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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我在红楼修文物-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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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咏颇爱昆曲,尤其喜欢昆曲的唱腔、演员的身段与多姿多彩的行头,听见薛蟠邀请,有些心动。
  但是“聚合班”据说是安郡王在京里捧起来的,这次在朝阳门火神庙唱一天的戏,也是因为安郡王府酬神。安郡王府是八福晋的母族,与八贝勒府的关系千丝万缕,石咏颇有些忌惮,薛蟠却说是不碍的:安郡王府散出来的帖子总有两三百张,到时大家一起聚在火神庙看戏,谁认得谁呀!
  薛蟠这边盛情相邀,石咏便点了头,回椿树胡同问过石喻,得知这小子甘愿一人留在家看家,也顺带安心备考。石咏大致放心,嘱咐石海留守椿树胡同,陪着小石喻,自己则出门与薛蟠碰了头,一起过去火神庙。
  朝阳门外火神庙附近,果然热闹非凡,高大的戏台早就搭起,坐席外扯起了约一丈来高的帷幔,遮挡住了寻常百姓与闲人的视线;那开场前喧天的锣鼓声,敲得连数里外也能听到。
  薛蟠应付这些场面早已自如,带着个小幺儿,与石咏李寿一道,大摇大摆地并肩往里,旁人看他这副衣衫势头,干脆连帖子都未看,直接将人朝里放进。薛蟠当即在前排靠边,寻了个看得清舞台的位置坐下。
  旁边立即就有安郡王府的下人上来,奉上茶水,四干果四蜜饯。开戏之前,薛蟠与石咏两人开口闲聊,石咏记起上回甄氏借长明灯座给如英的事,赶紧又道一回谢。薛蟠口中瓜子壳乱飞,“呸”的一口,都吐尽了,极其豪气地一挥手:“这有啥?”
  他话音刚落,那边台上锣鼓声突然停了。薛蟠便聚精会神地望着台上,一脸的期待。
  石咏也颇为期待,毕竟他到这个时空,还当真不曾完整地欣赏过完整的戏曲全本。然而今日演的,却也不是真的“全本”。《牡丹亭》有五十五出,将全本演出需要三天,因此时下流行的乃是“小全本”,搁后世便是“精编版”,将唱腔美、剧情关键的几出都演了,故事一样大致是完整的。
  锣鼓一停,先是班主上来叩谢安郡王,言明今日之戏乃是安郡王府点来的酬神之作,并谢过众看官前来捧场。这班主本人亦功力不凡,他话尚未完,悠扬的曲声已经响起,似是乐师们迫不及待地开始奏乐了。班主最后一句立即改成了唱腔,端的是中气十足,那宏亮的嗓音远远地送了出去,余音绕梁,惹起一片彩声。这日的大戏便精彩开场了。
  在《牡丹亭》折子戏开始之前,先是串戏的票友出演一场《夜奔》。
  俗语说“男怕夜奔,女怕思凡”,倒也真不是说那两出戏文有诲淫诲盗之嫌,而是说着两出戏对于各自的生角与旦角而言,都是最难的戏,既要讲究唱功,又讲究身段做工,难度非常高。
  台上那名“林冲”,却演得非常传神,甚至连石咏这样的外行都听住了。薛蟠在石咏身旁,则自始至终露着兴奋,一待那“林冲”最后一个音唱完,薛蟠已经一跃而起,拼命鼓掌,高声道:“小柳儿,好啊!”
  这“林冲”的表演确实无懈可击,一时戏台子跟前彩声雷动。
  唯有石咏听见那声“小柳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心想今夜他莫不是要见证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吧!
  然而薛蟠却一脸坦然,站着拼命鼓掌,台上“林冲”也听见了他这边的彩神,微微偏过身,以林冲的姿态团团作揖,朝薛蟠这边行了一礼。薛蟠便自豪地掉过脸,道:“湘莲是我好兄弟!”
  石咏:……
  他猜到了台上的人是柳湘莲,可是却没猜到薛蟠与这位这时早已冰释前嫌,成为好兄弟了。如今看他们二人台上台下互动,看着就是极要好的朋友,但是在此之前,薛蟠有没有被柳湘莲“暴打”,他此前出京是不是也是为了避开这位,石咏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他应当是直接跳过了红楼剧本的一小段剧情。但这段剧情是否真的曾经发生过,石咏扭头望望薛蟠,觉得他没有办法、也没有必要去证实。
  一时柳湘莲下台,那边胡琴咿咿呀呀地响起,生角与旦角上来,《牡丹亭》的曲目正式开始。
  薛蟠好动话多,当即告诉石咏:“回头《游园惊梦》那一出还会是串戏的小生与花旦,回头再教你见识一回小柳儿的唱功!”
  果然,唱了两出之后是《惊梦》,石咏凝神细看,果然见小生与花旦已是换过了人物。那小生英气十足,虽然上了妆,依稀可见是柳湘莲,然而另一边那花旦的唱腔清丽,扮相柔美。连石咏也不得不承认,那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天生适合唱昆曲旦角的人物。
  薛蟠就着旦角的唱腔,一面轻哼着一面打着拍子,偶一回头,发现石咏已经皱紧了眉头。薛蟠伸手推推石咏的肩膀,小声问:“兄弟,兄弟……”
  石咏此刻正紧紧盯着那名小旦的面孔,眉头越皱越紧,薛蟠叫他,他几乎不曾听见。一时生旦两角相依相偎,卿卿我我去了,彼时旦角一人出来。薛蟠“滋溜”起身,说:“我去后台去看小柳儿去!”说着就寻了往后台去的路径。
  石咏没开腔,竟也默默起身,紧紧跟在薛蟠后面。两人一起来到后台。
  这时候生角柳湘莲刚刚从戏台上下来,见到薛蟠,热情地招呼一声:“文起兄!”只是他招呼的方式有些特别,乃是一拳正冲着薛蟠的鼻尖捶过来。薛蟠见怪不怪,赶紧往石咏身边一避,柳湘莲那一拳便险些捶在石咏肩头,总算及时刹住了,改伸出手指,掸了掸石咏肩上的衣服。薛蟠从石咏背后冒个头,嘿嘿笑着,似乎在说:还好我躲得快。
  两人打招呼的这种“特殊”方式,似乎足以证明,两人有可能是“不打不相识”。
  薛蟠躲过柳湘莲的见面好礼之后,立即亲亲热热地拉着柳湘莲到后台一边说话去了。石咏则皱着眉,望着刚刚“串戏”的那名旦角。他从戏台上下来,正敛着眸,低眉顺眼地随着戏班的人去卸妆更衣。
  这旦角从石咏身边经过的时候,石咏低声招呼一句:“五凤!”
  五凤的脚步立即顿了顿,随即头一低,径直向前,并未停留。
  石咏更加皱紧了眉,扭过头去,望着五凤的背影。
  五凤原本是郑燮的书僮,早年的志向是随郑先生学书学画。石咏倒是没想到,五凤在戏曲方面竟也有这样的天赋,这几年来他竟是丝毫也未发觉。
  可是,单凭郑燮一句“五凤已死”,外加眼前五凤这副“听而不闻”的态度,石咏心中大致有数。五凤哪里是死了,分明是为人所迫,离开郑燮身边,随班子苦练曲艺。至于郑燮出京走得那样匆忙,是不是与五凤的遭遇也有些关系,石咏就不得而知了。
  五凤向前走了几步,脚步渐缓,突然立定了向石咏这边看过来。
  恰在此事,原本狭小的后台又挤进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个石咏也认识,正是前阵子大闹琉璃厂的华彬。只见这华彬一进后台,立即大声说:“唱得好,唱得妙,唱得呱呱叫,爷爱死你了,凤凤啊——”
  这声“凤凤”,差点儿没将石咏给雷翻过去。
  这边华彬已经大步上前,伸手勾住五凤的脖子,凑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五凤挣扎着道:“爷——”声音里有乞求,也有绝望。华彬却哈哈大笑,就这么揽着五凤,挟着他一起往外走。
  “爷请自重!”
  五凤突然提高了声音。
  这动静闹得太大,那边薛蟠柳湘莲齐齐地回过头来。戏班的人也看着这里,众人一时都愣了。
  “爷……自重?”
  华彬明显是喝多了酒,听见五凤的话,愣愣地盯着五凤看了半晌,突然抬脚跳了两下,似乎地面也跟着抖了抖,他随即大笑道:“爷这不是挺重的了吗?”
  ……笑话太冷,此处无人搭理。
  华彬脸上一时有点儿挂不住,突然一扭五凤的胳膊,怒道:“死奴才秧子,跟爷走!”
  “爷是什么人,就凭你,一个犯官之后,也敢叫爷自重?”
  华彬这么高声嚷嚷,戏班的人先吓坏了。见到华彬紧紧扣住五凤的手臂,五凤脸上表情痛苦,赶紧有人上来相劝,求华彬先将五凤放下来。五凤却始终一声也不吭。
  “告诉你,大将军王点将,爷是他老人家亲点,驻扎兰州、统领甘陕军务的人!”华彬被人劝得放了手,伸手指着五凤的鼻子,带着几分醉意大声说,“待大将军王得胜回朝,爷就算是袭不了铁帽子王爵,也少不了挣个奉恩镇国公……”
  石咏听到这里,已经彻底无语了:就这样的子弟,能西去打仗?这是要打人还是要坐着让人打呀!
  他早就听说十四阿哥自被点了抚远大将军之后,任用自己的亲信早已不算什么,连八阿哥九阿哥将旧部与亲眷塞给十四阿哥,那一位也来者不拒。华彬就是凭着安郡王府与八阿哥的关系,攀上了十四阿哥。若是这一位有些真刀真枪的本领,倒也罢了,可这明显就是个只晓得咋咋呼呼的草包。这样的人去西北,岂不是纯是去作践祸祸那些中下层士卒与当地百姓的?
  只听那边华彬还在痛骂五凤:“爷抬举你,给你点儿好脸,让你串戏,给几分颜色你就开染坊了还?我但告诉你,你那倒霉郑先生不过才刚出京,也不晓得有没有走远……”
  他骂骂咧咧地,伸手拽着五凤的衣领,拖着五凤往外走,五凤依旧一声不吭。
  听了这种话,石咏哪里还忍得住,这时候突然站了出来,喊一声:“喂——”
  华彬回过头,石咏点点这会儿立在华彬左近的薛蟠招招手:“叫你呢!”
  华彬:哦,听错了——他便只管继续往外走。
  这边石咏之所以突然改口,是刚才突然看见五凤给他使了个眼色,偷偷地摆了摆手。眼前的事固然令他觉得不平,但是他更尊重旁人自己的选择。再者,万一他这番“强出头”,反而火上浇油,让五凤更加倒霉呢?
  那边薛蟠已经屁颠屁颠地朝石咏跑过来,问:“兄弟,咋了?”
  柳湘莲慢吞吞地跟在薛蟠身后,懒懒地冲石咏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自去卸妆。
  石咏竟也没什么可与薛蟠多说的,适才他与五凤招呼,薛蟠不曾听到,因此薛蟠不知石咏竟认得五凤,当下摇着头,一脸可惜地望着华彬离开的方向,说:“好好一个串戏的花旦,偏偏被这等人看上了。”
  石咏默然不语,与薛蟠一道,回归他们在台前的座位。薛蟠依旧咋咋呼呼,吹嘘柳湘莲的戏有多么好。石咏却只管沉默,一人坐着,凝神思考。
  隔壁华彬没多久就回来了,与身周几个人大声说话,旁若无人。五凤已经不在他身边,许是华彬放了他一马。
  少顷,有送茶水干果的小厮拎着茶壶过来,给石咏他们这一桌续上水。石咏并未留意,只用食指在身边桌面上轻轻敲着。
  就在这时,他听到耳边有人带着哭腔轻轻问:“石大人,郑先生……郑先生,他还好么?”


第240章 
  柳湘莲换过戏服; 从后台出来,往薛蟠身边一坐。
  柳湘莲与石咏今日在这火神庙外的戏台前是头回见; 两人共同的朋友是薛蟠; 这时候理应由薛蟠引见; 互通名姓; 岂料这会儿薛蟠一张脸憋得通红,眼光忿忿地不知瞧着那里,十个指头在膝盖上乱弹; 口中低低地道:“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柳湘莲忽然一个迈步起身,转到石咏身边坐下; 自行拱了拱手; 问:“兄台高姓大名?”石咏早知他是柳湘莲,但是柳湘莲并不认得石咏。
  当下两人通了名姓; 石咏只说自己是薛蟠的朋友。柳湘莲探头看看薛蟠那副气傻了的模样; 直接问石咏:“文起兄究竟如何了; 气成这样?”
  他天性敏锐,当即问:“可是与刚才那边安郡王府的人有些关系?”
  早先柳湘莲着戏服,脸上涂着浓重的油彩; 扮相俊美。如今卸去了戏妆; 不再吊着眉梢,这相貌固然多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但那浓重的剑眉斜斜一挑,豪侠气概便显露无疑。柳湘莲的眼神; 立即朝戏台前面正中的座位,华彬那里望了过去。
  “这狗攮的真不要脸!”薛蟠在一旁,一拍大腿,又骂一句。
  台上正演到丽娘已死,柳生拾画,情致正是缠绵的时候,薛蟠骂得响亮,不少目光都朝薛蟠这边转过来。只有华彬那里还搂了个小幺儿在饮酒作乐,压根儿还顾不上这边。
  “是一个朋友的事。”
  石咏压低了声音,向柳湘莲解释。
  适才五凤换去戏服,装扮成一个班子里跑腿的小厮,特地来石咏这边探听郑燮的消息。石咏与他大致交谈两句,得知五凤为华彬所迫,依附聚合班学戏,大约是一两年前的事,但是郑燮因为搭救五凤不成,自己却被人赶出京,则是最近才发生的。
  石咏向柳湘莲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提及刚才与柳湘莲对戏的五凤。
  柳湘莲登时点点头,道:“大家都是票友,那五凤天资甚好,但一唱起来总是透着一种哀怨。我原本总以为他不过是自怜身世,谁想到竟能有这么些苦楚在背后。”
  “这华彬早先以郑先生来胁迫五凤,”石咏回想起华彬在后头所说的那些话,“他留在此处,应当是不得已吧!”
  柳湘莲当即默然不语,大刀金马地坐在石咏身边,双手撑在膝盖上,皱紧了眉头望着戏台想心事。
  不远处华彬那里,依旧高声取乐。五凤早已换回了原本自己的衣衫,回到华彬身边,小意服侍,却冷不丁被华彬拽着衣领猛地灌下一盏酒,呛得伏地大咳,惹得华彬哈哈大笑。石咏等人在一旁大多气白了脸。
  “郑先生的人被如此折辱,这口气老子咽不下!”薛蟠“腾”地就朝起站。柳湘莲却赶紧将他按住。
  “薛大哥……嗯,还有今日认识的石大哥,听说你们两位都是有家累的,不似我,读书不成、父母早丧,整日无所事事,不过吃酒串戏而已。今日之事,我只觉着不平,因此要管。”
  这话柳湘莲淡淡说来,但已是下定了决心,将薛蟠摁住,自己站起身。他早先串戏扮喜欢扮武生,因此随身佩着一柄青钢剑,剑柄上长长的金色穗子刚好在石咏眼前一晃。
  石咏心底震了震,柳湘莲可以为个萍水相逢的五凤出头,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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