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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御风行-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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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一声,霹心晴落汤鸡般地从池塘中站了起来,狼狈不堪,当她回过神来,才惊觉陈如风已夹带着强劲的拳气飞来,连池水都往两边溅起。

风,狂啸。气,龙卷。

拳缝,绿劲狂吐,撕裂空气。絮絮雪点,争相躲避,让那强厉无比的拳头,在天地间咆哮。而那个弱质纤纤的女子,只能无助地,面对着陈如风出道以来最强的一击。

绿光爆开,怒风从拳中先行涌出,狂吹着霹心晴的脸庞。

那块蒙面的黑布,不知不觉间,在强风的吹击下,松开,飘荡离走。

一张苍白的脸孔,暴露在狂风碎雪之中,任由风雪拍打,皎白无瑕的脸,两只本来目光灼热的眼睛,此刻也只是涂上了一层黯然。

池水翻涌,所有莲花荷叶,均往外抛飞。池中似是被开出了一条平旷道路出来,让陈如风的强劲之拳一往无碍。

当他看到了,面前的女子,竟在落泪,在闭眼,静静接受死亡。

铁骨,也总是柔肠,一发不可收拾的拳头,喷涌的疾啸气劲,已没有回头之路。

陈如风愕然。

那个绿光萦绕的少年,把拳头往后一甩,似是想把出洞的巨龙拉回来一般,身后“轰隆”的一声,大半池水被激起成一道遮天蔽日的水墙,又如狂兽张口,欲把池中的一男一女吞噬一般。

又一声巨响,池水轰然落下,水幕之中,两人,在彼此对望。

他,看着她的脸庞,只有此刻,才看清那张一直蒙在布下的脸庞,是如此清秀,一尘不染,原本的逞强、怨恨、骄傲,此时纷纷一扫而空,剩下最原始的淳朴。

她,看着这个少年,眼中露出了异样的光芒。

“你不杀我?”

没有人看到,巨大水幕倾泻而下的那两个人的身影。

“我不会杀人。”

三个弹丸腾空升起,在水幕完全落回池中之前,弹丸炸开,霎时,仿佛地府幽魂逃出十八层地狱一般,整个东厢,笼罩满了灰色的迷雾。

“雾里迷……”陈如风淡淡地在口中念道,他已是第三次碰上这种暗器。

但是,这一次的雾里迷,却有一丝甜甜的香味。

当陈如风嗅了一下,一阵晕眩袭上脑袋,他连忙催逼真气,把晕眩驱赶在体外,才勉强保持住头脑的清晰。

一阵屋顶破裂的声音,一个身影如骤升的星火一般,跃上天际。

耳边,依然回荡着丁雨与那些黑衣人缠斗交战的声音,但现在已是变得极为弱小,几近无声。

所有的战斗,都停止了下来。

相府大厅屋檐之上,霹守阳在魅灵和金易来两人的夹击合攻之下,依然游刃有余,不落下风,而金易来和魅灵均是满头大汗。

紫光作蛇卷,暗玄真劲从十指不断催发,成黑色利刺,往霹向阳同时攻去。

霹守阳双手白光再泛,幻起乱影,把蛇卷紫光硬硬迫退,那些黑刺也被手上那道陡然变大的白光所噬,再无踪影。

就在此时,笼罩在三人四周的气势,似是突然煮沸的水一般,骤然变强。

霹守阳也不禁心中一惊,扭过头来,身后,一人影若隐若现,负手身后。

那道强劲的气势,必定是此人所散发出来的无疑。

魅灵看到那人,脸色大变,就连金易来的眼神之中,也泛起了强烈的颤动。

霹守阳狐疑地盯着那人,只见那人一身灰色布袍,白色的长发长胡子令他显得仙风道骨,岁月在他的眉额上留下了几道不可磨灭的皱纹,此刻他双目紧闭,似思索,似入眠,衣袂随风而动,全身依旧散发着竦人的气势。

“你是谁?”霹守阳问了一句,那人蓦地睁开眼睛,周围的气势倏地变成无数针叶一般的气劲,往霹向阳接连劈削落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霹守阳也不慌张,双手白光护体,将那些针叶气劲一一抵挡。

那灰袍老人一双精目盯着他,闪过一丝赞许之色。随即又衣袖一挥,一片叶子形状的气劲从空气中幻出,往霹向阳印下去。霹向阳终于变色,不敢松懈,双手闭合,白光旺盛至极点,似爆炎烈火一般,嘶嘶响鸣。

“喝!”霹守阳双掌蓦地打开

叶状气劲,与那强盛白光,交缠在一起,但那叶状气劲,显然是更胜一筹,将那白光死死压着,带连白光往霹向阳撞去。霹向阳“啊”的一声惨叫,整个身体从空中掉落,砰地背摔在大厅屋檐之上,嘴角溢血。

霹心晴重新蒙上黑布,疾步奔到霹守阳身旁,把他扶起身来,霹守阳一双厉目死死地盯着那灰袍老人,而灰袍老人却像若无其事一般,重新合上了双眼,似是又陷入自己的思索之中去了。

“快撤!我们不是他对手!”霹守阳对霹心晴道,听他的声音已经微微颤抖,霹心晴便知大事不妙,连忙把手指弯曲,放在嘴里,一声响彻天际的哨响传便相府,每个角落中的黑衣人,连忙跃身而起,或摆脱战圈,往霹心晴和霹守阳两人聚拢过去,把两人守在圈中。

“走!”霹守阳用尽气力道,一颗颗雾里迷啪啪地落到地上,四周又陷入了一片灰雾之中。待灰雾散尽之时,那些黑衣蒙面人均不知所踪了。

金易来和魅灵,同时望向那个灰袍老人,似是在等待他发号司令。同时,东边厢也传来了李林甫的怒骂声。

第四十四章:引蛇出洞

相府大厅,人头涌涌,所有府客,此刻皆聚于此,以至于客座根本不够坐,一些府客只好站着,如陈如风和江晟天,他们便站在坐着的金易来身后,紧张地看着脸色十分难看的李林甫。金易来和那灰袍老人便是坐在离主座最近的两个客座,灰袍老人闭目打坐,气定神闲,而不像其他人那样正襟危坐。

所有人,等着气沉沉的李林甫发话,每一个人,都屏着呼吸,仿佛在等待一只即将怒发冲冠的狮子苏醒过来一般。

“你们可知,是何人所为?”李林甫憋了半天,也只能压抑着熊熊灼烧的怒火挤出这样一句话,想不到个个府客或垂下头去,或微微摇头,或皱眉思索,就是没有一个人能给出确切的答案。

李林甫又是一阵怒火攻心,他烦躁地把目光移到灰袍老人身上,目光中闪过一丝期待,那老人也似乎察觉到李林甫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缓缓睁开眼来,道:“丞相大人,近日可有与人结怨?”

李林甫闻言一怔,平日来他纵横朝野,常使权术,而且手段狠辣,得罪的人恐怕多如满天繁星,现在一时三刻被人来寻仇,更不知是哪个与自己有十冤九仇的人找上门来。想到此处,他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魅灵言道:“来者实力如此强大,必定是大贵之家,我们可以循此线索追查,看看是哪一方有足够的实力,还有如此胆量敢打相府的主意。”

李林甫向她瞪了一眼,随即把目光收回,独自陷入思索之中。魅灵俏脸一红,又望了望坐在旁边的金易来一眼,金易来依然沉默不言,双眼泛着淡淡的神光。江晟天心中一震,想起了万一归,以及他所告诉他的那个秘密,同时愧疚地动了一动,他感到自己的双手,也沾上了鲜血。有时候,早上照镜子之时,他觉得镜中之人也越来越不像自己,那个原本的江晟天,好像在离开咸宁之后,越走越远。

做那么多事,都是为了还自己一个清白罢了……

“我今天立刻入宫,向皇上禀明此事,必定彻查清楚,到底是何人吃了豹子胆,敢在我丞相府捣乱!”李林甫终于将怒火释放出来,狠拍一下桌子,双目怒瞠,似是满地仇敌就在眼前一般,恨不得将他们撕裂成碎片。

陈如风顿了一顿,欲言又止的模样,李林甫瞥了他一眼,也知道他心中所想,便道:“你们两个大可放心,我会将你们的事情一同向皇上禀明。”

听到李林甫这样说,陈如风和江晟天也心中一宽,舒了口气。

霹家庄,内庄,聚议府。

霹心晴扶着一拐一拐的霹守阳,走到扶手椅前,小心翼翼地把他搀到椅子上。此时她已换上一身女儿家服装,素衣罗裙,脸上抹着淡淡的胭脂,眼中散发着英气,眉目清秀,也算是一个可人儿。

“咳咳……”霹守阳重重地咳了几声,霹心晴连忙舒一舒他的背部,让他喘过气来。一人从厅内一侧的布帘中走出,看上去此人年龄比霹守阳要略大,双鬓微微发白,但一双精目却时时刻刻在炯炯发亮,似是掩盖不住他勃勃的野心。

霹心晴看到此人,微微颔首行礼道:“二叔……”

原来,这人便是霹家庄二当家,霹玄靖,自从大当家,亦即是霹心晴的父亲霹行经去世以后,他便主持着霹家庄内的大小事务,包括庄中各人的事项安排,与暗器的交易。他的处事手法更与大当家霹行经大相径庭,他做事雷厉风行,赏罚严格,且独断专横,因此霹家庄上下都对他心存畏惧。

霹玄靖看了受伤的霹守阳一眼,也没问候半声,只是冷冷道:“想不到我们的三当家也会被人所伤,看来相府真的毫不逊色于江湖上的大帮巨派。”

霹心晴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冷嘲热讽,略为不满地道:“本来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可惜突然杀出个……”

霹守阳举起一只手,止住了霹心晴的话语,霹心晴只好鼓气瞪着霹玄靖,霹玄靖却没看她,只是冷冷地看着霹守阳道:“我倒是很感兴趣,有什么人能够伤得三弟至这种程度。”

“哼。”霹守阳勉力站起来,推开了一旁一脸担忧之色的霹心晴,双手搭在两扶手上,深吸一口气,双目闪过一丝怒意,不知是针对那灰袍老人还是霹玄靖。

“那人的武功,若我无估计错的话,便是当年显赫一时,名震天下的‘万叶玄功’!”霹守阳一口气道,霹玄靖听罢原本冷淡且略带讥笑的脸色顿时转为不可掩饰的惊骇。

“这么说……那人是……白叶堂的人?但是白叶堂不是已经……”霹玄靖难以置信地道,尽管面色还是竭力保持着平淡,可双手竟失控地发起抖来,可见他心中之震骇。

霹守阳微微点了点头,缓缓道:“就是三十五年前,威震江湖的‘白叶堂’!但是他的身份,我却不得而知,毕竟白叶堂那时是被视为乱党般处置的,基本上已被斩草除根,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杀出一个白叶堂的人来,而且是在丞相府中……”

霹玄靖皱眉思索片刻,但似乎想起了一些更重要的事情,对他们道:“你们此次把庄中的精英悉数带出,损失不少,而且可能招来祸患,惹罪上身,你们可有解决之法?”

霹守阳又是重重地咳了几声,盯着满腹心计的霹玄靖,知道他在两年前大当家去世之后,便一直对霹家庄大当家之位觊觎已久,而最大的障碍就是他和霹心晴两人,因此他处处都针对着他们两人,而且此次冒险闯杀相府的行动,此前也是遭到他强烈的反对。如今失败而回,他自然是心中暗喜,只不过是不形于色而已。更要趁此机会,落井下石,狠挫他们在霹家庄中的地位声望。

“我们已尽量避免使用庄中所产的暗器,并无暴露身份,损失的人马也都是赤胆忠心之人,绝对不会把我们供出,你大可放心。”霹守阳冷冷道,霹玄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去,往厅侧那布帘走去。

“若是到时那些人找上门来,可别怪我这个二哥无情。”霹玄靖的背影消失在布帘之后,霹心晴毫不掩饰地投向厌恶的表情。

“罢了……罢了……”待霹玄靖离开聚议府后,霹守阳摇头说道,接着又是几声重重的咳嗽,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一般。

陈如风和江晟天,正闷在屋内,心中却是焦躁不安,也不知今天李林甫上朝如何跟皇上说话,更担忧是李林甫会因今天相府遇侵之事而把他们的冤案遗忘一空,又或者皇上根本不相信他们是清白的,而立刻遣人把他们捉捕归案……

总之各种不幸的画面,都在他们的脑中呈现,偏偏他们不往好处想。

“我受不了了!”江晟天霍地站起来,推开门往外就跑,对着外面的冰天雪地,大呼喊一声,以疏泄心中的郁闷烦躁。

陈如风望着他的风雪之中仰天大喊的背影,也只能叹了一口气。

或许,他们两人的心境完全不同,他要比自己将能否洗冤看得看重,毕竟,他还有缥缈功可以倚仗,内心中还有一丝微微的安全感,到时一旦洗冤失败,他也有继续四处亡命的本钱。而他,也只能永远成为一个负累。

一路亡命而来,江晟天也已经厌倦这一种生活,遮遮掩掩,有事也只能靠陈如风或者以其他人挡着,自己一无是处。

江晟天受了一番风雪洗礼后,往西廊走去。陈如风一下子以为他只是想在府内散散心,也没有跟上去。

但是,江晟天却是绕过假石山,往相府大门走去。

他真的忍受不了了,只有长安城内的其它事物,才能令他烦躁的心安静下来,而且他一直对于上一次陈如风独自溜出府外的事耿耿于怀,因此也没有告诉陈如风。

若陈如风知道他是想出府,他肯定会万般方法阻止,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在李林甫回来之前,乖乖呆在府中,以免节外生枝。

守在门口的人也没有拦住江晟天,一般来说他们也不会阻挠府客出外的,因此江晟天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相府。

良久,呆在流心苑中的陈如风见江晟天久久未回,心生不安,便跑出西廊寻觅一番,甚至到灵影台那里询问了金易来与魅灵,两人也只是摇头说没有见过江晟天。

“那小子该不会是自个儿跑了出去吧?”陈如风在心中惊恐地想着,同时抱着最后的希望到相府各处,甚至是东边厢也搜寻了一番,却依然没有发现江晟天的身影。

到最后,陈如风的身影落到西厢的假石山之巅上,览尽相府之景,甚至可以看到远处朦胧之中的长安风雪街景。

无奈之下,陈如风望着那处雪蒙中的长安,也只能心中暗暗道:“但愿他不会出事吧。”

京城大街,果真是非同繁华!江晟天这样想到,被目不暇接的街边小贩、各式商铺死死地吸引住了眼球。

大街小巷,在强风大雪过后,纷纷如雨后春笋一般,重新出现在长安东西二市里。

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以及各种喷香可口,诱人无比。江晟天看得目不转睛,一时间竟是忘形了。

拥挤的人群,接踵摩肩,江晟天的头不断在左右两边摇摆,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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