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秀-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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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老太太对许玉珍不满多半是因为在许玉芳那里受了些气，而许玉妍的恨意则是因为觉得王氏白白受了委屈。
许玉珍常舒了口气，把头顶抵在浴桶边上。
“秀云那里你让人去看了没有，过得怎么样？”
秀云嫁的人是许玉珍当初亲自托文氏找的，虽然也是府里的奴才，可是却都是在侯府有些脸面的，秀云的丈夫年纪轻轻地就做了管事，他的父母都是在李氏等人面前得脸的老人。
可是许玉珍总觉得遗憾自己因为能力有限不能给秀云找个再好点的亲事，尤其是秀云出去之后便随着夫家当了差，她想做什么主也不能够了。
蕙儿自来知道秀云在许玉珍的心中非比寻常，早先她也的确想办法出去见了秀云一面，便回道“才生了个女儿没两个月，家里过得还行，就是秀云姐姐如今瘦得厉害。”
许玉珍闻言便睁了眼道“出了什么事？”
蕙儿便道“姑娘是知道秀云的，我好不容易去见了她一次。问她什么她都说好。这些都还是我去打听来的，秀云姐姐生孩子的时候差点出了事，可是孩子生下来是个闺女，潘大娘就有些不高兴了，日日给脸子瞧，我去的那天还碰上了她在那里骂着秀云。可怜秀云当时抱着女儿半分气也不敢出。”
“潘家的小子呢？”
蕙儿知道许玉珍是有点动气了，便道“姑娘莫急，潘大娘倒还不敢做的太过分，不过是因为这次得了个孙女心里有着气罢了。秀云也是性子太和软了些。”
“这次生女儿，下次生个儿子就是了。潘大娘急什么。你家就在外头，明天你找个理由再去一趟，顺便给秀云带点东西。就说我和她说的，让她凡事都看开一些，好好保重自己，也好好照顾孩子，不管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如今她院里的岫烟年纪也大了。按府里的规矩是要放出去的，至于她今后陪嫁的人选，自然要从年纪蕙儿、小菊这些年纪较小些的人里头来选。可是现在知道秀云这样，许玉珍有些拿不定岫烟放出去的事了。
她没办法亲自给她的这些丫头挑选合意的婚事，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求文氏这些当家人帮忙给寻个好一些的，不然像岫烟这种放出去后便只能随便地配个小厮了。
蕙儿第二日早早起来收拾了一些点心果子之物。许玉珍又让蕙儿从自己的份例里拿了一些燕窝过去，同时还包上了二十两银子。
“你会说话，要好好劝劝秀云。我知道她那个性子，有什么事也只是生忍着，白坏了自己身子。”
蕙儿忙将所有东西包好一个包袱，请示了管事娘子说要家去，许玉珍房里的丫头如今都是有脸面的。管事娘子巴不得卖蕙儿这个人情，忙不迭的答应了送出去。
蕙儿一出去。许玉珍便和胡嬷嬷商量起岫烟放出去的事。
胡嬷嬷建议道“岫烟不同于秀云，岫烟是家生子，若是他们家有自己看好了人选也不说不定。按说姑娘不该理这些事，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也会说姑娘没个体统。我看岫烟便放出去，让她家人自己给她找婆家就是了。”
许玉珍也觉得这个主意好，秀云如今这样并不算顺意，她也是没了信心再让文氏或是甄蕊莹等人去选人。
“既这样，麻烦嬷嬷有空时同岫烟说一说这事，让她早些同家里人说好。”
胡嬷嬷满口应下。
岫烟要放出去是迟早的事，许玉珍身边的丫头便又要空出来了一些。
胡嬷嬷这些日子来压着岫烟的性子，也是为了让她不至于到放出去时闹出事来。
许玉珍不是爷们，没有个长留着身边丫头的道理，岫烟虽抱着想陪嫁的心思，可是年纪摆在那里，在李氏文氏这些当家人的眼里是断然没有留下来的道理的。
许玉珍想好了岫烟的事，便由得胡嬷嬷去说，自己带着小丫头去了甄蕊莹那里。
甄蕊莹是二房嫡子媳妇，比之忙碌也只有大方的文氏要甚于她，可是这日却窝在屋子里不出去。
许玉珍进门的时候见着丫头匆匆忙忙地端着痰皿出来，差点撞上了许玉珍，一时便忙请罪。
许玉珍见人人都是慌乱的样子，还以为甄蕊莹出来事，便忙进去瞧。
甄蕊莹正躺在榻上拿着杯子漱口，见许玉珍来了，忙放下道“大冷的天你怎么来了？”
许玉珍快步走过去问道“嫂嫂是怎么了，我见丫头们匆匆忙忙的。”
甄蕊莹听了就有些羞意，扭捏着不肯对许玉珍说。
旁边的妈妈笑道“六姑娘不必担心，没什么事。奶奶刚刚是闻了那饭味有些想吐，如今已经好了。”
许玉珍眼睛一闪道“真的？那该请太医来瞧。”
甄蕊莹小声地推了许玉珍道“请什么太医，我又没事，等过些日子你就明白了。”
许玉珍便笑道“嫂子说不用那便不用。不过嫂子喜欢吃些什么，快叫人去弄来。”
甄蕊莹摇摇头道“吃不下什么，等我歇段时间再说。你昨天回来我没有去接你，有没有怪嫂子。”
许玉珍小心地坐到甄蕊莹的身边道“我又不是那么娇气的人，哪里需要嫂子去迎我，而且昨天五哥哥不是亲自去接了我回来嘛。”
甄蕊莹便笑道“去接你这种事你五哥哥哪里会让给别人。”
“嫂子这样不舒服，哥哥知不知道？”
许玉珍心里猜想要是许华承知道，恐怕是要乐疯了。
甄蕊莹用手慢慢的抚着肚子笑道“我这些天一直这样，他倒是知道的。”
甄蕊莹脸上露出温柔满足的笑容，许玉珍便知道自己猜的不错，既然甄蕊莹想等到确定之后再说，自己也只当是不知道好了。
许玉珍生怕甄蕊莹精神不济，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借口去了任氏那里。
任婷婷正坐在火盆边逗弄着自己的儿子，见许玉珍来了，忙儿子递给了一旁的奶妈，自己起身招呼许玉珍。
姑嫂二人便坐下说话，许玉珍近年下的不见许华孝，便问道“三哥哥这么冷的天还在用功？”
许华孝秋闱时中了举，当时许玉珍在宫里也知道了，可是许府并没有因为这事宴客摆酒。
任婷婷略带自豪地说道“还在书房看书呢，他打算春闱时去试试手，虽然未必会中，但是说先去练练也是好的。”
任婷婷商家出身，对于许华孝的前程更是看重，平日里不仅自己不会妨碍许华孝的学业，也严格管束丫头和小厮。
“嫂子放心，三哥哥这样的才气，又这样用功，来年一定会金榜题名的。”
任婷婷心中也是这样盼望，不过到底是还没什么信心，便道“但愿如此。可是进士哪里是那么容易考上了，就是父亲也说让你三哥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许玉珍笑道“这一次不中自然还有下一次，三哥哥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举人，这已是很难得了。”
两人正说着这事，丁香进来道“二太太那里唤奶奶过去呢。”
任婷婷问道“七姑娘呢？可是也在那里，是只叫了我还是也叫了六姑娘。”
丁香回道“只叫了奶奶，并没有叫六姑娘。”
许玉珍便起身告辞，心里也在疑惑如今王氏处境这样难，难道还在想着折腾庶子媳妇不成。
任婷婷送走了许玉珍，这才细问丁香是怎么回事。
“二太太只说要叫奶奶过去，这次传话的婆子竟然客客气气地，倒不像二太太平日的态度。”
任婷婷道“她这些日子受了老太太好一顿排碜，便想要我们两个儿媳妇也不好过，老太太说她病了，她就正好借着这病想使劲地折腾人，由着她吧，等这些使完了，我看她还能怎么样。昨个儿六妹妹回来，我听说她还想故技重施。”
丁香笑道“也是六姑娘不知情，巴巴地说要去请太医，结果便将老太太那边的赖嬷嬷请了来。”
任婷婷扯着嘴角道“你还真以为六姑娘是不之情吗。咱们府上的六姑娘你觉得是个好欺负的，她和太太除了一层称呼之外，还有什么。可笑太太如今还以为可以用孝道来压着她呢。不过这样也好，现在人人都知太太并不是个仁厚的人，以后我们做儿媳妇的才会轻松一些。”
第一百八十九章 枪使
任婷婷这次来到王氏这里，竟见王氏一反常态的坐起来，并且态度温和。
王氏之前还因老太太说她病这事哼哼唧唧地躺了几个月，把两个儿媳妇使唤得团团转，怎么如今又一副慈和的样子了，任婷婷心中不敢放松，只照着原来那样恭敬地伺候。
许华孝本与王氏没什么感情，而任婷婷进门之后王氏待她也是亲近不足，此时王氏要说话，也只能强装着慈爱先和任婷婷说着荣哥儿的事。
“怎么不带荣哥儿来，我有些日子没见他，怪想的。”
任婷婷得了这个儿子便当宝贝似的，闻言便谨慎道“荣哥儿现在还是不懂事的时候，怕来了这里吵着太太了。”
王氏因说道“我是他的亲祖母，怎么还会怕他吵。他是咱们二房的第一个孙子，可不能轻忽了，要好好教养，饮食起居也要注意着些，现在天冷，奶妈丫头们都得嘱咐下去，要好好伺候。”
这些话从王氏的嘴里说出来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任婷婷心中疑惑，嘴里却是王氏说一句她便应一句。
王氏见任婷婷并不热乎，便又拉着她的手要她坐到身边。
任婷婷从未在王氏受到过这种待遇，反而吓了一跳，自然不肯，只要规矩的站着伺候婆婆。
王氏嗔怒道“让你坐下便坐下，咱们就如同娘两似的好好说些话。你生了哥儿，是咱们二房的头一份，是大功臣。这些话我平常也不敢对你说，只怕那五、、、唉，你别觉得委屈，其实我这心里都有数，就是荣哥儿他祖父。心中也是更看重荣哥儿他父亲些，只是这名分有别，所以你们这一房才受了些委屈，连我都替你们不平。”
王氏越说下去，任婷婷心中就越清楚，便佯装惊惶的打断道“太太说的什么话，儿媳妇和荣哥儿哪里有什么委屈，就是夫君他心中也绝不敢这么想。”
王氏闻言便慈爱地笑道“咱们家娶了你这样的儿媳妇真是福气，单是这份识理懂事就要别人要强上许多。三郎也是没得说的，才学品行都是一等一的。说起来他们这几个儿子，我看唯有三郎他才能继承你公爹一二。可惜三郎他的出身、、、这才让兄弟越过了他去。你不知道，五郎小时候不愿读书。只爱玩乐，被你公爹教训了多少次也不见改过，你公爹便灰了心，由得他去舞刀弄剑。如今弄成这个样子，莽撞不堪。带眼里没有兄弟，偏偏他还是我们二房的嫡子，以后这个家业是要交到他手里的，这个样子真是由不得人不担心。”
王氏边说边观察任婷婷的脸色，见她脸上似有不平之色，继续道“其他的就罢了。我只是可惜你们夫妻两个居于人下。孝儿他本就排在前头，如今是还是举人之身，要是春闱再中了。那就是进士了，这样的人才有资格来继承家业。这本是我的心里话，你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你们宽厚，不与别人相争。等到以后，只怕别人就要将所有家业都兜走了。你难道甘心。”
王氏这一番话看似句句肺腑，处处捧着许华孝，可是话里头的意思却不禁让任婷婷觉得寒栗。
本朝嫡庶分明，在小姐身上或许不明显，可是在儿子身子却是严厉。
王氏现在句句挑唆着任婷婷内心的不满，任婷婷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许华孝是庶子，按例庶子以后分得的家产自然是不能与嫡子相比的，任婷婷对于这些早有心理准备，虽然有时候会有些不甘的想法，可是心里面还是亮堂堂的。
要是许华承是个怂货，王氏所说的这些或许有值得考虑的地方，可是事实是许华承如今的地位已经无可动摇，许明武对于这个也从来没有疑虑的地方，再加上还有一个许玉芳这么大的一个靠山，任婷婷觉得除非自己夫妻两个疯了，才会想着以庶子庶媳的身份去争那些。
王氏等着任婷婷大吐苦水，任婷婷便抬了眼道“太太说的这些儿媳真是一个字也不懂，可是夫君和五叔叔有了什么不快，可是媳妇知道他们兄弟感情最是好的。或许是五叔叔平日说话不注意惹了太太你生气了，太太千万别往心里去，五叔叔就是那样的粗性子，其实心里还是孝顺太太，爱护兄弟姐妹的。”
王氏本以为任婷婷会顺着自己的话大肆诉说自己心中的不甘和对许华承的不满，没想到任婷婷却是反着来的。自己抛出的诱饵别人却不屑一顾，王氏直觉并不可能，便还想再加些火。
再说下去也不会是什么有意义的话了，任婷婷抢在王氏开口之前堵住道“太太，我看你脸色真是不太好，媳妇先服侍你歇了吧。”
王氏一心想着要将任婷婷挑拨起来，哪里听出这话的意思，摆了摆手道“我现在哪里歇得了，只要一想到今后你们，六郎和七丫头，心里就凉透了。如今我冷眼看着，就你们夫妻人好心善，待我也孝顺，我心里也是当孝儿是我生的一样，要是孝儿能争气些，以后咱们娘几个就不用担心要受气了。”
任婷婷见越说越不像，偏偏自己是二儿媳妇，也不能喝止住，只能忍着听下去。
王氏越说越起劲，时不时地就停住要任婷婷表态，开始任婷婷话含混过去了，可是到了后面王氏自然就不满意，自然也发觉了任婷婷根本就没有心要接自己的话。
王氏一时有些羞恼，她从前从未看得上许华孝这个庶子，没想到如今自己矮下身子来说，别人却不当她是一回事了。
许玉珍从任婷婷那里回了锦华苑没有多久，素香就匆匆忙忙来找道“姑娘，你快去太太那里看看吧，可不得了了，我们奶奶已经去了、、、”
素香说得前言不搭后语，许玉珍只听了句甄氏已经去了王氏那里，想到如今甄蕊莹兴许是有了身孕，要是出了什么事那真是悔之晚矣了，也不待细问素香，带着丫头便去了王氏那里，素香忙着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