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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明朝生活面面观-第2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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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沈贞吉一听,原先还生怕周腾周同对外甥不公的紧张也没了,委婉地问文箐可有难处。
    文箐摇摇头,含笑道:“多谢二舅关照。箐儿与弟弟有婶子们照顾,一切安好。分了家,多承三叔关照,仍与大家住一起。”
    沈贞吉听了,便没有旁的事可说了。舅甥两个略坐了一下,无语。幸而文简来了,于是又聊得几句。沈贞吉说及明日周家族人开会一事,自己会再待一天,且看他们如何给周夫人一个清白。
    文箐郑重地道谢,说母亲的清白一事,请二舅届时多加以评理。
    她与沈贞吉的对话,就在厅上,自有人听到。李氏闻言道:“她还算有良心,没胳膊肘子往沈家拐。既是这样,二嫂的名声我定是要帮忙的。”
    此时的文箐,已不是归家前的文箐……
    是归家前的她,或许会冲动,会将这些不公平的事宣之于众。如今,却是晓得,莫犯众怒。分家既是周叙主持,周腾与李氏的猫腻没被他发现,那便再也不能说甚么,否则得罪的不是三叔一家,而是整个周家。
    这个后果,太重了,为着文简的将来打算,忍辱负重,文箐只当不知。分加三嫂定是得了不少甜头,可是人的肚子只会越撑越大,永远也填不饱的。
    十六日晚,房契与借据成了李氏头上的萝卜,知晓肯定这物事在某处,却是拿不到手。
    十七日,周家的会没开成,沈贞吉叹秽气:因为周顾死了,于是,请来的周家族人,倒成了奔丧的了,也不用再另行通知了,齐齐地去了周顾那处。
    只雷氏她们才脱了丧服不过半个月光景,如今又得再次拔光了头上的簪钗,洗净铅华,再次素面白衣,好不厌烦。
    文箐没了禁足,又得给人请安。在长房那里,听到周家一个婆子与外来的一个婆子在廊下说话。那婆子说的是:“早先那宅子,听说就不吉利。你别不信,你瞧今春发生多少事,先是芸娘子失足,没过几天那宅子就是着火,她又是毁容,被毁婚;成奶奶还落得痴傻……隔几天就是顾老太爷去世……唉呀呀……”
    周家婆子说:“那是他家做得亏心事太多,如今报应来了。这些天,没少来我们家搅乱。”
    外来的婆子道:“我方才从那院里过来,只听他家人说甚么中了咒语,才这般……唉,做人还是要摸着良心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周家婆子寻思这些事,自家老夫人好好地摔一跤,还不就是严氏那边带过来邪气么?越想越不安,便说与彭氏听。彭氏也觉得有里,与雷氏核计,还是请一道姑来念念经,做做法事。
    同时,听到心里去的不只她一个,还有文箐。她亦动了心思,对嘉禾道:“那宅子不吉利,你去找小月问问,可真有此事?哦,不管真假,这事你与雨涵透一句吧。”
    雨涵本来是极看不起嘉禾的,哪里想到,当日自己料定要走的人,如今稳稳当当在四小姐跟前占住了脚,听说四小姐目前没有遣人的意思,尤其四小姐的事,全是嘉禾在张罗。虽然是分了家,可是连三奶奶都在讨好文箐,她更不能得罪四小姐,于是又开始略略讨好起嘉禾来了。
    真正是;此一时,彼一时。今朝难料明朝事。
    女人的嘴,过话快。果不其然,周成那宅子闹凶灾,不吉利,前一任住家居住时,亦发生些不痛快的事,这话题到了李氏耳里,管它真有事还是没事,焉能放过,于事传开了,族里人皆闻得那宅子不安生。
    可怜的周顾,活得七老八十的,丧事还没开始,家中已经闹翻天。按说,他家出丧事,族里人都要插手帮忙,就近住着。可是李氏这一放出风声后,其它人都避而远之。
    丧事要操办,得要钱打理
    一个钱字,定旺与伯父周盛之间闹开了。
    周顾之所以死,是活活地气死的。十五晚上周成那边闹分家,没闹完,出事了,休息一个白天,到了十七凌晨,好像是定旺家拿了定兴家(即周盛的儿子)的一捆柴禾生火,于是,周盛家的儿媳与周成家的儿媳再次斗上,又闹分家的事。周顾起身”主持公道”,在院里老嗓子嘶哑地喊了句:“我还没死呢!”人老气弱,哪里能与年轻一辈比声势,于是这句话完全被双方骂阵所淹没。周顾见两方都不拿自己当回事,拄着拐杖就在后头点点戳戳,不知该先打哪个。骂声中,一个人骂对方是:“门缝里夹鸡子儿(鸡蛋)”。另一个骂”秋后的蚂蚱”,自然是蹦达不了几天。周顾气得老嗓子一阵抽抽,然后倒地,眼翻白,很快归西去了。
    周顾去世,周盛倚老卖老,非说是侄媳妇气死老父的,让定旺家这边出钱治丧。定旺暗里骂:“老不死的早该死了,要没他,早就分完家了。”如今周顾死了,让他承担不孝罪名,他自是不乐意。
    他们一大家子吵吵闹闹一天,周东与周叙这边谁都懒得去搭理,族里有人还热心去凑个热闹,可是辈分最高的,也只与周盛差不多,更何况一去拉架,总被他们诬为拉偏架,气得族人热情消散。
    周顾自早上去世,差不多快一天,都没人想着入殓的事,全都在吵吵。
    周叙被他们在正月十六日所为而气,不想管此事,偏族中人全央球还是他去主持,周叙便装病,可是他三个儿子不能装病,不得已,到得下午只能过去帮着料理。
    其它人想避而远之,可这里,亦有最积极的人,那便是周腾,他可不是好心,他是想趁机捣乱,再放几把火,让定旺他们几个兄弟闹得在激烈些。
    李氏与邓氏也要走走过场,穿上白衣,带了几个小的走过去。路上,李氏同邓氏道:“那宅子既是我们家的,没道理让定旺他们一直霸着。要么给钱,要么给屋。”
    这话邓氏赞同,可是她不想出面。
    李氏冷哼道:“四弟妹,你也莫总躲在我们后面蹭荫凉,如今也该你出面了。”
    原来李氏想早一点得到那宅子,便让邓氏在严氏几个儿媳那边说些”好”话,”提醒”他们请地舆或者形家来看宅子,又或是些道姑类的,而邓氏只需事前将这些人打点好就是了。邓氏不语,李氏道:“这些打点钱,反正咱们家还没分家,自公中出便是了。”
    邓氏说这是亏心事,自己有良心。
    李氏便哼哼唧唧:“你有良心,你却同我计较一个碟子?分给文箐的那半套,你都舍不得,恨不得占为己有……如今让你做点儿,你推三阻四。那好,这宅子我一人打算,日后你莫要再说你有份!”
    邓氏被她说得死死的,咬牙低头走。
    文箐听在耳里,乐在心中。周珑小声道:“看吧,只要有钱在,他二人必会计较一番。”
    这正是文箐的目的。一旦家里消停了,自己就要成为她们眼里的刺了,如今让她们二人斗着,斗累了,没力气找自己的麻烦。斗得越久,她们之间越难弥合,而自己总会在她们双方计较中作璧上观战,置身事外。
    文箐她们去的已是傍晚,周顾是要葬到常熟祖坟去的。可是他们一家吵闹,如今连棺材都没准备。周顾备了寿器,只是在常熟,现下还得等着运过来,于是丧事也没法办。
    丧事不办,可是得提前张罗一些事。子孙多,各项事务得分摊到各家去负责。于是,分家还没分了,钱财没到手,还要让各家掏出钱来治丧,哪个乐意?
    周顾一死,定旺首先窜到祖父屋里去翻箱到柜,周盛闻讯赶来了,叫儿子拖了他们出去,可自己也在寻:钱在哪里?
    双方都为了钱,定旺与定兴他们之间,差点儿大打出手,终归是闹得不象话,被族人制止了。周东痛心地道:“叔父尸骨未寒,哪里有你们这么闹着分家产的?”才让两家静下来,谈治丧事宜。
    可周东毕竟眼下不是族长,说话没有威信。定旺一时迫于族人皆在,不好翻脸,板着面孔装模作样,听人说治丧的事。可惜是定旺与周盛叔侄们没谈拢,周盛的儿子在旁边搧风点火,于是定旺凶地说伯父分摊不公,自家着火,妹妹毁容,严氏生病,四处要钱用,于是推说没有其它的钱来打理,伯父既为长子,应当多出力出钱。
    周盛闻言火冒三丈,抓起旁边原来周顾用的拐杖举头就朝定旺凶地劈去,大骂其忤逆不道。定望跳开,揭起周盛的老底──
因为周顾老迈,族中有好些事不能亲往,于是交由儿子去办。周盛由是从中牟利,哪年哪月从义庄的田地里,挪出了好几亩上好良田,用自己的旱地补上;又哪年哪月,修哪条河渠,谋了多少钱;救济哪家,他私吞多少……
    这些丑事揭发出来,周盛一张老脸没处搁了。族里人虽早有不满,可是没有证据,或者有证据的人,想找上周顾家门,奈何他是族长,不得不偃旗息鼓。此时,定旺自爆家丑,人人听得,自是”痛打落水狗”,再也不顾及当年周顾为族长时办过的一些好事,开始清算起他当族长,处事有哪些不公道之处了。
    定旺是甚么人?那是真正的泼皮无赖。邓知弦的赌瘾,就是由他传染的。他游手好闲,走东家串西家偷鸡摸狗,哪一样没少干,不务正业,好吃懒做,赖着严氏救济过日子,比严氏更是只进没有出的。所以这些年来,周复这边再助周成,也奈何不得他败家之速。
    要一句话来评价他:人至贱,无敌。
    定旺揪周盛的脸,岂知周盛的儿子又是好欺负的?焉能就此善罢罢休?于是也开始抖露了在周成死后,严氏与其子女为了算计文箐一家,便多少次从周同周腾手下要挟走多少田主,多少钱财,又说到一些没成功的算计。关于周夫人沈氏别籍异财的名声,亦说是严氏他们想出来的,不过是因为周腾他们兄弟没分家,好多讹些钱财。
    族人皆哗然,此事原只是周顾与周叙这两家子晓得的事,现在便大白于天下。
    这些事,文箐去走一下过场就打道回府,没亲耳听到。十八日那天,是文筜说出来的,其实也是周腾回家同李氏说的。
    她兴奋地说完,意犹未尽地道:“四姐,这下好了,他们一家不打自招,在族里没了脸,二伯母泉下有知,也……”
    余氏与她同来,给文箐送那钱匣子,因为三奶奶交代,这事务必告诉四小姐。房契何在?余氏仍是怀疑在四小姐手里,偏偏她没证据,此时说这些,不过是为了讨好文箐,让她帮着三奶奶这边,提醒她,四奶奶可没出力,这些一切都是三爷三奶奶的功劳。
    文箐流着泪,悲悲戚戚地道:“我母亲的名声既是他们所污,就该还了我母亲一个公道!我母亲没有别籍异财,陈管事也不过是牵连其中……今次,多谢五妹妹告诉我这些。”
    余氏在一旁劝了几句,道:“四小姐,莫看这事是他们家闹出来的,可是终归是三爷与三奶奶在中间周旋,要不然,哪里这般快……”
    文箐点点头,腮边泪珠颤颤滴落:“嗯,余妈,麻烦告诉三婶,这事儿我自是承三婶的情,三婶这般厚爱,我心里谨记着。”
    文箐没料到事态发展这么快,好些出乎她的意料。原来想着自己去讨债,在祠堂上公然反驳的没想到定旺他们竟是内斗上了。将这一切爆了出来,如此,周夫人到底有没有别籍异财,不攻而破。只要周腾这边承认,接手帐目并无分差,周夫人自是清白。
    周盛那边内斗,余氏说三爷出过力,有没有他们夫妇暗中挑拨,文箐不知道。但以李氏的品行而言,就她还唆使邓氏的事,可见是恨不得天下大乱,如今给了她这个机会,焉能不破坏定旺与周盛的关系的?想来是敝会大加利用。
    李氏与周腾,或许是想个个击破──先把定旺这边孤立,然后提出宅子的事,周盛同侄儿闹翻了,自是不会做帮手……再找周盛讨借的钱。
    文箐这么推测,李氏与周腾却是真这么打算。他们夫妇对付一个定旺或者周盛,依靠族人对他们的不满,自认为有十足把握,先前周盛总与周成拧成一股绳没奈何,如今终于两家闹崩,周腾自是高兴不已。
    李氏头疼,房契的事没着落。十八日那天,周顾的寿器运到,以入殓,要回常熟搭灵棚。意味着全家大部分的人又得反一次常熟宅子。
    李氏来同文箐说这些事,让她多少也去走走过个场,因为随后还是要开祠堂,重新选族长,另外,这分家一事,族里各人皆做个见证。此外,又提了宅子的后续事宜。
    邓氏或许最终还是要那个宅子,果真如李氏所言,建议定旺定祥他们娘子,请形家来瞧瞧风水,又说自家伯母亦请了道姑念经。定旺他们听得心动,可是谁也不想掏钱。李氏在一旁叹息地道:“宅子莫非真是十分不吉利?那你们分家时,哪个分到这宅子?”
    一句话,挑拨得十分到位。
    说到这里时,李氏一副无人能出其右的表情对文箐道:“你四婶尽坐享他人之利,就这点子事,还要我去帮衬。我真是命苦,可是这宅子,就算他们不想要了,只那房契没在我们手里,终究白搭。”
    文箐小声”嗯”了句,见李氏直盯着自己,便道:“三婶,您这……您这么瞧着我,莫非以为那房契在我手里?这屋里上下,哪一件物事,不都是余娘子他们清点过的,我哪里会藏私?母亲不把那宅子瞧在眼里,我亦如是。”
    李氏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直接,讪笑道:“箐儿,你这事误会拟三婶了。打分家开始,我哪有说过你半点不是?我可是样样固着你的,没少妳们姐弟半点,你四婶说及哪样,恨不得全占了去,还是我在一旁说那也得有你们一份。三婶可是一片好意。”
    文箐淡淡地道了一声:“谢三婶替我们姐弟打算。”其实,心里想着你在一旁说有我们一份,不过是怕四婶在太姨娘支持下而独占了去,于是抬出我们姐弟的名头来。
    李氏一副落寞状:“唉,只如今眼看那宅子就大功告成,偏房契没着落。箐儿,你再细细想想,二嫂在世时,可真正是没提过?”
    文箐摇摇头。李氏纳闷地道:“那,房契会在哪里呢?”
    文箐问道:“当年我母亲是不是随我父亲去任上特着急?走得匆忙才忘了这小事了?难道家中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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