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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平江物语-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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獾摹
“您这是回自己家,没什么要避嫌的吧?”顾望风搜肠刮肚,用他认为最恰当的措辞隔着门帘说道,“老爷和三位少爷听说您今天要回来,老早就开始张罗了,大少爷二少爷这几天也都在叨叨说好久没见您,很是想念咧。”
眼瞧顾及不以为然地撇下唇角,乐乔调侃道:“听顾望风的说法,好像你家两位兄长长进不少?”
“鬼才信。”顾及低头拨弄她先前采来的茶花,片刻功夫那朵层次有致的花儿像是被压过一般,仅及手掌厚。
“除夕除夕,除的就是你们这些冒失鬼呀,都不知道先去山里躲一躲?”
顾及以指尖为笔,缓缓描摹花瓣的纹路。住在花间的妖物听懂她的责备,微微晃动边缘表示歉意并再次压缩花身。顾及仍不满意,絮絮叨叨又念了几句,那花朵越来越扁终至蝉翼厚薄。
郎中撑着下颌自始至终面带笑意观望着顾及的动作,当顾及把衣袖摊平小心将花片置于其上时,她不由感叹道:“好温柔。”
花片骤然融化。
并不是化为无形。
而是与衣物融为一体。
繁复的花瓣纹路变成淡淡的院画描线,巧密而又精细。原先的色彩一层层沿着线条或深沉或浅显,间或厚重浓艳如曙红,间或留隙藏白无痕迹。抖开来看,一副精妙绝伦栩栩如生的细笔茶花图跃然于眼前。
尽管口上责备妖物大意冒失,然在顾及手下却连透过花背的力气都未曾使出。循蹈花纹的眼神比手指的描摹更轻柔。那是连心智朦胧的的小妖精都能感受得出的关护嗬。
所以乐乔会情不自禁说“好温柔”。
如此般温柔的人哪里会是叱咤禁城的衙内武官,又哪里会是不明事理的绮襦纨绔。
“莫笑我。”顾及不好意思地挠挠额角,“还不都是跟你学的。”
“我可不记得教过你这些。”乐乔抚平顾及衣服上的褶皱,在她仍留心花妖居处时吻了吻她的耳垂,“今天一切由你。”
顾及受惊地抬起头,但在郎中眼里找不出任何埋怨责怪之意,清亮冷静如往昔。唯有她唇角,留有一线了然浅笑。
“我信你。”
并不只是顾及在前门看到两位兄长,当顾望风赶车差不多绕了半个郎中里停在侧门时,那二人移步此处等候已久了。
“四弟啊,回自家怎地还走偏门?”
长兄顾腾满脸堆笑迎上来,仲兄顾飞亦喜不自胜。
与其说是受宠若惊,不如说顾及疑问满腹。兄长们的礼遇并没有让她感受到任何来自亲人的温情,反而更像同僚间虚伪的寒暄。
顾及低下头意欲无视兄长们陌生的嘴脸,乐乔却主动施礼道:“下生清律司少卿乐乔谒拜密学、左曹侍郎。”
此话一出,顾及立时领会乐乔的意思。
她之前只知兄长们在朝中身居要职,却从未深究过这个“要”到底达到何种程度。时至今日顾及才倏然发现名义上的父亲——定西王顾思远虽解甲归田,远离京都,却从来都没有放松过对朝堂的监探。
顾腾虽未及不惑,但自入仕便一路青云直上至今已是朝中正三品大员,顾飞则以而立的年纪不输长兄官拜从三品,若说其中没有顾思远的打点,谁人能信。不过官阶虽大,是否掌握实权尚无从得知。
枢府学士,户部侍郎。
比起两位兄长,自己先前小小的从五品勋官算得了什么呢。
但这种态度的转变又是为何。
顾及百思不得其解。
幸而有乐乔在身边让她得以保持冷静,持常礼待之。
“顾腾前年初擢拔为枢密院直学士,顾飞则是去年年夏调入户部任左曹侍郎。”乐乔低声说道,“那位看起来很信任你顾家。”
“都是这两年的事啊?”顾及恍然有悟,但心底更深的地方则生出阴霾,“父亲怎么向别人解释我……的事?”尽力忽略的事实一下子涌出台面,顾及只觉得脑中混沌嘈杂,喃喃道,“还是说,顾家四子根本就没死?”
乐乔忧心忡忡地环视空旷庞大的庭院,除了前方不时回头闲话的顾家伯仲和偶尔三两步伐无声的下人,此间寂静若原野。
“前几天打听过了。”乐乔的语调涩若黄连,冽如冬泉,“京都和王府从未传出顾家四子夭殁之事。”
“这样啊。”顾及脚步略有停滞,但随即便恢复原来的速度,“我知道了。”
“记得,今日切毋受我所累,无论何事皆由你定夺!”
“嗯。”
穿过小半个王府,当顾云牵着两个孩子映入眼帘时,顾及紧蹙的眉头总算有所放松。
“四、四……”一看到顾四和乐乔,两个孩子挣开父亲,连蹦带跳地跑过来,“四四抱!”
顾及蹲下来张开手臂将迎面扑来的小娃娃们接入怀中,逗弄小娃娃的眉眼,问道:“还认识我呢?”
穿青袄的玉墨笑嘻嘻地上来抓顾及的耳朵,含糊不清地念着“四四、四四……”而丹青冲着乐乔弯眉眯眼,抓着她甜甜地唤了声“婶娘”。
算起来从丹青玉墨出生至今,顾及与他们接触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这两个孩子好像特别喜欢她,小时候生病哭闹不休,顾及一抱俩人立马就乖得让当爹的顾云咋舌。对乐乔也是这样。
顾及不在意侄儿们的称呼,但长兄顾腾却嗔斥道:“老三你怎么教孩子的,这么没大没小?”
“孩子还小跟他们说那么多作甚?”顾云不满地反驳,见顾腾面色阴沉赶快转口道,“京都来了贵客,爹说让大哥二哥快点去招待。”
“贵客?”
“章府的人。”
“哟,那不能怠慢了。”
顾腾朝顾飞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扼腕叹息道:“哎……还说这么久没见四弟,今个儿大过年的咱四兄弟可要痛快喝两盅呢。不过来日方长,我跟你大哥先去前头招呼客人了。完事就过来。”
顾腾紧接着转向顾云道,“四弟难得回来,老三你好好陪陪他们。”
见他俩步履匆匆急向前堂,顾云如释重负般地长叹口气,嘟囔了句“真拿自己当菩萨了”。说着,分别往丹青、玉墨手里塞了糖果子,“还是我家乖乖们最乖最听话了。”
玉墨接来糖果自己不吃反而递给顾及:“给娘娘……”
顾及欣喜不已,腾出手把糖果剥开填进玉墨口中问道:“是爹爹教你的吗?”
丹青这时从乐乔那里缩回来,推开玉墨对着顾及口齿伶俐说道:“爹爹说有外人在就要叫娘娘四四,没有外人就是娘娘,四四是青儿的娘娘。”
玉墨不甘示弱地反击,推开丹青一手抓着顾及的脖子,一只手抓着乐乔衣摆,含糊不清道:“娘娘是墨儿的,婶娘也是墨儿的。”
顾及回头望郎中,二人面面相觑。
把带来的玩意儿丢给小娃娃们让下人领他们去隔壁,顾及问道:“今天来的客人很多吗?”
顾云前前后后转了一圈,然后回来关上门低声道:“不多,不过都是大人物。”
“哦?”
“方才说的章府,乃是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的章惇大人府。除了章府还有密院长官曾布大人府。别的应不值一提。”顾云想了想,补充道,“哦对了,应大人有口信说今晚到。”
“还真都是权倾朝野的大人物。”
顾及挠挠额角,赫然发现额头不知不觉间竟已被冷汗浸湿。
“爹的宝刀果然未老。”
“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求捉虫——



、立春·负隅(其三)

“明天元旦,朝廷惯例要举行大朝会,章大人曾大人不可能亲身前来,不过这次派来的使者可不是寻常亲信。章府来了三公子章援,算得上东坡居士门生,章大人四子当中唯有他留京述职。而曾府来的四公子曾纡,说来惭愧,你二哥我虽然虚长他几岁,但无论文章或是谋事都略输他一筹,假以时日这曾纡必成大器。”
彼时隅中正,顾飞亲自前来通知宾客竟达,邀顾及与乐乔同去赴会。兴许觉得路途无趣沉闷,顾飞先行介绍来客。
“至于应大人,老四你跟小乔姑娘熟悉如此,应该不会不知道他的来历吧。”
听顾飞有意拉近同乐乔的关系,顾及敷衍了几句,思索着今日诸宾莅临定西王府的目的。顾飞说的没错,经由乐乔之口,她对清律司太常卿应轻书并不陌生。他和父亲顾思远是多年老友,尤其这两年私交频繁。只是今次正式以宾客身份拜会,来意不得不令人揣摩。
再加上相府和密院的两位公子……
顾及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问道:“除了这几位,还有没有别人?”
“别的?”顾飞想了好一阵儿,略显犹豫地回答道,“应大人虽然提前了半天过来,但他来之后爹就说客人已经到齐,我想应该没有了。”
顾及稍稍松懈下来,又问道:“听二哥口气,好像两府往年的使者不是府上公子?”
“往年只是派人送来礼品拜贺新年,今年好像确实比之前郑重很多。”顾及语气有异,顾飞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大事化小,仔仔细细盘算了一阵,忽然神秘地压低声音,“莫非真是那位……”
“嘘。”
往来宾仆渐冗,顾及及时做出噤声的手势。
顾飞似笑非笑道:“想不到短短几年未见,四弟果已非昔日顽童。”
约是因今日宾客身份特殊,宴会设在僻静的偏院厅堂,佳肴美酒皆已准备妥当,只等宾客就座。
尽管顾飞为寻顾及二人仅离开了片刻,然宾客在这期间居然又多了一位。
顾及的目光方从应轻书掠至虫见,不提防被老王爷拉了过去。
定西王顾思远一手拉着顾及一手拉着乐乔引二人落座,笑呵呵道:“今天这顿饭是一家子凑一起吃顿团圆饭,大家不用拘束,该吃吃,该喝喝。”
这声音洪亮的老王爷率先打破宴席规矩,应轻书自是不客气,在乐乔之后入座,并请手虫见。虫见的褐黄道袍百年不换,便是在王府这种地方也是蓬头垢面,足见其人我行我素。
虫见欣然受邀,燕几旁的席位至此再无章法。
章援和曾纡毕竟是文人,起初对这般随意安排不知所措,恰巧顾云急急忙忙冲进来,顾思远指着他向章、曾道:“你们看看我这三小子,读的是圣贤书,走的却是市井步,两位世侄要是见外讲究规矩,教这莽撞小子一张脸往哪儿搁?”
顾云摸着脑勺傻笑,章、曾二人见状终于释怀。
本以为只是团圆家宴,未曾想席上竟有十人之众,更没料到连亦正亦邪的役鬼者虫见也在家宴之列。顾及心中如有沉石,惴惴不安。她几番窥望乐乔,然对方始终安静倾听席上众人一派山海奇谈,偶尔露出微笑。顾及回想起自从踏入厅堂她便甚少开口,到底郎中是不喜吵闹还是自有思量,顾及无从得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趁父亲起身吩咐下人撤换杯著忙乱之际顾及不着痕迹地敲了敲燕几。郎中扭头过来看她,面色微泛红晕。
顾及知她不喜杯中物,方才父亲同应轻书劝酒之时她有意挡下,但被郎中拦阻。
“还好?”
郎中双目澄澈,看来是神志清明。见顾及的担忧溢于言表,她摇头一笑道:“无碍。”
顾及还想同她说话,然顾思远再度入座,隔开了二人。
老王爷清清嗓子,开口道:“茶也足了饭也饱了,咱也不藏着掖着,是不是该说说正事了?”
顾及环视周场,惊觉顾云与顾飞已离席,门窗更是紧闭。除了醉眼朦胧的虫见及神游天外的应轻书,其余众人皆是脸色凝重,仿佛宴间的谈笑风生是他日之事。
章援等正事看来等了很久,老王爷的话甫一落地他便立刻接口道:“天之生民,必有出类之才起而君长之,治之而争夺息,导之而生养遂,教之而伦理明。家父今次派我前来确实是为了立君之事,欲听王爷之高见。我想曾贤弟应该也是为了这件事吧?”他将目光转向曾纡,得到对方肯定回答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王爷扬起花白长眉,慢吞吞道:“老朽解甲归田多年,实在不想掺和朝堂那么些事儿。所以说高见太抬举老朽,不过倒是有些低见二位世侄可有耐心一听?”
宴席之前顾飞对曾纡赞不绝口,此人的确深谙处事之礼,不像章援那么急躁。只听曾纡不紧不慢道:“文正公曾言‘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王爷一朝为臣,怕是时时刻刻都在为君上担忧吧?王爷乃是三朝元老,家父始终认为若王爷对君上的忠心与期冀认了第二,朝中百官无人敢认第一。”
章援附和道:“是啊,家父也常说王爷虽是武将出身,文韬却更不输武略,如果不是王爷您执意退出朝堂,这宰执交由您一人可保天下安呐!”
老王爷哈哈大笑道:“你们把老朽抬这么高,无非是想试探老朽有没有回京之意对不对?”
章援曾纡连连摆手。
“你们两个还年轻,老朽中意哪个其实真的不打紧,主要是他俩……”老王爷指了指应轻书与虫见,“难道子厚子宣没告诉过你们真正说话当话的是这两个老东西吗?”
章、曾二人大为惊骇。虽试想过留在此间的人必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和衣衫褴褛的褐袍道士竟比定西王更有权威。
章援问道:“可是晚生虽出入朝堂多年,并未见过这两位大人啊?”
顾腾身微言轻一直隐忍不发,这时已无法克制,朝虫见一抬下巴问道:“爹,您说太常卿大人说话当话我知道,可这位……”
“章贤侄先前说到立君,君之立则人道立,之后若要天道成,就全靠清律司了。”顾思远倏然换了口吻,显得尤为郑重,“至于这位虫见道长,还是让应大人告诉你们罢。”
顾思远拍了拍应轻书,太常卿像是从多日的沉睡中苏醒,焕发出不输于在场少年人的神采。
“说到哪儿了?”
众人哑然失笑。
褐袍道士在一片哄笑声中睁开朦胧醉眼,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支竹筷搔了搔后背,抬起双腿放在燕几上道:“好像是要应大人说虫见道长来着,不过虫见不足挂齿。”
“虫见道长说不足挂齿那就先不说了。”
“那清律司呢?晚生孤陋寡闻,从来没听说过清律司啊。”章援问道,“立君之事由清律司主管吗?”
应轻书啜了口热茶,仰身坐正,回答道:“清律司遵上清之律,上清之律法自然,当顺应天命而校之。立君之事归属人道,吾辈不敢轻言。”
他对面的虫见道士听了这话却面露讥色,道:“太常卿何时懂得瞻前顾后了?”
应轻书只管拱手相请:“虫见道长有何高见?”
“赵煦无后,申王目盲,顺个儿排下去还不简单吗?”虫见揣手入袖,“说出个端王又有何难。”
“等等!”章援顿时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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