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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穿越之金玉满堂-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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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株玉兰倚墙而立,枝干舒展,秀而不媚;一曲回廊绕水而行,渐去渐远,清而不淡;窗棂上别出心裁的挂着一串彩玉穿就的风铃,叮咚作响,轻而不佻;院墙新油了颜色,与满府的富贵中单单捧出一丛灰,雅而不俗。
  古人所言的“文如其人”毕竟太狭隘了,其实只要在一个地方生活久了,这个环境中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哪怕是吹过的风,照进来的阳光,都会带着主人的气息。
  阮玉不觉暗自点头,再打算欣赏一番潭中假山上的红顶小亭子时,听到一道淡淡的无法察觉欢喜亦非客套的声音传来:“四奶奶驾到,竟不事先知会一声,是想看我手忙脚乱吗?”
  这是说她不知礼吗?或者不如她秦道韫知礼?亦或者,是在怀疑她的别有用心?
  阮玉收回目光,扶着春分的手,笑盈盈的上前:“三奶奶只说邀我来,也没说定日子,当就是希望我随兴吧?而我实是来拜访三奶奶的,毕竟新人进门,还要请三奶奶多多指教,三奶奶若非要摆席设宴,我也推脱不得,可若以为阮玉上门就是为了讨口酒喝,三奶奶却是多心了。人生在世,不就是图个开心吗?无论是吃请还是邀约,这日子啊,有的是……”
  说话间,二人已是走到对面,彼此施了礼,秦道韫便携着阮玉向屋内走去。
  着小丫鬟上了茶,阮玉便捧着建窑玳瑁茶盏,呷了一口,目光又象征性的环视四周,既不轻慢,也不谄媚,然后点头:“三奶奶好雅致。”
  但凡是人,没有不喜欢夸奖的,秦道韫也不例外,而对于这种自恃才高目空一切的女人,赞得好,不如赞得巧。
  秦道韫便笑了:“上回四奶奶送的一套茶具,是宋朝的精品呢,可见四奶奶亦是个雅人。只不知若是四爷提前知晓,会不会舍得呢。”
  说着,掩唇一笑。
  这是在嘲笑他们夫妻不和吗?
  阮玉觉得秦道韫的话似乎每句都暗藏机锋,又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完全不同于跟李氏或姜氏交往,她会轻而易举的知道她们想要什么。
  理会浅了,怕人家笑你愚钝,理会深了,又怕人家笑你多心。
  春分说得对,她不是一个人,她的父亲阮洵跟秦道韫的父亲秦淮在改朝换代的问题上格格不入,甚至间接导致了秦淮的丧生,所以她与秦道韫的交锋,就是一种观念与所谓世仇的交锋。
  她忽然有点明白,春分说的要从心里把秦道韫镇住是个什么意思。
  唉,有文化的人就是喜欢弯弯绕,她开始理解秦始皇为什么要焚书坑儒了。
  阮玉于是笑了笑:“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反过来,若是送人家礼物,自是要送人可心可意的。金银珠宝倒是珍贵,然而于困在沙漠的干渴之人又有何益?东西无论贵贱、好坏,总要人喜欢才好。三奶奶只要喜欢,阮玉的心就没白费,四爷知道了也只有高兴的份,有什么能够比自家兄长宽心喜悦夫妻和睦更让人来得欣慰呢?”
  她没有否认金玦焱的不知情,令人觉得其人坦白,但又指出三房夫妻离心让众人忧心就连她这个新妇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巧妙的把麻烦丢过来,是在告诉始作俑者,还是先管好自家的事再去操心别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改,如加分隔符一
  

  ☆、062妯娌相处

  秦道韫的目光不觉变得深沉,唇角的笑亦弯得郑重。
  这个阮玉,她只以为是花房里养出的花朵,经不起风雨,除了跟阮洵一样作威作福,谄媚造作,什么都做不了。然而几次交锋后,秦道韫发现,你若不攻击她,她便和颜悦色,你若出招,她便将自己保护得很好,再温柔的刺你一刀,倒当真让人不能小觑了。
  思及如此,不禁想笑。
  若是没点本事,能把金玦焱那个混不吝气得暴跳如雷,竟是不得不搬出自己的小院,去东跨院安身?
  有了四房的闹腾,大家对她与金玦淼的不合似乎不那么关注了。她与阮玉,都一样瞧不上自己身边的男人,可是几案对面的阮玉,活得从容而灿烂,而她……
  望向窗外,却只见枝影横斜,割裂天空。
  她,当也是轻松的吧……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她叹了口气。
  阮玉笑意一僵……怎么,这就要跟她对诗?
  她立即睇向如花,如花正伏在立冬怀里,貌似老实,两只圆眼却在瞪她。
  知道你不满意这个造型了,可是有什么办法?还不赶紧来两句?你就忍心看着“自己”在对手面前栽跟头?
  可是如花干瞪眼,不“说话”。
  阮玉无法,开始搜肠刮肚。
  这也不知道会穿越啊,否则一定使劲钻研唐诗三百首。
  关键是,她至今不知道这个时空属于哪个朝代,从春分等人时不时冒出的诗词,根据她有限的所学,似乎已经历了唐宋,至于元明清……
  她有点想拿纳兰性德的作品对付一下,可又一时不知该用那句,问题是她好像只记得了个“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用在此时,似乎不大妥当啊,也不够表现她的坚定豪迈。
  再说,人家可能还会写呢,她会什么?
  然而秦道韫忽的转过头来,冲她一笑,那笑意几许柔和,几许无奈,却没有了方才的清傲与试探,她不由略略放了心。
  “四奶奶既是来了,就留下吃个便饭。只是你事先未约,这席面怕是不能尽如人意。”
  这个秦道韫,针鼻大的事也不肯吃亏,抓着就不放下,真是……才女都这样吗?
  不过只要不跟她对诗就好。
  但偏偏不顺着秦道韫的话茬说,而是故作疑问:“三奶奶只想请顿饭就结了?”
  秦道韫一怔,不禁思想,自己跟阮玉也没什么过往吧,不过是收了她一套茶具,莫非是想要回礼?好像没这规矩吧?
  阮玉却是一笑。
  这一笑,明显是说,刚刚在跟她玩笑呢。
  秦道韫不禁松了口气,转而发现,自己怎么被这家伙牵着鼻子走了?
  然而又听她道:“一顿饭自是不够,我尝听说,三奶奶藏书丰富,少有人敌,若是肯允我一观,便算你诚心相请。”
  说着,还摆出一副讨价还价的姿态。
  秦道韫被彻底逗笑了:“四奶奶若要看书,不妨直说。我这里别的没有,可若论书,我敢说,就连国子监,也未必有我的齐全。”
  “那我倒真要见识见识了。”
  二人起身,阮玉便让夏至送上两只红漆描金攒盒:“都是丫头们闲时弄的,三奶奶不妨尝尝,若是喜欢,我再叫她们弄去。”
  秦道韫令贴身的丫头琴韵接了:“四奶奶的东西,自是好的,尽管让人送来便是。”
  见秦道韫竟然开起了玩笑,琴韵跟书香对了对眼神,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奇。
  而秦道韫已领着阮玉往书房去了。
  秦道韫的书房是间单独的厢房,靠窗置一红木镶嵌大理石的大书桌,桌上笔墨俱全,还摊着月白色熟罗压纹纸,上面正誊着欧阳修的那阙《蝶恋花》。
  书桌的左手边放着青瓷茶碗,里面的水还微微的冒着热气。桌后的红木太师椅略略偏斜,想必她们来的时候,秦道韫正在享受个人时光。
  阮玉移到桌前,看着纸上娟秀中略带孤高忧伤的簪花小楷,赞道:“三奶奶的字果真名不虚传。”
  话一出口,顿觉失言……万一秦道韫也让她来两笔,她该怎么办?
  她赶紧转了身,睇向面前五大排书柜,提高了音量,表达无限惊叹:“这便是传说中的‘汗牛充栋’吧?”
  她也绝非夸张或故意示好。
  五排书柜,皆六尺高,丈余长,每排书柜旁都立有小梯,方便取用,而且无论是书还是柜,皆一尘不染,可见经常有人打扫并阅读。
  阮玉难免有些激动。
  一旁听了她赞叹的书香得意道:“可不是?这可都是我们爷从各地为奶奶寻来的呢。”
  一句话,仿若冰块落在就要沸腾的锅中,使得水面顿时安静。
  只听秦道韫淡淡道:“四奶奶慢慢看,若有喜欢的,只需同书香说一声即可。我去后厨看看下人准备得怎么样了。四奶奶想吃什么,现在就告诉我。还有这几位姐姐,平日里觉得什么可口,尽管让她们一并做出来。”
  阮玉知其不悦,连忙笑道:“你尽管忙,我也不是外人,再说你留在这,我真怕我在这书上留个手指印都要挨你的白眼呢。”
  琴韵觉得这位四奶奶说话实在风趣,人又极有眼色,不禁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秦道韫也不客气,转身出去了。
  阮玉便在书架间行走,一行行一列列的看过去。
  只是越看,喜悦越少,到最后已经有点垂头丧气了。
  她本是想寻些有关历史或游记之类的书,好了解一下这个时空,可是这书架上摆的不是诗就是词,不是四书五经,就是诸子百家,稍微有点娱乐性质的,是元曲。
  她暗想,原来元朝都已经是过去时了。
  这是她唯一得到的信息,不禁慨叹,这秦道韫的生活也太枯燥乏味了,也便难怪金宝锋小小年纪就弄得跟个老夫子似的。
  然而更让她震惊的还在后面。
  最西方的一排书架,满满的都是经文,直看得她目瞪口呆,头晕脑胀。
  而且她终于明白,秦道韫为什么有这么多书了。
  因为每种书都有不同的版本,比如《四部丛刊》与《四部备要》性质相仿,但侧重点不同,就备了两套,皆装帧精美。
  《金刚经》则摆了六个译本,还不算一本藏文翻译的。
  阮玉想了想,抽出最上方的最早由后秦鸠摩罗什翻译的版本,目光落在“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合上,再抬眼望去时,发现摆放经文的这排书架明显有经常被光顾的痕迹。
  “四奶奶喜欢经文?我们奶奶也常看呢。”书香殷切的凑过来。
  阮玉想到的却是她说的那句“这屋子里的书都是我们爷从各地为奶奶寻来的呢”。
  李氏曾说,秦道韫嫁过来时,无一文钱的嫁妆,是金玦淼出了自己的体己为她采办,而今再看到这满屋子不同版本但同样精致有些甚至还是孤本的书,阮玉不禁相信,金玦淼是真的很喜欢秦道韫。
  可是既然喜欢,为什么还要弄这么多的姨娘通房?还跟李氏……
  而秦道韫,一身傲骨,自认为清风明月,却不得不沦落到她可能最看不上的金钱粪土中,就像她喜欢这些书,却不得不忍受这一切的赠予皆来自于一个一身铜臭的男人,还要与这个男人共度余生,并接纳他那些各式各样的小老婆和庶出的子女,心里的痛苦可想而知。
  只是好像没有人能看得到她的苦,而她,或许已经把自己的命运赋予佛家,并寄托于来世了吧。
  然而来世,谁知道呢?
  “四奶奶,选好了没有?席面已经备好了。我们奶奶说,待用过饭再选不迟。”
  阮玉无法,只得凭兴趣拿了个话本子,就随琴韵走出书房。
  ********
  二十两的席面,既不能说贵,也不能说轻。
  所上菜肴,一如秦道韫的为人一般清淡,却讲究品味。
  春分和夏至被棋风引着下去做了,阮玉则由画意服侍着入了座。
  岂料刚坐下,便忽然想起一事:“今儿来的果真不凑巧,稍后还要给太太请安,这席面,似乎吃不得了。”
  秦道韫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那视线似乎有探究,又似乎带着对她明知故问的不屑:“方才太太使人来说,晚上就不必过去了,让咱们自行安排。估计这会通传的人已经到了你的院子了……”
  顿了顿,仿似无意道:“这两日,太太的精神似乎有些不济,大奶奶说要请大夫,太太却不肯……”
  说着,又有意无意的睇她一眼,目光中有一线的了然。
  阮玉只是拿指尖摩挲着玛瑙戒指:“许是冬天来了,有些气血不足?”
  秦道韫想了想,点头:“许是。我听说有些体虚之人一到冬天就爱犯老病,太太的身体一向不好。”
  秦道韫竟然附和自己,令阮玉大感意外,然而转念一想,估计依卢氏那个脾气,平日里也没少折腾她。
  于是颔首,郑重道:“稍后我送根人参给老人家补补。”
  秦道韫看似还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跟阮玉就卢氏的病友好而亲切的谈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063人家夫妻

  三房的席面,虽说不上珍贵,但很可口,有种百吃不腻之感,就包括米饭,亦不软不硬,粒粒晶莹。
  阮玉暗忖,秦道韫真是将属于自己的精致做到了极致了。这样的女人,当是用来欣赏,用来呵护的,金玦淼也并非不懂怜香惜玉之人,怎么就弄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酒过三巡的时候,金玦淼回来了。
  见阮玉在,乐了,目光再移至席面,更乐。
  搓搓手:“给老爷太太请安,却说不给备饭了,让自个儿回去吃去,我正琢磨着吃点什么,可巧!”
  立即让书香添了筷子,然后也不问阮玉是否允许,坐下便吃。
  看样子是饿了许久,简直有些狼吞虎咽,丝毫没有平日的风度。
  待夹了一筷子藕鱼,乐:“这一定是我们家道韫的手艺!香而不腻,软而不化,好吃!”
  我们家道韫?
  阮玉不由睇了秦道韫一眼,但见她自金玦淼出现就不再说话,只唇角衔笑。
  只不过那笑太轻太淡,就如初一的月牙虚虚的悬在柳梢。
  “嗯,这剔骨鸡也定是我们家道韫做的!”他大大的吃了一口,点头,然后拿筷子点着盘中的菜,转向阮玉:“弟妹是有福之人,平日道韫都是不下厨房的。”
  阮玉冲秦道韫感激的笑了笑。
  秦道韫唇角一动,不看阮玉,亦不看金玦淼,也不知在瞧什么。
  桌上很安静,只金玦淼不停的指出哪道菜是出自“我们家道韫”之手。
  阮玉觉得气氛尴尬,连忙插了一句:“我早就知道,三嫂是入得厨房,出得厅堂的人物。”
  这句评语似乎有些超前意识,但是金玦淼想了想,点头:“自是!我也就在刚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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