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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谢池春-第32章

小说: 谢池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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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芳洲已经等了好半天,见着她孤身而来,连忙迎到跟前,稳稳扶住了小醉猫。

回到棠梨院的时候,院子里静寂无声,谢璇跑回西跨院里,将芳洲、木叶等人关在门外,而后将自己甩在床榻上,心突突的跳着。心里烦躁得很,她翻起身跑到桌边连着灌了三杯茶还是没能压下心跳,她又走到书案边上,心烦意乱的翻着上面的书本。

为什么刚才有一瞬,她会觉得韩玠也是带着记忆重生的人?

许多疑影浮上心间,叫她越来越凌乱——她记得韩玠浑身上下除了几处伤疤之外,并没半点咬痕,那腕间深深的印记,应当就是她当日的“杰作”。她知道当初自己咬的用力,然而再怎么重,哪怕伤口愈合后回留疤,也不会太过明显。韩玠那伤疤,倒像是被什么东西蚀出来的。

可是好端端的,韩玠完全可以把那表现理解成是小姑娘耍性子,为何却要蚀成伤疤?闲的没事了自虐吗?

前世的韩玠立志在沙场上求功名,今生却毅然决然的进了青衣卫,这只是一枚碎裂的玉珏就能改变的吗?

甚至他看她的眼神……半点都不像以前那个懒洋洋的贵公子!

一时间只觉得口干舌燥,谢璇脑门儿上突突直跳。

重生后她并未细想其中玄妙,一门心思的只想先把罗氏打压下去,然后远离韩家。那时毕竟初经生死,对前世的凄风冷雨虽刻骨铭心,却也带着逃避的心态,不敢深想,对于韩玠的种种表现,也没去品咂过。

而今一件件回想,才发现韩玠跟前世的那位大哥哥已经截然不同。

这一世里,所有人行为举止都跟前世一样,即便是被她力推了许久的谢缜,虽然有所变化,性情终归是如旧的。可是韩玠,他的言行、他的举止、他的抱负、他的眼神……通通不一样了!

无缘无故的,怎么可能有那样天翻地覆的变化,让他从靖宁侯府风光照人的贵公子变成青衣卫中凶神恶煞的玉面修罗?让他向来都温暖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也变得幽深凝重?

或许,他真的是跟自己一样,背负着某些沉重的隔世记忆。

正月十五的夜里,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

年节走到尾声,到今晚便算是最后的狂欢,从正月十四开始,京城各处便开始悬挂花灯,几个要紧的地方也都设了灯楼,到十五的傍晚,心急的儿童们早已揣着年节里挣来的压岁钱跑上了街市,就等着花灯绽放、夜市开张。

恒国公府里自然也是缀满了灯笼,傍晚的时候一家子聚在一起用了饭,待得暮色四合,丫鬟婆子们将各处的花灯点燃,彩纸灯笼与琉璃灯笼交相辉映,一时间光华流彩。

谢璇瞧着满院华彩,略有些迫不及待。

好容易等谢珺收拾好了,便由岳氏带着,姐妹几个每人带了婆子丫鬟跟随,一起上街赏灯去。

这一晚京城的热闹自不必说,四方花灯进献进京,真真将这座城缀成了琉璃世界,天上虽然有薄云遮月,地上却是流光溢彩、亮如白昼,盛装丽服的女儿家涌上街头,夜风过处,香气浅淡。

岳氏带着谢珺、谢珊、谢玖、谢璇四个人慢慢穿行在灯海之中,笑语盈耳——罗氏近来行事愈发低调,这等盛会上也不打算出门,而是往荣喜阁中陪伴老夫人去了,连带着谢玥都被禁锢,被罗氏强行带去荣喜阁,走的时候满脸不情愿。而三房的谢珮母女则是恬淡惯了,等闲不怎么出门。

一行人慢慢赏玩过去,姑娘家大多喜欢这些华美的东西,除了即将嫁人的谢珺之外,各自买个有趣的面具戴着,手里拎一盏灯笼,兴致盎然。

待见到靖宁侯府韩夫人时,便凑在了一处。

韩夫人身后带着儿媳小田氏,韩采衣和韩湘君姐妹俩,旁边由韩玠护着,再往后蹦蹦跳跳的跟着唐灵钧和一位眼生的小姑娘。

小田氏是韩夫人的娘家侄女,后来嫁给靖宁侯府长子韩瑜为妻,这对婆媳的关系倒是挺融洽。韩湘君是韩遂的一位姨娘所出,丧母之后便由韩夫人抚养,这位比之谢珊更加内敛温柔,等闲连句话都不肯说。她今年十七岁,婚期就比谢珺晚了两个月,因性子沉默温柔,倒是不怎么惹人注意,谢璇前世跟她的接触也是有限。

至于跟在唐灵钧后面的那个小姑娘……谢璇并不认识。

眼瞧着韩采衣鸟儿般飞了过来,谢璇稳稳握住她递过来的手臂,伸手便点她面上薄薄的赤金面具,“呀,这是哪儿找的,手艺不错啊。”

——这面具以赤金打造,薄如纸张却又轮廓分明,上面以细细的金线勾勒出繁丽花样,打造成展翅的蝴蝶模样。韩采衣脸颊以下的部分并未遮住,上半边脸则只有一双眼睛滴溜溜的露出来,华灯流照之下,更显辉彩。

韩采衣颇为得意,将脸凑近谢璇跟前让她观赏了片刻,才道:“是从哥哥手里抢过来的,只是戴着有点小,不过倒是格外精致。”

比起谢璇等人随手在街边买来玩的面具,这确实是精致的不像话。

只是韩玠这般已近弱冠的男子,手里居然会有这样玲珑精致的面具?看不出来嘛。

俩人说话之间,唐灵钧已经带着身后那位姑娘走上前来,韩采衣便道:“这位是我的表妹,唐婉容,是不是人如其名?”

一听名字便知道是西平伯府上唐灵钧的妹妹,谢璇便笑着招呼,瞧见那秀丽的眉眼,婉转的姿态,倒觉得还真是人如其名。只是这兄妹俩也着实是有趣,哥哥唐灵钧顽劣如火,妹妹却是婉转如水,微微一笑的时候颊边漾开浅浅的酒窝,惹人喜欢。

两家人聚在一处稍稍站着说了会儿话,因为各自带着不少婆子丫鬟跟随,怕堵了道路,岳氏便跟韩夫人一处,慢慢的继续往前走——

穿过这条花灯街,往前是京城里有名的赏灯酒楼,再往前赏过两条街,便正是一处小小的码头,可以乘船游河赏灯。

这样的路线几乎是约定俗成的,前面两位大人打头,小田氏、韩湘君、谢珊紧跟在后,随后是谢珺和谢玖,再往后则是韩玠带着一群孩子——唐灵钧、谢璇、韩采衣和唐婉容。

花灯繁丽多姿,岳氏等人无非走马观花,谢珺和谢玖却是挨个细赏。

虽说岳氏暗藏的居心叫谢珺难受了许久,不过时过境迁,如今倒也能把表面功夫做得极好。且谢玖虽是岳氏所出,性情却跟其母截然不同,姐妹俩年纪相近,许多事情上反倒是能说到一处去,挨个评点花灯灯谜,倒是闺中难得的好时光。

后面这一波可就闹腾多了。

唐灵钧秉性顽劣,在这等热闹盛会上更是安静不下来,他又身段灵活,窜来窜去的,竟淘漉出不少有趣的玩意儿。他也十分照顾妹妹,母鸡护崽一样将唐婉容护在后面,往两旁的诸般小摊店铺里找些有趣的东西,韩采衣为其吸引,便也跟着逛。

队伍的最末,就只剩下了韩玠带着谢璇,身后跟着两位丫鬟婆子。

谢璇还惦记着那一天的疑惑,有心要试探,便也不急着跟上去,只管跟韩玠慢慢赏玩,渐渐的便跟前面的人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待岳氏和韩夫人到了码头边的时候,才发现几个孩子早已跟丢了,等了片刻见着谢珺和谢玖赶过来,问了问,才知道韩玠带着一群孩子在后面呢。

韩夫人便是一笑,“有玉玠在,不会有什么事情,不如咱们先上船去,留一只给他们,孩子们也自在。”

岳氏想了想,倒也没反对。

此时的谢璇正跟韩玠漫步在灯海之中,她今晚在衣裳襦裙之外,披了一袭海棠红的披风,刚才跟谢珺她们挑面具的时候,便挑了胭脂红色,腻白的脸颊之上胭脂绽开,于灯光之下更增娇丽。

韩玠陪在她的身边,走过花灯长街,绕着灯楼转了两圈,到得码头边的时候谢韩二府的大船早已开走,唐灵钧带着两位姑娘正在那儿等着,只好另找两艘小的——唐灵钧带着两位妹妹,韩玠带着谢璇。

虽说河上的船只有官府管制,今夜不许寻常百姓登船,此时也是舟楫往来,略微拥挤。

比起那些宽敞高大的画舫,两艘小船倒是灵巧轻便许多,七弯八拐的穿梭在群舟灯海之中,渐渐到了一处三岔口。此处是两道河流汇聚一处,是以船只格外多一些,往来避让之间常有碰撞。

谢璇稳稳的坐在船头,目光扫过去,就见韩玠坐在对面,不时的瞟向她。

目光相触的时候,韩玠也不躲避,只是冲她一笑,满目流光之下更显俊美。

谢璇尽兴游玩了一夜,这时候便暗暗盘算着,是不是可以趁着小船与画舫碰撞的时候就势翻入水中,然而一瞧那冰寒刺骨的河水,到底没有这般勇气。于是心念一转,指着旁边一条巷子,“玉玠哥哥,我饿了。”

韩玠便吩咐船家靠岸,又让唐灵钧照顾好韩采衣和唐婉容,让两名在岸边随行的稳重仆妇登了他和谢璇的小船,就近看顾着那三个人。

这会儿夜色渐深,风已经有些冷了。

谢璇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到底不敢在人流里乱窜,跟着韩玠穿过人海,进了一处酒楼。此处并非观灯的好地方,今晚的生意自然也不算太红火,只是其中张灯挂彩,也别有意趣。

入得雅间,谢璇随意点了几道小菜,最后报出一道京中少见的关外风味——芥末小羊肉。

对面韩玠听得菜名,不由将目光投向谢璇,谢璇却仿若未觉,只管跟他闲谈今晚的灯会。

待得菜上齐了,谢璇随即夹了几口,目光瞧着外头的绚烂灯光,筷箸却伸向了那道芥末小羊肉。对面韩玠出手如电,筷箸探出时,迅速拦住了谢璇,“璇璇,大半夜的吃羊肉不好。”

“少吃一点没事的。”谢璇扭过头来,目光落在韩玠脸上,想继续夹羊肉。

韩玠的手却稳稳的拦着她,半点不叫她的筷箸靠近。

四目相对的时候,韩玠眸色幽深,隐然探问。

片刻的沉默里,谢璇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只觉得心仿佛在往下沉——她果然猜得没错,面前的韩玠并非真正十八岁的韩玠!

☆、第45章 045

那一道芥末小羊肉香气扑鼻,饥肠辘辘时少吃一点又能有什么关系?韩玠这样固执的拦着,必然是知道她对芥子末过敏,才会不敢叫她有任何碰触。

小时候的谢璇不喜欢芥子末那味道,所以一直敬而远之,十几年中也不晓得自己有这个毛病。直到后来嫁入韩家,有一回韩遂等人自雁鸣关外带了极好的羊回来,吩咐厨房宰杀收拾之后,一家人聚在一起烤羊肉吃。

那是谢璇第一次在韩采衣的游说下吃芥子末,强忍着又呛又辣的味道吞了两口,还没回过味儿来,便觉得身子不适,渐渐的浑身发烫,又痒又难受,慢慢的还冒出些小红疹子,当场就吓坏了韩玠,连忙请来大夫一瞧,才知道是谢璇对芥子末过敏,不能多吃。

那之后韩玠便对此格外留心,别说是多吃,就连饭菜里稍稍有一星半点的芥子末都不行。

不过那已经是他成婚后的事情了,如今的韩玠又哪能未卜先知,晓得她这毛病?

心里仿佛又突突的跳了起来,谢璇手腕微微颤抖着,将筷箸放下,抬眉道:“玉玠哥哥这是做什么?”

十一岁的小姑娘容颜姣好,带着一点点稚嫩,目光却沉沉的,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着冷静。

韩玠收回手臂,另一只手已然微微蜷缩。

他何尝看不出谢璇今晚的异常?明明平时对他都是避之不及,今晚却乖乖的跟他游河赏灯,还特地以饿了为借口,两人单独来到这里。点菜的时候他就觉得诧异,按说以谢璇前世对芥子末过敏的经历,该是避之如避火才对,缘何特意点了来吃?

彼时还存着些微侥幸,觉得谢璇可能是为他点的那道菜,等谢璇固执的要夹那芥末小羊肉时,韩玠才忽然明白过来。

她是在试探!

一个曾身受其害的人,怎么可能不记得芥子末过敏时的痛苦?她只是想借此逼他现出原形!若是他阻拦了,谢璇必然能证实猜测,可若是加以掩饰……韩玠并不敢赌谢璇的一念之差,只能心甘情愿的入觳。

他盯着谢璇,声音有些僵硬,“不能吃这个。”

“为什么,因为有芥子末吗?”谢璇仰头,迷离的灯光中,她的目光是少有的尖锐。

在猜测得到证实的那一刻,谢璇的目光就已然变了。对面的人已不再是纯粹的靖宁侯府二公子,他是她的夫君韩玠,是那个曾抛下她远赴边疆,就连她死时都没有回来的人——所有的期待化作泡沫,只留凄风冷雨和母子俱亡,那时的绝望至今记忆犹新。

哪怕此时不像最初重生时那样怨他,临死的场景却已是种在心间的刺。

街市间的热闹透过窗户传入,雅间里却是诡异的安静。

清脆的碎裂声里,韩玠手中的瓷杯已被捏作碎片,烫热的煎茶淋漓落下,洒了他满手满身。

隔着一世的破碎,夫妻重会,却再也不复那时的温柔甜蜜。

谢璇站起身来,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既然玉玠哥哥都知道了,倒也省事。那玉珏确实是我故意摔碎的,你还给我的那六千两银票,也是我拿来买通清虚真人,想做的不过是退了跟你的婚事,从此再无瓜葛。”

“你做到了。”韩玠起身,声音涩然,“璇璇,就这么恨我?”

“是。”谢璇转身,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后悔了,听到你的死讯时,璇璇……”韩玠猛然住口,那时铺天盖地的悲痛至今记忆犹新,即便隔着前世十多年的光阴,隔着前世今生的时光沟堑,如今提起来,仿佛能立时回到那时的处境——

独自骑在马背上四顾茫然,汹涌闷重的疼痛与悲愤中,唯有她的玉佩是温热的。他甚至不敢继续回忆独自回到靖宁侯府时的荒芜破败,她怀着孩子丧命,连一座坟冢都没有留下。

那时候他只能抱着她的衣物痛悔,即便拿强弩射穿新帝的脑袋,也丝毫不能消却心里的痛楚。即便读遍了佛经,也无法放下心里的执念。

而今,她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会说会笑,会哭会闹,猛然上前两步,韩玠躬身将谢璇揉进怀里,脸颊贴着她的发髻,小心翼翼又非常用力,仿佛怀里的人是泡沫,随时会破灭离去似的。十一岁的小姑娘身量尚未长开,站直了身子的时候连韩玠的胸前都不到。

被包裹在韩玠的气息里,他的胸膛、他的手臂、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一切都熟悉而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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