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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我在红楼修文物-第3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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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门楼下那城门卫的灯突然熄了。方圆数十丈之内,唯有这座地安门门楼上有灯火。四周万籁俱寂,石咏的耳边唯有那呼啸的风声。
  就在此刻,忽听轻轻“嗒”的一声,有人踏足在地安门门楼的阶梯之上。
  石咏一颗心立即吊到了嗓子眼,无数关于这地安门的传说顷刻间涌上心头。其中最出名的一个,是说曾有一对夫妇在此告别,男的出征,女的曾亲手奉上一双绣花鞋以喻平安归来,两人相约在地安门相会。后来男的战死,魂魄归来,一直候在这地安门外,进不了地安门;女的亦孤独终老,始终盼不来归人,一缕痴念,魂魄便无法托生,始终留在地安门以内,出不了地安门。
  因这传说在,所以常有人说,在这地安门附近,切莫深夜问路,怕触动了伤心的魂1。
  在这一刻,石咏终于明白早先那对城门卫为什么会诡诡一笑:原来在这午夜时分,地安门竟是不会关闭的。而依照地安门本门的说法,还有人也像他一样,会来到这地安门门楼上,等待归人。
  ——那真是千年的幽魂,要呼唤出征的良人么?
  城门上虽冷,片刻之间,石咏背心却出了一身透汗。
  “嗒”的又是一声,又是一声脚步声传来。
  石咏立在门楼上,脑海中飞快地转着,回忆一切与地安门有关的信息。他陡然记起什么,立即起身,提起他早先提上门楼的那一盏灯笼,来到门楼的楼梯跟前,持灯笼一照。
  正沿楼梯上来的人显然也是吃了一惊,扬起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与石咏面面相觑——不是别个,正是那位住在百花深处大杂院里的老妇人。石咏曾听蒋大娘他们这些邻里提过,老妇人直至如今,都会每日前往地安门等候她的亲人归来——只是石咏从未想到,竟会是从这个时辰就开始等起。
  石咏一见,立即将灯笼的提手往门楼上一嵌,自己快步冲下楼,来到老人家身边,赶紧弓下腰,老老实实地伏在老妇人面前。老妇人没有多问多说,仿佛早已习惯成自然,老人家颤巍巍地弯下腰,将一双胳膊缠着石咏的脖子,就像几年以前在百花深处胡同那样。
  石咏一使劲,将老人家负在背上,双手勾住老人家的膝弯,余光望见老人家足上依旧是一双簇新的绣鞋,绣鞋却早已为风雪打湿,不复昔日那般光鲜模样。
  “你们原来认识——”
  地安门倒也没有预料到这一点,“这也好,这位老太太许是能帮你一把!”
  石咏将老妇人负上了地安门门楼,伸手提了灯笼,替老人家照着路,陪着她一起来到城门北面,两人一起,望着寂寂的夜空。
  老人家陡然冲门楼的边缘踏上一步,张开口。
  石咏却没有听见这老妇人的声音,却是早先在地安门听见的那等雄浑而苍凉的嗓音远远地送了出去。
  “回来吧!回来呀——”
  声音送至鼓楼、钟楼、送出德胜门,送出城,送向荒野大漠,送去那曾经杀伐征战的古战场,送向那亘古不变的寂寂夜空。
  “你在哪里?你们在哪里?”
  “他爹,阿大、阿二……在哪里?”
  寂静如此刻的京城,唯有这呼声不断地回荡,“哪里……哪里……哪里……”
  不知为何,两行泪悄悄爬上了石咏的面颊,不知是为人旁人,还是为自己。人终有离开的那一日,有些人离开时,甚至在这世上没能留下半点痕迹。在这一刻,石咏仿佛见高山大川,万古奔流,而他亦不过是这时间长河里的一枚小人物,待轮到他离去的时候,他又能在这个世上留下什么?会不会有人还记着他,会不会也有人像这样日复一日地盼着他归来……
  无数的追问,寂寂长夜是唯一的回应。渐渐石咏忍不住泪流满面,在人生里长夜里最无望的时候,旁人的坚持看起来并不总是那样鼓舞。
  老人家忽然一转身,一对略带浑浊的眼望着石咏。石咏慌忙擦去眼角的泪水,不好意思地道:“教您见笑了……”
  岂知老人家一伸手,苍老的肌肤触在石咏的手心,轻轻一用力,将石咏拉近她身边。
  “总会回来的!”老妇人低声,她一只手贴在自己心口,似乎毕生信念尽基于此。只听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没试过,怎么知道?”
  石咏被她引至刚才她所站的位置,莫名便被这老妇人的信念所感染:人生本就没有定数,不试试,又怎可能知道?于是他连忙立正了面对那一片苍茫无际的雪夜,鼓足全部勇气,尝试着开口:
  “——虎符,带五凤回来!”
  “回来,回来,回来吧!”
  他的声音似乎就此被这座古老的城门所放大,远远地朝这夜空里送了出去。
  虎符,五凤,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1这里两句“不敢在午夜问路怕走到了地安门”和“不敢在午夜问路怕触动了伤心的人(魂)”均为《北京一夜》的歌词。
  这位穿绣鞋的老人家也是参考歌曲中的意象写的,但是与歌曲中所写的千年幽魂不同,这位是明时生人,此时已有百岁,可参考第211章 。


第337章 
  五凤能被唤回来么?石咏没有分毫的把握。
  午夜之后; 雪渐渐小下来,风势也渐住; 夜空越来越清朗。石咏却觉得自己的身体早已渐渐冷下来; 唯独心口那里还保有一股子暖意。
  他扭头看看身边的老妇人; 老人家此刻穿着一双红绣鞋; 依旧立在门楼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地安门北面。石咏一凝神,心知这位老人家不论寒暑; 夜夜在此等候; 且不论她这般等候到底有没有意义,只是这份坚持已经足以让他刮目相看。
  这时北城的灯火已经熄灭得差不多; 城内一片黑暗; 整个北城仿佛黑压压的一片乌云,横在石咏面前。渐渐地天边泛出些清光; 北城那棋盘似的街道渐渐显出轮廓。石咏心头怅然若失——他竟已经在此等待了一夜; 却没有得到分毫回应。
  唯有地安门; 依旧是地安门。
  就在这时候,石咏身边的老妇人忽然转身看向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在曦光之中石咏将她面上每一道皱纹都看得清楚; 只见老人家满脸的皱纹瞬间团了起来,向他凑出一个笑脸。
  下一瞬,石咏听见极远处有幽微的声音传来:“小……石咏……”
  石咏一怔,这是——
  陡然间; 地安门发出一阵狂啸似的呼声,似乎在对这一声作回应。在清朗的凌晨里听来,又似一声惊雷。门楼上的积雪受到震动,刷的一声尽数滑落,砸在门楼下面。昨夜那一直躲在城门外值房里的城门卫,听到声音出来探头看了一眼,见到石咏身边立着的老人家,立时又吓得打了一个寒噤,缩了回去。
  石咏辨出了虎符的声音,立即心神大振,转身冲老人家行了一礼,谢过她这整整一夜的相伴——说实话,他心头一直是摇摆的,不坚定的,若没有这位老人家的坚持,他未必便在此熬过一夜去。
  他行过礼,抬起头望着老人家,见这位老妇人正望着他,面上挂着笑,眼中却有一滴热泪滚落。石咏固然是看到了一点得偿所愿的盼头,但是对这位老人家来说,这却又是一个寂寞而漫长的夜晚,酝酿了一日的希望终又一次化为失望,相比之下,石咏实在是比她幸运得太多。
  老妇人随即松开了石咏的手,指指地安门门楼的阶梯。这时天色已经大亮,因为昨夜大雪的缘故,甚至比平日更亮些。
  石咏明白她是要下楼,转回百花深处,连忙效劳,将老妇人负在背上,沿着阶梯下来,再将老妇人放下。他有些犹豫,论常理,他该将这位老太太送回百花深处去才是。可眼下他却有要务在身,须在此等候五凤,倒是不便就此离开。
  那老妇人却很洒脱,冲石咏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随即自顾自转身,佝偻着腰,慢慢扶着门楼的墙壁,往百花深处的方向一点一点地挪过去。
  恰在此刻,远处街道上清晰传来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数骑沿着地安门外的街道飞奔而来,奔至地安门前。为首一人拉了缰,座下马匹脚步游移,座上的骑手眼中也带着几分不确定,似乎疾奔到此根本就不知目的为何。他身后的随从也有些不敢相信,低声问:“头儿,咱们这真是要……”
  石咏从地安门中一跃而出,冲为首一人大喊一声:“五凤!”
  五凤一抬头,见是石咏,依旧有些游移,迟疑着问:“石恩公……”
  “快走,十三爷有急事相召!”石咏说着,将自己早先带来的马匹牵出,踏上马镫,努力上马。他这时候才觉出,在地安门门楼上等候了一夜,他浑身上下都冻僵了,此刻手足僵硬,几乎连上马都上不去,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奋力翻上马背,拍拍马儿的脖颈,转头对五凤说:“什么也别问,事情紧急,跟我走!”
  五凤一听是十三阿哥相召,立即精神一振,道:“我道怎么心心念念地非要来此不可,原来竟是这个缘故,这……这真是神了!”
  说着,五凤伸手入怀,指尖触摸他怀中那一枚一直贴身收藏的玉质虎符。自从昨夜开始,这枚虎符便一直发热发烫,令他觉出不妥,当即带着众兄弟往京城赶,而五凤不知为何,心头一直萦绕着一个地点:地安门地安门地安门……他哪怕拼了命也要及时赶回地安门去。偏生为什么要赶到地安门,五凤全无半点主意,直到见了石咏——
  眼下五凤追上石咏的马匹,见他身上一件大氅并不合身,似是十三阿哥的旧大氅,再者石咏脸色青白,帽上衣上,都笼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显是夤夜相候,直到这时,才将他候至。
  五凤突然心下有些不安,对石咏喃喃地道:“若不是四九城几处城门到了天亮才开,我怕是能更早些回来——”
  “回来就好,旁的一概不用说。”石咏安慰五凤,在过去的一夜里,京城并无半点异变,想来应是康熙皇帝尚好,那一代帝王谢幕的最后时刻,尚未来临。一切应当还来得及。
  于是他与五凤并骑,数骑一道往金鱼胡同的方向疾驰。雪后的清晨,京城整齐胡同里的灰墙黑瓦被罩上了一层白色的纯净,街巷显得宁谧静美。但是这一行人全都无心欣赏,打马疾行,争取尽快赶到金鱼胡同。
  石咏带着五凤一道,疾驰至金鱼胡同十三阿哥府之时,府上的大管家正在焦灼等候,听见外面蹄声的的,赶紧迎了出来,看见石咏,张口便道:“石大人……”他刚想转述,自家主人已经遣人出去寻找石咏,当时悟过来命石咏一人出门去找五凤等人,这事本就不靠谱。
  待看到石咏身后跟着数骑黑衣黑袍的骑者,管家一时骇然,话说不出口,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真的……真的寻来了?
  石咏浑身僵硬,从马背上直接滑下来,双脚踏在地面上,管家扶了他一把,他才将将站稳,随着五凤等一干人,一起往十三阿哥的外书房里去。
  十三阿哥的外书房里此刻聚着不少人。十三阿哥应当是已经经过医治与休整,此刻坐在炕上,双膝以下都盖着一块厚毡。他见到石咏与五凤一道走进来的时候,双眼一亮,似也没想到石咏当真寻到了五凤一道回来。但是此刻十三阿哥什么也没说,只对石咏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便沉声对在座的人道:“诸位,今日雍亲王前往天坛祭天,明日亦是如此,明日傍晚祭天毕,雍亲王将直接赶往畅春园,以禀报祭天事宜为名,请见皇上……”
  昨夜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倒是个“瑞雪兆丰年”的好兆头。然而祭天之事无法中断,雍亲王又不愿对皇父阳奉阴违,便只有等到明晚。
  “自从昨日起,皇上在畅春园,可曾露面?”十三阿哥继续问。
  “回十三爷的话,”答话的人声音尖细,应当是一位在宫中当值之人,“皇上一直在清溪书屋之中,未尝露面,但有三名太医并一名洋人传教士进入清溪书屋为皇上诊治,除了传教士以外,均有处方。御药房以太医院院判的处方进药,用药后太医院院判再次诊脉,出清溪书屋的时候,面有得色……”
  这竟是将畅春园中的所有详情都一一掌握得清楚。石咏暗想,雍亲王这几日连续在南郊祭天,若没有十三阿哥这般事事盯着,那位恐怕真是两眼一抹黑。
  石咏一进这外书房,便觉得一股子暖意兜头朝他涌过来,他早已被冻僵了手足与躯体,似乎被一团火点着了似的,烧了起来,鼻端也湿哒哒的。石咏无奈,只得伸衣袖悄悄地拭了拭鼻子,但听见十三阿哥继续问:“可曾有人入清溪书屋向皇上请安?”
  石咏听到这里,觉得十三阿哥的声音忽远忽近,几乎难以听清。他努力凝神去听,依稀听见适才那尖细嗓音答道:“敦郡王自上次入内问安之后,一直留在畅春园候见,后来诚亲王、恒亲王、八贝勒、九贝子、十六爷、十七爷等人一一赶到,想要入内请安,均被隆科多挡驾。
  石咏听着这些名号,脑海中似乎有一根筋,一直一跳一跳,突突地疼,以至于他费劲地辨识这些人都是谁,越想越是混沌,甚至想不起来恒亲王就是五阿哥,是不久前才与他一道巡仓的世子弘升的亲爹。
  那些遥远的人和事,似乎随着周围人声的渐渐模糊离开了石咏的脑海。此刻他再也不用奋起全身之力与寒冷相抗了,甚至他的整个身体都像是一块热炭一样烧灼着,渐渐地他觉得连自己的脑子都被点燃了,他再也没有思考的能力,渐渐地身体也失去了支撑,他整个人就此向前一扑,就此栽倒。
  外书房里十三阿哥的说话声骤然停止,接着惊呼一声,“茂行!”
  石咏却没有听见这一声。自从他来到这个时空,就一直身体强健,从来没有得过任何疾病,平日里连上风头疼都没有。平日里他总是为这为那,东奔西走,从来不叫苦不叫累,但是这次受寒,却似将他体内积聚了很久的辛劳与损伤全部激发出来,病势汹汹,凶险异常。
  对于石咏自己而言,他却觉得自己的灵魂被禁锢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他偶尔能听见看见外面的动静,他自己却始终挣脱不了,无法脱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觉得自己飘飘悠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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