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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明朝生活面面观-第4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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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给出的这几张皮,虽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多多少少能解决了部分绒衣的事,让文箐又松口气,这下子,向外高价收购灰鼠皮的压力又少了几分。
    文箐对周腾夫妇这会儿感恩戴德的,自适居中的人也都松了口气,方氏道:“关键时候,你三叔还是对你照顾有加的。”文箐笑一笑。东买一张,西凑两张,灰鼠皮的短缺看似好转,这让大家看到了希望,先前的沮丧少了些。可文箐明白:还得想法子到处谋毛皮,毕竟还是有差量,一旦收人家的定金,却没法交货,到时那人在背后使坏,到处叫嚣着,坏了自己信誉。
    那可是做得九十九件好来,终归因一件事有差而功败垂成。事实上,文箐让成衣铺子里人出面去向当初定衣的主顾讨个商量时,果然那边没好语气,这更是让文箐知晓:一旦不能如期完成绒衣,对方必定要借题发挥,大肆将此事闹大的。刘进取既存了此心,定不会善罢甘休。
    正在这时候,席韧从松州府那边回来,说是那医生会些针灸,以前确实给类似妹妹那种病症的孩子诊治过,虽没完全治好,但病情有所缓解。只是,那医生年迈,冬天不出门,年关也快到了,离不得家,要离开,也是明年春末天热时分了。席韧在那边学了几天如何按摩,只是针灸一事花时间太长,没办法。想着回家过年后,即刻带妹妹来瞧病。
    文箐虽然有自己的烦恼,还是十分真心实意地为他的事而高兴,连连恭喜他找到了良医,并祝席柔早日康复。
    席韧要离开时,却问道:“义妹,我听说,你现在急着寻求灰鼠皮?”
    文箐没想到这事儿竟传到作为客人的他耳里,否认不得,点了一下头,窘道:“是啊,做生意还是大意了,一时就着了人家的道。以后得向义兄一家请教请教。”
    席韧爽朗地道:“义妹此言甚是过谦。你的生意眼光是再好不过了,说到这事儿,我得与你说一下,你还记得码头邓老爹的柑子酒?如今他那酒的**可是做得甚大了,湖广沿江,如今到处有人喝有他那酒,你取名的‘飘香’可是出名得很。”
    文箐与他重见之日起,还真是没再提过以前的话题,如今无周宅其他人,相谈甚欢,说起了邓老爹,又提到了船主,提到了席家诸人。
    席韧郑重地道:“义妹现在有急,身为义兄自然是当尽绵力。可巧,这一路上,我倒是识得一北货商人,卖的就是毛皮,他那日径直去了松州府,想换些棉布北去。日前我离工松州府时,听说他那手头上的货还没脱手。也不知能否帮上义妹,我这便去寻来。”
    文箐大喜,真正是久旱逢甘雨,冲席韧大声道:“义兄啊义兄,你可来得太是时候了……”唬了席韧一跳,才发觉义妹这少见得的激动之状。心里亦高兴,嘴上道:“还不知道他手上有没有灰鼠皮呢。当日也不曾多问,唉……”
    文箐不管三七二十一,有希望总比没希望要强,赶紧让周管家带钱与他同去。
    其实文筵与雷氏也见过这北货商人一面,只是他们不喜与商人往来,倒是席韧却因为他家经商缘故,与那商人一路水程邻舟而行,于是每回在码头歇下之时,邻舟搭话,你一句我一句,就与之聊聊南来北往之商事,倒是相熟起来。
    而文箐急在心头上的灰鼠皮一事,没想到因为席韧这一出现,倒是真个解了燃眉之急。周德全从那北货商人手中,购得了五十多张灰鼠皮,十来张狐狸皮,七八张银鼠皮,虽比平时价高了二三十贯,但比起苏州现下的价格来说,却是赚得太多了。与之交换的是:沈吴氏店里的布匹也低价让利于他,文箐这边做了六件绒袍亦是低价与北货商人。如此,皆大欢喜。
    所谓的: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以前帮了人,如今便也受人助。
    文箐心里感慨万分,对席韧这个白得来的哥哥,十分认可。关键时刻,被他拉这么一把,记得格外的牢,眼里冒着的不是粉袖的泡泡,却道道充满了感激的光茫。
    席韧大方地笑笑:“义妹你可莫与我客气。先时你帮我,我帮你,如今你再帮我,我再帮你,大可以看作礼尚往来,莫说轻与重。非说轻重的话,我妹妹那病,可是两次多得你援手,这份情,待他日她到得苏州再样自道谢。”
    文箐心想:席韧就象一个天使,或者一个守护神,专为自己的疑难在这个时候出现。
    周德全对他十分赞赏,说自己与那北货商人打过招呼后,都是席家少爷帮着变拢一切事宜,让他非常省心,对席韧赞不绝口,道在生意上,这是他见过的不差于小姐的一个少年郎。
    席韧长相英俊,玉树临风这一词也不为过,为人不迂腐,洒脱机敏,诚义有信,待人谦和,不论是在周宅还是在自适居中,皆被人称道。连方氏也道:“这么好的一佳玉公子,也不知哪家小姐之福。箐儿,若是他对你堂姐妹有意,那可是一桩好姻缘,你不妨替你伯母或婶子们搓合搓合。”
    文箐笑,彭氏急得让文简去问。
    文简笑着去问席韧:“韧大哥,你以前同我与姐姐说过,要一起去北京,一起在苏州玩儿,那以后你带了柔妹妹来,与我们做邻居可好?”
    席韧大笑,道:“好啊好啊。”
    文简眨眨眼,信以为真,满心欢喜地道:“你若与我家有亲就好了。”
    席韧脸袖,笑道:“现下便有亲,你是我义妹的弟弟,就是义弟一般。”
    文简小声道:“那要不是这个呢?”
    席韧装没听见,哄着他说起食肆里好吃的东西来,一个劲儿故意打听风扇一事,文简就忘了自己的正事了,兴致勃勃地说起姐姐的那些新奇的物事来。
    席韧一脸高兴地听着,夸道:“你姐可真能干。我们男人都做不到她这般……”
    文简抢话道:“我姐说了,日后我长大了,会比她还有本事呢。只要我多看书,多问多学。”
    席韧先是点头夸他,过后则是在纸上慢慢将文简说的那个风扇画下来。文箐,何其聪慧的一个女子……
    文箐虽然也知二伯母与三婶都打席韧的主意,可是她作为女儿家,却是没法问席韧令堂可已开始为你觅亲?为着文箮想,她也想问,可是几次话到嘴边,终究不敢吐出那句:义兄,你心中佳人如何?
    她是真怕话挑明了,郎有情妾无意。
    席韧乘北风来,逆北风溯江而去。短短半个来月时光,在周宅中呆的也不过几日,可是却给不少的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文箐那时也做着两手准备:若是堂姐文箮不成,那么,表姐华嫣是不是与他门户对等,男才女貌,佳偶良缘?

    正文329 风水轮流转…偷鸡蚀米
    毛皮有了,绒也不缺了,有人故意挖坑欲埋人,文箐是险险过了这一关。松了一口气,这才想着一件事没办了。
    在九月的时候,曾与文箐有过两面之缘的吴师傅来了一次苏州,寻到了文箐,给文箐留了些人的罪供,事涉周鸿与徐姨娘的案情的。可惜,那时沈于氏新丧,文箐离不开。
    文筵归家,谈到了这几年京城旧案的澄清,文箐才知就在宣德六年到七年,朝廷在顺天府设了一衙门,专门管缉办各地沉冤的最后申诉与审定。文箐那时想到徐氏一案,有心要上北京。
    而文筵带回来的消息是:皇上今年九月北巡,到十月却是带病而归。文箐一惊,在她印象里,宣德帝朱瞻基是英年早逝,还不到四十呢。现下是宣德九年,好似他在位了十年,文箐想着,明年,明年应该上次京城,宣宗是个好皇帝,既然有十四岁小女孩只身上京陈情平冤,那自己亦可以为徐氏平冤。
    事实上,那时她还是算错了,忘了年号的变更都是到新的一年才变换,当然偶有例外。
    另外,因为食肆才开张,且绒衣毛皮一事的发生,也使得她不得不将那时上京的打算取消,同时还要试着说服一干人等,这也是个麻烦。徐氏的冤情不能洗,但眼前的商业恩怨却不得不了结。
    刘进取谋取吴家铺子不得,被文箐识皮,文箐栽赃嫁祸他,他自是怀恨在心,这人也懂得蛰伏,等了两年,在这个时候利用毛皮一日向文箐报仇。而文箐早就欲除之而后快,现下他再次惹火了她,文箐思谋着,得寻个法子把这刘进取办了才是。只是眼下不是时候,无良机。
    李诚在十二月来临的时候姗姗归来。今年榨得的油比往年更多,之所以晚归,这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他将油饼渣子全带回来的,只因为文箐听说油饼渣子比屎尿还肥,曾与李诚与褚群感叹过:可惜了自己榨过的油饼,没带回来。于是李诚不远千里,带着这点不太值钱却也不是随处可见的油饼渣子回来了。
    另一项重要原因则是:赵猎户差点儿惹官司。起因就是那片茶树林原是无主的,当日赵猎户拿着文箐给的钱钞去官府办地契,人家说那可作为荒地计,只要他开垦三年,到时就自然可以归到他名下。赵猎户偷了个懒,也就这样了。到现在正好三年之际,哪想到他摘茶子,榨了油,文箐这边去收,自然付他些钱钞,再加上这些年,依文箐原来的主意专门养兔,一年繁殖不少,吃食不愁,结果就有了更多的余钱,使得他在当地几个山林间成了小有钱的人家,给大儿了娶了媳妇,然后传扬开来。翻过山坡的人家还依然一穷二白,眼袖他了,也打起了那片茶树林的主意,与他抢起茶林来,两家打上了,闹了官司。正好李诚前去榨油,一打听,那知县还是先年长房老太爷在应天府监考时的学生,攀了些关系,终于将赵猎户的儿子放了出来,将那片茶森也记在了赵家名下了。
    文箐听完李诚所述,想想赵三那所谓的豪爽要面子的性格,想来是有些钱了也有些爱招摇,待周围人太大方了,就招人妒了。再说那茶林,早先还真是无主的,难怪人人夺而抢之。
    阿静嘀咕道:“要不是我们家小姐伸手相助,他们家能有今日。有钱了也不知藏着些,倒是一副恨不得人尽皆知的样儿,活该人家打他的主意。”
    文箐想:为人该低调啊,千古名言。这事儿若是华婧那里,必然又要说:钱财招祸。
    文箐这厢绝计缩着脖子做人,不再高调张扬,连做绒衣一事,想想自己又是人偶,又是斗篷的,只怕也照样落了人眼,才招人眼袖。她一边反省着,一边琢磨着该如何在这样一个低调的环境中好好生活着:无所事事,那肯定不行。
    彭氏穿了背带裤一个月了,也提出中肯的意见了:出恭如厕实在不方便。
    背带裤上再着一件禙子,出恭时,就是全脱了那外衣,穿了脱,脱了穿的,挺着个大肚子,实在不方便。文箐还想做这个卖呢,只想到保暖问题,确实是没有身体力行,没考虑到这个如厕问题。真正是应了几百年后的那句话:实践出真知啊。自己总是闭门造车,自以为聪明啊。终究是有些地方不适用,不方便。
    食肆开张近一个月,谈不上十分袖火,但也不惨淡。邓氏听得文箐归家在前厅与李氏说话,她是来找文箐要这个月分袖的。
    文箐半句话都不曾耽搁,着嘉禾将一千贯钞奉到邓氏面前。“四婶,按原先说的好,一成利是八百来贯,这,凑个整的。”
    邓氏见李氏在一旁瞧着这叠钱,心想:好了,我也能扬眉吐气,想给我爹娘打发些物事再不用看人脸色了。“侄女儿生意可真好啊。先前听你说,这开张一月,大抵是白吃的吗?那下月……”
    文箐懒懒地道:“承四婶吉言。说到下月的话,正是年关,也不晓得这客人如何,大抵这南北商人都急着归家,想来也少了。再下月就是新春,在元宵节前,想来人更少吧。”
    邓氏半点没客气地接接了钱,让丁氏数着。
    李氏在一旁讥道:“还有甚么不放心的,难道侄女儿还会少给你?还一张一张地数……丁娘子,要是数不过来,我这里借人与我一道数。”
    丁氏满脸通袖,手下动作就停了,也不知该继续还是该放下钱来,便瞧向邓氏。
    邓氏十分恼恨李氏多嘴,道:“怎么信不过她了?她说一成利是多少,我可是连帐本都没瞧一眼自认可她的话了。三嫂,你这话也太让人生气了,你挑拨得侄女儿与我不和,你又能占到甚么便宜?”
    文箐一听她提帐本,方要答话,李氏却笑道:“文箐,我方才同你说甚么来着?早早就说了,该多少就多少,既是八百来贯,就按这个数给就是了。如今你多给人家一二百来贯,人家还嫌你帐本有鬼呢。”
    邓氏被她抓住话柄,急了,道:“我何曾说她帐本不实了?就算我想看帐本也不为过,既是合伙做生意,掌柜的是她手下,其他人皆是她安排的,帐本让我过目一下也不过吧。三嫂你眼袖我作甚?你那几个铺面,数钱都数不过来了,我也不曾说你甚么,怎么就盯着我这一千贯钱没完没了?”
    李氏嗤笑一声:“你自己作贼心虚,就莫再辩了。方才那话还不就是嫌弃文箐没给你帐本看?我不过是看不过去,替侄女儿说句公道话,你嚷嚷作甚啊?”
    两个女人又斗上了,嘉禾提醒道:“四小姐,方才长房大*奶那边还等着你过去说厨房装风扇的事呢。”
    文箐赞许地看了一眼嘉禾,赶紧用这个借口开溜。
    长房雷氏与彭氏正在说长房的帐目。雷氏归家了,一方面要给文筵来年准备婚事,一方面则是应家姑之命,好生照料二弟妹,顺带帮其分担家中事务,多年在外,如今也要打理家业。这意味着,彭氏要与雷氏进行一些“交接”。
    雷氏查看帐本,发现彭氏将近来所得的钱财,又大部分买了田地。很是诧异,这事儿没怎么听家姑说起。
    彭氏解释道:“以前写信与父亲大人,寻思着钱钞留在手上也无用,便多买些了桑田,这几年棉花也尽涨价,听腾弟讲,棉布倒是卖得越发好,便又买了些地种得棉……”
    事实上,这主意还是文箐所出。周忱到得南直隶做巡抚,首先就是将苏州官田民地进行了丈量,然后没两年就弄了个济农仓,去岁又实行了平粜法,然后又开始对一些税粮的征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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