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田园-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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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老爷子又瞧着苏有义，“你怎么说？”
　　苏有义本来就是被扶回来的，平日里很少说话，见问到他，憋了半晌，“不行。”
　　“不行不行，我们都被拖死了，你以为你就能好？难道你让那丫头片子给你们养老送终还是怎么的，有本事生个儿子出来！”苏钱氏声音很大。
　　苏有义也有些激动，“那不如把我们也分出去，大家干净。”
　　“你！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哦，这养不熟的白眼狼，我是你娘还是你仇人，你不跟我对着干你就能痛快了不是？你还真以为那个……”
　　“他娘！”苏老爷子赶紧制止了苏钱氏的话。
　　他们又哭又闹，苏有义这才不知道说什么。
　　嗡嗡嗡嗡的声音传来，李氏似乎看着这一个又一个的影像，这些人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似的，她心如死灰，只吐出几个字，“分吧。”
　　就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
　　苏钱氏瞪着她，“我们操这么多心，人家早就想分出去过松快日子了。”
　　这时候还说这样的风凉话，然而李氏已经不在乎了。
　　“分也是你，不分也是你，我们还有活路吗？是不是我带着半夏几个都死在这，你才满意？”
　　气急了的李氏，连娘都不叫了。
　　一场闹剧，居然往这样的方向发展下来。
　　今日能够把家分了，再好不过。
　　过来走动的亲戚在木十九来的时候，就找了个空子告辞而去。
　　那些东西也都没有摆上桌，半夏跟李氏放在自己的屋子里，各房的人也没有空计较这个，只惦记让半夏分走了什么。
　　要真的这样商议必然是没有多少结果，自己家只有吃亏的份。
　　半夏可不傻。
　　分家是同意分家了，两方都怕夜长梦多，半夏沉吟了一下，就提出要求来，“爷爷，既然都分家了，那不如请三爷爷还有里正都过来做个见证，到时候……也才有个说法。”
　　这一声爷爷，叫得是极其的不情愿，虽然站在他的角度，半夏明白他是为了其余的人着想，但这样根本就不是借口，能把自家老爹扔到一边。
　　本来打着主意不让半夏一房分太多家底的，但一琢磨，要真的被牵累才是大事，仔细分一个公平倒还是不错的选择。
　　苏老爷子这就打发苏有才去请里正跟三爷爷，还有同族的几个兄弟。
　　半夏想分家，是因为怕苏有礼突然回来夜长梦多，苏老爷子这几个人想分家，是为了做给外面的人瞧，在这一点上，倒算得上殊途同归。
　　是以，苏有才去请人的速度，那叫一个利索。
　　要不是有这样的事情，三爷爷也是不会登这边的门的，连带着其余几个族里的老人，还有里正一行，坐在屋子里，就显得乌压压的一团。
　　因是过年，在去请人的时候，乌梅就在那帮着煮茶，并不是茶叶，而是一色的姜茶，其实就是红糖姜汤，冷天喝暖融融的。
　　里正也姓苏，却是西望村的人，勉强扯得上那么一点关系，是个五六十的干瘦老头，坐定喝茶，而后道，“好端端的怎么大过年的就分了家？一家人过日子总是有些磕磕绊绊的。”
　　循例一般的是劝合不劝分，姿态总是要有。
　　而三爷爷却是一脸的愤愤，看着苏老爷子，“大哥，不是我说你，这些年你瞧瞧倒是真的累了点银子，但这事情是能做得出来的吗？分家？大过年的做这些，别打量我不知道那小算盘，人啊，还真的就不能算的太细！”
　　这样的场合本来就是没有苏钱氏什么事情的，但她哪里是个肯做背景板的人，“瞧你这话说的，分家是咱自己的事情，天底下后娘难做，累死累活还要被记恨，这分出去反倒是让他们松快了！”
　　苏老爷子咳咳两下，制止住了苏钱氏的话头，只叹息道，“树大分杈，这家本早就想着要分，上一次的事情我也不瞒着你们，这阵子因着分开来吃，也是这么个意思，反而没有那么多杂事，我也老了，看着他们分家之后把日子过起来，也就心满意足了。”
　　三爷爷又劝又说，最后甚至还骂出了声音，这边就是不松口。
　　他又能如何？毕竟不是自己家的事情。
　　他这样，半夏已经很感激了。
　　最后无奈了，三爷爷也只是叹息道，“你就是以前做小买卖做习惯了，眼睛只能盯着脚趾头那么大的地方，也只能看见那一粒算盘珠子，日子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我只可怜远晨几个娃儿！”
　　可怜又能如何呢。
　　见劝说无果，又见他们都是一脸的坚定，其余的人看着虽然有些尴尬，但本来就是过来做一个见证的，也没有多说别的。
　　还是里正点头，“那就分吧。”

　　☆、第65章　不吃亏

　　要真的分起来，也实在没有多少东西。
　　最重要的，无外乎就是房子跟地。
　　房子，苏有礼一家只有两间厢房，加上远光那个棚子一样的地方，这一点谁都没有别的异议，依旧由李氏几个住着。
　　没有人有什么话说。
　　另外的就是田地，分歧便是从这里开始。
　　苏钱氏咂摸咂摸嘴，“老三这些年都是卖豆腐的多，反正的也传给他这个手艺，咱们家田地一共有三十亩，一共五房人，我跟老头子也要算上一份，以后我们还要入土的，这样算来咱们就吃点亏，把石拱桥过去那五亩分给他们。”
　　石拱桥过去的地方，是一个小山坡，山坡底下的土岭，那根本就不是田，而是地，还是不肥沃的坡地，虽然可以种黄豆一类的东西，但却无法种稻子，这让他们以后吃什么？
　　此时不仅是三爷爷，就是里正的脸色，也变得极难看。大过年的过来做这样的事情本来就不甚愿意，苏钱氏难道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吗还是怎么的？要真的是按照这样的分法，不仅仅是苏有礼这一房的人吃亏，就是说出去也会说他们不公。
　　苏有德见大家面色不虞，赶紧在一旁道，“三叔不要生气，自然不会这样分的，那地方本来就是坡地，娘这么多年没有下地怕是不知道了，咱家里一共是有上好的水田十八亩，差一些的也有十四亩，坡地也就是那五亩。大家伙瞧瞧如何分合适。”
　　里正的面色这才好看一些，点点头。
　　苏老爷子继续划分，“水田那，有一个整块的，虽然差一点点到三亩，但好在离道近，放水什么的都方便。你们以后要是干活什么的也都是好的。”
　　李氏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苏钱氏原来心心念念是想着把那块田留给老五的，但这田本来就是之前就有的，也就没有什么话。
　　三爷爷自然也是知道，这一块算是达成了一致。
　　苏老爷子说到分家的时候。脸色很是黯然，特别是在分割田地的时候，更是心里不太好受，但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步，他也只好继续说下去，“那个十四亩，划成六份的话，也就是两亩多……”
　　那水田不太好，说是差一点，其实很难放水。为了让田里有水还要在那守夜，收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亩田放在那跟鸡肋似的。
　　半夏想了想，朝李氏使眼色，见她没有什么反应。这才叹息着开口，“爷爷，这把我们家分出去的话，那边的田我们也种不了，万一到时候没水还是要犁地，哥也使不动，要不……把牛分给我们？反正以前牛也都是哥哥放的。”
　　她提起这一点。就是让他们不要忘记还有牛跟鸡鸭一类，要真的是能给，才奇了怪了。
　　果真，苏有才立马反对，苏钱氏也当仁不让。
　　纷纷指责半夏，“你以为这地是那么容易来的啊？还想着要牛。”
　　“什么都分给你们。到时候让爹娘喝西北风啊！”
　　眼看着事情又僵住。
　　但半夏一家显见的也不能不要别的，况且因为是苏有章传回来的消息，接着这边又分家，三爷爷到底还是猜出来一些什么。倒是提出了一个解决的法子来，“这也不是办法。加上你们家的牛跟鸡鸭一类的也都很难分，一家人到底不需要那么清楚，你们其余的也都没有分出来过，这次等的水田我看半夏家打理不了就不要用了，倒是不如把那几亩坡地分给他们，这牛你们不肯给，就把石磨给豆腐挑子给他们吧，半夏娘是个能干的，远光过两年也能帮得上手了，这卖点东西，日子也是过得下去的。”
　　不得不说，这话说得很是入情入理，要真的是苏有礼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李氏带着几个孩子，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苏钱氏很是不愿意，在她看来，这豆腐买卖是自己的，怎么能让老三占了便宜。但想到那一头牛，也很是肉疼。
　　哪知道三爷爷的话还没有说完，“母鸡也给他们两只，这俩个娃儿都还小，总要有个填补，还有大哥，在镇子头上你不是有个小棚子，也给他们吧。”
　　“不行！”这已经早就超出了苏钱氏的底线了！本来想着只有五亩坡地，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现在那么好的一大块田都没有了，还要石磨还有豆腐挑子，现在连镇子边上的棚子也要搭进去？
　　然而苏老爷子却是没有怎么说话，反而点头应承下来。
　　三爷爷的面色这才算好看一些，根本不看苏钱氏，“有什么好嚷嚷的，那个棚子现在要住人都难？何况那个豆腐挑子有什么东西？置办那个都不需要什么钱，只不过半夏他们没有那样一把力气罢了，一个破草棚子加上石磨也值当不了什么，难不成的分牛还是分猪？对，这猪娃子也给他们一只。”
　　之前那些，三爷爷也觉得差不多可以了，这样分三房哪怕不占便宜，但也吃不了大亏，那几亩坡地反而比较好打理，能够种黄豆一类的东西，刚好用来磨豆腐，至于以后的，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老三是我亲侄子，我可是要看着的。”意思不言之明。
　　大样的东西便就是这么些了，半夏在心底里过了一遍自己家有的东西，两亩多近三亩好田，五亩坡地，没有牛，有一头猪娃，石磨，豆腐挑子现成的，外加镇子头上那个棚子，她之前也是知道的，棚子破旧，但地方还算宽敞。
　　这样的结果，还算是满意。
　　一方面感激三爷爷仗义执言，另一方面也是他们怕夜长梦多而这样划分，不敢太过分。
　　已经到这一步，李氏倒是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粮食跟菜地？”
　　就又为了这个扯了一阵，很快的就解决了，现成的菜地没有，但半夏他们住的厢房后面，是一小块荒地，以后就留给他们做菜地了，粮食也当场从阁楼上装进箩筐跟麻袋，分到三房。
　　到这一步，就算是完成了。
　　苏老爷子声音有些暗哑。
　　而苏有德站起身来招呼几个人，“大过年的，还这么冷，也难为里正跟三叔你们了，过来随便吃点饭。”
　　半夏却还有些不肯，“里正爷爷，这分东西的单子还没写呢？万一你们走了又不是我们的怎么办？到时候我跟弟弟妹妹都要挨饿了。”
　　苏钱氏的脸变得很难看，听半夏说这个样子，一张脸变得更长了，但她也算是学乖了，并没有说什么，反正不过就是一张单子，东西才是实实在在的。
　　里正见半夏说得好笑，也是点头同意下来，“这个还是写一张吧，也算是个见证，日后也少些是非。”
　　苏钱氏他不是不知道，万一真的是苏有礼出事回不来了，她要赶李氏几个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白纸黑字写下来总是稳妥一些，按理来说也有人这样做，但大部分分家的也就是个口头约定而已，也都这样好好过下来了，但这一家子……他摇摇头。
　　单子自然还是远风写的，半夏生怕吃亏，在一旁盯着，不停的提醒，比如说是两亩多水田，究竟是两亩几分？位置在哪，最后包括粮食，石磨，还有放在三房屋子里的东西，也让半夏说了一遍，总算是变成了文字落在上头。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嗯，这样就是我们的了吧，到时候要有人说不是，里正爷爷在，三爷爷也在，还有衙门呢！”
　　听半夏这么说，各人脸上神色又是不同，苏钱氏是在忍耐，三爷爷则是有些心酸怜惜，里正等人就有些意味深长，其中最复杂的莫过于苏老爷子，他隐隐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不想如此，却不知道为何一步步的走到了现在，又是后悔又是怕，夹杂着懊恼，百味杂陈。
　　但不管是何种反应，到了此时，分家都已经成了定局。
　　半夏手上拿着那单子，小心翼翼的揣进了怀里。
　　又才招呼着他们吃饭。
　　一听分家，像林氏周氏这样的性子，自然是凑在跟前，深怕吃亏似的，灶房之中便是乌梅带着远晨跟谷芽儿在，也不需要做什么，就是把之前的菜热着。
　　此时事情忙完，一一的摆到桌子上。
　　众人心里明镜一样，这本来是就是几个媳妇应该操持的事情，纷纷夸赞乌梅，一旁的人说这是半夏胡乱煮的，心里又是纳罕又是觉得二房三房厚道人，各自心里一杆秤。
　　这待客自然是苏老爷子几个，李氏带着半夏，孙氏也过来帮忙，该放好的放好，忙了好一通才收拾好。
　　等自己再整理出来，又过去蛮久，瞧着这屋子里的粮食锅碗瓢盆，李氏一屁股坐在地上，狠狠舒一口气。
　　半夏一直找机会跟她说话，她总是调转头忙活。
　　而今也是这样，见半夏刚要开口，李氏又抢过话头，虽然看起来已经很是疲累，但却强撑着起来，“半夏，莫怕。”
　　半夏靠在李氏怀里，“娘，爹很快就回来了。”

　　☆、第66章　归来

　　半夏说完这话，便仰着脑袋瞧李氏，见她没有丝毫的震惊，面容反而更苦涩。
　　哪里不对？
　　李氏眼里没有泪水，“半夏，不管你爹犯下什么事情，不管他能不能回来，娘都在你们身边，这东西分下来，咱们有田有地能干活，就一定能够过得下去。”
　　原来还是不相信吗，半夏摸摸李氏的手臂，认真说道，“娘，我是说，爹没事的，他就要回来了，是刚才那个木大夫跟我说的。”
　　李氏或许不太相信半夏的话，半夏也只能托辞是木十九的话，这样一来可信度自然高一些。
　　果真，李氏一听是木十九这样说，惊讶的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