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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画堂春深-第168章

小说: 画堂春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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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从此收收荒唐性子,上伯府提亲,把陈娟姑娘娶回英亲王府,也给自己生上这么十个八个小团子出来。
  永世子比李少瑜要些脸面,况且还是小孩子,那里敢想女人。莫名有点臊,红着脸垂下了脑袋。
  李少源也不说话,带着几个弟弟依次下了阶,双手齐眉,正揖礼而跪,有他起头,群臣自然山呼万岁,三叩九拜,跪伏于地。
  季明德也不坐那龙椅,缓步在台阶上掏心掏肺,陈述自己想回秦州做个耕夫的愿望。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诸臣工打死也不肯同意季明德要回秦州的决议,满朝上下再无二心,一力簇拥这个土匪头子做了皇帝。
  三个月后,大理寺。
  一辆雕金鎏银,玄木辕边的马车得得而来。膀大腰圆的侍卫们两边扇形散开,车上下来个穿着月白面银丝暗花圆领袍子的少年,身后几个侍从,一人手中一只大食盒,大摇大摆便要进大理寺。
  先帝大行不久,新君就在大理寺审人,大理寺戒备森严,自然不肯让他们入内。
  李少瑜铜铃似的鼓眼一瞪,笑了个僖皮赖脸:“爷奉季都督之命,是来审逆臣贼子尹玉钊的,小哥行行好,放爷进去,行不行。”
  守门的侍卫拿鼻子一嗅,笑道:“世子爷这又是烤鸭又是美酒的,要不,您放过尹玉钊,审小的一回,如何?”
  三个月时间,李少瑜每天都要来一回,回回被拒之门外。忽而大理寺衙署中一声凄惨无比的哀嚎扬天直上,李少瑜叹了口气:“罢,看来老钊是不得活了,爷就坐在这儿吃酒,遥空敬他一盏,只当是给他送行吧。”
  隔着一道高墙,几重院落,大理寺内,季明德穿一件松香色缎面袍子,一手抚着蹀躞带上的坠玉,站在狱署二楼的走廊上,冷眼望着前方。
  少廷和少源俱是牙白面的袍子,一左一右,就站在他身后。
  狱暑的二楼是整个儿相连的,六部九卿俱皆是年青官员,俱皆恭垂双手,将二楼走廊围了个水泄不通。
  院内,青灰色的砖地上一片血肉模糊。正殿檐柱上绑着个年青男子,全裸,贲张的肌肉与满身浆紫色的鲜血形成鲜明的对比。刚从窖里打出来的,冰冷刺骨的水泼上去,血浆随着水往下滑着,流到青砖地上,流到叫铁琏拴着的狼狗脚边,七八条狼狗汪汪叫着,挣着狗琏往前冲着,竞相舔噬。
  待两桶水泼上去,混身的血浆浅浅褪去,整具极尽男性阳刚之美,瘦削有力的身躯才展露它的原貌。二楼的官员群中起了轻微的噪动,光禄寺卿何积背手捅了捅太常寺卿阮昆腰间的玉带,道:“那玩艺儿还在呢,还是个男人,就不知道皇上一会儿还要不要卸他那玩意儿,尹侍卫好歹也是个真汉子,缺了那二两肉,就真得入宫做内侍了。”
  阮昆道:“这得全看皇上的意思,他杀了荣亲王,理该当诛的,咱们也不好替他求情。”
  舞弄权柄,率河中路军叛乱过的前禁军侍卫长尹玉钊身上淋的,并非自己的血,而是热猪血,猪血喷身,再叫恶狗舔噬。
  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杀也不是刮,而是看着恶狠狠的狼狗冲上来,犬牙大张咬自己的大腿。便尹继业,也没有这样折磨过他。
  男人没了鸟,还算什么男人?
  尹玉钊向来善于示弱,方才见七八条狼狗朝着自己冲过来,亲爷爷不知叫了多少回,待廊下狱卒松开铁琏,摸了一把,见那玩艺儿果真还在,冷笑了两声,爬了起来,光着身子于院子里站着。
  狱卒上前一步道:“皇上大恩大德,不取你的狗命,换件新鲜衣服,您还得入荣亲王府,见皇后娘娘的圣驾呢。”
  说着,几个狱卒就用那冰冷的井水将他洗涮干净,又仔仔细细替他换了套衣衫,一行人簇拥着,就往荣亲王府去了。
  这厢季明德自然先到一步,入府之后比李少源兄弟先行一步,才经风铃院,便止步,闭上了眼睛。
  宝如要在何处,不必出声也不必人告知,只要一听声音,季明德便能知道。她要在那儿,那一处必然十分热闹。
  陈静婵自打小裴秀归来之后,两眼翻插晕了过去,从此成了个沉疴,因重病之人不好挪动,当时挪进风铃院,到现在还在风铃院住着。
  从此,宝如就有了照顾小裴秀的理由,整日盘桓在风铃院,照顾小裴秀。
  季明德就停在风铃院门上站着,一脸阴霾。虽还未经策封大典,未搬入皇宫,但他已经是皇帝了。
  太监总管刘典负责皇帝在荣亲王府时的起居,只待皇帝进了后院便紧赶慢赶了来,大气也不敢出,远远跪着磕罢头,在旁恭立着。
  “那陈静婵的病,就好不了了?”季明德冷冷问道。
  刘典笑呵呵回道:“御医们诊过脉说是大好了,但奴才问娘娘的意思,她说还得再息养上几天。”
  季明德挥手道:“就此刻,把她和那孩子都挪出荣亲王府,若你家娘娘问起,就说这府与陈静婵八字不对,要住在这儿,病永远都好不了。”
  言罢,他也不停,经海棠馆时略停了停,看了眼自己曾经住过的院子,转身往盛禧堂去了。
  其实这院子窄小,住着更舒服,但如今身边人太多,院子太小碰头碰足,不得已,在未搬入皇宫之前,季明德一家子就搬入了荣亲王府最大的院子,盛禧堂。
  就在盛禧堂前的桂花树下,季明德站定,不一会儿,董姑姑和苦豆儿俩个带着一溜水的丫头与内侍们来了。
  董姑姑才从皇宫里出来,各处大殿正在重新修葺,她头上还沾着点儿刨花沫子,苦豆儿余光瞥见,连忙替她摘了下来。
  季明德一目巡过去,所有人利利落落行礼,精精干干,这皆是董姑姑调教出来的人,要跟着入宫的。他转身往上东阁的山上走着,余人止步,唯有董姑姑一人跟了上去。
  “以朕的心思,万事,绝不能让你家娘娘操心。”季明德道。
  人要有巨变,也得逢着机遇。董姑姑出宫多年,却不逞想因为季明德做了皇帝,自己要统领尚宫局了。她精干,利落,才四十岁,又没有牵挂,正是能干事儿的年纪,既皇帝肯把差事指给她,自然求之不得,连忙道:“明年开春搬迁,在此之前,奴婢一定将宫中几座常住大殿收拾的妥妥贴贴,一应人等,也会调教干练,万不会叫娘娘操一丁点儿的心。”
  季明德站在山坡上,望着海棠馆。
  叫狱卒们捉弄着换了件新衣服,人模狗样的尹玉钊进了海棠馆,就在后花园入冬之后萧瑟的葡萄架下站着。海棠馆院外埋伏了一水儿的伏兵,由李少廷统领,只要他敢在宝如面前吱唔一声,即刻拿下,也不杀,再找几条狼狗,生嚼了他那孽根,叫他从此做个太监。
  这比死更叫尹玉钊胆寒,所以季明德倒不怕他会在宝如面前扯出不好听的来。
  不一会儿,穿着件青缎面褙子的宝如进海棠馆后院了,站在月门处,也不知在和尹玉钊说着什么。
  季明德趁此回头,从宝如将来要住的延嘉殿的格局,起居,床是从那一处来的,柜子是从那一处打的,大到椽梁,小到一帷一幕,再到修齐的乳母,乳母每日吃的什么,可曾离开过荣亲王府,无论巨细,一样样的问及。
  董姑姑多精明干练的妇人,自认万事皆在心头,不想还是叫皇帝给挑出了毛病。
  “延嘉殿修齐的卧室中,地上铺的毯子是从何处来的,什么材质?”他问道。
  董姑姑道:“是漠北进贡来的山羊毯,最软最密的。”
  季明德道:“正月十六搬迁,春冬交替,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气候又燥,小儿本就易诱发咳嗽,乍入新居,细羊毛渗在粉尘之中,小儿喉管又嫩,绝对要诱发咳嗽,把他卧室里所有的毯子全撤了,一应铺盖起居之物,也得蒸煮熨烫过三遍,确认无灰不呛,才能给孩子用。”
  董姑姑连忙道:“奴婢这就差人去办,一定保证将小皇子的入宫之事,办理的妥妥贴贴。”
  每天一回,不论季明德回府是早是晚,都得跟董姑姑过问一回后宫中的种种布置之事。他刻意不叫宝如知道这些事情,宝如大约还以为搬入皇宫不过水道渠成,唯有董姑姑和苦豆儿几个知道,背后多少人要费多大的劲儿,才能让一件看似不怎么起眼的小事平稳过渡。
  做皇帝可不容易,每日光朝政便要日理万机,董姑姑活了四十年,至此,已经送走三任皇帝了。高宗皇帝于后宫,不过闲来施施雨露,李代烨更懒,将后宫杂事扔给自己的弟弟,也不过每夜翻翻牌子,睡个上眼的妃子既可。
  慢说皇帝,便寻常居家的男人,于家事也很少过问。董姑姑还从未见过能有一个男人心细如发到季明德的地步,这与他身高八尺,修长温润的体态可不怎么相配。
  但他这个问题抛出来,董姑姑却是心服口服。一个小宝贝的健康成长,离不开父母无巨细的操心,皇后娘娘心态懵憨,皇帝愿意如此操持并甘之如饴,而不是在称帝之后便立刻搬入皇宫便广纳后廷,不得不说,是皇后的福气呢。
  盛禧堂内,两个奶妈并一个杨氏正在正殿东面临窗的木炕上逗小修齐,七八个月的小孩子正是好玩的时候,用杨氏的话说,小修齐眼儿圆圆,脸蛋圆圆,唯独一点小鼻梁,从人中处挺立,与他爹一模一样。咧嘴一笑,两颊还有两只米粒大小,深深的小梨涡儿,一笑便是一兜的口水,衔也衔不住。
  两个奶妈还是坐着,杨氏直接是跪在地板上,怕频繁擦拭要擦皴了孩子下巴上的嫩肤,轻轻替他点着口水。
  大约是因为季明德身上这件松香绿的袍面颜色亮眼,衬托着他白净的面庞,不够威严,倒有几分中性化的柔美,小家伙挪着屁股,伸着手便要去扯他袍面上的缀玉。
  两个奶妈见季明德脸色瞧着不怎么好,打个含糊就溜出去了。
  杨氏一把抱起大孙子,语中颇有埋怨:“这般俊俏的孩子,奴婢抱都抱不够的,怎的你们夫妻就没一个人疼他?”
  季明德笑温温盯着老娘,直到杨氏不好意思了,笑了笑道:“娘你出去,让我跟修齐单独呆会儿。”


第254章 终章
  从先帝驾崩到冬月这三个月季明德自然忙碌非常常常早出晚归。
  难得今日回来的早将儿子肘坐在自己对面望着嬉皮笑脸的儿子柔声道:“你娘都不要咱们了你还有脸笑。”
  小修齐虽说不懂事但最爱的自然是娘,一听老爹说起娘,也不笑了拼尽全身力气坐直了眼巴巴望着窗外,望了半天望不到娘,终于坐不住倒了。
  冬日孩子穿的胀腾小家伙一躺下便翻不起来,像翻过壳的小乌龟一样两条小短腿一蹦一蹦卖力的翻着身子。季明德顺势一趟便将儿子两条小短腿驾到了自己胸膛上。
  真如杨氏所说这小家伙是越看越标致的那种才不过七八个月,秀致可爱性子又好,成日只知道乐呵呵的傻笑。小时候的宝如大约就是这个样子才会惹得人人疼爱。
  在小修齐的位置看不到老爹的脸,只能看到他下颌上青青的胡茬。他觉得很好奇,于是伸了软绵绵的小脚丫子出去,蹭一下,痒痒的,于是再蹭一下。渐渐发现老爹那两片唇似乎很有力,而且笑的格外好看,于是试探着在老爹平坦的胸膛上挪着圆圆的小屁股,一点又一点,直接将自己的脚丫子按上了他的嘴唇。
  季明德也起了顽心,两手抓着儿子在自己上方,轻轻吻着他的脚丫子。
  身子一腾空,小修齐觉得越发好玩了,整只脚丫子扭着便要往老爹的嘴巴里钻。杨氏在外头,心说哎哟我的乖孙儿,你爹他如今可是真龙天子,白天进了皇城,百官跪拜的,你怎能这般埋汰他?
  修齐才不管这些,要论皇位,还是他爹从他手里抢走的呢。他一只软绵绵的小脚丫子扭的越发的欢实,渐渐往季明德嘴巴里伸着。
  季明德也是心生顽皮,忽而张大嘴巴作势要咬,白牙森森,咬上儿子的小脚丫,大灰狼的架式,小修齐生来还未受过这样的恐吓,人从原始社会躲避野兽时就藏在骨子里的恐惧感,以为老爹真要吃自己的脚丫子,咧嘴一声哭,跐溜一下,小牛牛高乍着,就尿了季明德一脸。
  两个奶妈和杨氏都还在外头站着呢,瞧着窗户里叫儿子尿了一脸的男人,一个奶妈笑道:“童子尿是天地间的神水,包治百病的,皇上千万勿恼。”
  杨氏忙不迭儿的就进来给儿子擦脸,季明德接过帕子自己揩着,将儿子抱在怀中,轻轻拍混着着,低声道:“娘,从今夜起,修齐得跟我们睡一张床,便孩子拉了尿了,你等闲不要插手,我和宝如会自己看着办的,好不好?”
  杨氏愣了:“这又是为何,难道是娘带的不好,你嫌弃娘了?”
  季明德扔了帕子,头一回吻儿子软嫩嫩的红唇,心说:自己的尿,你自己也尝尝味道。
  “不是您带的不好,也不是儿子嫌弃您,快出去吧。”他抱着修齐进了里间,修齐的卧室,将儿子肘坐在床上,两手抓着,就那么定神看着。
  不一会儿,外面几声问候,是宝如回来了。
  季明德一狠心,揉乱儿子头上那几根竖翘翘的胎毛,再往上面涂了点修齐自己的口水,又往他眼睛上也涂了一点,将个孩子倒饬成个可怜巴巴的样子,他摘了冠,狠心揉乱脑袋,将自己也整成个塌肩缩腰怂怂的样子,就那么等着。
  俩父子一个赛一个的狼狈。小修齐不知道老爹为何要将自己搞成这样,咧着牙胎,露只两只白米粒似的小白牙儿还想笑,季明德忽而嘴一张,白牙一露,凶像毕现。
  有上一回的试探,小修齐知道这只是吓唬自己而已,咧开嘴巴笑了一兜子的口水,前仰后合的笑了起来。
  季明德如此卖力的装怂,本是想把宝如哄进来的,她不肯进来,他就只得自己出去了。
  抱着孩子到了外间,宝如穿着件青缎面的交领褙子,背儿纤纤,就在临窗的木炕上躺着,怂兮兮的儿子,怂兮兮的爹,季明德抱着儿子坐到了一尺阔的油木炕沿上,一只手揭开宝如捂在脸上的手,鬓侧发都是湿的,她显然在哭。
  这时候,就兀显出小修齐的重要性来了。季明德将他推至宝如面前,满脸泪花,头发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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