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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宦海(科举)-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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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并没有人注意到,在堤坝南侧的小山包上,早已有两个披蓑戴笠的身影,自开始掘堤之时,便伫立在此。
    “知晓为师为何带你来此处么?”
    看着河工们挖着堤坝,江程云双目未动,只淡声道。
    “学生明白。”
    顾云浩亦是看着那河堤处。
    “作出了选择,便要承担后果,即便选择是对的,但有的时候,其对应的后果,亦是需要勇气来面对。”江程云低沉地道。
    顾云浩只觉得这声音虽在耳侧,却又好似极为悠远。
    舍东南的三分田地,迁出百姓,引洪水自东南而过,这是他的提议。
    开淮江堤坝泻洪,可以说是他与老师共同的选择。
    原本他已心下明悟,但今日来到这堤坝之上,看着河工们开始开挖河提,仍是觉得五味俱全。
    “为师问你,你可曾想过,若是今日泻洪之后,却又雨水急停,该当如何?”
    闻言,顾云浩心里一震,随即思考一番,回道:“即便雨水停了,但山洪还是会滚滚而下,淮江水患仍是危急,泻洪是理所应当之举。”
    “但朝中之人远在京都,并不会看到这些,在他们眼里,便是为师自作主张,一意孤行掘堤泻洪,造成淮安东南大片田地受灾,随之而来的,便是御史群臣的参奏。”江程云淡淡的道。
    听了这话,顾云浩愣住了。
    即便活了两世,但他终究还未真正的涉足过官场。
    他一心只想着泻洪的合理性,也知道如此行事老师担当了不小的风险,但却没料到事情会如此严重。
    “老师……”
    话还未出口,江程云便摆了摆手,打断道:“但若是不掘开河堤泻洪,又当如何?”
    “宁阳、淮安两府最终都将决堤,大水倾没整个淮安府。”
    “若你为父母官,当是如何选择?”
    顾云浩神色一凌,一字一句地道:“掘提泻洪。”
    “为师亦是希望你能如此。”
    闻言,江程云点了点头,说道:“为官者,身处宦海沉浮之中,许多时候会身不由己,而今明哲保身之人越来越多,为师望你能守住本心。”
    “便如此次水患,若是为安稳计,应当以朝廷及巡抚衙门的意思行事,一力图稳,按部就班地加固河堤,疏道引流,那样即便水灾过境,淮江沃野千里被淹,亦是无责无过,不会授人以柄。”
    说到这里,江程云顿了顿,继续道:“虽能明哲保身,但此乃庸人之行径,亦是庸官之所为!凡事为天下计,以大局为考量,方才是良臣贤才之心胸。为师虽愿你一生平顺,但亦不愿看你成为碌碌庸人。”
    “是,老师今日之言,学生此生不忘。”
    顾云浩一脸诚挚地应道。
    “不过,今后你若入仕为官,若遇着类似此番之事,抉择之时务必多加思量,若是抉择失当,便会步入万劫深渊。因而,遇事之时,必得谨记‘慎重’二字。”
    听了江程云的话,顾云浩自是点头答应。
    虽然他不愿做一心只明哲保身,畏首畏尾之人;但也要谨慎处事,不至于行差踏错,祸及自身。
    毕竟这一世的他,并非是如前世一般孤独一人。
    他还有父母,还有家人。
    便是为着他们,行事也必须得要慎重。
    “轰咚”
    随着河堤之上,传来一声巨响,师徒两人的心神又转了回来。
    此时,河堤已经掘开,混黄的江水直直溅起数十丈之高,随之奔腾而下,向着东南方向而去。
    看着堤坝下面的田地瞬间被这大水所淹没,顾云浩只觉心里扑通作响。
    “为师至淮安四年有余,四年来,一向风调雨顺,眼看着淮安百姓一日胜过一日,如此大水过后,不知百姓的日子,又会是个什么情状。”
    江程云此刻亦是心痛不已,声音也带着说不出的愁闷之感。
    任谁看着自己努力治理多年的辖地,这样被洪水肆掠毁坏,心里都不会好受。
    要知道下游的稻子眼看着就要熟了,如此付诸流水,又怎能不觉得可惜?
    此时淮江堤坝上的百姓皆是一脸凝重,神色间都带着几分伤感。
    顾云浩背脊挺得直直的,只觉耳边传来的皆是洪水的咆哮之声,整个脑子也在嗡嗡作响。
    目不转睛地看着直泻而下的淮江水,看着看着,却突然眼前一花,竟好似见着了下游万亩良田皆没入这混黄洪水的样子。
    这是水患,是灾难,是无法改变之事……
    虽然一再这样安慰自己,心里那股悲闷之感却仍是久久无法散去。
    即便知道这个选择没有错,乃是无奈之举,但那又如何,终究是被迫舍弃了那么许多……
    肩膀微微一动,顾云浩深吸了口气,想要压下心中的那股情绪。
    “小浩,想说什么便说吧。”
    似乎发现了他的异样,江程云温言说了一句。
    此时,顾云浩再也忍不住了,手臂一挥,直接掀翻了头上的斗笠,此刻正值大雨倾盆,雨水瞬间便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领。
    在这直泻而下的大雨之中,顾云浩抬首看天,双手紧握成拳,胸口一起一伏,似乎情绪很不稳定的样子。
    “去你妈的老天爷!”
    终于,顾云浩还是没有忍住,指着天空骂了一句。
    说完这话,只见他眼圈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红了。
    大雨仍是不断,雨水落在顾云浩的眼角眉梢,顺着脸颊而下,一时竟是不知到底是泪还是雨……
 
第64章 第64章:齐王驾到(一更)

    泻洪之后; 大雨又是连下了四五日; 而后总算是停了下来; 淮江的水位也渐渐开始往下降。
    江程云居中调度; 一面派人查探各地灾情,一面安置流民。
    好在此次疏散百姓及时; 百姓伤亡不大,且大多百姓在疏散撤离之时; 亦是随身带上了细软,因而也不至于一无所有。
    因着淮江东南面田地宽广; 即便泻洪之时,水流也不是很急; 后面虽是因泻洪堆积了些泥沙; 但也并不太多; 田地也并未被毁,百姓回乡之后整理一番,仍是可以继续耕作。
    让人惊喜的是; 想来是地势的缘故; 此次东南一带,百姓房舍损毁也不是很严重; 尚在可以住人的程度之内。
    听闻这个消息,顾云浩也是心里松了口气。
    百姓不至于流离失所,这绝对是个好消息。
    一一安排了水患之后的诸多事宜; 江程云便将此事交予董睿主理。
    并不是他懒怠; 而是另有旁的事需得他出面。
    因为; 圣意已下,齐王已经将抵达淮安巡视灾情。
    齐王为顺德帝的第三子,为顺德帝唯一的嫡子,但皇后早亡,顺德帝对于这个皇子,也未见疼惜的多厉害。
    齐王之上,另有两位皇子,大皇子为淑妃所出,二皇子的母妃乃现下最为得宠的贵妃。
    顺德帝如今已六十有余,朝中立储之声不断。
    其中大皇子一派与二皇子一派相持不下,各有所图。
    倒是齐王这个嫡子而今处境尴尬了起来,毕竟先皇后娘家已经逐渐衰败,且顺德帝对齐王的态度一直意味不明,以齐王的境况,实在比不得风头正劲的大皇子跟二皇子。
    当然,这些顾云浩亦是知晓不多,不过是偶尔跟董睿闲聊,听他说起。
    毕竟他们家现在跟董家也是姻亲,董睿对他也比先前跟亲近了几分。
    依着打算,顾云浩亦是准备近日便回临川一趟。
    原因无他,只是这样的大水,他实在有些放下不下家里。
    虽然他们青坪村地势较高,应该不至于涨水的多厉害,但水灾这事谁又说得准呢。
    结果还没等他赶回临川,顾云涛却是已经先到了府城。
    因这次水患,淮安的院试推后了几天,定在了八月二十七,顾云涛一得到消息,生怕后面又因着旁的事情耽搁了,故而提前赶到了淮安府。
    毕竟有顾云浩这个小院,不必计较住客栈的开销,提前来准备院试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因着距离院试开考,还有将个把月的时间,顾长荣倒不好这样早便向衙门告假,只得等到开考前再过来。
    “大哥,江面已经不再禁船了么?”
    待顾云涛一切收拾妥当之后,顾云浩便出言问道。
    毕竟前些日子因着水患,淮江已经全面禁船,现在虽然水位下去了不少,但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解禁才是。
    “还没呢,我是租了马车自官道过来的。”顾云涛解释道。
    “官道路已经通了么?”
    顾云浩也觉得有些没有想到,毕竟前段时间滑坡断道之处不少,不过这几日的功夫便清理疏通了。
    “可不是。”
    顾云涛笑着解释道:“听闻说是齐王来了,巡抚衙门跟总兵府都派了不少人疏通官道,这不几日就通了。”
    听了这话,顾云浩也是恍然大悟。
    怎么忘了这一茬了。
    毕竟是皇子亲临,越省上下哪敢不尽心准备,比起先前的灾情,显然巡抚衙门更为重视齐王巡视之事。
    官场之中,唯上唯权,亦属寻常之事。
    经此水患,顾云浩也隐隐明了邓仕文行事之风,此刻也不作他想,只问顾云涛青坪村的情况。
    “家里没事,就是一家人都忧心了好些日子,再则便是隔壁村的田地被淹了一些,其余一切都好。”
    听了这话,顾云浩也是松了口气。
    田地被淹一些虽然可惜,但家里人没事便好。
    知晓了家里的情况,顾云浩也放下心来,加之陵江书院过两天也将开课,便也不着急回临川之事。
    淮安府衙那边因齐王驾到,也是忙的不可开交,齐王现下虽看着大概是与储位无缘,但好歹也是皇子,现在又奉旨前来巡视灾情,越省巡抚邓仕文也是一路陪同到了淮安府。
    因此,江程云就更是忙了,顾云浩自然不会于这个时候再去烦扰老师,索性便自己在家里跟顾云涛一起读书温书。
    这日,天清气朗,顾云浩温了会书,发现自己的纸墨不多,便出了门,一路到隔壁主街的文房铺子。
    伙计熟门熟路地招呼进去,笑道:“顾公子,许久不见,今天可是来买纸的?”
    顾云浩含笑点了点头道:“不错,上次那墨不错,若还有的话,再买两锭。”
    “有有有,咱们家的纸墨绝对都是好的,价格又公道,今次大雨,也没有受潮……”
    那伙计一面喋喋不休地夸赞着自家的东西,一面取出两锭墨包好,又问:“纸还是五刀么?”
    闻言,顾云浩点了点头。
    伙计立马边去一旁取纸切了包好。
    “顾公子。”
    随着一个声音响起,顾云浩转头看去,却是季航的小厮正立在门口。
    “怎么?难道季兄在这附近?”
    小厮忙笑着说道:“我家公子在对面的茶楼上吃茶,刚巧看到顾公子进了这家铺子,就打发小的来请顾公子前往一聚。”
    顾云浩自是点头答应。
    此时伙计也已经将纸墨包好,顾云浩检查无误之后,便付了钱,跟着那小厮一路来到了茶楼。
    及至二楼雅室,小厮推门而入:“公子,顾公子来了。”
    “云浩,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没有看错。”
    季航忙笑着起身相迎:“快坐快坐。”
    进了雅室,顾云浩却发现室内除了季航,竟还有一位少年与一名中年男子在此。
    这名少年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一直懒懒地靠在座椅上,似乎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的样子。虽面上仍带有几分稚气,但少年眼眸如墨,看着让人另有一种琢磨不透之感。
    而那名中年男子,却是一脸方正,身材魁梧,眉宇之间竟是凌厉之色,一看便知乃是出身生行伍。
    坐定之后,经由季航介绍,顾云浩方才知晓,那名少年叫穆言,而那位中年男子则叫薛海。
    四人分面而坐,又都不是拘谨之人,不一会功夫,便也熟识起来,说话也放开了不少。
    “前些日子大雨,我本想回一趟云宁,却哪晓得被叔爷爷拒在家里,不得出门,后面过了两日才知道咱们淮安府掘堤泻洪之事。”
    季航说起此事,也是不由感叹道:“听闻宁阳府遭灾也颇为严重,那样多的田地庄稼,唉。”
    谈及前些日子的水患,几人皆是一脸沉重。
    “要我说,可算是掘堤泻洪了,若不然依着后面那样的雨势,不仅咱们淮安、宁阳二府将全部遭灾,就是淮安之下的安阳府,只怕也会大水成患。”
    季航好些日子没有出门,因着才知晓此事不久,也是一阵后怕,话便比寻常多了些。
    “据说此事巡抚衙门并未下令,乃是江知府的决定。”
    一直没有说话的薛海,此刻却是突然开口道:“实在是个果敢之人。”
    提及江程云此番行事,薛海略显黝黑的面庞上也带着几分敬佩之意。
    “不过江知府竟然敢这样决断,且一力担下此事,直接下令泄洪,这确实是让人有些没有想到,还好到现下还未听闻朝中有人参奏此事,若不然……”季航也是为江程云捏了把汗。
    他出于世家,自小耳濡目染,显然比顾云浩更知晓这里面的危机。
    毕竟随着顺德帝年岁越来越大,身子越来越差,朝堂之上更是波谲云诡,而近两年,甚至屡屡传出顺德帝准备选立太子的风声,皇子们夺储之争也愈演愈烈。
    此外,几位阁臣之间,也是明争暗斗,他爷爷季阁老,平时也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江程云如此行事,是极易授人以柄,引起攻讦的。
    淮安知府这个位置,虽然算不得什么高官,但却可以说是掌管着整个华朝的‘粮仓’,是极为重要的,朝中无论哪一方势力,都想将自己人安插在这里。
    “我想,老师心里对此事亦是看得分明,只是与百姓相较,他选择了百姓罢了。”
    顾云浩直言道:“不过,在我看来,老师此番当机立断,解淮安水患之危,本就无错,若还要受人参本攻讦,那这世道也实在太不公了,如果这样,我辈士子即便高中入仕,在如此毫无‘公理’可言的朝中为官,又有什么意思。”
    听了这话,季航不由愣了一下,虽是心下赞同,却又不好多言,只面色犹豫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穆言。
    “不错,云浩所言我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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