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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腹黑丞相的宠妻-第2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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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皓宇的谏议确也经过深思熟虑,正当朝臣各自心中有鬼时,高位上的皇帝放下手中奏折,最终还是择了杜皓宇的谏议:“派人去贺西秦皇后临盆,也算是我大晋结交之意,至于联姻一事,再议吧。”

杜皓宇之女正值妙龄,此前便有人恭维称杜皓宇有护国之功,其女入陛下后宫不过时日的问题,若是西秦公主嫁入大晋,那就是尊动不得的大佛,于杜皓宇并无好处。

杜皓宇似是有所感,又奏道:“若陛下觉得仓促联姻一事不妥,倒也可不急于一时。听闻西秦皇后即将临盆,东兴定会遣使往西秦恭贺,陛下何不也趁此机会与西秦交好,顺道探问一番西秦的意思,也是权宜之计。”

群臣热议,已是将心血耗尽,却始终未得皇帝陛下的一声应允,陛下仍在深思熟虑。

“微臣附议!虽说陛下曾婚配东兴定安公主,实是因形势所逼,迫不得已而为之。今天下三分,已成鼎足之势,我大晋与东兴水火不容,西秦与东兴曾有宿怨,各有忌惮,西秦无论如何不能置身事外。陛下何不以联姻来个投石问路,也好看看西秦大帝是何意思,亲东兴还是我大晋……”

谢炎又道:“陛下,臣倒是有个想法,不知当不当提。西秦当朝白太后盛宠一时,权倾朝野,西秦大帝只得一位同胞兄弟,其余不过几位异母姐妹。自古以来,联姻和亲是两国止战交好的不二手段,陛下正值盛年,既未立后,何不往西秦求娶其中一位公主,与西秦联姻,借西秦之势威慑东兴,固我大晋河山,也是一举两得啊!”

“陛下,几位大人所言的确在理,西秦荥阳白家的老国公尚健在,兴许可遣使前往,一为贺西秦皇帝大婚,二来去拜会一番老国公,也是陛下的礼数。”

攀亲带故的关系梳理了一遍遍,群臣想方设法为结交西秦布局谋划。

“是啊,陛下的外祖母白皇后便是出身荥阳白家,先后诞下晟太子、已故孝敏皇太后,当年百里尧篡位,白皇后悬梁自尽,陛下的舅父晟太子死于非命,而后西秦大怒,同东兴的战事打了好些年,一直到突厥南下侵扰,西秦大帝登基,这才与东兴止战,联手对抗突厥。虽然过去了好些年,想必西秦从未忘记这桩旧案。陛下既与东兴撕破了脸面,何苦再替东兴担此罪责?陛下的外祖母白皇后与西秦白国公乃一母同胞的兄妹,陛下您与西秦大帝及西秦皇后皆是表亲……”

大元帅杜皓宇附议道:“谢大人所言极是。臣听闻西秦皇帝大婚之时,东兴已派了使臣前去恭贺,看来是有意结交的意思。据传西秦新册立的皇后出身荥阳白家,是西秦独臂元帅白岳之女。若是论起出身,那位皇后与陛下也属同宗同源,甚至整个西秦皇族皆与陛下有血脉亲缘,如今看来,我晋国岂非比东兴更能得西秦亲近?”

离了法华寺回到皇宫不多时,以辅政功臣身份位列三公之首的谢炎奏道:“陛下,有句话臣寻思良久,不可不言。西秦虽为昔日古晋国乱臣贼子,君氏乃篡位而得的帝位,然今时不同往日,西秦毕竟是三国之首,兵力国力皆强盛不可撼动,我晋国若想立足九州,是否应该结交西秦,为我晋国大业谋得一线生机?”

然而,北晋君臣自苦难中互相扶持至今,失去的本已不可胜数,容不得他们将太多哀思寄托于逝者。虽已立国,但治国之路漫漫,沿途多少艰难险阻,君臣高瞻远瞩自然要细细谋划。

听闻陛下在法华寺设了祭,群臣诸如谢炎、杜皓宇等来得迟了,皆静候于地宫之外,见韩晔出来,少不得要说些节哀顺变的话。

待出了地宫,地宫之门随即重重掩上、落锁,韩晔在重重的掩门声中回头,石制的佛塔落了灰,将他此生所有的亲人、爱人压在地宫之下。丧父、丧母、丧妻、丧弟,鳏寡孤独的滋味他一人背负。

祭祀的仪式很快结束,韩晔来的快去的也快,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曾有,即转身离去。似乎再呆得久一些,他会与逝者的亡魂撞在一处,生死两茫茫,他抓不住他们,索性不再去看。

地宫内无人敢出声,留韩晔一人独自悼念,悼念逝去时光,祭奠一生所爱。

如今真相大白,引魂灯之说,只是骗局。母亲已死,招魂幡从未灵验。丫丫已死,他连引魂灯也放弃,从哪里去找她的半点血脉一丝气息?

该恨谁呢,一步一步被人被己推着走,母亲早已死于多年前的地宫之中,只是父亲从来不肯告诉他,让他揪着一颗困顿之心,在复国的路上隐忍独行,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于引魂灯。

因了这盏灯,他连保护心爱之人最后的机会也失去,从此真正成了孤家寡人。

祭坛上除了几样逝者的遗物,扎眼的还有一盏引魂灯,它自盛京法华寺地宫取出,不曾派上丝毫用场便草草地搁置此地,成了北晋皇帝心中又一样难掩的痛楚。

祭祀的仪式大同小异,北晋勤勉的君主孤傲隐忍,甚少将心绪外露,仿佛再多的苦难和失去,不过是积压在心上的负荷,他能承受,无须道出,任旁人指指点点。

第325章 君倾天下

西秦皇后产子,自十月最后一夜痛至十一月初一夜半。

与晏染早产时的凄惶无助不同,整个清心殿被重病把守,宫中防卫比任何时候都要森严,不留一丝破绽。

百里婧胎水破时,最有经验的稳婆都守在她身旁,最值得信任的太医候在殿外随时等候传召,更有北郡药王坐镇,无论如何不肯再让她出一丝事故。

可即便做了这等万无一失的准备,人人都瞧得出大帝心急如焚,竟失手打翻了药盏,宫人忙再去熬过。

桂九在一旁担忧良久,不动声色安慰道:“陛下,虽说刚过十月,可陛下的身子却还需调养,这些时日陛下殚精竭虑,皇后娘娘也全仰仗着陛下,还望陛下保重龙体,万不能倒下。”

大帝的手轻握成拳,他没出声应桂九,他眼中的担忧连桂九也无法捉摸,这种担忧甚至比他的性命更紧要。他自然珍视性命,他自然不能倒下,可他撒下的弥天大谎即将被挑破,他如何还能镇定自若?

“娘娘怎么样了?”他抬头问内侍。

内侍进偏殿瞧了,回道:“胎水破了,但稳婆说娘娘是头胎,怕是要费些工夫,请陛下放宽了心,娘娘无碍。”

又等了半个时辰,内侍进去瞧了不下三十回,每一次都小心翼翼地回了,太医也被这阵势弄得惶惶不安,只盼着胎儿能早些落地。

“还要多久?”君执越等越燥,瞧不见她,更是心慌,顾不得任何人的拦阻,进了偏殿。

偏殿外一群太医等候召见,宫人从里头出来,盆中皆是些染血的秽物。

瞧见血,君执心里更是发紧,他的妻从前怕血,见了会晕厥,如今血皆是她落的,他怎能不慌?

“朕进去瞧瞧。”君执像是说给自己听,给自己壮胆,不顾任何人劝阻执意进去瞧。

“陛下!”

“陛下,不可啊!”

哪有男子进产房的道理,天子之身更不可随意去那污秽血腥之地,太医等人在身后呼唤,只道是大帝惦记皇后,也关切第一个皇子,初为人父之心着实难耐,劝不住也只好罢了。

君执进去时,稳婆都慌了手脚,却不敢分心行礼,只劝百里婧:“娘娘,用力,用力啊……快了……”

血腥的产子场面,他的妻被多人伺候着,脸色苍白地躺在龙榻之上。十月怀胎,她比昔日做女儿时圆润了不少,只是这产子之痛似乎比昔日的毒瘾更甚,她的脸上、脖颈处皆是汗,宫人小心地拿帕子给她拭去。

饶是见过再多杀伐决断的场面,这产子一幕却是毕生仅见,君执立在原地呆了一瞬,才急急上前去瞧他的妻。

“陛下,和娘娘说说话,万不可叫娘娘睡过去……娘娘,孩子就快出来了,再用些力气……定是个很漂亮的皇子!”稳婆也是汗湿了衣衫,教着百里婧如何使力如何呼吸。

产子之痛,是世间所有痛楚之极致,饶是百里婧历经生死,也有些撑不下去,她连呻吟声也已弱了,转头瞧见君执,她便哀哀地望着他。

君执被她的眼神一瞧,令山河失色的眉目俱是爱怜痛楚,近旁握着皇后一只手的宫人忙让开,将手递给了大帝。

“婧儿,忍一忍,都是朕不好,都是朕的错,忍一忍……”君执握着她的手,吻她的眼睛,他的声音比寻常时暗哑。

百里婧闭了闭眼,使力时抠得君执的掌心和手背都见了血,又呻吟着将他的手丢开,用力去揪软枕,揪得软枕和手指扭曲变形。

“婧儿,让朕陪你一起痛,让朕陪你……”君执明了她的心思,到了这个关头,她还记得他的失血之症。

“啊……嗯……”百里婧摇头,用力地喊了出来。作为母亲,她从未觉得她的生子之痛该由孩子的父亲来承担,这个孩子是她的,对她太重要,她愿意为了孩子忍受所有痛楚。

她从少女成为母亲,褪去苗条体态娇美容颜,变成如今这半死不活、稍有不慎便一尸两命的样子,她从未后悔。

她的孩子,她的骨肉,她的一切!

“娘娘,头出来了,用力,再用力!”稳婆大喜,叫喊道,“娘娘,再用力啊!”

君执听罢这欢喜的呼喊忙站了起来,百里婧的神色越发坚定,忍着蚀骨锥心之痛,少倾,在稳婆等人的协力下,终于如释重负,她的骨肉与她分离,来到了这世上。

“陛下,娘娘,恭喜,是个小皇子!”稳婆将孩子抱了起来,众人忙着剪断脐带,端盆拿水,人人脸上皆是喜色。

百里婧脱力地躺在那儿,全身都已汗湿,听见稳婆的话,伸手扯住了君执的手:“孩子,我看看……”

君执这时已僵住不能动,他的身子自方才稳婆说“头已出来”时已经不稳,他的手冰凉,连他的妻拉住他,他也没回应。

因他一直盯着稳婆怀中的孩子,孩子身上的血迹被擦干净,他眼睁睁瞧着稳婆的脸色由喜转惊吓再到惶恐,最后跪了下去:“陛下,陛下,小皇子浑身青紫,无啼声,也……也无气息……”

外间的太医甚至北郡药王个个全神戒备,自皇后有孕,身为医者一早知晓其中会有变故,连他这个父亲也一早知晓,他的孩子凶多吉少,独龙榻上的皇后不知。

多残忍的父亲。他用孩子换得他的妻多活了八个月,可又陷她于如此境地。

大帝惯常

大帝惯常喜怒不形于色,连昔日先皇驾崩,大帝也不曾落泪悲痛,此等铁石心肠也为人所诟病,成全他冷血之名。

可此番,他却哽得连运起内力吐字发声也不能,他的手僵硬地回握住百里婧陡然一颤的手。

为时却已晚了,百里婧听见了稳婆的话,顾不得刚生产的身子,要自龙榻上爬起:“你说什么!我的孩子!孩子给我!”

君执矮身,一把将她抱住,对稳婆道:“该死的混账!孩子没事,去请神医来瞧!”

百里婧想起可怖的梦境,想起梦境里的晏染,想起开膛破肚的血迹,这陌生境地,这遍地生人,她一个刚生育的弱母,可以求谁保护她的孩子?她又可信谁?

数月来万千的信任,都崩塌在孩子出事的这一瞬。

百里婧不肯让君执抱,她狠狠揪住他的衣襟,完全忘了他是一国之君,她只是惶恐,连哀求也带着疯狂:“求你,求你去看看我的孩子,让我看看!求你!别让他们把孩子抱走!”

北郡药王这时已听见传召入了殿来,宫人早已将纱幔放下,北郡药王独能瞧见君执坐在龙榻旁,虚弱的百里婧满脸狼藉、汗水地扯着君执的衣襟。

稳婆颤抖着将浑身青紫的孩子抱给北郡药王。

北郡药王见到疯狂惊恐的百里婧,犹如见到当年的晏染。生产的这一刻,时光倒流回十八年前,彼时无依无靠的晏染,绝望定比她的女儿更甚。

抱着怀中没有任何气息的婴儿,北郡药王对上了君执慌乱的眼。

这位年轻的皇帝十六登基,未至弱冠已名扬天下,未至而立已令西秦震慑九州四方来朝,以至所有人都忘了,他才不过二十五岁。

他也只是初为人夫、初为人父,担着失去妻子失去孩子的痛楚,不发一言,抱着他的妻,仰仗着身为长辈的医者,他的一生都押在这个孩子身上。

孑然一身的君主,可怜的年轻的父亲,北郡药王至此才起了一丝怜悯之心,他未将孩子抱出殿外,而是朝百里婧走去,手上已有动作,出声道:“别怕,孩子没事,生产之时婴儿浑身青紫只是憋了气,待老夫给它推一推,暖一暖身子,定会好起来。”

他说着,当着百里婧的面做他所说的诊治推拿,百里婧在君执怀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动作,她不敢动,不敢喘息,一句话也不说,死死咬住嘴唇。

大约过了一刻钟,殿内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百里婧身子太虚,早已撑不住,君执搂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他怀里。

“呀哇……”孩子忽地发出一声不清晰的啼哭,青紫的小手和小脚颤了一下,动了。

啼哭声沙哑,小手小脚挣扎得让人心疼,百里婧这时才崩溃大哭,她仰头去看君执,发现他的眼睛也是红的,他担心,可他不能哭,只拍着她的背安慰。

“孩子……”百里婧伸出手。

北郡药王完全明白她的心思,他还是搓揉着孩子的四肢,将他送到了百里婧怀里。

百里婧接过孩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的所有,这个刚刚与她骨肉分离的挚爱,虽然他不能睁眼不能说话,只是哭,可这哭声比世上一切声音都要动听。

他的手、他的体温……

百里婧忽然将孩子裹紧,这么冷的天,她担心他冷。

“陛下,娘娘的身子虚弱,得御寒保暖,换身干爽的衣裳,不然会落下病根。”北郡药王道。

“是啊,娘娘。太子殿下安好,娘娘自个儿的身子也紧要。”稳婆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说话声都抖了。

百里婧如何放心将孩子交给旁人,可她如今自身难保,为了孩子好,她不得不放手。

她没有理旁人,只看着君执,她只相信君执:“你会照顾他,对吗?你是个好父亲。”

君执摸着她的脸,望着她又信任又不确定的双眸,应声道:“当然。”

他张开手臂,试着去抱孩子,可他从未抱过婴孩,他第一次抱起的婴孩是他的儿子,他在臂弯里小心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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