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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牧野流星-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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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华怎也想不到江上云竟会如此说话,不禁为之一愕,江上云转身便走。孟华叫道:“两位且慢!”金碧峰冷冷说道:“你想怎样?”
    这刹那间,孟华真的不知怎么说才好,想了片刻,心情一阵激动,冲口而出,说道:“江兄,你错了!”
    江上云侧目斜瞧,一副不屑的神气说道:“我有什么错了?倒要请教!称兄道弟,却可不必。”
    孟华说道:“昨晚我是为了义军的事情,冒险闯进布达拉宫,和你们的目的完全一样。说不上是谁帮忙谁。”
    江上云道:“不管你的目的如何,你做了这件事,也就是帮我们的忙了。我帮你也并非为了你,总算是还了你这一份人情。”
    这话虽抑仍然似是而非,态度总算好了一些。孟华说道:“过去或许我有冒犯你的地方,请你原谅。不过也许你也仍然对我怀有成见,你愿意稍留片刻,听我解释吗?”
    江上云冷冷说道:“我没有功夫听你罗嗦。我不和你再次比剑,已经是原谅你了,你也无谓多说啦。”
    孟华本来不擅言辞,此时亦是不禁心头有气,于是撇开江上云不理,说道:“金大哥,令妹……”
    金碧峰双眼一瞪,喝道:“我的妹妹我自己管,不许你再提她!”
    扔下这句冷冰冰的说话,两人身形一起,登时越过墙头,径自走了。
    孟华本来是想告诉他金碧漪的下落的,见他如此,心里想道:“碧漪也未必喜欢见他,我何必自讨没趣。再说,他们倘若是为了我和碧漪要好的事情恼我,我也不知应如何解释呢。难道要我放开碧漪,讨他们喜欢吗?”
    孟华这一猜其实并没完全猜对,江上云恼怒的原因比他所想的要复杂得多。金碧峰也是如此。
    要知他们都是自视甚高的人,江上云本来和金碧漪的性情并不相投,他也并非非娶师妹不可,但两家父母既然有过议婚之事,如今金碧漪不喜欢他而喜欢孟华,他这个自视甚高的人,自是感到颜面无光,自尊心受了大大的损害。金碧峰也是相类的心情,为了妹妹不听他的话反而偏向“外人”,觉得有损哥哥的威严而恼怒。
    不过有一样值得安慰的是:江、金二人总算知道他是一个什么人了。纵然不把他当作朋友,也不会把他当作敌人了。
    孟华暗自思量:“只要他们不再把我当作敌人,那就行了,嗯,我也该走啦,只不知吉里父子如何?”刚要走进柴房察看,只见小吉里已经跑了出来,拍掌叫道:“孟大哥,你的本事真好,一个人打那么凶的四个汉子,看得我都几乎透不过气来。不知几时我才能学到你这般本事?”他身上满是水泥,原来柴房侧边竹一条干的沟渠通向这座院子,他是从沟渠里面钻出来的。
    孟华说道:“怎的你还不走,太大胆了。”
    小吉里道:“爹爹也没有走呢。孟大哥,刚才和你吵架的那两个人是谁?”
    孟华说道:“他们是来帮我忙的。”
    小吉里道:“我知道。起初是他们帮你的忙,后来是你帮他们的忙。我不懂的是你们既然互相帮忙,为什么又要吵架?小吉里躲在沟渠里面偷看,看不清楚,他对汉话也是一知半解,但从江、金二人说话腔调,如可以猜想得到他们是和孟华吵架。”
    孟华说道:“你年纪还小,我很难说得你懂。其实我和他们也不是吵架。小吉里,这些不紧要的莫情咱们慢慢再说,我和你先到柴房去吧,你爹爹……”
    小吉里道:“爹爹已经来啦。”
    老吉里走了出来,一脸孔又惊又喜的神情,说道:“孟少侠,我们不知应该怎样感激你才好。说老实话,刚才我是准备拼了一条老命,与你有祸同当的。想不到你把官兵都打跑了。”孟华说道:“不,是我应该感激你。这次可是连累你啦,这间屋子咱们恐怕是不能久留了。”
    老吉里道:“不错,官兵走了一定还会再来。不过我有很靠得住的朋友可以暂时避一时,咱们现在就走吧。”
    孟华说道:“你们先到朋友家避避风头,过两天找机会再走也行。我可不想连累你的朋友了。”老吉里怔了一怔,说道:“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孟华笑道:“回到你乡下那间屋子去呀。”老吉里道:“城门要到天亮才开,你怎能出去?”孟华说道:“进城的时候,我已经仔细看过了。城墙并不高,我想是可以出去的。”
    小吉里道:“爹爹,你没有看到孟大哥的本事,他一跳起来,跳得高过院子壁这棵树。他们两个本事远不如他,也只是一跳,就跳过这座墙头了。”
    老吉里道:“好,那么你赶快走吧,替我问候令尊。”
    小吉里道:“孟大哥,你别忘记,你答应过我求你的爹爹收我为徒的。”
    孟华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忘记的。我爹即使不能留下来教你本领,我也会替你找到一位高明的师父。希望你们能够平安脱险,过两天咱们再见。”
    与吉里父子分子之后,孟华便即施展上乘轻功,在横街小巷,借物障形,蛇行兔走,避过巡逻兵士的耳目,穿过了两条长街,方始发现有打着火把的大队兵士向吉里的住宅方向跑去,孟华计算时间,料想吉里父子已经避开,于是加快脚步出城,拉萨虽然是西藏的首府,城墙却并不很高,守卫也远不如布达拉宫的森严,孟华以绝顶轻功越墙而出,站在城门守卫的士兵竟是丝毫未觉。
    朝露沾衣,晨风拂面,出得城来,不知不觉已是天明时分。孟华仿佛一个凯旋的战士,虽然是苦斗归来,但怀抱着兴奋的心情,也忘记疲劳了。晨风送爽,脚步加快。
    一疾行,日落之前,老吉里那座郊外的别墅已然在望。“碧漪现在不知在做什么,说不定她正在安慰我的爹爹,但在她自己的心里却正在为我担心呢!”想起即将和金碧漪见面的喜悦,孟华从心底笑了出来:“待会儿我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一定会吓她一大跳。”又想:“碧漪也一定想不到我会在布达拉宫见着她的哥哥和师兄,要是她知道了昨晚的事情,不知道她会怎样?”
    这次拉萨之行,固然是风波叠起,但事情的结果却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美满。就只有昨晚的事情留在他的心上的唯一阴翳了。不过在他就要和金碧漪见面的时刻,这点阴翳也只是像淡云遮盖不住燃烧的朝阳了。
    他的心情像是朝阳,挂在天边的则是斜阳一抹。
    他放轻脚步,悄悄进去,想给金碧漪一个意外的喜悦。但是进了内院,却还没有发现她的影子。
    忽听得后园有金刃劈风之声,孟华吃了一惊。但随即放下了心,暗自想道:“要是和敌人打斗的话,应该有呼喝之声,想必是碧漪抽闲练武?”
    他猜中了一半,后园是有人练武,但不是金碧漪,是他的父亲孟元超。
    孟元超正在一口气使出八八六十四快刀,进如猿猴窜枝,退若龙蛇疾走,起如鹰隼飞天,落如猛虎扑地。孟华看得又惊又喜。只见父亲把手一扬,已是使出最后一招。
    宝刀化作银虹,只听得“咔嚓”一声,插在一棵老槐地上,过了片刻,树叶籁勤而落,刀柄兀自颤动不休。孟华看得目眩神摇,又惊又喜,禁不住喝彩道:“爹爹,好一招神龙掉尾!”
    原来这一招“神龙掉尾”乃是孟家刀法中的绝招,孟华曾经反复练过数十百遍,自以为已经得其精髓,哪知在父亲手中使出,威力竟是如此惊人,比自己所领悟的不知要高明多少。不过孟华的惊喜,却不仅是由于得传绝技,而是为父亲的康复的高兴。要知孟元超这一招“神龙掉尾”,不但手法精奇,内力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要不是他的武功已经恢复,决计使不出这一绝招。
    孟元超拔下宝刀,微笑说道:“病了这一场,华竟是差了两分了。华儿,你怎的这样快就回来了。”
    孟华说道:“好教爹爹欢喜,孩儿侥幸不辱使命,事情都已经办妥了。”
    这次轮到孟元超又惊又喜,说道:“我还以为你是碰到新困难。无从入手,先回来的呢。”接着说道:“好在你今天回来,我正在想明天亲自到拉萨去呢。”
    孟华说道:“孩儿这次运气很是不错,去得恰是时候。”孟元超瞿然一省,说道:“对了,前天佛祖节,仅达拉宫开放的日子,我倒忘了。不过你能够这样容易见到弄赞法师,却由还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孟华笑道:“哪有这样容易?虽然那天终于见着,其间却是经过不少风波。”当下把此行经过,原原本本禀告父亲。只是把碰上江、金二人之事,略过不提。
    孟元超听得又是欢喜,又是吃惊,说道:“你的运气固然不错,胆气也不小。经过这番磨练,我可以放心让你闯荡江湖了。这次你办得比我意想的还好。”
    孟华道:“多谢爹爹夸奖。其实这次能够如此顺利,还是多亏了张大叔。张大叔本来要探望爹爹的!”
    孟元超笑道:“我知道他的脾气,他一定又是马上赶往回疆了。”
    孟华说道:“正是,但咱们恐怕还要在这里多待两天,等候吉里父子回来的。”
    孟元超道:“这是应该的。华儿,不过有件事情,我倒是有点觉得奇怪。”
    孟华怔了一怔,说道:“什么事情?”孟元超笑道:“你回来这么久,为什么不向我问及金姑娘?”
    孟华面上一红,说道:“我以为她在房间里,待我把正事禀明爹爹之后,再去找她不迟。”话是这样说,心中可是有点忐忑不安,“为什么还不见她出来呢?”
    孟元超笑道:“在爹爹面前,你不用害羞。我知道你是挂念她的,你赶快找她回来吧。”
    孟华吃了一惊,连忙叫道:“碧漪,她、她到哪里去了?”孟元超笑道:“别慌,她没有走掉,她是到后山打猎去了。”
    孟华松了一口气,说道:“哦,原来她是打猎去了,怪不得没看见她。”
    孟元超道:“吉里这座别墅,米面倒是积贮不少,只是莱肴却吃完了。她见我业已痊愈,是以今天才第一次去打猎,想找些野味回来。”看看天色,接着说道:“她是吃过中饭就出去的,这时也应该回来了。你快去接她吧。”
    听得父亲这么一说,孟华不禁又有点担心了,于是连忙出去找寻碧漪。孟元超安慰他道:“不会有什么事的,或许她是贪图多得些猎物吧。”
    太阳正在落山,晚霞染红了茺林衰草,孟华跑上后山,游目四颐,却没有发现金碧漪。
    转过一个山坳,忽见前面茅草丛中,无风自动,孟华心里想道:“哦,原来她和我捉迷蔽。”只道金碧漪已经看见了他,特地与他开个玩笑。
    孟华也不声张,拾起一颗小石子便打过去,用一个巧妙的手法,故意打歪几寸,让它在波动着的茅草飞过,暗自笑道:“待我也吓她一跳。”
    只听得“卜”的一声,茅草中果然有一个女子窜了出来,不待这枚石子飞近,就发出一枚钱镖将它打落了。
    孟华笑道:“漪妹,没吓着你吧。你这暗器手法想必是新练成的吗?很不错呀!”
    那女子缓缓回过头来,冷冷说道:“你又认错人了!”
    孟华吃了一惊,失声叫道:“啊呀,邓姑娘,原来是你!”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和金碧漪有点相似的那个邓明珠。
    邓明珠道:“不错,我是邓明珠,不是你的漪妹。但我也想不到在这里又会碰上你。”
    孟华道:“邓姑娘,你到过天山了吗?几时回来的?”
    邓明珠淡淡说道:“多谢你的关心。不过,你不是要找你的漪妹的吗?你恐怕也没空听我细说吧?”
    孟华怔了一怔,说道:“可是你曾见着了碧漪?她、她在哪里?”
    邓明珠道:“她刚才还在这里和我说话。我本来不认识她的,但奇怪的是她却知道我是何人。”
    孟华无暇理会她们是怎样结识,急不及待的便即问道:“她现在哪里?”邓明珠道:“跑了!”
    孟华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为什么跑了?”
    邓明珠道:“有个人追她!”
    “什么人追她?”孟华这一惊更是非同了!
    “是个白衣汉子。看来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眉清目秀,倒像一个书生。是什么人,我可不知道了。”
    邓明珠继续说道:“金碧漪和我在山坳这边说话,那白衣汉子一在山坡出现,可能还未看见她,金碧漪马上就逃跑了。她叫我帮她的忙,别说她在这里,可是……”
    “可是什么?”
    邓明珠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可是那汉子本领高明得很,我说我没有见着他要我的人,他冷笑一声,也不说话,只是好像竖起耳朵来听一听,就知道金碧漪逃跑的方向,径自追下去了。”
    “她跑的是哪个方向?”邓明珠用手一指,孟华无暇再问,立即施八步赶蝉的轻功,向那个方向疾追下去。
    跑了一会,转过两个山场,果然看见一个白衣汉子踽踽独行。但却没有看见金碧漪。
    这白衣汉子背负双手,意态悠闲,好似正在测览山景,听得孟华的脚步声,这才回过头来。
    此时虽然是早春时节,但北地苦寒,一般人还是穿着皮袍的。这中年汉子却是一件薄绸长衫,衣袂飘飘,似乎丝毫也没寒冷的感觉。
    “小伙子,你跑得这样匆忙,什么事呀?”孟华还没开口,他倒先问孟华来了。
    “我找一位年轻的姑娘,不知你……”
    “那位姑娘姓甚名谁?你说出来,或许我会知道。”
    孟华说出了金碧漪的名字,白衣汉子的神情甚为古怪,冷冷地瞅着他,过了半晌,方始说道:“你是谁?你找她做什么?”
    孟华通名之后,说道:“我是金姑娘的朋友,请问她在哪里,要是你知道的话!”
    那白衣汉子说道:“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不告诉你!”
    孟华大为着急,亢声说道:“你非告诉我不可!”
    那白衣汉子冷冷问道:“为什么?”
    孟华倒是想不到他会有此疑可,急切间倒不知怎样回答才好。白衣汉子又再冷冷说道:“你用不着去找她了!”孟华又惊又怒,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你把她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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