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田园-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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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钱氏简直就要吐血，老二这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自己把东西给他已经吃了大亏，他却像是没事人一般，好像只有自己才把那些东西当成宝贝似的。
　　但到了这个时候，苏钱氏哪里还敢不还。
　　且不说这东西还回来跟老五有没有多少瓜葛，就是自己也是惜命的！何况这东西是还回去，以后自己还能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不吃眼前亏才是。
　　就是气，也要忍住！
　　“为了老五，一切为了老五，等我家老五回来，哼！”苏钱氏也只能如何安慰自己，胸口的起伏却是骗不了人。
　　极力压抑下，她这才又道，“你这都分出去了，那东西难不成的还不搬过去，到时候可不要诬赖说我这个当娘的，少了你们的东西，嫁到外头也不好看，瞧着时日也没有多少了，该准备的自然也准备起来，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这样的事情难不成需要我来操心？”
　　苏有义脸色有些晦暗莫名。凝视苏钱氏，“乌梅的嫁妆，还给我们了？”
　　苏钱氏刚平缓下来的心情，又差一点不受控制。干脆不吭声了，她觉得再跟苏有义说下去，能够把自己气死。
　　难道还要自己求着他，把东西带走不成。
　　她不说话，苏有义倒是嘀咕了一声，“我还以为有什么急事，那东西放着就是，我先去忙了。”
　　说完，真的就……走了。
　　苏钱氏把那糠皮枕头，直接砸到了门上。
　　半夏这边倒是没有啥事。那日李氏抓了石大夫之后，倒是也难咽下一口气，又是咒骂了一通。
　　到底还是心软，半夏心想，就凭着这样的医德。根本就不配开医馆，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她犹记得当初抱着半夏在他医馆时候，自己下定的决心，他那铺子，定然是不能开下去了的。
　　哪怕一开始被他讹了一些银子，哪怕他能早一点说远晨身子的事情。半夏都没有如此生气，但给那样小的孩子用虎狼之药，看着好，后来却一发不可收拾，他却怪别人没有足够的银子，去吃他那些药。这哪里是医馆，这明显就是坑人的无底洞，也不知道多少人，被他弄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半夏眼里闪过冷意。
　　李氏却是骂人过后，又转而说道。“幸亏远晨缓过来了，现在认字那叫一个认真，学得快。”
　　可不就是，远晨本来就聪慧，以前只不过是因为心里害怕，总是一副小老头的模样，好容易，才变成现在这个想哭能哭想笑能笑的样子，到底也不会有谷芽儿那样活泼可人，但半夏觉得已经很好了，毕竟人的性子是不一样的，她总不能让李氏惦记太多。
　　“娘，等哥跟远晨书念得好了，没准还能让给你挣一副诰命！”
　　有什么比儿女出息让人更加愉快的，李氏虽然知道半夏是在哄她，还是笑呵呵地应了。
　　这边，半夏却在试被水泡过的黄豆，腐竹是做出来了，但半夏总觉得可以改良，一次次地试验，比如磨浆比如控制温度，自从上一次知道不用明火过后，明显地就好了许多。
　　后来，半夏还想到了用木糠的法子。
　　现在，她又在黄豆的浸泡时间上下功夫，一次次地试验。
　　卖了这半个月的螺蛳粉，一切都上了正轨，每次生意都挺好，甚至还有大老远过来的人。
　　这个跟炒粉那些不同，别人就算是知道，也根本做不出来，是以半夏一点都不担心。
　　新嫂子看着半夏越发的顺眼，“哎，瞧半夏这做个东西，比做学问还辛苦，可见做什么都是不容易的，只是可惜了……”
　　“可惜啥？”丘氏凑过来道。
　　“可惜我家那小子配不上呗——”新嫂子直言直语，半夏这性子她是越来越喜欢，轻易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的，平日里却又不是那种张牙舞爪的模样，对人和和气气笑眯眯，又聪明机灵，是能担得住事的，只可惜上一次她不过是跟当家的说了一声，就被说不要打半夏的主意，自己小子虽然皮一些，但不是还小嘛，看着就记挂。
　　知道她是什么性子，李氏自然也不恼，这事情也没有多少好说的。
　　新嫂子也是会看人脸色的，知道这事情不宜说下去，赶紧转移了话头，“我瞧着咱这生意可好，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做管事了！”
　　半夏看了看一旁燃着的香，还未到时辰。
　　就笑着跟她们闲扯，“娘，这是真的，怕是真就要招人来干活了，不说别的，这腐竹尚且不算，但我们的米粉铺子可以做起来，最近不是挺多人过来问，那米粉可是卖不卖的，我估摸着，咱这菜地怕是不能有了，全都搭成棚子才行，以后这米粉晾干了，打成捆，还能卖到很远的地方去呢！”
　　现在还是小本生意，自然需要慢慢积累一步步来，但也不能太畏首畏尾，反正再如何，能比得上去年这个时候？
　　干米粉这东西要是做出来，大家吃习惯了，那各个地方的米粉摊子，就不需要天没亮的时候就起来蒸米粉卖了了，说来很多做小本生意的人，也能不那么辛苦。
　　李氏点点头，“这难倒是不难，就怕这人多口杂的，到时候说出去，我们哪里还能卖……”
　　哪里还能卖到很远的地方？
　　这一点倒是真的，这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专利之类的东西，但半夏想的却是，趁着还没有被模仿出来，还是有利可图的，何况现在太过简陋，他们总是会要慢慢改良，到时候，别人未必能够跟得上自己的步伐。
　　“娘，这个不打紧，我们请人来，到时候盖着的棚子隔开就是，到时候专门磨浆的，专门浸米的，专门烧火的，到时候做米粉的时候你跟婶子她们来，做好了让人专门晾，这样一来，她们就是说也说不出啥来，等别人弄明白的时候，咱也不会只这样做了，必然还有更好的法子。”半夏一点都不慌张。
　　李氏脸色却是有些尴尬，“娘就是想不到这些，哎，我这就跟你三伯娘她们好生商议一回。”
　　这哪里还需要商议，丘氏是早就知道了的，在一旁也听得差不多了，倒是还想到了别的，“稻子就要收割了，要真的能够做米粉，到时候可是趁着这时候收些粮食，这时候便宜呢。”
　　何况大户人家是有庄子的，这村子里的人，能够卖稻子的实在是不多，要是去米铺直接买米，又多受一层盘剥。成本相应地也就加大。
　　半夏整日地琢磨腐竹方子，这一点又是想当然，听丘氏这么一说，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略思忖，半夏就有了主意，“娘，柱子舅舅不是不卖米粉，改开磨坊了吗？到时候去他那磨坊的人定然是多的，倒是不如直接托他收粮食，到时候给点辛苦钱就是，我听说很多磨坊，别人过去没钱给的时候，也是可以用粮食顶替的，他要是送去米铺，价格定然也高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个，几人底气更是足。
　　新嫂子还道，“瞧我家那口子，出门卖几天米粉，就回来穷嘚瑟，说咱只能在家挑黄豆！”
　　说到这，半夏嘿嘿又道，“等以后做大了，这些黄豆也可以包出去，给小孩子老人家在家没事的时候回去挑，多少黄豆称好拿回去，挑好再拿来，免得大人挑这个浪费时辰，他们也能得钱小钱花花……”
　　新嫂子张着嘴，“半夏！你这眼珠子一转就是一个主意，你婶子我本来以为自己还挺机灵，这给我也留着点想头成不？”
　　半夏嘿嘿地乐，“这挑人，还要靠婶子你那一双慧眼！”
　　事情似乎就这样定了下来。
　　李氏丘氏新嫂子，并上苏有礼几人，这阵子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搭棚子，外头又请人收割稻子，丘氏那稻子不打紧，毕竟三爷爷家里不只一个儿子，张留是个混不吝的，也直接甩手不当回事，螺蛳粉那头好在是做顺手了的，只要头天熬好汤水准备好，第二天拉过去有两三人在那也能应付得来。
　　在一搭棚子的时候，茅草跟竹子木头，都是打开院子直接收购了事，速度自然就快了许多，因之前盖猪圈时候的好人缘，倒是也能有一些人来帮忙，听说要变成作坊，闲暇的时候过来做事领工钱，这可比打坯夯墙轻松多了，当下许多人都求上门来。
　　苏钱氏听见这边闹的动静，才知道这没多少天，老三家就使唤起人来了，更是憋闷。
　　而苏老爷子则是带着苏有德上了门来，径直问苏有礼，“家里请人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商议一下。”

　　☆、第141章　不得已的谎言

　　苏有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在他刚回来得知家里已经被分出来的时候，他是恨过的，这样的恨意对他而言十分陌生，来得让他猝不及防。
　　他向来是知晓苏钱氏性子的，倒是没有太大的触动，只在那样的境地传言之下，苏老爷子做的叫什么事情，自己难不成的不算是他儿子，要是自个儿真回不来，媳妇孩子难不成要自己苦撑？
　　伤了心，之后就是连话都很少说了。
　　而今，苏老爷子第一次进自己这个新院子，第一句倒还是质问，就是请人干活，又轮得到他来说？他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
　　见李氏在一旁有些着急焦虑的样子，苏有礼微微点头，这个家能有今日的模样，自己又做了什么？半夏这才多大，整日都忙碌，还有远光受过的苦，远晨的病……要是连他们都护不住，还有什么脸面对着家人？
　　如此，他听完苏老爷子说的话之后，反而是淡淡地应下，“爹这话我倒是不懂。”
　　苏老爷子也是听了苏有德的话，这才觉得必须要来瞧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即便苏有礼对自己有误解，他却不能让苏家的东西落在外人的手上，老三这样的性子哪里适合做买卖。
　　但见苏有礼居然还能跟自己顶撞，心里自然是不喜的，这样的不喜不免在脸上流露出两分，“老三，你这买卖做大了些，心自然也就大了，但你听爹的，这合伙做买卖时最要不得的……”
　　听苏老爷子如此说，苏有德心里暗暗叫苦。
　　苏有礼见他如此说，朝半夏那瞧了一眼，摇头苦笑，“爹，这并没有合伙啊。”
　　“没有合伙？你一个人做得来这样大的阵仗？还需要请那么一些人？老三。你蒙蔽谁呢？”苏老爷子不悦。
　　“爹，哪里有什么合伙，您听谁说的？”苏老爷子要是只过来说这个，苏有礼倒是一点都不怵。该来的迟早都会来。
　　转念想到半夏说的那些话，他深吸一口气。
　　苏老爷子磕磕烟袋坐了下来，瞧着外头正在忙碌的人群，“你现在家业大了，到底还是咱苏家的人，就算是要做买卖，也是自家人才能信得过。”
　　这回明白过来的苏有礼，就讶然起来，“爹，莫不是你以为这三哥跟张家兄弟是跟着一起做买卖？”
　　苏老爷子眼珠子转转。见苏有礼不似作假，自然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想着要确定一二，“莫非不是？”
　　“自然不是啊，只是他们过来帮忙。这连地里头的事情也差点就耽搁了，不过是给了点工钱罢了，还不够他们请人割稻子的。”为此，苏有礼很是感激。
　　这样一来，苏老爷子闷声说了句，“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事情，你到底还没有见到外头的险恶。虽然现在无事，难保以后也能如此，你有自己的亲大哥在，难不成的还要去依靠外人不是？”
　　苏有礼神色有些晦暗，想到当时苏有德的那次前来，也是因为这个问题。心下凉意更甚。
　　不过只是有了这样一点家业，就看不得他们好了吗？
　　见苏有礼还在犹豫，苏老爷子很是有些语重心长；“老三，爹如何会害了你，现如今你也瞧着。人多了，心思也就杂了，说句不好听的，你说他们瞧着你日日挣钱，进的却是你自个儿的口袋，谁能不眼红？”
　　苏有礼没想到，首先眼红的会是自己的亲人。
　　本来他并不想对着他们撒谎，但要是一个谎言能够避免那么多事情，他也不会想太多。
　　“爹，大哥，这个我可做不了主。”
　　苏老爷子还没有开口，苏有德倒是有些先入为主地认为，“老三，莫非自个儿家，是李氏说了算？太不像话！”
　　声音有些大，才足以表达苏有德的愤怒之情，李氏并非没有听见，只不过没有停下手头上的事情，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半夏倒是借着那茅草的阻隔，暗暗关注这边的动静，在苏有德上回说了要占三成之后，就已经商议好了些事情，但同时她也怕到头来苏有礼心软，不过目前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要是这两人来的时候，态度软一些，可怜一些，没准还有可能，但如此做派，可不就是把自己老爹推远吗，况且还涉及到自家老娘。
　　苏有礼果然不再忍让，站起来，瞪圆双眼，“大哥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的你以为我们有那么多的本钱？不仅如此，这螺蛳粉可是别人做的出来的，就算是以后再开别的作坊，我们不过就是为别人做事罢了，自己也只是领一份工钱，哪里算什么合伙！”
　　说完，苏有礼自己也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这些东西都不是自己想出来的，他不过也是跑跑腿罢了，银钱也都是在半夏那，他哪里能够做什么主？这样倒是也好。
　　苏有德讶然，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怪不得会如此，他就说老三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还有如此能耐不成？那个什么螺蛳粉，如此赚钱，他怎么会不知道，甚至一度怀疑这是苏老爷子特意留着给老三的方子，想想又不太可能。
　　听苏有礼愤然说了这些，他才发觉可不就是这个样子。
　　但谁知道究竟是不是托词，“那你们就帮帮忙，也能送远光两个念书？”
　　这算是怀疑自己？苏有礼气得不想说话。
　　脸就涨得通红。
　　半夏赶紧从身后窜出来，“爹，外头又有人送茅草来呢。”
　　接着，半夏笑了笑，“爷爷，大伯怎么也在这？可是过来帮忙的？我们这都忙疯了，刚才说什么我哥念书的事情？说来也是命，我爹当初不是救了个人吗？哦，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土匪，非要把我们家分出来，本来也就没啥事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人家公子听说了我们被连累，愣是过意不去，给我们寻了这样一个活命的法子，也刚好让哥哥去念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