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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玉人歌-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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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就说,不对不对,南朝的公主是要嫁到白家,做大司马的儿媳。
    平王不干了,本王差点儿请旨将封号改成“瑞”,只为了能打动南朝的公主。至于为什么又没有请旨,这不是觉得不太吉利。
    总之一句,不管怎地,绝不能让旁人捡了漏才行。
    平王寻了个炮灰,在朝上提议,说好的要让南朝的公主嫁给元氏的宗亲,眼看南朝的公主即将动身来此,皇上是不是应当赶紧下旨,让新郎人选亲自去迎接公主啊。
    小皇帝就道:“是啊,是啊。”
    然后瞧了瞧叔父平王,又看了一眼阿舅萧景,还不忘向白唤抛个飞眼。最后一缩脖子,不吭声了。意思很明显,这旨不是朕不下,是你们得先分出个输赢。
    满朝的文武大臣将眼神扫向了萧景,没人说话,可那眼神里的含义,大多是这样的——“武烈将军同人抢女人喽!”
    萧景真想大吼一声:老子没抢。
    可是,谁信呢。
    萧景顿时有一种想要掐死小皇帝的心。
    萧弥坚那里是怎么想都不明白他亲自教导出的外孙玩的是什么把戏,难道是想坐等渔翁之利?
    可要知道他初登皇位不久,萧白之争,萧家要是出了什么闪失,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萧弥坚自动忽略掉了平王,认为他不过是这场“萧白之争”的陪衬,只因他不过是个位高却权不重的王爷而已。
    看不下去的萧景主动替他爹解了惑,“还不是因着那日我砍了他的鹰,他想看我出丑才高兴。”潜台词是,爹你想的太多了,你那外孙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成器。
    五十好几的萧弥坚玩了半辈子的权谋,头一次被震撼了,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想将儿子和外孙掂到面前,噼里啪啦先揍一顿再说其他的。
    萧弥坚愣了好久,缓过神来的时候重重叹气,而后指着萧景的鼻子道:“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他现在已经是皇上了,你还当他是那个跟在你屁|股|后面乱跑的孩童吗?”
    萧景不吭声,他要是一开口,他爹保准更气,这是定律啊。
    骂人这事儿,还真就跟唱戏差不多,台下有人吆喝,台上就唱的更卖力。对着萧景这个闷罐子,萧弥坚唱了会独角戏,越唱越没劲,只得一撩衣摆,跨步走出了书房。
    他还得进趟宫,教训,哦不,是提点,提点一下他外孙去。
    他外孙和他儿子置气,旁边必定还有三几个点火的,点火的是谁?安的什么心?
    他得让他外孙自己看清楚才行,还得让他外孙下道圣旨,让他儿子和白唤、平王一起,前往萧城迎接南朝公主入长安。至于谁是公主的郎君,不如就让公主自己决定。还有公主带来的百万黄金,取十分之二做公主的嫁妆,其余自是要充入大周国库的。
    如此一来,白家也好,平王也罢,谁能说出个“不”字呢!
    于是,也就有了萧景在萧城的驿馆里深思他续弦的事情。与此同时,住在萧景左右的平王和白唤,所思所虑的也是和南朝公主有关的事宜。
    只不过,萧景想的最多的是他不想娶妻。而平王和白唤则是“心有灵犀”的一心想着如何能得到公主的垂青。
    可谁又能想到,几日之后,得知自己要挑选夫婿的秦愫唱出的竟是令所有人意外的戏。
    当然,这世上没有谁是先知,所以此时的萧景仍旧在想着怎么才能让南朝的公主瞧不上他,他实在是不想娶妻,这个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第4章 景小字法道

萧景,小字法道。
    迄今为止,他爹唤他“法道”之时,他还是偶尔会发懵。
    只因他起初并不叫法道。
    他应该叫萧楠,乃是萧景的大哥,萧弥坚的长子。
    为什么说应该呢?但凡是人,一碰到不可思议的事情,第一反应是自己会不会是在做梦,本来是十分笃定的事情,今天怀疑,明天也怀疑,也渐渐变得不那么确定。
    以至于现在他时常会想,或许以前的种种只是他自己发过的一场梦而已。
    那一切实在是太过离奇。
    萧楠比萧景大八岁,身为萧家的长子,却始终不曾履行过长子的责任,乃是因着他自幼就体弱多病。
    究竟弱到何种程度?也就是见风就倒,走路就喘。
    萧楠苦熬了二十八年,还是在这年的春天走完了人生的旅程。
    纵使他有再多的不甘心,也注定随着风,尘埃落地。
    别以为就是因着萧楠的那些不甘,导致了他莫名其妙就成了萧景。他若是直接就成了萧景,也算不上太过离奇。
    关键就在于,他混沌了一下,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唤他“皇上”。且唤他的人他也挺熟悉的,正是他的妹妹萧慕。
    他居然成了他的皇帝妹夫元保儿。
    那元保儿的身体也不比萧楠强了多少,甚至还不如萧楠保养的好。
    萧楠因着身体的原因,可是一直到死都没有娶妻。
    作死的元保儿不止娶妻生子,还有一宠妃焦氏。也就是因着他在焦氏的身上使过头了力气,才一下子就昏厥了过去。
    不昏不要紧,这一昏就再也起不来了。
    谁也没有问过萧楠愿不愿意,反正他已经成了元保儿,眼斜嘴歪,还有半边身子无法动弹。如此受尽了苦楚,在榻上足躺够了一年,最终也走完了人生的旅程。
    这回他就不止不甘心了,还有愤怒和怨恨。临死前,还在想,md,还不如不重活呢。
    可天并不遂人愿,他又一混沌,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成了三弟萧景。
    正带着大军在宜阳同大齐交战的萧景,一不小心,中了流箭。萧楠赶的很巧,才醒过来,正赶上军医拔箭,他嗷了一声,直接痛晕了过去。
    晕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md,还来。
    他以为自己又死了的,一天之后再次苏醒,他就正式成了萧景。
    起初,他心里很忐忑,总是害怕自己活不了多久,就再一次走完人生的旅程。
    他不想再死,不仅仅是因为眷念生命,还因着自己如今是自己的三弟,他不忍心他爹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能是老天怜悯,五年过去,嗯,他还活着呢。
    至于为什么不想续弦?
    也就是因着这个原因。
    以萧家的权势,这五年来,不是没有人劝萧景续弦。可他时常想,万一,这要是万一他又死一次,岂不是连累她人,害人又害己。
    他一直抵触,他爹也只当他是眼界太高,也从未逼迫过他。
    不曾想,如今,他的好外甥摆了他这么一道。
    要早知如今,那天他宁愿被抓花了脸,也不会冲动地抽刀砍下去。
    当然,时间再也回不去。
    萧景叹息一声,他算了一下时间,明日傍晚,南朝公主的船就会在城外的渡口靠岸。
    想讨人喜欢不容易,想惹人讨厌……呵呵,那应该是挺容易的。
    *
    无独有偶,并不知大周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秦愫也是这么想的。
    玉荣战死距今已有十个月,起初的头三个月,真真是难熬的很,若不是想着还有宝音,若不是因着她答应了母后要看顾好秦缨……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的她再也没有了寻死的心,取而代之的只想着活人的事情。
    哪怕是为了宝音,皇宫也是绝对不能进的。想讨小皇帝欢心难,想惹他厌恶并非难事。
    男的不想娶,女的不想嫁,天下也难找如此契合的事情。前提是,得能遂愿才行。
    ***
    船停在五和渡口的时候,秦愫命公主家令许传卸了些东西上岸,然后让他带着几十侍卫,乔装成商贾,经五和绕路前往长安。
    因此而耽搁了些时辰,到达萧城渡口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
    船行靠岸之时,萧景、平王和白唤,三个鳏夫在渡口边喂蚊子已经喂了两个多时辰。
    萧景常年带兵,早就练就了一身的好定力,蚊子什么的不算个事儿。
    再者,萧景还发现个事情,那就是和平王站在一起,那蚊子都朝着平王去了。打远处看,只见平王的头顶上旋了一层,他的头上就只有三两只而已。所以,他算是赖定了平王,总是没话找话地和平王凑在一起。
    后来,想是白唤也发现了这个事情,跺着脚也凑了过来。
    平王的扇子都快摇破了,饶是如此还是差一点被蚊子咬成了猪头。
    远远瞧见六艘大船靠过来的时候,他解脱似的长叹了口气。
    萧景心想,平王这是为了佳人准备豁出去性命,他可千万不能挡了平王的路。
    是以,船靠岸的时候,萧景没有动。
    白唤的腿脚可不慢,一眨眼的功夫就带着人往停靠的船上,搭好了踏板。
    平王有些不悦,板着脸同萧景道了声:“萧将军,你请。”
    萧景道:“不不不,王爷先请。”
    平王“嗯”了一声,甩着袖子到了踏板边,挤过了白唤,中气十足地朝船上喊了一句:“还请南朝公主移驾。”
    也不知南朝的公主听见没有,反正就只见船上忙做了一团。有人、有物,还有骏马和马车,陆续不断地上了岸。
    人不少,东西也挺多,可至始至终都是井然有序的。
    萧景看出了些门道,那些穿着普通衣裳的家厮,恐怕并不是家厮那么简单。
    想想也是,背井离乡的公主,总要带些有用的人,有备无患不是。
    萧景正研究那些扛东西的家厮,这时从另一条船上下来了无数女子,个个都穿着雅白色的丝裙,个个的脸上都罩了一层浅戴色的面纱。她们袅袅婷婷地下了船,然后目不斜视地从萧景一行人的身旁走过去,掀起了香风阵阵。
    萧景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再一看平王和白唤,一个比一个的身板挺的直。
    平王是觉得先前的那两个多时辰没有白等,这还没有见着南朝公主的面,就已经被她的阵仗折服。先前过去的那些女子,应当是南朝公主的丫头,瞧瞧那身段,再瞧瞧那风姿,公主教养出来的丫头都如此,更何况是公主本人呢!
    平王压抑不住的心花怒放起来,翘首等待着南朝公主的身影。
    可左等右等,公主是没等来,倒是等来了公主身旁的贴身丫头。
    俶尔站在一丈外的距离,恭敬地向这边行礼,道:“众位大人,高远公主已经上了马车,特地让婢过来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动身前往驿馆?”
    平王惊讶道:“高远公主上了马车?”这是如何也不能相信这个残酷的打击。
    与此同时,白唤恍然大悟道:“哦,公主就在那些丫头里。”这位是觉得自己破了个大案。
    还是萧景稍微靠谱,顿了一下,道:“立时就可。”
    别管平王的心里有多么的不甘心,白唤又觉得多么新奇,也只得各上各的马,往驿馆进发。
    萧景也翻身上马,下意识瞧了瞧不远处的几辆马车,就见其中一辆马车的车帷晃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他没有多想,实际上他想也不一定能想明白,但他却知道那个南朝的公主一定不是个好相与的。
    一个能摸清男人心思的女人,摆布起男人来是绝不会手软的。
    ***
    那辆马车里头坐着的正是秦愫和玉宝音,俶尔早已经叫人传话过来,说:白面唇红、略微发福的是平王,瘦瘦高高、桃花眼睛的是白唤,剑眉星目、面黑少话的是萧景。
    玉宝音想亲自瞧瞧那些人的样子,被秦愫强行拉了回来,教导道:“切不可露了真容。”
    “为何不可?”玉宝音始终想不明白,为何她娘要让所有的丫头穿上一样的衣裳,还专门遮了面。
    秦愫一伸手将女儿搂在了怀里,这才冷笑着道:“女人要想让男人着迷,就得时刻保持着神秘。当然,你娘我要的也不仅仅是神秘,在陌生的土地上,咱们总得先知一知彼。”
    她娘的话玉宝音似懂非懂,倒是想起了她爹曾经说过的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秦愫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第5章 我才不怕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秦愫怎么也想不到她女儿会偷偷地摸出去“知一知彼”。
    玉宝音是趁着她娘小憩之时,悄悄溜出去的。
    萧城乃是萧家的封地,据说萧家从未在萧城的土地上建过行馆,那驿馆自然得稍微大点儿,能多住些人才行。
    是以,萧城的驿馆分了东西两个院落。玉宝音和她娘一来,就将看起来更大一些的东院,给完全霸|占了。
    玉宝音早就看好了路线,出了厢房,往后头走,会有一片小竹林,且竹子是挨着院墙种的。
    想要成功地从东院混到西院里去,从竹林翻墙还是很好的途径。
    就是墙有些略高。
    她四处瞧了瞧,捡了几块可以垫脚的石头,一块一块地码好。然后,倒退了十数步,一溜小跑开始发力。
    扒墙,抬腿,使劲。一气呵成,就跟翻身上马差不多,关键得掌握好那股力。
    要说这翻墙的技能,还是赫连上手把手教的。不是吹的,自打她出师,就没碰见过翻不过去的墙。
    骑在墙上的玉宝音四下打量着西院里的情形,这会儿正是大中午,想来住在这里的人也有午睡的习惯,周围寂静无声。
    她换了个姿势,又蹲在了墙头上,奋力一跳,小小的身躯正好落在了那一小片青草地上。
    如此,“知一知彼”的第一步已经成功,其实也怪不容易的。
    那么接下来她是去见平王?还是去见白唤?或者先见一见萧景?
    当然,不管见谁,这个“见”都得是单方面的。
    她娘可说了,那一个王爷两个将军,王爷代表皇帝宗亲,另两个将军皆出身权贵之家,还是大周最有威望的。人来的有些多,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此番就是为了捉妖来的。
    可玉宝音还没有拿定主意,先捉哪个妖呢?
    ***
    昨夜一直忙到三更才歇息,并不准备见南朝那个高远公主的萧景,一觉睡到快午时才起。
    洗漱一番就到了用午饭的时间,别人用了午饭都歇息去了,他就完全没有一点儿睡意。
    本来是想溜达到后面的阴凉地,练练功的。
    才走到半路,就听两院相交的院墙那边传来了异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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