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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崇祯七年-第404章

小说: 崇祯七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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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战场上的厮杀,完全不一样,纯粹就是人类最丑恶一幕,最凶狠暴戾一面的展示。在这一刻,那些流民,已经不再是人,而是野兽,他们用爪牙,撕扯猎物,生吃活咽,只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

    但谁又能指责他们什么?

    他们愿意这样么?若是吃得饱,有粮食吃,有白米饭,甚至是树皮草根吃,他们也不会愿意吃自己的同类!是谁害的他们走到这一步?

    这个,没人敢说,但大伙儿心里也都清楚。

    刘若宰自然也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一幕,方才他钻出了车厢,站在车辕上,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当看到吃人的那一幕,他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脸色铁青,然后垂着的双手,就开始忍不住的哆嗦。但他仍然是在那里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看着。

    车夫低声劝道:“老爷,外头风大,别着凉了。”他不敢直接劝说,只好这般委婉的说出来,不过就是想让刘若宰别看了。说实话,看了这一幕,晚上都容易做噩梦,更别说,刘若宰岁数大了,本来睡眠就不大好。

    刘若宰没说话,只是沉着脸接着看,车夫便不敢再劝了。

    他硬是撑着把整个过程看完,然后方才缓缓的坐下去,面无表情的沉着脸回到了车厢中。

    车夫在外面,心里一阵忐忑不安,正担心着,他忽然却是听到车厢里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哭声。这车夫的身子立刻僵住了,他呆呆的坐在车辕上,嘴巴张大了,整个人都傻了。目瞪口呆一词用来形容现在的他还真是毫不为过。

    老爷竟然在哭?

    这车夫是刘若宰的家生子,刘若宰不过是个少年的时候,他便已经认识了。数十年来,他从未见过,也未听说过刘若宰哭过一次!而今日,他竟然在哭!

    车夫使劲儿的晃了晃脑袋,似乎要把这个大不敬的想法给甩出去。

    “不可能,不可能,我肯定是听错了,老爷又怎么会哭?”车夫低声自语道。

    车夫没听错,刘若宰确实是在哭。他以袖掩面,哭的十分悲切,浑身都在抽搐,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其情悲切,毫无作伪。

    在这车厢之中,又何须作伪?就算作伪又给谁看?

    刘若宰是真的悲从中来,难以自持。

    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这是明朝末年不少文人士大夫的真实写照,素日里夸夸其谈,对着朝政指手画脚,偏生自己又一点儿本事都没有,也没什么贡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了甲申天变,天地倾覆的时候,闻听崇祯皇帝吊死煤山,便大哭一场,也随之徇死。

    当然,甲申天变,李自成陷落北京,闻听崇祯帝没于煤山的消息之后,北京城中自杀殉死者不下数千,也不都是这种人。也有那等忠心国事,只是实在是无可奈何,无能为力之人。

    其实能做到这一点的,至少还有让人值得敬佩的一面,直接降了李自成或者是降了清朝的也不在少数。

    但刘若宰却不是这三类人中的任何一种。他有雄心壮志,他读圣贤书,以天下为己任,但他却不像是那些读书读死了的腐儒一样迂腐守旧,也不只会夸夸其谈,与人内斗,整日价只想着阴谋构陷。他是真想有一番作为,也是有这个能力的人。他坚持但不守旧,若是把他放在甲申年的北京城,多半不会自杀,而是会留待有用之身——于他而言,这不是逃避死亡的借口,而是心里真就是这么想的,也会这么去做——继续抗争。

    他是孟子门徒,虽然该下手的时候杀人如麻,没有丝毫的留情,但他同时也爱民如子,信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正因为这样,所以看到这一幕,他才格外的受震撼,接着,就是格外的难受痛苦。

    他长于富庶之家,后来又长在京城,虽然知道外面的百姓很苦,但却是从未如此直接正面,如此**裸的见识过。而今日这一幅景象,却像是要生生砸进他的眼球之中一样。

    这可是吃人啊!

    生吃活吞!

    不知道过了多久,哭声也停了,刘若宰还是一抽一抽的,情绪尚未稳定下来。这时候,外面车夫的声音传来:“老爷,董大人来了。”

    刘若宰怔了怔,而后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清咳两声,道:“请他近前说话。”

    “是!”

    车夫冲着董策招呼道:“董大人,过来吧,老爷让你近前来。”

    “有劳。”董策朝他笑了笑,而后上前,低声道:“大人,属下有个想法。”

    刘若宰的声音传出来:“你说。”

    低沉而有力,已经丝毫听不出异样了。

    董策凑到车帘前头,低声道:“大人,这些流民足有数千之数,每日所需粮食,何其浩大?而整个晋北,已经是一片凋敝,哪里又养得起他们?各个州县,对于流民,只有驱逐,哪里有管的?这般下去,最后少不得要被饿死。”

    他顿了顿,继续道:“属下之磐石堡,去岁自从听从大人吩咐,开始招募流民,开垦土地之后,也算是卓有成效。而现在周边还有许多土地荒废弃置,未曾开垦。不若由属下出面,招揽他们去往磐石堡,既是开垦土地,也是给他们一条活路。不知大人您怎么看?”

    刘若宰并未立刻给出回应,而是沉默片刻,道:“现在还未麦收,你堡中的粮食,可还够么?”

    董策一怔,却没想到刘若宰会问出这么一句话。这可是为自己着想啊!

    他却是不知道,见识了这些流民的惨状,刘若宰也是真想要救人的,董策能主动请缨接管这些流民,也让他很欣赏。最主要的是董策的态度,没有遮遮掩掩,假仁假义的,直接就说出自己的目的,更点出他不是完全出于善心才这样做。

    “总还能挤出来一点儿。”董策低声道。“难得你一片仁心啊!”刘若宰叹了口气,道:“这样吧,你叫个人一起回去,拿着本官的条子,去找纪长风,从库中提出一笔粮食来。”“现下朝廷的钱粮还没解来,本官也拿不出太多,不过总归是要给你一番支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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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六七九 去磐石堡吧

    董策感觉今天刘若宰似乎有点儿奇怪,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好像是一个之前一直不被老师喜欢的学生,忽然感受到了老师的关心——大致就是这种感觉。董策当然不知道这是刘若宰决定把他确定了唯一扶持对象的缘故,不过这种改变,总归是好的。

    他自然是赶紧道谢。

    刘若宰的这马车外面瞧着陈旧,里面其实空间颇大,装饰虽然不华美,却是很雅致。内里有小几,上有笔墨纸砚,他就在马车中写了条子,用了印,递给了董策。

    董策接过条子,再次道谢,正要告辞,却是忽然听到里面刘若宰喊了自己一声。

    “汉臣。”刘若宰喊着董策的字,低声叹息道:“当年宋神宗之时,有流民在东京城外乞食,郑侠一副流民图送到御前,直接让当朝宰相王安石罢相。你说,今日若是本官画了这人吃人的流民图送到圣上前头,又会如何?”

    他的声音幽幽的,似乎幽魂夜语。

    董策默然。

    按照他的猜测,以当今圣上的性子,若真是看到了这流民图,大概反应有两种。第一种是恼羞成怒——各种加饷是他的旨意,而百姓流离失所也只能说明了他这个皇帝的无能,他可能以前对百姓有多么惨没有直观的认识,但认识到了之后也未必会立刻就反省错误——直接将刘若宰下狱查办。第二种,还是恼羞成怒,但却是会怪罪到大臣的头上,认为是他们误了自己然后大开杀戒——这也是崇祯帝经常的一个思维模式。

    甚至在董策前世那个时空,他一直到死,也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是认为大臣误国。

    甭管是哪个,反正最后都没有刘若宰的好果子吃。

    大伙儿都知道现在百姓日子不好过,但都装不知道,甚至皇帝也是这般,你硬是把这一层浮华的表象揭开了,岂不是和大家过不去?

    不过董策也对刘若宰的性子比较熟悉,知道他也就是说说而已,断然是不会这么做的。

    “去吧,去吧。”刘若宰不再说这个话题,叹了口气,便是让董策离开。

    董策恭敬的应了一声,便是打马离开。

    他回到自家的队伍中,把王通这三个都头都给叫来,吩咐了几句,三人听命,各自下去传令。

    少顷,董策便是带着自己的家丁离开大部队,朝着流民们缓缓行去。

    此时的情况,是马队占据了官道和旁边的一片地界儿,而流民们则是分散在路两边已经荒废的田地中。他们可能也是走得累了,到了这儿便想着休息了一下,干脆都按照各自的小团体坐了下来,等待着官军的离开。

    董策这一干手下,全都是披着甲胄,手里端着锋锐的长枪,让人看了就是心里发冷。他们朝着流民们过去,顿时是引起了流民们一阵慌乱,不少人都是站了起来,惊惧的看着他们,不知道这些官兵是要做什么。

    还好,让他们略略安心的是,董策带着人在离他们还有十来步的时候停了下来。

    董策越众而出,高声道:“诸位,本官乃是磐石堡守备,大同左卫指挥佥事,董策!”

    这些流民们是不大听得懂这个的,也不知道这些官职代表着什么,但大概还是能搞得明白,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似乎官儿不小。

    “你们是流民!一路过来,当也路过了不少州县,可有州县给你们施舍过一口粥?”董策又是高声问道。

    流民们寂寂无声,没一个人说话,董策倒也不着急,就在那儿等着。

    终于,内里传出几个愤愤不平的声音:“没有,见了俺们,城门都不让进!”

    “俺们想进城讨口饭吃,都给关在外头!”

    “那些杀千刀的,还派衙役兵丁驱逐俺们,杀了不少人!”

    他们的话,得到了许多人的响应。

    之前人们不说话,只不过是因为缺少一个领头人而已,而现在,有人说话了,大伙儿立刻是跟着说,顿时是吵吵嚷嚷,乱七八糟的。内容却也差不多,无非就是控诉这一路上遭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诉说心中的委屈。

    他们也真是给欺负惨了,再说了,这一路上,哪里有当官的愿意听他们说话?此时碰到一个董策,还不赶紧抓住机会?

    董策也不着急,也不打断他们,就是在那儿很认真的听着。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流民们也说的差不多了,他们身体都很虚弱,连说话都觉得花费气力。董策双手往下压了压,顿时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方才董策那一番动作,已经让他们心中多了些亲切感,也愿意听他说话。

    董策指向了东北方向:“顺着这些方向,一直往前走,过了大同左卫,高山城之后,再走不远,就能到达磐石堡。本官乃是磐石堡守备,磐石堡,是我的地盘儿,我还是做得了主的!现在磐石堡正在招募流民垦荒种田,你们只要是去了磐石堡,就能分田地,有吃的!当然,干活儿少不了,这天底下总没有让你白吃白住的道理!”

    他顿了顿,扬声道:“你们若是愿意去,本官便着人带你们前去!若是不愿意去,就这么自己走也成,到时候饿死,却也怨不得本官。”

    说完,董策打马往后而去。

    他没有做出一副很热切的样子继续劝说,那样的话,这些流民便会认为自己是求着他们去,不自觉的就会拿架子,反而不容易达到目的。他也没有把前景说的特别好,比如说白吃白住之类的,甚至还刻意的说的苛刻了一些——想吃饭可以,得干活儿!

    这样反而是能够取信于人。

    那些流民们面面相觑,然后便是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现在是在商量是不是要相信董策说的话。

    不得不说,许多人都心动了,他们已经流浪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亲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饿死,心里要说不害怕不畏惧那是不可能的。但现实却是让人绝望。

    去的所有地方,都是穷困无比,城池进不去,而城外,却是根本讨不到吃的。树皮草根都吃光了,不少人吃观音土吃死了,但还是有许多人在吃。一个个肚子鼓胀,最后也是只有一个死字。

    他们就像是即将被淹死的人,看到什么东西都想抓住,哪怕只是一根稻草。

    而董策给他们描绘的前景,显然并非是稻草,虽然要干活儿,但至少有饭吃啊!有饭吃,说不定就饿不死,就能活下去!

    终于,有流民壮着胆子问道:“大老爷,俺们可不认识路。”

    “若是有想去的,本官自然会着人带着你们!”

    董策指了指右边的一片空地,道:“本官还有公务在身,没时间在这儿纠缠,谁愿意去的,就站到那里去,只有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之后,还未站过去的,便自生自灭去吧,就莫要再怪别人。”

    果然,董策一给出时限了,流民们的反应立刻便是不一样了。当有了紧迫感的时候,人们做决定自然会更快一些。而且董策一给出这个时限,就会给流民们造成一种心理暗示:这可是个好事儿啊,再不抓紧就赶不上了。

    几乎是董策刚说完,便有人往那边走过去,而一看见别人动了,剩下的自然也就忍不住。流民们纷纷朝着那边走去,但有些人犹豫着,似乎是在思量,但终归是没走过去。一盏茶的时间到了,差不多有七成的流民都已经站在了董策指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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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六八零 入陕

    不少流民稀稀拉拉的跪下磕头。

    董策打马回转,目光从诸多家丁脸上扫过去,最终落在了董忠贤的身上:“董忠贤,出列!”

    “是!”

    董忠贤高声应是,策马出来。

    董策把他拉到一边去,先把刘若宰的条子拿出来,道:“这张条子,一定要放好了。到了磐石堡,把这些人安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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