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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两箱丝绸-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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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舍了一双腿,而顾恽,看样子是瞎了一只眼,可笑无所不能的蜉蝣历届首领,除了第一代创始人,几乎个个,都是残废。 

他掩住悲意,朝顾恽笑笑,说了句苦涩的恭喜,伸出左手,将手心里拽着的一个长条锦盒,慎重的搁在了顾恽手心。

顾恽接过那个分量轻轻的锦盒,用很轻的力道,将它握的很紧,像是拽着两条性命,赵子衿,和他自己的。


作者有话要说:告诉我不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人~~~最近疯狂的迷上了人兽,救命!!!





、第九十四章 卑鄙无耻


九月十三,边界洛城,大军围城,剑拔弩张。

幽国十万大军,方阵铺成在洛城城外的荒草地上,黑甲黄胄,城楼下远眺,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黑压压一片。

幽国这次出来叫战的,是兵统副都尉魏武,此人生的五大三粗魁梧异常,浑实的身躯竟然有七尺来高,一双同牛目似的铜铃大眼,加上面皮黝黑赛锅底,一瞪眼,能吓哭十来岁的顽皮童子。

这模样吓人的大块头一副破锣嗓子也十分了得,骂的一口好街。

只见他打马由队伍里跑出来停在城下的空地上,对着城门紧闭的连缝儿都难寻的洛城门高楼上龟缩不出的西原军队放生大骂:“你娘的龟儿子,来了不打仗,躲在城里尿裤子,怎么不滚回娘肚里。你们西原人怎么这么孬,这么骂你们也不吭气儿,裤裆里头不带把儿啊——嘿,你们不是有个战神王爷,叫什么赵引么,这老不死的不是战无不胜么,让他出来,和老子比上一场啊……”

那厢不堪入耳的粗鄙叫骂隔了老远,传过来都似雷贯耳,孟淮阴黑色短打轻甲胄,头发高高竖起,压在黑丝面网绷出的帽子里,他站在箭口的砖墙后,听得是心惊胆战怒气勃发。

怀南老王爷赵引是西原的骄傲和英雄,人人敬仰和爱戴,哪里受得了人这样抹黑,他垂下的右手里握着一把弓,手指蠢蠢欲动,挠心挠肺的想搭上一支箭,将对面那黑匹夫翻动的上下嘴皮子串在一起。

可他不能轻举妄动,时值两军交战之际,放肆随性不得。他一面气的恨不得吐血,身旁的将士也个个愤慨,不仅如此,孟淮阴还得留个心眼,目光时不时往登城口瞟,生怕怀南王爷突然从那里冒出来,将这一通污言秽语给听到了,那可怎么好。

于是他只能默默祈祷,自家主子和小王爷,对策商讨再久一点,最好是今天天黑之前都不要出来了,往一条绝世妙计上想去吧。

魏武这人生于市井,脏话那是滔滔不绝,他一骂就是半柱香,一点停顿的迹象也没有,他肚子里还有存货,可嘴巴实在是渴得很,攒出来的唾沫又厚又稠,糊住喉头那叫一个难受,秋老虎又毒辣,嗓子眼都在冒烟。

可引敌出洞的目的尚未达成,他不能半途而废,他虽然不知道上头打什么主意,令他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将怀南王赵子衿引出来,也没说引出来之后干甚,没头没脑的,可他本人就是个有勇无谋的半傻子,只管听指挥,指哪打哪。

魏武艰难的咽了口干唾沫,铁质的头盔被烈日晒的滚烫,他有些头昏脑涨,还是整顿士气接着骂道:“哈哈哈哈,老子怎么忘了,你们的战神如今已是一条腿踏进棺材里的老混账了,耳聋眼瞎的,别说刀棍挥舞不起,连女人都干不了了,啧啧,真可怜哪~~~你说这杀人如麻的老不死的,生出来的儿子,是不是没屁、、眼啊哈哈哈哈——”

孟淮阴听得恨不得翻白眼,他有些哆嗦的想,幸好小王爷不在这里,否则……孟淮阴眼角捕捉到一抹异色,他浑身一僵,只觉一口老血直飙喉头,还没否出则来,就僵在那里满脑子空白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更糟糕的是,自家主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孟淮阴紧张的盯着城楼口,登时吓了一大跳,只见上楼的梯台处,正缓缓走上一黑衣人来,那满头独一无二的惹眼白发,除了怀南王,还有何人。

孟淮阴心里凉飕飕的直冒冷气,怀南王的伸手他见识过,内力深厚精湛,细微动静都逃不过耳目,他也拿不准赵子衿到底听见了多少,反正保底的“没屁眼”,他绝对是听见了。

成楼外的魏武还在哈哈大笑,孟淮阴飞快的瞥了远处一眼,心道你这混蛋还不快自求多福,转而看向赵子衿,快步迎上去,道:“王爷怎么来了,我家主子呢?”

他在心里飞快的算计,若是怀南王一个激愤过头,他就是拼命,也得将他拦下来。在孟淮阴做好这样的觉悟的时候,邻着的士兵站的笔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而赵子衿已经迈步走到了豁口的箭牌口,目光平着放出去,落在空地上的武夫身上。

魏武虎目一瞪,就见远远的城楼上出现个异色,亮银色,晃眼的紧,他登时就有些激动,正主出来了,当下更加卖力的喷粪。

赵子衿素来情绪寡淡,此时也瞧不出起伏,孟淮阴心里没准,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这样更让他惶恐,可怕的不是暴风雨,而是暴风雨什么时候会来。

孟淮阴欲言又止好几次,还是鼓足勇气,自己都觉得说服力微弱的劝道:“王爷,莫要听他胡言乱语,中了敌人的激将之计。”

就是打死孟淮阴,他也想不到怀南王嘴唇一张,居然吐出这么事不关己的一句:“淮阴,你说,他渴不渴。”

孟淮阴能跟在赵秉身边,就是因为心思玲珑,可这会脑子打结,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更让他崩溃的是,他居然跟着小王爷发疯,抬眼细细观察了空地上的魏武,眯眼看清那人不停滚动的喉结和满头阵雨似的热汗,一本正经的敲定:“渴!”

等他铿锵掷下这一句,他才彻头彻尾的恢复正常,暗自恼怒一瞬自己不够坚定冷静,这才犹豫的问道:“王爷,你不生气么?”

换了旁人早就气的七窍生烟神志不清,可赵子衿上一世被人骂多了,对于谩骂和侮辱习以为常,生出了铜墙铁壁似的盔甲,流言蜚语虽甚于刀枪剑戟,却也伤不到他,故而就算他爹被人泼了满身污水,自己也成了没□的,他愣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情况越是凶险,他就越是冷静,他他听了一小段,发现大半都是针对他爹赵引在泼脏水,意图就十分明确,对方是想激怒他。想通这点,他就愈发冷眼旁观,看着魏武卖力的叫骂,声音渐渐嘶哑,听见孟淮阴问话,只道:“没什么好气的,我有没有屁眼,难道他还比我清楚?”

他越是正经,效果就越是喜感,孟淮阴磕紧了牙关,才死活憋出了没笑出声来,只是面部肌肉扭曲的厉害。孟淮阴嘴角弯起又抿直,如此重复几次后,看着楼下问道:“王爷,此人上前叫阵,我们该如何应对?”

怀南王手握兵符半枚,洛城大军将领又全是归附赵秉的武官,赵秉当众宣布过,若是他不在的时候,就问怀南王拿主意。

赵子衿不欲久留,作势转身离开,边道:“杂碎啰啰别管,由他去骂,他不是渴了么,那就叫他太阳落山之前,都别喝水。”

孟淮阴合手道声:“是。”

那日下午,幽国的魏武从正午开始叫阵,一直到傍晚夕阳西下,愣是没有停过嘴,骂的声嘶力竭又不好撤退,他每次觉得没意思的时候,敌方就会有个大嗓门跳上城头挑衅,说你他娘的怎么词穷了,爷爷还没听够呢。

魏武的个有勇无谋的蠢货,立刻就中计,等他忍着嗓子里火烧火燎的灼痛开骂了,对面那位跳下去又沉寂了,如此反复十来次,魏武这傻子才终于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耍他,格老子的。

西原大军藏匿洛城,自从祈王抵达后就再也没开城出兵,只是死守城墙。幽国一直在准备云梯火箭,见对方一直毫无动静,像一条死狗似的屯在城内,于是放肆起来,营地越溯越近,由最开始的离城二十里,渐近为十五里、十里,而今竟然屯在城外五里处,早就越过了边防线,可西原军队毫无反应,他们得寸进尺,作战的云梯、竹箭、刀枪一车车往前推运,夜里营帐的火光,密集的像是燎原的野火。

九月十四日巳时三刻,幽国兵结城下,再次派出一人上前叫战,那人一张脸尖嘴猴腮,眉眼贼溜斜视,一看就是阴险下流之辈。只见这人策马跑上空地,什么狠话都不放,扯开嗓子猛喊:“请怀南王赵子衿上城楼一见。”

孟淮阴不欲理他,也没叫人去通传,谁知这人喊了一个时辰,猛然换脸,高喊道:“我幽国以礼相待,西原的诸位实在欺人太甚,那就怪不得我这边唐突了,带出来!”

他头也不回的朝后一扬手,幽国潮水似的大军突然分出一道空隙来,一辆囚车由人驾驶着从中跑出,行到那人身后停下。

囚车中用锁链烤着一个人,并未穿着白色的纹字囚衣,身上也算干净,男人头发花白,昏迷不醒,头部歪倒朝左,隐约能看见轮廓。

囚车四角各自站了一个黑衣人,三人手按在腰刀,一人横刀压在囚犯颈上,就算此人已然昏迷,都如此森然戒备,可见这人,是非比寻常的筹码。

守城的多是下等新兵,许多并不认识此人,可孟淮阴却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惊呼出声来,他好歹保持着镇定还未失态,可一旁刚上城楼来巡视的骁骑将军李云山却突然扑上城头,失神激愤的大喊一声:“老王爷——”

一炷香后,赵子衿从屋檐上直飙上城头,鸿毛似的轻飘飘落在了箭口上,他面容肃穆冰冷,旷野的长风将他黑色的衣摆和白发向后吹去,使他看起来,像是长白山巅的仙人一样,就要乘风归去,可浑身的层层的杀意,又让人忍不住脊背发寒,毒蛇一般将人盯住,就无处可逃。

上前叫阵的猥琐中年人怔忪半晌,心有戚戚的转达了国师邱先生的命令,让怀南王明日,至崔嵬谷一决生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否则,老王爷不仅晚节不保,尸体会被串起来,挂在幽国行军的高旗上,他们不介意,让老王爷和天下人坦诚相见。

然后这人带着囚车,很快就倒退回了幽国的军队里,生怕赵子衿有什么异动,来不及补救。西原将士悲愤莫名,倒是异常的士气大振。

是夜,赵子衿在卧房内提笔书信,明日就是十五,此去凶险莫测,若是晚上戌时他还没回城,可能就真的陷入绝境,他得给顾恽留封信,若是他追过来了还没见着自己,也叫他不要担心,等着便是。

他落了笔,将信纸摊在桌上风干,然后从领口拖出一个玉片来,形状并不规则,铜钱大小,碧绿清通,水光莹润,是块上好的翡翠。这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却是顾恽的传家宝,留给顾家儿媳妇的,他珍重虔诚的亲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收进怀里,心里是翻江倒海的思念。

门扉突然叩响,赵子衿说了声进来,门被推开,进来的,居然是披着长袍的赵秉,他手里捏着样东西,走动间亮光咋现。


作者有话要说:卧槽被妹纸们的心声给吓到了orz……





、第九十五章 初次交锋


“子衿,明知有诈是陷阱,你还要去么?”赵秉坐在桌边,有些担心又有些迟疑着问道。

赵子衿很浅的笑了一下,看起来有些超脱豁达,他道:“他是我老子,我是他儿子,我去救他,不是天经地义毋庸置疑么,”他对上赵秉欲言又止的视线,安抚的笑了一下,道:“放心吧,若是救不回来,我就……亲手送他上路。”

赵秉心里悲意层层涌起,怔然半晌,拿出长兄的架子,叮嘱道:“这个时候,五哥本来不该给你施压,可不得不给你提个醒,算是未雨绸缪。虽然你武功高强,可这里不是江湖武林一对一战,这里有大军十万,就是人吐一口唾沫,都能将你淹死,幽国指定让你应战,崔嵬谷必然陷进连环。昨日我与你分析过崔嵬谷地势,你到时量力而为,实在不敌,千万不能死犟逞强,先保住性命再说,咱们是去救人的,救不了人,也不给送死。”

末了,他仍旧不放心,又自以为是的加上一颗定心丸,道:“顾修撰也在来路上,约莫也就三两日后,他是来见你的。”

赵子衿眼神剧烈的激荡起来,一面是狂喜,一面又是担忧,阿恽他怎么突然就从云锣跑到洛城来了,他心思起伏,嘴上却嗯了一声,让赵秉放心。

赵秉见交代的差不多,就将左手里的东西拿起来放到赵子衿面前,那是两样东西,一样是薄而朴素的半面青铜面具,在烛光下罩着生硬的冷光,另一样软趴趴的叠在桌上,瞧那形状和颜色,赫然是一张人皮面具。

……

九月十五天色隐晦,躁然无风,沉重的灰色乌云罩在洛城上空,一场淋漓的大雨蓄势待发。

洛城高楼上升起战旗,蔫蔫在风里轻舞,三声战鼓轰然擂起,在沉闷的阴霾里石破天惊,气势如虹。紧闭月余的洛城城门缓慢的拉开,藏匿的大军整齐划一踏步而出,长矛铠甲震出同一个鼓点,铿铿作响。

打头领军之人高坐马上银兵铠甲,身姿如戟飒爽英姿,隐然有不动如山的大将之风。盔帽下的脸上罩着一张青铜面具,遮去了半片脸面,只余抿成一线的薄唇和线条坚毅的下巴,可从盔帽下雪白的鬓角,却十分明显的昭示出此人身份。

祈王赵秉一身请便短打,额头系布巾,岔开双腿站在猪皮战鼓前,挥舞开精悍有力的双臂擂出一曲恢弘豪气,他一边擂鼓,一边扯开低沉的嗓子高声唱到: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

这是战场上司空见惯的长歌,西原将士个个耳熟能而,赵秉低沉浑厚的声音飘远,三军将士忍不住跟着和唱起来,歌声越来越响,在交战的战场上肃穆又鼓舞,赵子衿带着三万将士,在广和的歌声里渐行渐远。

崔嵬谷是片山群围起来的深谷,山脉长而连绵,谷内宽阔无边,是并起几座城池的规模,谷内还有许多起伏不平的小山丘,长满了荆棘和野草,将平直的视线分割阻挡,此处不利于行军,却利于隐蔽躲藏,正是最为糟糕的一种战场,人防不胜防。

时值阴雨夏末,空气里绷着一股压抑危险的气氛,低陷的深谷内连一丝风也没有。

赵子衿带着西原大军小心戒备的涉入谷口,一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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