸上:“你去过倾鸾宫了?”
  那声音清漠犀锐,目光更像覆在冰湖之上的霜雪,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姚楚儿生硬咽下一口寒颤,造成浑身血脉都跟着冻结起来,面对那种眼神,字音里带出一丝自己所不知的颤抖:“是……上回……臣妾抱着小绒……去御花园里散步,结果惊扰到皇后娘娘,所以才去倾鸾宫请罪的……”
  棋子被转而攥在手心里,祁容低下头,优美的轮廓周边宛若被明月孤辉照映,隐隐散发凄寂的色泽。
  “那她……说什么……”
  因那声音太过低轻,没入尘埃,让姚楚儿许久才反应过来。
  她很快展颜道:“娘娘为人亲切和善,并没有责怪臣妾呢。”
  祁容听完,一根根柔软的睫毛好似连成薄美的纤纱,轻轻遮垂双眸,然而出口的话语却冷彻冻骨:“以后,你不要去了。”
  姚楚儿意外,并隐约觉出祁容不悦,脑中快速思索下,似显为难道:“可是……娘娘已经同意……让臣妾日后常去宫中陪她聊天呢。”
  祁容眸光凝固一瞬,想起以前苏公拜访兰府,她闷醋生气的模样,脸上忽然浮现怀念与嘲讽交织并存的笑意。
  他没有回答,低头缄默,令姚楚儿看不到那神情变化,只是等了许久都不见他有反应,也没有继续对弈的意思,不禁双手轻轻搭上削瘦的肩膀,声音吐逸出幽兰麝香般的低迷诱惑:“陛下……夜色已深,不如早些休息吧……”
  她微压□,眼波流动撩人,烟视媚行,胸口处雪嫩的肌肤在纱衣下若隐若现,一时引人无限遐想,心乱神迷。
  感觉到对方临近,祁容从思绪中清醒过来,拨开她的手,无温无绪道:“那你休息吧,朕还尚且有事。”
  接着起身往外走去,没看姚楚儿一眼。
  出了怡凝宫,祁容没有乘御辇,只是在铺展月光的宫道上慢慢踱步,十几名侍从提着灯笼跟随身后,为他照明。
  转眼之间,严寒已褪,翠暖春意降临,但祁容的内心仍如一片苍缈无垠的雪地,永恒般的冰冷迷茫。
  记得曾经对她说过,等到年初,就会带她一起前往北淮,沿途赏湖观景,登山品茗,将来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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