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天下逐风-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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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风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深深的望定火麒麟，眼角是幽蓝的刀光射下。然后…聂风昏了过去。
在火麒麟挥刀抵在聂风后颈，秦霜步惊云和断浪蠢蠢欲动的时候。火麒麟忽然露出缠绵缱绻的笑，它手腕一挑，刀尖划破一点皮，血丝才泌出，火麒麟已经用刀背将聂风敲晕。
秦霜眼疾手快将聂风接在怀里，不理会步惊云冷看的一眼，他正要质问火麒麟的用意，却不料步惊云暴起，像冲天的鸿鹄一般猛扑向火麒麟，与此同时，手中剑花一掠。
目睹这突然的杀机，断浪抱臂笑道：“唷，步惊云，你这是要以弱克强？”他嘴里说着，没有阻止步惊云的动作。当然，也不会相帮。
秦霜倒是出言阻止，他只来得及说出“且慢”二字，步惊云的剑已经深深戳进火麒麟的胸口。步惊云难得不吝惜，侧过脸，给了秦霜一个冷漠的眼神，随着薄唇轻动，仿佛挑衅一般道：“晚了。”
秦霜蹙眉，眼里却并无担忧之意，只是遗憾道：“确是晚了，我原本怀疑这火魔就是陪伴风儿许久的小火。风儿那般珍惜小火，若是的话…”
若是的话，是否会怨他？
步惊云没有顺着秦霜的话想下去，他的唇线微微抿起，露出坚定果决之色：“即便如此，我不会留下弱点。而且，聂风知我。”所以，无所谓怪罪。
秦霜和步惊云仿佛说谜一般，听得于楚楚云里雾里，断浪倒似略有所悟，不由得叹一声秦霜的好算计，和步惊云的好心性。
当事人之一的火麒麟倒仿佛身处世外，明明被当胸一剑，它倒仿佛是闲庭赏花，姿态依旧悠闲。看着秦霜和步惊云满含波澜的对视，它忽然挑唇道：“不晚。步惊云，你还须增进。”
只听咔嚓一声，步惊云的剑断了。
火麒麟只用了两根手指轻轻一夹。伴随剑身落地的脆响，步惊云深沉的双眼直勾勾的盯住火麒麟，却见火麒麟收回手，捂住心口，仿佛欢愉道：“这一剑力道不错。我原本还想，无法割伤自己的体肤，你倒是替我做了。”
这一番话，又是云里雾里。
只见火麒麟的手在伤口处挤压按弄，看惯了血腥杀戮的秦霜断浪都不禁动色，甚至于楚楚已经惊呼出口——那是在故意将伤势加重，让血液流得更快更多。
火麒麟笑着，笑着将手抚在步惊云的右臂上，一手的鲜红在麦色的肌肤上留下诡异的纹路，映衬着火麒麟的笑，也愈发的诡异了。
步惊云不是没有反抗，他是一个时刻保持警戒的江湖人。但是，在火麒麟面前，他赫然发现自己除了看着它一步步逼近，根本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
隐藏心中的惊讶和戒备，步惊云冷冷的瞪着火麒麟。即使任人宰割，他依旧有不输人的气势，甚至大声喝问着：“该死的火魔，你使了什么妖术！”
妖术？
身为神兽，火麒麟不是没有骄傲的。这个“妖术”，听起来可不是一般的刺耳。一口一个“火魔”，一口一个“凶兽”，火麒麟挑挑眉，道：“如果不是为了聂风，我不屑对你使用所谓的妖术，步惊云，你自恃过高了！”
确实，不是为了聂风，火麒麟不会坐以待毙，任由步惊云戳伤它的胸口。不是为了聂风，火麒麟不会在步惊云百般嫌恶之下，用自己的血，去抚平麒麟臂的躁动。
鲜红的血在步惊云的手臂上蜿蜒，异常的妖艳诡谲。随着鲜血的流淌，因为失血而脸色苍白的火麒麟退了几步。随着步惊云的身体重新恢复自由，那些麒麟血变成一条条红丝钻进步惊云的手臂。
微烫，是步惊云第一个感觉，那种热流在脉络里流淌的感觉，又带来奇迹一般的舒适。舒适，代替了原本的燥热与同感，步惊云眯了眯眼睛，忽然咧嘴笑了：“你以为我会感激你么？”
火麒麟也笑着，苍白的唇是妖异的弧度，“不，你会杀了我。”
拖着因为麒麟臂而痛楚不堪的身体，步惊云要杀它。现在恢复到全盛时期，步惊云更要杀它！步惊云不允许软肋的存在，火麒麟对于他来说，永远是隐患。
步惊云会动手杀它，但是步惊云杀不了它。这句话，火麒麟没有说出口。在步惊云提起剑的时候，它看见聂风低低的“唔”了一声——时间把握得正好。
火麒麟叹息道：“这是聂风所望，我不惜自取灭亡。”
这不是一脸了然的火麒麟会说出来的话，步惊云微微迟疑，随即就知道不对了。在火麒麟阖上双眼，软软往地上瘫倒的时候，聂风飞掠过去，一把将它擒住。
看着火麒麟煞白的脸和胸口淌成一滩的血，聂风的眉头狠狠的皱起，终于忍不住痛惜的喊了一声：“小火！”这样的一腔真心，在他百般践踏后，竟然还一如往日，如何不叫聂风动容？
秦霜看着逆光之下聂风对待火麒麟的亲昵与忧心，不禁眯了眯眼，将两人间安静沉静的气氛打断，“聂风，快快带着…带着小火到屋内去，它的伤势还是找些伤药来包扎比较妥当。”
聂风为秦霜表现的关切缓和了表情，微微颌首，与前来帮忙的秦霜一左一右把火麒麟架到屋里，忙碌着清洗伤口和准备伤药纱布去了。
步惊云凝视聂风的背影，他一手摁在麒麟臂上，嘴唇抿得死紧——如此心计，这个火麒麟…如果不是看得出它爱慕聂风，必成一大隐患。又因为它爱慕聂风，所以，更不能留！
步惊云眼里再露杀机，断浪不由得幸灾乐祸的提醒：“把你的杀意收一收。杀个畜生不算什么厉害，别到时候被聂风厌弃了还不自知。”
这可不是什么善意的提点，不过是断浪的嘲讽而已。说完，断浪就抱剑走向里屋。步惊云眉头一皱，大步跟上，完全忽视了于楚楚柔声的呼喊。
屋内，聂风撩着水给火麒麟清洗伤口，秦霜持着个小瓷瓶少少的撒药。两人都是细心会照顾人的，在轻手轻脚照顾火麒麟的时候，还能抽空说几句话。
秦霜表现出对火麒麟高度的友好，聂风的心防在他的表现里破开，虽然不形于色，却随着秦霜的套话，把自己和火麒麟的事和盘托出。
听罢，秦霜收起小瓷瓶，似乎替聂风分忧解难：“这么说，你有意用一生来换小火的宽恕？”见聂风苦笑着点头，秦霜双眸微微一沉，又换做安抚的笑容：“风儿错了，小火既然选择敲晕你，替云师弟解决麒麟臂之苦，自然不会真心恨你。”
聂风难得露出不确定的神情，满含希冀的看着秦霜，等待他一个肯定的回答：“霜师兄所言，当真？”
秦霜自然不会让聂风将一辈子赔给火麒麟，尽管他也不确定火麒麟虚虚实实的行为，却肯定的说道：“自然当真！”
聂风于是双眉一松，拊掌道：“听霜师兄这么说，我心里松快许多！”不等秦霜露出笑容，他又道：“只是小火待我一腔衷心，我以前疑它恨它，日后却要更好的待它才是！”
秦霜微翘的嘴角僵住了，忍不住想要扭回聂风的想法：“这…火麒麟毕竟不是凡物，它应该在凌云窟里呆着，若是陪在你身边违反了天道，岂不是不好？”
“小火跟随我有一段时间，也没见得不好！”聂风说罢，反应过来自己的口气轻率，又迟疑道：“便是这样，等小火醒来，我问问它是否愿意跟着我，让我好好补偿它。若是不行，日后——霜师兄可要常去凌云窟看我。”
聂风是说笑的语气，却叫秦霜的脸色冷凝下来，他沉声道：“你这是要定居凌云窟，守在火麒麟的身边？”
聂风只以为秦霜不舍，还要笑笑的调侃他，忽听门外一声轻笑，伴随着一声嘲弄：“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呵呵，秦霜，你百般算计可是出漏洞了。”
是断浪。他玩味的看看秦霜，目光移到聂风的身上，扬扬手里抓着的信鸽，道：“日后的事尚且难定，剑圣已经有所行动，我们是不是该考量如何打败雄霸的事宜？”
不过是断浪嘴里轻巧的话，最后，会掀出怎样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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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码出来了，饿死了。。。
54最新更新·第五十四章
剑圣是先代武林神话，雄霸是当今天下霸主。恰如“一山不能容二虎”；盖因雄霸崛起时剑圣已经隐居；否则这江湖第一的噱头还不知道要花落谁家。也正因为二人之间并无交集；若非断浪在其中穿针引线，怕是难有这一场巅峰对决！
断浪的爹是南麟剑首断帅，断帅和剑圣平辈论交，称得上是知己好友。当然；先辈的情分不足以打动剑圣，让剑圣为断浪的请求出山，作为利器，刺向与剑圣并无恩怨纠葛的雄霸。
在此，无双城也有一定的分量——须知；无双城主独孤一方乃是剑圣亲弟；雄霸灭无双城、取无双剑，断浪在其中的作用却没有公诸众人。他但凭无双城主义子的身份，请求师伯出山讨回公道，倒是合情合理。
尽管兼顾“好友血脉”、“亲弟义子”两重身份，断浪也在剑冢前跪了几天几夜，才得到剑圣的回应。剑圣命断浪去凌云窟取回祖传宝剑火麟剑，他自己则将剑冢的各项事宜打理妥帖，这才准备杀上天下会山门。之所以飞鸽传书给断浪，只为在天下会一战为断浪扬名。
在看过小竹筒里的纸笺后，秦霜这样推断着。
江湖上有人称秦霜是天下会的智囊，他所知甚广又头脑聪慧，确实将事情经过分析得有条有据——那又如何？
于楚楚懵懵懂懂不知所以然，步惊云嗤笑一声不以为然。作为被议论的对象之一，断浪一手撑着下巴，不屑的撇撇嘴巴：“任你说得再好，这些都只是缘由。我要的，是结果！”
“你要的是什么结果？”一直不表态的聂风问道，便是此刻，他依旧面沉如水，心思难明。秦霜知道，聂风一直是他们三师兄弟里最心软的那个，或许，聂风和他一样，并不希望雄霸死去…
秦霜要的，只是打败雄霸。
断浪则不然。
听见聂风的询问，断浪冷声道：“死。”随后他狭长的眼眸眯起，杀意像泼墨一般流溢而出，一直被他攥在手里的小竹筒也应声而碎，咔嚓嚓掉了一地的木屑。面对聂风惊疑的眼神，断浪重复道：“我想要雄霸死。”
霎时间，满堂寂静。
步惊云冷呵一声，道：“断浪，想要雄霸死的，不止你一个。”
步惊云慑人的目光直直的钉在断浪身上，断浪丝毫不受他的气势压迫，反而嘲讽道：“剑圣一出，也不知道你还派不派得上用场！”
“我一定手刃雄霸！”对于断浪的挑衅，步惊云只有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带着无比坚毅的决心，从他的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断浪不以为忤：“不过是各凭本事罢了！”
言罢，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集，又杠上了。
秦霜对于这两个人想要杀死雄霸的决心，只能报以苦笑：“且听我一言。现下，天下会是江湖第一帮，雄霸作为其中统率，多少能镇住手下的牛鬼蛇神。倘若我们杀死雄霸，天下会变作一盘散沙，有野心的人都会蠢蠢欲动想要吞下无主的天下会，势必导致武林大乱…”
“你的意思是要放过雄霸？”断浪不赞同的眼神在秦霜身上扫过，他隐晦的握住火麟剑的剑柄，却被聂风一个眼神压住。只能冷哼一声，恼怒道：“秦霜你就是心软！杀死雄霸，争夺天下会主权的人会闹得天下大乱。不杀雄霸，他就不会将天下搅得大乱！？我断浪也不是个心怀天下的人，雄霸有意谋害聂风，我就要取他性命！秦霜，你若不与我同路，我倒要怀疑你的真心了！”
秦霜深吸一口气，终于压不住内心的哀恸，不住失声道：“我如何不知！如何不知！可…可那是师傅啊，养育我十多年的恩情，我何曾还他分毫，现在却要取他性命？！”
聂风听见断浪说什么“为了聂风杀雄霸”“秦霜你的真心”这一类的话时，还忍不住眉间一跳。
此时看见秦霜失态，却不由得由心的悲哀。他包住秦霜颤抖不止的拳头，不住叹息：“霜师兄，你可知道雄霸为何要杀我？”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
文丑丑在临死之际将一切都交待给聂风，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泥菩萨一句批语：“成也风云，败也风云。”
聂风叹息一声，心绪难平：“雄霸一向多疑，所以他先下手为强，推动着泥菩萨的这句批语变为真实。如果他一直是那个慈爱包容的师傅…或许，我会对不起亡父的英灵，选择不计较正邪善恶的帮助雄霸…”
明明见过爹卧倒在地口吐鲜血，而雄霸狂笑以对的样子。明明见过雄霸目露杀气，扼住他的喉咙威胁的样子。可还是为了雄霸的伪装左右为难，一边想着报仇，一边为雄霸打天下…终于，酿成今日之果。
听了聂风的自陈，步惊云不为所动：“如果雄霸一直是那个慈爱包容的师傅，他就不会害你爹陷入凌云窟，屠杀我义父满门。最不济，他不会暗害你这个为他效忠十年的徒弟，逼迫我们成为天下会的叛徒。聂风，你可明白？”
步惊云的话就像一把犀利的剑，直指关节所在，让聂风身心剧震。
秦霜也为这一番话点透，不由得苦笑：“十余年的关爱，几分真？几分假？雄霸为了泥菩萨一句批语，将我们逼上绝路。天下霸业与师徒情谊，孰轻孰重？是我不够清醒…不够清醒。”
天下会门徒数千数万，能让雄霸收为入室弟子的，却只有秦霜、步惊云和聂风。对于步惊云和聂风，雄霸是出于遵循泥菩萨批语的拉拢和培养，而秦霜，在雄霸没有野心膨胀之前，必然有真心实意的对待他。
对此，秦霜也回以百分百的真心。他本来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流落颠沛的生活是雄霸将他拯救，为师教他武功，为父给他宠爱。数十年来，他一心效忠雄霸，突然被打上“叛徒”的标签，却一直佯装无碍。如今，被步惊云一句话揭穿雄霸的真面目，他终于难以自已，将内心的悲痛流露出来。
聂风如何不知道秦霜的沉痛，他眉心一蹙，忍不住靠过去，搂住秦霜以作无声的安慰。
断浪可不知道秦霜是真伤感，还以为他又在装模作样博取同情。看着聂风和秦霜贴近的模样，他只觉得碍眼得很，恨不得冲上前去将二人拨开。却还不等他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