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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六十年代娱乐圈-第104章

小说: 六十年代娱乐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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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出现了动画。一只淡黄色绒毛的小鸡崽背影出现,它抖抖翅膀,扭扭屁股,两根小杆子似的脚丫子,踩着往前走。

一扇大门出现,缓缓打开。

它停住了脚,左右看了一圈,又转头,鬼鬼祟祟地看了一圈,才猛然钻了进去。

随后大门闭起,一根火柴掉下,骤然,火红烈焰熊熊燃烧,席卷整扇大门。

舞台上的大红帷幕拉开——

音乐声响起,是熟悉的打不死的蟑螂。

舞台深处缓缓升起,十个带白色面具的男人,穿着一身长风衣出现在舞台中央。所有人都是一个姿势,侧身扶着面具出场,分不清是谁。

台上火光照耀,光芒万丈。

好帅……

陆蔓君这种不怎么花痴的人,也觉得这个场面好帅。她在找哪个是陈珂,李恬恬说:“拿火把那个!”

她顺着李恬恬的手指看去,只见一个白面具从背后拿出一个燃烧着的火把,随手扔往大屏幕处。

陆蔓君的心脏差点没漏跳了一拍,估计不只是她,这场上所有人的肾上腺素都在这一刻急剧飙升。所有人都坐不住了,纷纷站了起来去看。

疯了,玩这么大!

大屏幕那一边并没有燃起烈火,不知道那火把是不是假的,但是下一秒,屏幕上出现了一片火海。

一只火凤凰飞了出来,烈焰中重生。

现场气氛像个火炉,闹哄哄,几乎是头皮发麻的体验,太刺激了!

陈珂摘下面具,开始唱:

“我在想读书有咩用啊 有咩用

我在想上班有咩用啊 有咩用

……”

场内开始下雨,这时候,哪怕是内场也没有躲雨帐篷,没遮没挡的。陆蔓君被斜斜的雨丝打到脸上,还感觉有点疼。

其他人都说:“下雨了!”然而没有一个人起身,没有一个人要走。风照追,雨急下,人们哪怕没有伞,还像是没有下雨一样,听着熟悉的旋律,挥手、摆舞手里的旗。

“我还想做人有用吗!”

突然,旋律变了一个调子。陈珂高声嘶吼着,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摔地上。

全场“轰”再次炸开,气氛热烈。

陆蔓君吃惊地看着台上的陈珂,看这迷醉的眼神,这是喝了酒吗?

然而,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陈珂更适合舞台,他的声音因为一丝沙哑而变得更有感染力。他褪去了紧张不安,褪去世俗要求他披着的一层皮,褪去一切条条框框,犹如脱胎换骨。

他高歌:

“我只想唱歌!

我只想唱

唱出心中的歌”

这一层衣服落在地上,皱巴巴一团,仿佛褪下了一层皮的野兽,陈珂上身只余下一长串金属项链,枷锁尽数除去。

经历无数磨难的他,终于如同那一只泣血凤凰,终于开窍,“唱出这世界——”

肾上腺素与荷尔蒙飙至最高,数千人如若一体,狂欢,雀跃,荧光棒起伏。

雨越下越大。

大卫把面具摘下,随手丢给同伴,笑着走到台前:“纵使千万人说我这只蟑螂

说我这地底泥,

不配拥有理想

不配野心比天高。”

暴雨骤降,陆蔓君只来得及叫了一声,一抬头,倾盘大雨落下。她立刻浑身湿透,风一吹,先打一个寒颤。李恬恬自然也不例外。

还有比这更倒霉的演唱会吗?

但台上的人哪怕被雨打得浑身湿透,也依旧尊重这舞台,继续唱着。“我是只打不死的蟑螂——”

陆蔓君心里莫名觉得感动,又回头去看其他人,以为这回要走掉很多人了。

这露天的场馆,大多数人根本没有带伞。然而,离奇地,竟然没多少人离开。她听见无数人高声在唱,迎着暴雨:“我是只打不死的蟑螂…

从未放弃

横冲直撞

毫不退避

叫你看了也缩开脚!我这只蟑螂,打不死!

这歌,因为数千人合唱,变得荡气回肠。

唱的不是歌,唱的是我们自己。多少人从这首歌中得到了力量,面对黑暗与阴暗,他们又燃起了勇气,对生命的爱。

这就是音乐的意义。

陈珂回头看着大卫,看着王岳,看着周迪,随后笑了。迎着暴雨洗涮,谁也不愿意说一句放弃。这就是最棒的默契,这就是他们的精神。

下一首歌的前奏响起,众人的热血还在沸腾着,还没平息下来。

只听见王岳说:“下一首歌之前,我要告诉大家一个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写完,就完结第一卷

下一卷是香港真正的风云,因为这篇原计划是六十万字,看样子要超字数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手里的洪荒之力→_→痛心疾首。

第127章 天星小轮加价

雨渐渐慢下来,王岳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陆蔓君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这一刻也难免有一点伤感。

王岳站在台上说,“我要暂时离开Loser。”

这消息就如同一枚重磅炸弹,砰,落在这数千人的会馆里。回声响着,人们几乎有一瞬间茫然。真的吗?

王岳还在说:“我很喜欢唱歌,很喜欢Loser乐队里每一个兄弟。是他们让我踏上了这个舞台……”他脑海里翻涌着无数的情绪,这让他几乎没法冷静地说出这一段话。他的喉咙堵住了。

听到这些话,几乎是坐实了“我要离开Loser”这个消息。台下的人一下子难以接受,几乎是不知所措,或是疯狂大喊:“不许散!Loser不散!”渐渐地,这个巨大的声浪就汇聚到一起,变成了有规律的喊叫“Loser——永远——不散!”

陈珂和乐队其他人对视着,没人要说一句矫情的阻拦话。因为他们心里比场上每一个观众更不舍得,但他们又必须比每一位观众要狠得下心。放王岳走,或许才是一条生路。

王岳笑了,底下的声浪越来越大,几乎要盖过了他的声音。王岳不得不回头看其他的兄弟。“怎么办?”

陈珂夺过麦克风,大吼:“安静!安静!听他说完!”

人群里起初还在吵嚷不休,等陈珂喊完,终于渐渐安静了。

王岳说:“我不是退出,你们给我一点时间。”他望着台下蓝色、绿色、红色各种荧光棒挥着,舌尖尝到了苦味,然而生活压得人没有选择啊!他心想,他王岳,总有一天会再次踏上这个舞台!如同盟誓一样,他轻声说:“我会回来的。”

台下的人再次激动起来,“Loser!不散!Loser!不散!”像是有了十分的默契,无数的不舍堆积起来的喊声,震耳欲聋:“Loser!不散!”

陆蔓君在台下看着,她也真想跟着其他人一起喊,Loser,不要散啊!

陈珂一抬手,迎着无数喊声,仅剩的怯场情绪似乎一下消失,那手势如同一个信号,引领着其他人往前望:“我们把最后一支歌唱完。”

王岳走到自己的鼓边,望着那一排鼓,伸手摸了摸它。像是一个战士,终于要卸下身上武器,总是忍不住要抚摸自己多年的佩剑。这一个陪着他征战沙场,浴血奋战的伙伴,不知道几年后才能再见面。

大卫狠狠擦了下眼泪,周迪抱起了吉他。

“这一次,笑着唱完吧!”彩排时每唱必哭,后来他们常常互相取笑,想着到了真正上场时,真正走到尽头时,绝不可以哭。因为这一首歌对他们来说很珍贵,很重要,日后想起,一定要笑着离别才够劲啊!

王岳敲起了鼓,简单朴素的歌,一点也没有炫技。为了突出唱腔,他们在设计时就想好了,一定要做减法,最简单的东西,反而能直击人心。

音乐如同流水般,毫不伤感,但他哼出来时,气息还是不够稳。

你问我世上哪一种离别

没有声

没有泪

只有笑

周迪回头冲他笑了一下,“废话!你有没有想起?”这一段是快速的RAP,他跑到大卫边上,搂住他的肩膀,两人合唱:

那一天我们分享一个杯面啊

那一晚我们分享一个奖杯啊

那一个早晨我们分享一滴眼泪

你笑我们懒到似条虫

我们笑你活得像个鬼

这种欢乐的感染力,让在场众人都难免动容,不免露出点微笑来。真好啊!好像阳光底下四个少年,无忧无虑地哼歌。世俗烦恼似乎离他们很远。在一起就会发生一些美妙的好事。

节奏陡然变幻,鼓声、吉他声骤然低沉:

可惜我们又不是上帝

可惜人活着就有劫难

可惜我们只是普通人

我常笑你是个废柴

然而不是你

哪来的我们

陆蔓君听得心里骤然发疼,心想台上的陈珂该是什么心情?大屏幕上照得他依旧是光彩照人,眼睛里却闪动着一点光。到底是泪光,还是什么?她不得而知。但是从“哪来的我们”这一句开始,身边就有断断续续的哭声。李恬恬也哭了,“为什么要解散啊!”

才十八岁的年纪,已经要面对人生无奈的分离。她时时在想,如果王岳的父亲没生病,如果他没把钱存在明德银号,如果他没有买股票,如果他……

那多好。

陆蔓君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答案来,为什么有人会一出生就父母双全,但又有人一出生就是孤儿。为什么有人生于豪门却陷于争斗,但有人贫穷却家庭幸福。世间的事又哪有标准答案?同人不同命。

陈珂唱:“我常常担心,我会老得唱不动歌……”他的声音慢哼细语,像午夜懒洋洋的老人,透着一丝沙哑,诉说自己的故事。“……手边那吉他会告诉我,该往哪里去。”

大卫唱:“飞吧!”他高声唱着自由与信仰,手里的面具全部抛往远方的观众席!底下的人群一阵骚动,争抢着。

“抛开吧,丢下所有吧!”周迪接上。

唱得累了,陈珂干脆坐在大音箱上,“等我们老了……〃

陆蔓君隐约感觉,这一首歌是他们的离别之歌。再没有比这一首歌更适合此时唱。哪怕他一点也不漂亮,没有炫技,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合唱,却唱出了最初的心。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自己,回到那个练舞室里热得冒汗,用简陋设备唱歌的四个傻子。这是他们互相斗嘴,又互相关心,吵吵嚷嚷的青春。

陈珂唱:“我们还坐在最初的地方,弹那首我们的歌。”他顿了一顿,不再唱了,在余音环绕的时候,他低声说:“愿天下筵席不散,我们也不散。”

陆蔓君在台下听着,一股热腾腾的酸气冒到鼻尖,几乎要化成眼泪落下来。她很少为一首歌哭,这一次听到陈珂最后说的这一句话,那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她为之痛哭的,不是这首歌,而是这四个人。

茫茫的演唱会里,一些角落里冒出细小的哭声,渐渐变成巨大的痛哭。唯一没哭的,是台上这四个人,他们握着手,向台下的观众鞠躬。

“谢谢我们,谢谢你们。”

终于,这筵席还是散了。其实这一场演唱会规模不算大,但陆蔓君在一年后,仍有听到有人会提起当年这一场演唱会,“那真是够劲的!我们淋着雨,大合唱,最后……”

陆蔓君想,这大概是对这一场演唱会最好的评价。

1965年,陈珂单飞。而李恬恬听完这一场演唱会,回了英国。大热门《人鬼殊途》在亚洲影展居然一个奖都没拿,陆蔓君很是伤心,但没想到在刚举办几届的金马奖上拿到了最佳女主角和最佳影片。与此同时,邵氏年度大戏《歌舞人生》正式拍摄,陆蔓君没有白练跳舞,在半年后完成拍摄。这一部十几家公司合作的大制作,资源广,全港院线排片量第一,上映后极其火爆。

自此,经历了大大小小影片,影后这个宝座,她终于坐稳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陆蔓君希望生活一直这样没有波澜下去。然而在1966年,某个看似与寻常无异的早晨,香港发生了彻底的巨变。

那起初只是一件小事——天星小轮加价斗零(五分)。

“加价?”陆蔓君很少搭天星小轮,对斗零更是没什么感觉,乍一听姨妈愤愤然说起,甚至连眼皮都没抬:“哦。”想想后世,别说巴士加价,燃油加价,连白米饭都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一件在后世平常得像喝水一样的事情,引起了轩然大波。那些不过是求一餐安乐茶饭的升斗小民,因为这斗零,坐不住了。多年来积压的愤怒、灰心和绝望,因这□□,轰隆隆,火苗“腾”蹿起了三尺高,烧得再也控制不住。

陆蔓君听说有人为了这个事闹起来了,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细心想想,才明白,市民们在这个艰难世道,夹缝求生。给警官进贡动辄二三十元就要塞出去,自己生活,却要连斗零都算尽,不然这日子便过不下去。人啊,不是被逼到绝境,又怎么会为了斗零闹起来?

他们闹的不是斗零,是这时势。

1967年,天星小轮事件升级,时局陷入到一团糟中去了,街上很乱。终于,ZF宣布宵禁。陆蔓君这种要拍夜戏的就麻烦了,因为到了下午五点钟,市民不许上街。后来只好调了通告表,夜晚只拍棚戏。

陆蔓君偶尔白天上街,看见街坊们还继续摆摊,他们像往常一样喊:“来看看呀——”但喊声有气无力,懒懒散散地守摊。有人来买,贩子一脸麻木,随手捡起一颗菜头,塞到对方竹篮子里。走到热闹些的地方,看见给孩子买风车、买气球的大人,低头看着小孩子,满脸笑容走过对面街。陆蔓君感觉,似乎又没什么事。不过一旦有什么声响,他们一定会脸色大变,立刻抱起孩子就跑,直到他们回头看,发现是自己大惊小怪,才喘着气停下来。

还没到五点,摊贩就收摊了。有几次陆蔓君连菜都没能买到,幸亏冰箱里有存货。不时就会传出一些商品被抢购的消息。

人们好像惊弓之鸟一般,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吓得面无血色。表面看去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但谁也不能安心过日子。她能隐约感到人心惶惶的恐怖气氛。

这个时局,做什么都是死路一条。稍微还算撑得住的,只有娱乐和餐饮业。这乱糟糟的世界里,也只有电影院能给人一点安慰。夜晚宵禁,那白天场次就爆满。电视播来播去那些无聊东西,那就听音乐。人们需要这一点精神鸦片,欺骗自己。好歹,这日子还能过得下去,会好的。

听见不少人说,不如走吧,离开香港,移民加拿大美国,香港待不下去了。因为大陆闹得更凶,香港这么近,难保不出更大的事。短短一两个月时间,能走的都走了。尤其娱乐圈的影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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