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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梦暖雪生香(种田)-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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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如儿在闵湘的怀里睡着了,闵湘抱着他进了屋里去睡,将他在床上放好;用被子将他盖好后,又出了门来,坐在院子里陪闵长清。

也许以后;在一起的时间就会少很多了。

闵湘心里明白。

人的时间精力感情都是有限的;用在一个人身上多些;那么在另一个人身上定然就不会有原来那么多。

闵长清和他相依这么多年,闵湘心里对他是有很深的感情的,虽然闵湘很明白他父亲安排闵长清在他身边的意思,是希望他替自己挡去灾祸,但是现在闵长清已经是他无法舍弃的亲人了。

闵湘手里拿着两件长袍,给闵长清披上一件,自己才又披了一件。

天上地下都如此明亮,但是月光却总是冷的,在桂花的香味里,人也更觉得冷清了些。

闵长清看着闵湘,只是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闵湘想问他有什么事,却也没有问,就这样默默坐着任由他看着。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是明白闵长清的意思的,那是一种思念吧,对喜爱的人的思念,虽然自己就坐在他的面前。

闵湘说道,“长清,你永远是我的弟弟,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过多久的时间,这份感情,都是不会变的。无论你遇到什么,都要来找我,和我说。我永远都在你的身边,就像这么多年你陪着我一般。”

闵长清嘴唇动了动,却过了一会儿才说,“大哥,我明白。”

中秋节,京城里有守夜的习俗,但是闵湘和闵长清都没有守夜,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就进屋睡觉去了。

闵湘是在中秋之后几日搬去王府的,闵长清等他去了王府,自己才带了些东西去三水巷子的闵家之前的房子住下。

桂子和商羽跟着他,闵湘也想过经常去看他,因是在一座城里,倒也不是很担心他。

闵湘搬到了齐亲王府里的栖梧院里住下了,因这座院子是后花园的一部分,故而不大,但是精雅非常。

闵湘住在了这里,容简便也搬到了这里来住下。

闵湘搬来,容简便已经非常开心,也不敢有别的要求,闵湘每日里有时候会去铺子里看一看,他又打算开一书铺,故而在自己筹划着这件事,便也不闲,有时间,也会画画,晚间容简闲下来,两人则对弈一局,坐在一起看看书,便也不会觉得无聊。

日子这么过下去,在闵湘的书铺还没有着落的时候,倒是有了别的事情。

这日闵湘去到铺子里,掌柜拿出两幅画出来让闵湘瞧一瞧,闵湘对于绘画天赋很高,所以他很少看画看走眼,而严掌柜,从他手里经手的宝贝实在太多,他的眼力也绝对不凡,让闵湘来看画,那就是他也判断不准。

闵湘去内室里看了画,原来是两幅一样的工笔花鸟,因为两幅实在太相像了,严掌柜也辨不出真假。

闵湘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是当年吴家的珍藏,赝品自然是他以前临摹的,临摹时间大约是吴家出事之前。

后来吴家出事,这两幅画想来都充了公,现在却流出来了。

闵湘没有多说,只问是谁要买,掌柜说是并不知道对方身份,闵湘想说不要卖了,要留下来,但是却又没有说出口。

吴家的辉煌已经过去了,自己守着这些旧物,又有什么意思。

况且,以前吴家的宅子,都已经被转卖出去了,他看着这些画,也不过是睹物思旧罢了,又是何必。

闵湘和掌柜说了真品赝品之后,严掌柜恍然大悟,道,“这画工就不用说了,这做旧的功夫也很是不俗,这一幅画,真品赝品,又有何分别呢,除非毁了这一副赝品,不然谁也不会相信这一副是真品了。”

闵湘道,“随你罢。”

严掌柜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到底舍不得,最后还是将赝品给收了起来,真品去卖给客人。

闵湘在铺子里品鉴藏物,他这铺子里最近收进了不少东西,原因不过是云州总兵谋反案和私盐案牵连甚广,以至于这些家庭里很多清玩物品给流出来。

严掌柜和闵湘比起是好古的文人,倒不如说骨子里都是商人,所以趁机收进了不少东西。

闵湘对于鉴赏古物很有兴趣,很多都亲自品鉴,并且写了一本品鉴录,这本品鉴录写了一小半就去出了一本“上”册书,闵湘绘画好,书里还是他自己给画了简图,图文并茂很是生动。让严掌柜拿着这书在行内给宣传了一遍,闵湘字体优美,眼光独到,言辞犀利,没用自己的名号,用了严掌柜的名号,严掌柜在行内名气不小,如此一来,此书一时大家都愿意去翻一翻,翻了书就愿意来铺子里看一看实物,看上了铺子里也不一定卖,写个价,等一段时间之后,价高者得。

如此这清古轩没开多久,生意倒着实红火,闵湘甚至赚回了本钱要还容简,容简自是不愿意收,闵湘后来便也算了,以免显得自己斤斤计较。

闵湘要开书铺的事,严掌柜作为一个生意人也是很支持的,闵湘便也就筹划起来。

这天闵湘在铺子里待得有点久,严掌柜去招待贵客去了,他就一个人在后面内院屋子里看画,当欧阳徽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沉浸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发现他。

屋子坐北朝南,太阳西下时,屋子里被太阳斜晖笼罩,暖融融的光也映在闵湘的身上,似乎就是他自己在发着光。

欧阳徽站在那里静静看着他,直到闵湘抬起头来一下子看到他,吓得向后倒退了两步。

欧阳徽好笑地道,“我就如此吓人?”

闵湘瞪了他一眼,黑幽幽的眼睛像是墨玉,“你站在这里怎么不吱声?”

欧阳徽道,“我叫你了,你就不被吓到了?”

闵湘被他这句话一堵,不知道说什么好,将画案上的画卷起来放好,又看看窗外的太阳,太阳已经要落下山去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刚才整个人沉浸在画的世界里,整个人都像是出世了一般。

他对着太阳,像是从太阳里吸收力量,然后才又对欧阳徽说,“你来做什么?”

欧阳徽道,“来看看你不成吗?”

闵湘蹙了蹙眉,“小人可当不起欧阳大人这一看。”

欧阳徽道,“你什么时候能够好好和我说话呢?”

闵湘道,“我想是不可能。”

欧阳徽也没在意,说道,“想和你说些事情,一起去不远太平酒楼里用顿便饭如何?”

闵湘警惕道,“什么事?”

欧阳徽笑一笑,并不说。

闵湘审视着他,“你以为我会和你去?”

欧阳徽笑道,“你是不敢吗?”

闵湘被他气得冷笑了一声,“我自是不怕你,只是很恶心你那些流氓招数罢了。”

欧阳徽道,“这次保证只是君子之交。”

闵湘看他站在距离自己三四步的地方,并没有走近,也没有要走近的意思,就道,“如若你知道如何尊重我,倒是可以做一做朋友,如果你连尊重人也不明白,我也就交不起你这样的君子。”

对着闵湘板着的一张冷脸,欧阳徽也乐在其中,道,“那一起用顿便饭吧。我就要成婚了,到时候给你喜帖,你可会去祝贺?”

闵湘一愣,道,“那恭喜欧阳大人了。”

闵湘和严品珍说了一声之后,就和欧阳徽离开了清古轩,到了不远处那一家太平酒楼。

欧阳徽和闵湘步行而来,酒楼里的伙计赶紧出来迎接,迎了两人上楼去一间包厢。

酒楼里没有大堂,只有包厢,可见非贵客不接待。

点菜的伙计就是一个点菜本,他对酒楼里的每道菜都熟悉得很,可以口若悬河地介绍一番,欧阳徽却没有由着他多说,问了闵湘的意思,就点了几个闵湘喜欢吃的菜,让伙计出去了,伙计询问是否需要歌女,欧阳徽一摆手,他赶紧出了包厢门,将门拉上。

桌上的茶水和点心都是不俗,闵湘端着清茶喝了一口,满口留香,问欧阳徽道,“你不是说有事?却是有什么事?”

闵湘现在是商人的行事,虽然他对欧阳徽厌恶,却也并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恶。

欧阳徽道,“先用了晚饭再说吧,不然,我怕你听了,会吃不下东西。”

闵湘蹙眉道,“你这拐弯抹角是什么意思?我可知道你不是这样将事的藏头藏尾的人。”

欧阳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笑道,“湘儿,你这是太抬举我了。”

闵湘因为他的称呼又皱了一下眉,道,“你不说,我就走了。”

欧阳徽又为闵湘倒了一杯茶,才看着他的眼睛说,“当年吴家的案子,你没有兴趣知道一些内幕么?”

闵湘本要去拿茶杯,此时手却顿住了。

他今日因为要来看仓库里的藏品,所以穿着一身窄袖青衫,干净利落,一头乌发,衬着如画眉目,别有风情,但是此时却因欧阳徽的话而面色更白了些,只让人觉得他头发肌肤更加黑白分明,眉目也更加艳丽。

闵湘声音略微干涩,“能有什么内幕?”

欧阳徽道,“我是最近才能看到一些吴家当年被处置的卷宗,所以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觉得应该和你说一说。不然枉费我这么多年一直爱慕你。”

闵湘却没有注意他那表白的话,只是被那吴家卷宗吸引了注意力,他只觉得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死死看着欧阳徽。




、第三卷

第十九章

天上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了;房间里光线也暗淡下来。

闵湘听欧阳徽开始说起当年事,就像是故意在用一把刀;将他剖开;将以前的血淋淋的事实再展现在他面前。

欧阳徽说;“当年皇上判吴家,只是判当年吴相和你的大哥死刑,吴家的其他人,都是流放;家奴或者跟着主子一起流放,或者被变卖,有卖身契的则可以自行赎身或者被转卖。这根本算不得太大的惩处。”

的确;对于这一年云州总兵李家的诛九族;这的确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于闵湘来说,他的家人却全都离他而去了,本来吴家也不是人丁很兴旺的家族。这对于他,和诛九族也没什么区别。

欧阳徽看闵湘白着脸没有说话,就继续道,“皇上的处置,也只是你这正房一支罢了,却并没有牵扯吴家其他旁支,你的一个小叔,也只是被流放去漠北做知县,虽然那里条件艰苦,但是也是去做知县,你家里要是都流放过去,他自是会照拂于你们,你家三代不得为官,不得离开漠北,比起前朝那些犯了皇上忌讳的大族,定罪算不得重的。”

闵湘嘴唇颤抖,“但是我家里不是都死了吗?”

欧阳徽道,“所以这接下来才是重中之重。”

闵湘咬着牙看着他,握着茶杯的手都在发抖。

欧阳徽想伸手握住他的手,但是克制住了,继续说道,“在吴相入狱之后,皇上亲自去见过他,齐亲王也去过几次。之后你的替身就死在了牢里,你的母亲和嫂嫂侄女也死在了牢里,还包括一个你的堂妹,说是自己撞死在牢里的,卷宗里仵作查验报告里却有她受辱过,所以才撞死了。之后你的小叔在流放途中病死,这些,也都是你知道的吧。”

闵湘咬着牙眼眶通红,身子发抖脑子里一片茫然。

欧阳徽道,“有些人说是牢里发生了疫病,我看是有人在吴家牢饭里投放了慢性毒药,当时气候不好多雨,老鼠又多,人很容易生病,但是其实你的母亲他们是中毒而死,只是人在牢里病死了就很容易怀疑鼠疫发生,鼠疫很怕蔓延开来,一发现就会被送去烧掉火葬,即使后来有人要查也是不行的。既然是投毒,这却是谁让投的毒,又是谁让当时放了很多老鼠进去混淆视听说是鼠疫,这些一定是很精于算计的人,要不是有人背后使手段,吴家何至于如此惨。更何况你父亲定然是知道有人要加害吴家,让吴家绝后,所以才让人将你给换出去了。要是你父亲不知道,让你和你母亲嫂嫂们一起被流放,跟着你小叔去漠北,不是一样会生活安逸么。”

闵湘脸色已经惨白,不需要欧阳徽说,他自己已经明白欧阳徽的潜台词是什么。

闵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欧阳徽也没有忍心继续说下去了,这时候房门被敲响了,伙计在外面问可否上菜,欧阳徽应了一声,房门就被打开了,几个俊俏的伙计提着食盒进来,将菜都放好之后,欧阳徽就让他们又出去了。

欧阳徽点了滋补的菜色,为闵湘舀了一碗焖汤放到他面前,说道,“秋日最当进补,到冬日就会冷了,我记得你怕冷,多吃一些长胖点,体质也会稍稍好些。”

闵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脑子里一片黑,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是因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么,他只想一切都是皇帝要让他吴家如此,所以他吴家家破人亡,剩了他还苟活下来。

原来,根本不是这样,要是皇帝要让吴家死,当时直接就判处吴家人人死罪不就行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闵湘别说吃饭,连一口水也喝不下了。

他茫茫然站起身就要出去,欧阳徽起身拉住了他,闵湘愣愣然回头看他,欧阳徽有些心疼他,道,“当年事都已经过去了,如果你要报仇,我可以帮你。”

闵湘没有说话,他觉得这个身子不是他的了,他觉得这个人也不是他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

突然眼前一黑,就那么软倒在了欧阳徽的怀里。

欧阳徽没想到闵湘会晕倒,当时吓了一大跳,赶紧扶着他到椅子上去让他坐下,掐他的人中,又对外面大叫,伙计进来,就被他吼着赶紧去请大夫来。

连管事也进了包厢里来,让人给泡了参茶来,欧阳徽喂了闵湘两口茶水进去,闵湘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但是还是一片头晕眼花,连站起身的力气也没有。

于是一餐饭,一口也没吃,欧阳徽将闵湘打横抱起来,抱着他去了酒楼里后面的厢房,这厢房却不是谁都能用,不过掌柜赶来后也很殷勤地帮忙。

闵湘又被喂了一碗参汤,这才稍稍回过气来,心脏没有像之前那么没有章法地跳了。

欧阳徽坐在床沿,看着躺在那里脆弱的闵湘,幽深的眼里,是非常复杂的情绪。

闵湘望着床顶一言不发,黑幽幽的眸子像是深沉的看不到底的古井。

他躺在那里,谁也没有看。

他不愿意去怀疑是容简当年对吴家做了什么事,容简去见他父亲,定然是因为别的事情。

而别的要加害吴家的仇人,又有这么大能耐的,又会有谁。

当年恨吴家的人,又有谁?

闵湘想不起来,他根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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