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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明朝生活面面观-第3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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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周一边将几个人调的各色颜料倒到一个装废漆的小木碗里,一边夸她学得快,调得好。
  文筠有些难过,发现自己居然连文筜都不如。于是不吭声地帮着沈周收拾这些调了却没用的色料,想拿出去扔了。可是这一出门,风一吹,手指上有些颜料粉被吹了起来,迷了眼睛,脚下一磕,差点儿摔倒,急忙去扶廊柱,碗就掉了下来,碗里稀稀的颜料摔了一地。她左手撑到墙上时,再次痛了一下,这才发现手指痛得厉害,可惜一只眼睛迷住了,用腕子揉了两下,生怕眼肿或者得疮,又赶赶紧放下手来,急着回屋去清洗。想想真倒霉,今天真不顺,于是将那个木碗“哐”地往后踢了一下。
  文筜则是得意地要去向四姐请功。
  沈周本是好笑地看着她那副张狂样,只觉得很好玩,谁知文筜蹦跳着出门,回头冲他招手道:“三表哥,你先调好了色,我过一会儿来向你学画四美人。”
  话没落音,因没看路,立进被文筠踢过来的那只碗给绊了个正着,碰在踝骨上,她一趔趄,身形不稳,又向前迈了两步,一脚就踩着了倒在地上的颜料,滑了出去,四肢朝上,幸好是屁股先着地,只是痛了一下,没伤到哪里,可是身上衣衫全被颜料给污了。她慌乱地爬起来,骂道:“文筠,你出来”
  文筠根本没想到自己摔一跤,就能让文筜跟着也倒霉,闭着一只眼,努力睁大另一只眼,只瞧得文筠衣上五颜六色,花里胡哨,开了染坊,这可是摔得比自己更有“颜色”,更难看。她在前面听到文筜的怒吼,只觉得,又解气。于是毫不愧疚地躲了起来。
  文筜本来好不容易在沈周面前得意一回,哪想到最后摔成这样,一下子只觉得头抬不起来,十分狼狈。十来岁的小女孩,早知羞耻,对于男女情事,或许还不太有明显的表现,可是这样不堪的形象被一个少年瞧见,想当然,她觉得太伤自尊了。气得只好骂文筠。
  沈周待要去扶她时,只听得院里周家男孩们笑笑闹闹地往这边来了。
  因人多力量大,孩子们干活那更是“萝卜快了不洗泥”,文简几个从地里拔了青菜,就急急地赶了回来,文简叫道:“三表哥,大表哥说你在这儿教五姐六姐,我们也来学……咦……”
  文筹喊了句:“啊沈家三表哥这是欺负了五姐”
  沈周脸一红,转过身来辩解道:“不是,不是,我没有……”转而向文筜,希望她说话表明自己清白。
  文笈走在后头,听了文筹的话,却道:“我才不信呢,除了我姆妈能欺负得我妹,谁个还敢欺负到她头上去,不被她欺负就是好的……”话没落音,瞧到了自家妹妹的狼狈样——
  文笈只当是妹妹自己摔的,笑得前俯后仰,平日里总被妹妹告状,这时觉得有些解气,很没良心地道:“五妹,你不是嫉妒人偶吧?竟也往自己身上抹颜料了……哈哈哈……”
  文简生怕她摔伤了,很紧张地问道:“三表哥,五姐姐是自个摔的?怎么摔成这样了?要不要紧?我去叫姐姐来……”
  文笈拉住他,不让他去,道:“一点小事,你姐忙着呢。她换身衣衫就好了。”
  文筜恼怒地骂哥哥道:“有你这样的哥哥吗?我都摔死了,你还乐灾乐祸”然后从地上抓了一把颜料,就奔向哥哥。她屁股摔痛了,走路不太自然,当然也追不上猴儿皮的文笈。气死了她。
  瞧见文筹也在发笑,便没好气地道:“都怪你姐你姐不拿碗踢我,我怎会摔倒?你们都没良心我怎么有你们这样的兄弟,气死人了……”
  她又羞,又气,又恨,好生难堪,又不能真让哥哥去为自己出口气,又不能把颜料往文筹身上摔,最后只是自己手上粘乎乎的,恶心死了。想用衣衫捂个脸都不成,到处脏成一片,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一女孩儿,在兄弟们面前出丑了,瞧到旁边沈周张大的嘴,便慌慌张张地跑了。
  文笈见妹妹哭哭啼啼地羞恼而去,收了笑,这会儿一本正经起来,推文筹一下,道:“去问你姐,为什么要欺负我妹?我妹可是她姐,好好地怎么这样了?”他也傻,放着一个当事人沈周不问。
  文筹一皱眉,退开一步,道:“谁晓得,她俩在一块老吵,我才不去四哥,咱们打架,她们也不管,她们女人闹脾气,咱们管那么多作甚?”
  文笈瞧了一下沈周,方才道:“算了,女人们的事本来就多,我爹说了,莫管女人们发疯。走,向沈家表兄们还上漆去。”
  沈周来回瞧他们两兄弟,明明一会儿斗嘴得不可开交,一会儿又没事人似的,对姐妹,好似没心没肺的。方才他还紧张地担心两个人闹起来呢,这会儿轮到他不解了,小声问表弟:“他们没事吧?无错小说网。”
  “就这样,没事。”文简习以为常,道:“五姐与六姐的事,管不得,一管四婶与五婶就要闹起来了,我们几个都脱不了身。”
  沈周不了解内情,约略点了点头,拾了那个木碗,看了一眼,内里斑斑驳驳的。

正文323 食肆开张
  当文筠与文筜那边不和之时,文箐正在做牙粉呢。
  嘉禾称好薄荷叶、硝石、没食子、青盐各12钱倒入药臼中,问道:“小姐,冰片可是四厘,玄明粉五厘,再有是甚么?”
  “硼砂6钱即可。”文箐从箧子里找出方子来,提醒道。
  华嫣瞧了一下那方子,好奇地道:“表妹,这个又有甚么用?怎的同我们平日用的不一般?”
  文箐心想可惜你没见过几百年后的牙膏,那个名类繁多,各种概念炒作,那才叫不知用哪个呢。“但凡招了风寒牙痛便用这个。相反,若是上火,则需白芷6厘配朱砂3厘,研为末,加蜜调制为丸,别太大了,只黄豆粒大即可,用来擦拭牙齿,虚火渐消。”
  华嫣很是佩服地道:“也真难为你。既忙着制绒衣,又要忙着张罗食肆,还想着做人偶,做那个甚么风扇,怎么还有时间看书习得这个来?”
  “哪里有表姐说的那般夸张。这些个都是以前偶尔翻书得的,一时觉得稀奇,就抄了下来,总不能待遇到了病痛才临阵磨枪呀。”文箐笑道。
  华嫣叹口气道:“我弟也看书,可是就不如表妹你这般博闻强识。”
  文箐道:“话可不是这般说。华庭表哥看书是作学问,需得咬文嚼字,一天且看懂一行字,再引经据典写出个所以然来。我一介女子,看书又不求科举,又不需钻研经书,见得有意思的便多瞧一眼,不喜欢的就直接翻过去,一本书看完,可能什么也不记得。”
  华嫣感慨道:“读书贵在持之以恒,表妹一番谦言,只这方子,足见表妹亦用功了。我弟若能专心倒是好了。”
  文箐安慰道:“表哥现下已是用功了,只是习举业,可不能象我这般囫囵吞枣不求甚解,他那是厚积薄发。只是如表姐所言,不积畦步难以千里。若偶有用的,就记下来,又不废心思去想是为什么。待得遇到事儿时,翻出来便是了。我现在一则是见识太少,二则是看的书还是少,那个风扇车若不是表哥提点,怕是想不起来,终究是闭门造车而已。”
  华嫣道:“你说得倒也是。男人与女人看的书自是不同。我以前看书,就是为了识字……如今,才晓得错了。”
  文箐想自己前世也是为读书而读书,真的学到有用的到古代了能用上的极少,早知以前就学机械,或者学农,哪怕学个兽医也行啊……可惜不知晓自己要穿越,后悔莫及,只能翻前人的笔记了,偷学几招,现学现卖。
  “不过箐妹这般勤快,倒是我省了事。我只需拿箐妹的读书笔记翻看,能记个二三,就了不得。”华嫣向文箐取经。
  文箐一惊:自己记下来的那些纸张里,可有好多是旁人不能看的。不敢马上答应,道:“好说,好说,待日后我整理了,我再好好誉写一遍,一定送于表姐。”
  正说着呢,就听到阿静来说:“小姐,豆子说,方才五小姐与六小姐在书楼那边打架了呢……”
  文箐吓一跳。赶紧出去找人,过了会儿才知是虚惊一场,只是文筜那衫子是真给染上了色,难洗了。而文筠左手中指青肿一截,想来伤了关节或者韧带,肿了起来。这个时候没有冰,文箐也无计可施,只得找了药油,给文筠抹上。
  她了解完事情原委,原来并不是真打架,更不是文筠有意为之,便又替她们二人说和。只那二人的恩怨却是越积越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虽然面上答允不计较,可是终究是马上转过脸去,谁也不理谁。
  文箐拿两个在气头上的小女孩没辙,寻思着三婶与四婶可莫要最后将气归在自己头上。
  思来想去,还是赶紧将一干人人等送回城里。如意料中,李氏与邓氏自是闹了一场。
  李氏心疼钱,文筜那身衣衫毁了;邓氏心疼女儿受伤,骂女儿何必巴巴地到那边去讨没趣,最后讨个伤回来,从周腾害周同摔折腿,骂到文箐文筜害自己女儿手指受伤。骂完后,又担心再有个残疾,紧着去找了医生来瞧,人家说无事,她还骂不休,言及此事断无就此罢休的道理。
  上回,文箐将邓氏要合伙与自己开食肆的事在周宅中正式说了出来,堵了邓氏的退路,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原先想与外人合伙开酒楼,分二成的利的算盘现下也尽数落了空,很是气愤。
  眼见得文箐的食肆这几日可能就要开张了,她又叫来弟弟邓知弦,埋怨道:“姐姐我将一切都托付于你,你给我办的事到底如何了?不是说让她开不成食肆吗?怎生没个动静了?”
  邓知弦也一脸不情愿,埋怨姐姐:“你最初斗那口气作甚?我也没闲着,这不是一直帮你找路子吗?姐姐又不曾给我钱打点,全凭我这口才与广结人缘。我那朋友先时还埋怨我,他一片好心,同意接郭董氏做厨子分你我二成利,你还嫌少,哪晓得你侄女儿将这路砍断,如今郭董氏既是不能去他那边,让我也得罪人了。”
  邓氏便越发觉得是文箐断了自己的财路,只想给她个狠点的教训才行。“她既对我这个婶子不仁,莫怪我对她不义”
  “就是。姐姐能这帮想,那最好不过了。我就怕姐姐到头来,又顾忌婶侄情份,舍不得下狠手,便是有好法子也不敢说出来。”邓知弦说得很是情深意重。
  “甚么法子?尽早尽早。以前你让我抓住郭董氏不放,想甚么时候不给她人就不给,只现下她当着周宅众人挑明了,她食肆一开起来,我再不能将郭董氏撤出来。你的放风筝的事,只怕这个线也不在咱们手头上了……”邓氏有几分急切。
  邓知弦道:“姐姐既这般说,小弟这就说来……只是,一则需得姐姐点得不许反悔才是,二则且需再费点时日,这事也莫走漏了口风。”
  邓氏立时瞧向他,邓知弦小声与她说了自己的主意,邓氏惊得下巴要掉地上,然后直晃脑袋道:“不行,不行,你姐夫要晓得我这般,那还了得我可不敢……”
  邓知弦却翻着白眼对姐姐连连叹气道:“姐,不是我说你,实是你一个妇道人家就是胆小。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
  他见姐姐仍是优柔寡断,于是趁热打铁道:“你怕姐夫作甚?这明摆着挣钱的行当,你挣了钱,姐夫还能说你甚么?姐,你有了钱,想如何便如何,想归家看爹娘也不用伸手向人要钱,想吃哪样只消一句话下去厨娘自会做哪样,何至于连这个都要看人脸色?”
  这些话都说到邓氏心坎里去了。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自己活得太憋屈了,太窝囊了。可是再想想若是没挣来钱……她又犹犹豫豫起来。
  “姐,难道咱俩姐弟就是穷人命?我就不信这个邪”邓知弦只想着姐姐若开了食肆,自己便能做得掌柜,能分姐姐一半的利钱,再不用象现在这般需到周家来讨好,反被人奚落了。
  邓自己也是十分不甘心经济大权旁落,凭什么一分家,另两家连小孩都有大把的零花钱,自己又识字又会算数,难道开一个食肆还不会?
  邓知弦左劝右劝邓氏:“姐,我还会害你不成?再说,弟弟我现下也真是不再象以前那般犯浑了,如今我是想正正经经地寻个营生,安生过日子,赚些钱财,让爹娘也享福。弟弟现下就这个心愿了……”
  邓氏被弟弟说得凄凄楚楚的,心中发酸,痛得紧,最后终于动摇了。“那你可替我看好了,姐也只能靠你了。旁的你多替我长个心眼,莫让人占了姐姐的便宜去……”
  邓知弦直拍胸脯打保票道:“姐,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你那侄女不给你面子,我且替你寻回来,让姐姐消回气,也让你上头那个老婆子与姐夫还有周家一干人等,莫再小瞧咱姐弟”
  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可是在某一时刻,那就是: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一旦得罪了小人,那便是:买卖不成,仁义全无。
  文箐那边此时正好去了杭州,杨婆子一见她的面,迎了进去,立时就说起正事来:“表小姐,如今杭州城里也有一两家开始卖绒衣了。价格只怕咱们也要随着降价了。”
  文箐点了个头,道:“我这次来,是给婆婆带个好玩意儿来瞧瞧,不知能否给店里添点热闹,且试上一试。”
  说话间,车上卸下来的两个人偶都搬进了铺子,杨婆子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见嘉禾将几套绒衣给人偶套上时,连连惊呼:“这?这是哪里来的娇娘子?好看得紧呢……”她立时就想到这人偶一摆到店里,那得多吸引人来围观。
  嘉禾笑道:“这是古代四美人中的二美,王昭君与西施呢。我家小姐想着年底了,铺里生意好,赶紧送人偶过来。您瞧以前的绒衣需得摆在柜上,客人也瞧不出样儿来,如今这美人一穿上,好不好?”
  “好,好,太好了”杨婆子忘了方才说的话题,围着人偶转了一圈又一圈,“表小姐,这个真放我店里头了?那,那春天新绸一上货,我这就赶紧做几套,天天让这美人儿换着穿……”
  店里的伙计也稀奇得直想到人偶面前瞧个瞧切,被杨婆子手一挥,道:“急甚么?马上就有你们看的,且好生待客,这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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