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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夫君是只老狐狸-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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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垮垮挂在身上,看起来不大合身。他的眼睛半睁半闭,像是随时要晕厥。

    挽月迟疑地皱起眉:“我是不是在哪里见……”

    少年双目一睁,眼中微微迸出一丝精芒,旋即,他翻起白眼,嘴唇胡乱颤动。

    他喉咙里发出拉破风箱一样的声音:“你是不是,什么都会,对他说?”

    他吃力地分出一只手来,指向挽月身后的屋子。

    这个动作,让他另外那只支撑着身体重量的手臂有些不堪重负,他指了一指,急忙把那只手重新拄到腿上。

    “是啊,怎么?”挽月歪着头,面露不解。

    少年的头向下垂了两下,似乎是点头,又好像只是在喘气。

    他的身体极大幅度起伏了一下,应当是吸了大大一口气,然后抬起头,郑重其事地对她说:“见到辛无涯,要记起我的话,不要上乌癸山!要,第一次,想起我。还有我的、我的招牌……”

    此时已有人跑到不远处,挽月微微踮起脚向他身后看了看,见是陆川等人。

    少年突然立起身子,猛地扑向挽月。

    挽月大惊,下意识地躲向一旁,然后看见少年一脸苦逼地摔向地面,还未着地,白眼一翻晕厥过去。

    挽月嘴角抽了抽。

    “七叔!”

    “老七!”

    “神棍七!”

    后头那群人大呼小叫,扑到那少年身上,拍胸口的拍胸口,掐人中的掐人中,好不忙活。

    陆川抬起头,急切地问挽月:“他说什么没?他说什么没?”

    挽月扶额:“乱七八糟的,什么第一次,招牌,辛……”她一愣,辛无涯、乌癸山?这个人怎么知道?

    方才,听他说话艰难,又语无伦次,她竟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些什么。

    “忘了。”她摊了摊手,“他说话不清不楚。怎么了?”

    “嗨呀!”陆川重重拍了拍大腿,“怎么就叫他跑了,怎么就叫他跑了!”

    挽月奇道:“他不就在这里吗?”

    此时林少歌也被吵醒了,他出门来,轻轻揽住挽月肩膀,有些不耐烦地看着那群乱哄哄的人。

    陆川还在拍腿:“好不容易醒一回,好不容易醒一回,怎么没问问如今该怎么办呀!嗨呀!”

    挽月轻咳一声,想起方才他们喊这少年“神棍七”,便笑道:“是扶乩吗?”

    陆川大摇其头:“说来话长了。下次醒又不知什么时候,唉,怎么就没看住他,小云儿!下回别再安排人给他捏胳膊捏腿儿,我看他再跑!”

    “是!”安朝云脆生生地答应。

第261章 预言家

    “发生了什么事?”少歌问挽月。

    “他跑过来,对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她偷偷挤了挤眼睛,示意不想叫旁人听去。

    少歌心领神会,牵着她回了屋。

    “他说,见到辛无涯,要记得不要上乌癸山。”挽月郑重其事,“还要记得他的招牌。”

    少歌轻轻挑眉:“他们称他为神棍,莫非……”

    挽月笑道:“神棍,总是能算到过去未来。不过依我的经验来看,他们算过去都是准的,算未来都是不准的。”

    少歌也笑:“若辛无涯和乌癸山都是他‘算’出来的,倒也不能说不准。”

    挽月想起了什么,低头暗笑一阵,说道:“我曾经那个时代,总是有许多预言家。大体上分为两类,一类是每日都作一个诸如‘明日有火’之类的‘预言’,然后某一天真起火了,大伙就会记起他昨日的‘预言’,以为准极了。另一类呢,著书立说,将此前几十年的事说得云里雾里,然后再预言明年必将如何如何,咳,然后将著书者编成一个百年前的古人。”

    林少歌笑弯了眼睛:“前几十年的事都被一个百年前的古人说中了,那定会有人相信明年必将如何?”

    “是啊。”挽月笑,“所以总是有许多‘世界末日’。”

    二人笑作一团。

    迟些时候,时项拎着酒和腌肉,来到林少歌住处。

    他已将事情打探得一清二楚。

    原来早上那位已经不是少年了。他是陆川的七师弟。

    他的大名如今已经没人记得,因为他已经昏迷了将近二十年。就如同蛇和龟冬眠一般,他沉睡时生机几近断绝,所以十多年过去,他还是二十岁不到的模样。

    “他睡了十几二十年,还这么能跑?”挽月奇道。

    时项吊起了眉毛:“这个神棍七,昏迷这么多年,一共就醒过七八回。每次醒来,第一句问的总是‘今年是哪年’,旁人回过之后,他便会说上一两句话,要么是本年或者来年要大涨的、又较常见好囤的物什,要么是时局,譬如这凌云门出事之前,他就曾经说过的,只是语焉不详,陆川没能领会准确。上次他醒来是去年,说是外头要遭水淹,如今看来,可不是叫他说中了?今日是真的奇怪了,他醒来,听到‘永安十五年秋’,撒腿就跑,一群人都没能追上他。没想到竟是来找挽月姑娘。”

    挽月和少歌对视一眼,并没有急着下判断。

    时项又说:“可把陆川悔的。这些年,他怕这个七师弟躺坏了,每日都会安排人手帮他活动筋骨,揉捏肌肉,要不然他莫要说跑,爬也是爬不动的。”

    挽月噗嗤一笑:“这么说,错过了一次伟大的预言了?”

    时项憨笑:“是呗。陆川晓得外头屯了十万大军,就盼着神棍七能正好醒一醒,给他出个招呢。谁知……跑了,没追上。”

    “知道大军围城,他们作何打算?”少歌闲闲问道。

    时项摇头:“寻常的人遇上这种事,哪有什么打算?有的说是来剿废太子余孽,有的说是来剿老爷子匪帮,左右就是听天由命。不少人收拾细软准备逃了。”

    “张岳呢?”

    “还那样呗,按您的吩咐,只对他说外头大军不接受投降,咱派出的使者险些没能回得来,他便埋头改进挽月姑娘的火铳去了。爷,依我看,不如派一支火铳小队,护着您和挽月姑娘从东面突出去,我觉着能行。其他弟兄断后,不说回歧地,只到了平原城,狗皇帝还真敢公然对您下手不成?”

    林少歌缓缓摇头:“黑羽卫。”

    时项倒抽一口凉气:“这……”

    少歌探过半个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今知道这一战该怎样打了?”

    时项郑重地点头:“知道了,属下会安排下去。”

    他一改之前嬉笑的神色,沉着地站起来行了军礼就要往外走。

    “那个……”挽月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在讲正事,她却惦记着些无关紧要的,但莫名忍不住叫住了时项,问道:“那个神棍七,他的招牌是什么?就是神棍吗?”

    “噢,那个,”时项点头道,“每次醒时,他都会说一句‘最绝望的时候想想我’,这便是他的招牌。”

    待时项走后,挽月偎到了少歌身旁。

    “你还有事没告诉我。黑羽卫是什么?听起来像是很厉害的暗杀组织。”

    “是,直接听命于轩辕玉,个个都是顶极高手。但不用担心,他们只有九十余人,我们只要身在军中,他们便不敢贸然现身。”

    挽月把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两手松松地抓住他的衣袖。

    “我会死在这里吗?老人家说,人死之前总是会出现很多异象。先是一个轩辕去邪,后又来一个神棍七,仿佛都是为着我来的。可惜他迟来了好几年,辛无涯的事,都成了过往云烟了。昨日还有些害怕,今日倒是不怕了,也不知是破罐子破摔还是生死看淡了。方才见到这个人,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宿命感。”

    “不会的。”少歌心中滴血,沉声道,“不会让你出事。一定会平平安安回到歧地,小二,相信我。”

    “到哪里了?”挽月望了望西面。虽然从这里望出去只能望见那堵灰白的高墙,但那十万大军的威压仿佛已经铺天盖地沉沉地压下,山雨欲来。

    “刚过了泥沼。不要怕,时子非已动手了。”

    挽月莞尔一笑:“如今我倒是和陆川他们一样,盼着这神棍七再醒一回好问个仔细。”

    少歌摇了摇头:“你只管信这些莫名其妙的家伙罢。”

    “对了,”她低了低头,收敛了笑意:“若是这一次真能成功脱险,那件事……怎么办?”

    “什么?”

    挽月见他一脸懵懂,也有些诧异:“你当真无所谓吗?”

    “什么?”

    “我……我不孕。”

    他默了片刻,低头笑了笑:“小二,其实我喜欢到处走、到处看。将来你陪着我,走遍能想到的每一处,说不好遇上个神医便治了。”

    “遇不上呢?”

    “遇不上……待我们走完,这一生也过去了。小二,有了你,我再无遗憾。”

    挽月怔怔看了他很久。

    “有你……我也没有遗憾了。”

第262章 是非功过

    火夫李老根面对叛军的第四次袭营,已然处变不惊,颇有大将之风地将那口大铁锅反扣在了自己身上。

    这一次,就连他这个平时过活从来用不上脑子的人,也发现了不对劲。

    第一次叛军袭营时,黑毛痣廖游刚刚从平原城宰了生猪运回来,便宜了那些草莽。

    然后上头下了命令,分出五千精兵押后。

    过了几日,一支两千余人的叛军出现在附近的山头,齐齐对着原野上的大军吆喝叫骂,喊着整齐划一的号子,将官兵们上上下下女性亲属挨个问候了一遍。带队的李军主是个脾气暴躁的,当即一声令下,五千人齐出,誓要拿下那只山头。

    不料却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

    那边叛军并不跟他硬碰,边骂边退,这边一支千人骑兵冲进了后勤队伍,又将刚刚从平原城运来的大米白面给劫了去。这便是第二次袭营。

    李军主带队追上了山,却连人家一根毛也没摸着。

    没捞着半点好处,反倒丢了一批粮食。这样重大的决策失误,也不见他心虚害怕,想来那军中的主帅无甚实权,奈何他不得。

    下一批粮食运来时,李军主率军全程护送,终于安安稳稳没出岔子。还未松下一口气,见前方冒起了黑烟,晓得腹地又遭了偷袭,痛骂之余,即刻带着人前往支援。

    不料前脚才离开,后头荒原上竟凭空出现一大队叛军,轻轻松松把刚刚运到,还没人摸过的一批新粮连粮带马又给劫走了原来在李军主带队前去平原城接粮时,这队叛军已悄悄摸到大部队后头,藏在了泥地里。这便是第三次袭营。

    接连失利,李军主听从军师的建议,将五千人马拆成了小队,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将庞大的后勤队伍护得密密实实,但这样也有明显的弊端,那就是兵力分散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上头发了疯,偏要运那么多攻城器械来。

    想到“上头”,李军主更是烦躁。那个小白脸主帅,平时不声不响只称自己不懂得军务攻防,一应事务交由二位军主,偏生在另一些事情上寸步不让,坚持一定要运那些云梯投石机冲撞车来为了这些东西,还得铺路伐林。这也罢了,近几日,还非要弄出个莫名其妙的阵型来。

    不就是剿个散匪,有必要吗?!

    两个军主数次越过这主帅向上面提出异议,均如泥石入海,得不到任何回应。

    后来想明白了。

    这次的主帅是什么出身?这一批军货,上头不知多少人又要赚得盆满钵满。

    再想到一样,李军主一怒之下,险些直接带队撤回平原城去。

    便是这所谓袭营了。

    每一次,粮食到了,叛军也到了。

    粮食是从洛城大户手中买来的,上报的价格比市面高三成,说是需求量太大,要得又急,价格自然是要高的。

    洛城,呵呵。

    想透了种种利益,李军主又不是死谏的文官,自然是告了病蒙头喝酒吃肉睡大觉去了。交待给心腹的命令,就是不要和叛军硬干,爱咋咋地。

    所以,粮食运到时,后勤队伍也迎来了第四次袭营。

    这一次,叛军竟然没有叫骂,也没有放箭。

    李老根见外头静悄悄,忍不住掀起铁锅往外瞅这边递那边接也没这么快吧?这是得多默契了呀?

    这一瞅,瞅见些不寻常的景象。

    五千人守卫整个后勤营地,自然分得很散的,李老根附近驻扎的正是余都头那一百人。

    此刻,余都头和对面的叛军小头领大眼瞪小眼,两个都是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余大哥,张牙子,赵兔……”叛军小头领一叠声叫出十多个名字。

    李老根定睛一瞧,发现这小头领竟然是个熟人。嘿!

    他从铁锅下边爬出来,小头领见着了他:“李老叔!”

    “叶小雕你个小兔崽子,做什么不好怎么当了叛军?!”李老根直着脖颈上前两步。

    小头领哇地哭了:“你们,都还不晓得村子里出了啥事?!叔啊,婶子妹子,都没了!咱们村,给狗日的官兵扮成土匪洗了!死的死,逃的逃,你们都没回去瞧过吧!”

    余都头冲上前揪住叶小雕的衣领:“叶小雕你个王八蛋!几个月不见编这样的瞎话你他妈丧心病狂!”

    说罢随手一拳打在叶小雕脸上。其实他的手有些抖。

    “余大哥,小雀死了。”叶小雕吐出一小口血沫,平静地说,“我,爹和娘也差点死在他们的手上,是张岳大哥的义军救下了我们。余大哥,余大爹余大娘都死了,因为拿不出买命钱,被他们用你平时练功那石轱辘给砸死了。”

    余都头两眼发黑,耳朵嗡嗡直叫唤。

    叶小雕越过他,走到士兵中间,和他们说了许多话。

    余都头手下这些兵,大部分是自己村和邻村的小伙,随便扒拉几代,个个都沾亲带故。叶小雕没参军,在村里是一等一的壮劳力,平时没事都会帮着那些儿子在军中的大爹大娘们做些农活,这里的士兵十个有八个惦记着这次多立些功,混些奖赏好娶叶家小雀呢。

    谁能想得到,这边在给官家卖命,那边人家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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