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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凤影空来-第26章

小说: 凤影空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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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大哥与二哥都是亲眼目睹亲人死在身旁,两人又都重情重义,所以彻谈一宵后,第二日清晨起来,两人便与我们说,不要结伙了,要结拜。”

“如此你们便义结金兰了?”易三想象着少年时的他们插香叩拜的模样,亦由不得微微一笑。

“嗯。”风独影唇角微微弯起,“我们以前居无定所,总是宿在破庙荒宅残垣断壁间,风吹雨打夏晒冬冻,直到遇上二哥后我们才算有了一处真正的家。尽管那只是两间破旧的茅屋,但二哥的家是我们的第一个家,只是……”她长长一声叹息,“我们那个家很快也没了。”

“哦?”

“因为利城被李承佑攻破,又是一番烧杀抢掠,我们为保性命,只好逃离了利城,一路顺着乌云江往南而去,然后……”风独影微微一顿,缓缓睁目,朗月明星尽落眸中,“然后我们在乌云江边遇上了四哥。”

六、月潮如诉5

那刻,易三能感觉到风独影清澈微冷的声音有瞬间的柔软,他不由转首侧目,便见她目望夜空,眸光专注,神情柔婉。她的四哥肯定不同于别人,他想。

“那日我们走了一整日路,傍晚时实在走不动了,见路边有几堵破墙,也算能挡风,便决定在那过夜。然后大哥、二哥、三哥去江边看看能否捉到鱼,我与六哥便去捡些柴草,等大哥他们回来时,不但捉了几条小鱼,还带回了一个大活人。”

尽管已是猜着,易三却依旧忍不住问一句:“带回的就是你四哥?”

“嗯。”风独影微微颔首,“大哥说是在江里捡到的,他们再晚到一点就得淹死了。后来我三哥一口咬定四哥是跳江的,四哥则死不承认,只说是失足掉落水里。只不过看当时四哥被捡回来的反映,倒是三哥说的比较靠谱。”

“哦?”

“因为大哥背回四哥后放他下来,他就一直躺着一动不动,全身都湿淋淋的,我们唤他起来吃烤火,他也不动,和他说话,他也不理,给他吃鱼,他也不接,就像个毫无知觉的木娃娃一样。”风独影叹气道。

易三挑眉,“为何如此?”

风独影摇头,“那晚四哥一直那个样子,后来我们要离开了,大哥、二哥觉得就这样不管他也是于心不忍,两人便轮流背他,如此过了两日,四哥好像忽然醒过神来,然后自己走路,但还是不说话,只是叫走就走,叫吃就吃。三哥有时故意拿话刺他,他也一声不吭的。只不过六哥当时和我们说,四哥身上穿着的衣袍是云锦做的,平常的富人家有钱也买不到的,所以四哥的出身定是显贵之家。”

“你六哥那么小眼光就很利呀。”易三笑道。

“后来我们到了嘉城,三哥说不能养个吃白食,便把四哥从上到下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又对他说让你笑时就要笑,然后领着他上街去。到了卖包子的摊前,他就戳戳四哥让他笑,于是四哥就冲着那摊主微笑,结果啊……”风独影说到这也忍不住微笑,“那卖包子的竟送给了四哥两个包子,而得了包子之后,三哥再领着四哥去卖饼的摊前,同样让他冲着摊主笑,于是又得了一张饼……如此下来,那一天他们回来时,我们很难得的吃了一饱餐。”

易三听到这,蓦过转过头去。

风独影看着,于是把那句话换给了他,“别忍了,会肚子痛的。”

“哈哈……”于是易三放声大笑,笑声清朗,如笛破长空,“丰四郎容颜绝世,乃是天下第一美人,如此看来,果是名不虚传也!”

风独影看着他,继续幽幽道:“按照你青梅竹马的评价,你也可以一笑换饼的。”

笑声顿时止了。

风将军满意的看着笑容僵在那张俊美如神祗的面孔上。

“咳咳……”易公子清了清喉咙,“咱们继续说故事吧。”

风独影笑,高姿态的点点头,道“直到遇到了玉师后,四哥才开口说话,那时我们才知道四哥的身世。”她微微一顿,收敛神色,抱膝于前,眺望海夜,“当年乱世,天下动荡,但南平、江泉两郡却因苏氏而拥有五十多年的定安日子。苏氏本是前朝大将,前朝覆灭后,苏氏拥有重兵,便自立为王,定国号‘永苏’,历有四代,外不与群雄争霸,内政权稳定,是以那一带一直比较安康。”

易三听着也颔首,“苏氏最后是降了你们,南平、江泉一带的百姓得以免受战祸,至今都很感激苏氏。”

“不错,苏氏降后,大哥封其‘良牧伯’,五世袭爵。”风独影目光悠远。

“你四哥便是出身永苏?”易三问。

风独影点头,“当年四哥的爹在苏氏为官,官居太常丞,其在朝中有一至交好友官居骑郎将,两家毗邻而居亲如一家。但在苏氏正九年初夏,那位骑郎将因‘持刀犯上’定谋逆罪,旨满门斩首。四哥的爹认定是冤案,上书为好友求情,不果,反遭贬斥。四哥与那骑郎将家的儿子自小情同兄弟,便悄悄把骑郎将的儿子藏在自己房中,结果……不但没有保住他的兄弟,反是连累自家被贯上‘同谋’之罪。他爹眼见如此,知已无转还余地,只等第二日苏王下旨便满门满族皆要投入死牢,于是当夜散尽家财,命家中所有亲族与奴仆全部冲逃出门去,能活一个便是一个。”

“人至绝境时,大多会抱着破罐子破摔之念。”易三叹一句。

风独影顿了一下,才道:“四哥被他两个兄长带着逃出了南平城,只是为护他周全,他两个兄长皆身中刀箭,不久便身亡,只活了四哥一个。”

“原来如此。”易三长长叹叹息,“这样倒能理解你四哥当年的反应了,想来是自责甚重,认定一家皆为己所害。”

风独影没有吭声,只是静静目望前方。

“当年苏氏降国,你四哥就没……”

“四哥不是那样的人。”风独影打断了易三的话,“四哥非不顾大局只报私怨之人,况且那早已过十多年,当年的苏王早已崩逝,继位且尔后降国的是其侄子。”

易三静静看她一眼,然后淡淡道:“苏氏于他有灭门之恨,却不曾报复,只怕是所有憎恨尽揽己身。”

风独影心中一动,侧首看向易三,看得半响,她唇角微牵,却又瞬间化去,声音清冷如昔:“四哥心中有恨否,无人能知。只是,自小到大这么多年,四哥总是那么的理智谨慎,他也最厌人感情用事,他做什么都是再三思量,总是那么样的从容不迫,从来不会出错,从来完美无缺。”

“这样的人……”易三眼眸怔怔望着天上明月,仿佛是呢喃自语,“活的最是心累。”

风独影阖目,然后身子往后一倒,仰躺在礁石上,静静不语。

两人并肩躺在礁石上,都不曾言语,一个怔望夜空,一个静听浪声。

良久,易三道:“这样你们已有六人相遇,只余下两人了。”

“嗯,五哥和八弟是最后遇着的,却也是一起遇着的。”风独影轻声启口。

“你们又是怎么遇上的?”易三问。

“遇上四哥以后,我们顺着乌云江走,然后便到了嘉城。那时大哥、二哥已长成半大的小子了,便做苦力挣钱,一天下来两人也能挣得四五个铜络,也够我们一天吃上两馒头了,再加上三哥、六哥时常想法子弄点钱,嘉城又还安定,所以我们便先在那儿住下。几个哥哥都是起早摸黑的去挣钱极是辛苦,所以我便每天起得最早,去买而腾腾的馒头回来,给几个哥哥吃了再去干活。然后有一天,我发觉身后跟着一个小孩,我去包子摊时他跟在我后面,我买馒头时他站在我后面,我回来时他也跟着走,但只跟一段便不跟了。第二天,依旧如此,我虽然是奇怪,但见他没有抢我的馒头便也没在意。谁知到了第三日,我再去买馒头时,那摊主跟我说你弟弟已拿走四个馒头了,他说你一会儿来给钱,我看你是熟客了便答应了。我自然不承认,说没有弟弟。摊主说这两天都跟在你后边陪你一块儿来的怎么不是你弟弟了。这时我才明白是那小孩搞的鬼。”

“哈哈,你们兄弟一个个那么小都那么有能耐啊。”易三听了大笑,“这小鬼定是你八弟了。”

“对。”风独影睁开眼睛,看着天边亮亮的星子,面上浮起浅淡的笑容。“我回去把这事跟几个哥哥一说,大哥、二哥还没什么,三哥、六哥可是当场跳起来了,说这小鬼胆子可真大,敢在他们面前耍把戏,于是他们俩当日也不做工了,拖着四哥叫上我,说要去找那小孩算账。那时候他正撕开馒头喂躺在地上的一个比他稍大的孩子吃,只是躺在地上的孩子显然正生着病,昏沉着没法吃下去,小孩一边哭一边叫唤着‘哥哥你吃呀,吃了就不会死了’,那境况可是凄惨了,四哥动了恻隐之心,把小孩与生病的孩子都带回了我们住的地方,用平日省下的那点钱请来了大夫。后来三哥、六哥说这样很不划算,不但赔了馒头还倒贴了钱,所以要把那两小孩也收为自己人这样才不算亏,于是就有了五哥和八弟。”

“如此便八人齐聚了。”易三微笑。

“是啊,我们八人齐聚了。”风独影长舒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面容平静,“我们在嘉城住了两个月,廖裕攻打嘉城时,我们再次踏上了逃难之途,依旧顺着乌云江走,一直往南,然后在天支山脚下的一个村子里,我们遇上了玉师……”

听到这里,易三猛然坐起身来。

躺在礁石上的风独影依旧闭着眼睛,神情静然,“我们一路走,经过了那个村子,村口有一株百年大槐树,那日玉师便在那株槐树下,教村子里的孩童背书。夏日朝阳明灿,槐树枝繁叶茂,树下童声朗朗,玉师一袭白衣迎风而立,那于当年的我们来说,有如画图之中的极乐净土。”她的声音轻缓如呓语,遥想当年他们初逢玉言天之时,必亦疑似梦幻。

那刻,面朝大海的易三缓缓收敛起了面上的笑容,眺望夜海,目光悠远,神色庄重。

风独影睁开双目,望一眼夜海星空,然后再次阖目,幽幽长叹:“那么多年的艰苦,而今说来,却不过两个时辰。”

易三默然,只是怔怔望着前方的夜海,神思悠远。

许久,他低头去看风独影,却见她面容静谧,呼吸悠长,竟已进入梦乡。他微微一笑,伸手替她将外袍拉上一点。

回首,远处木屋前的两盏莲花灯依旧燃着,晕红的灯火在深沉的夜色里格外的明亮。

那一刹,他心头一暖,想到的竟是“灯火催归小院,殷勤更照桃花面。”【注1】

【注1】葛胜仲《蝶恋花》

七、云谁之思1

风独影是在海鸟的啼鸣声中醒来,起身之际,顿为眼前的壮景所撼。

那时,正是日出之际,海天相接之处一轻红日如赤色玉盘冉冉升起,满天满海皆是绯色朝霞,天空上的云朵被霞光染成了繁复妍艳的云锦,海面波浪起伏倒映着云霞,仿佛是一幅无垠的彩绸在随风展动,整个天地都笼罩着一片华光艳影中,绮丽无伦。而在那一片壮色之中,还有许多的海鸟,或高空飞翔,或低空翩跹,或掠海而过,那灵巧敏捷的姿态,那清脆悦耳的啼鸣,将那日出丽景衬得更加的鲜活热闹。

半晌后,她才自眼前壮景中回过神来,礁石上只她一人,身上盖着的外袍已换成了薄被,想来是睡着时易三为她盖上的。站起身,拎起薄被正打算跳下礁石,转身之际,却又是一怔。

远处沙地上,易三面向大海席地而坐,身前一块木板上铺着白纸,纸上墨色淋漓胭色如朱,他一手握笔,一手抱酒坛,显然正在作画。红色中衣外随意披着天青外袍,如霞映碧空,发散肩背,如墨泉流泻,时而仰首灌酒,意态疏狂仿若酒仙,时而挥笔洒墨,却眉宇宁静有若书生,这两种天差地远的极致情态却在他一抬首一垂眸间尽敛一身。

她远远看着,恍然觉得他也是一幅画,只是无笔可绘,亦无人可写意。

呆立良久,她才跳下礁石往他走去,还隔着丈远,他便侧首冲她一笑,扫去那疏狂与静远,只留那如赤子般的净朗明澈。

刹那间,她由不得绽颜回他一笑,轻松而愉悦,就如此刻的天地,明朗炫丽。

“看我的画如何?”易三放下画笔,抱起酒坛起身。

风独影垂目看向木板上的画纸,画的正是当前的日出。她并不懂书画,看不出好坏,只觉得画纸描绘出的天空大海气韵深广,日出之色鲜明妍丽,看着胸肺间便生阔朗之情。“好看。”她淡淡道。

他闻之,亦只哂然一笑,“日出之美,总是百看不厌。”

风独影转身眺望大海,悠然道:“我看过的最美的日出是在苍茫山上。”

她记得那年,天下已平,大哥还未登基,那一夜他们八人登上苍茫山顶,醉酒狂歌,笑震夜空,尔后相依酣然睡去,到清晨醒来,便见红日东升霞光满天,那时候所受的震撼,那时候所有的愉悦,是她毕生仅有,想来亦是他们八人毕生仅有。

“哦?”易三挑眉,看着她的背影,然后缓缓道:“你昨日的故事还缺了一页。”

她既觉得他的眉目与她亲哥哥相似,那定是成年后有过相逢。

风独影仿若未闻,只是面向大海,任海风吹拂着鬓发衣襟,她的背影却是纹丝不动。

易三摇头一笑,不再追问,收拾了画与笔墨,转身往木屋走去,“该用早膳了。”

风独影静静矗立片刻,然后也转身回去。

回到木屋,各自洗漱了,然后易三便从灶屋端出热气腾腾的一锅白粥,想来是他早就煮好了的。

早膳后,易三道昨晚没睡好,回屋补眠了。

风独影独自在屋前檐下坐了会儿,然后也睡去了。

两人睡到午时才起,起来自然肚子饿了,当易公子以早膳他做了为由,让风独影做午膳时。

风将军上下将他打量一番,从鼻孔里哼道:“论气势,你不及大哥;论武功,你不及二哥;论头脑,你不及三哥;论容……论风度,你不及四哥;论忠厚,你不及五哥;论钱财,你不及六哥;论可爱,你不及八弟。哼,凭什么要我做饭给你吃。”

实未曾想到风将军会有这么一番长论,易公子怔愣了半晌,才看着风将军幽幽道:“你不会做饭直说就是,找这么一番借口多辛苦。”

这话戳中了要害,再加上易公子饱含同情的目光,刺激得风将军拍案而起,“谁说我不会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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