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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百家讲坛-名家谈文学-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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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轰,偏偏唐铁嘴凑过来跟报童说:“我不像他,我最关心国事!”说着,唐铁嘴抄走一张报,没给钱就溜了。这么一个小细节,先是勾画出了王掌柜怕打仗、烦打仗却又知道战事一时完不了、盼安宁又盼不来的情绪,接着又把唐铁嘴为发国难财惟恐天下不乱的心理也反衬出来,唐铁嘴口说“关心国事”,又白占报童的便宜,也捎带着揭露了这个“混混儿”的嘴脸。 

  老舍语言的幽默特征,在《茶馆》里十分突出。宋恩子要向王利发索取贿赂,他要求:“每月一号,按阳历算,你把那点……”他多少有些张不开口了,吴祥子马上替他找到了“合适”的表达方式:“那点意思!”宋恩子正中下怀:“对,那点意思送到,你省事,我们也省事!”王利发抗不过他们,只好用小商人的算计法,叮问了一句:“那点意思得多少呢?”狡诈油滑的吴祥子一点儿不示弱:“多年的交情,你看着办!你聪明,还能把那点意思闹成不好意思吗?”这段对话,圆熟地运用了汉语常有的“双关”含义,来刻画特务们利用特权打秋风、砸明火:他们要把坏事做绝,又想少留下口实,就把对方被迫缴纳的贿赂,说成是自愿送礼(民间把送礼叫“意思”),又把对方如果缴不上贿赂,说成是人家该感到难为情(“不好意思”)。再有,当小刘麻子向小唐铁嘴吹嘘他那包办全城娼妓业的“拖拉撕”(“垄断公司”的中文译音)计划时,小唐铁嘴兜头泼过去一盆冷水:“‘拖拉撕’……不雅!拖进来,拉进来,不听话就撕成两半儿,倒好像是绑票儿撕票儿,不雅!”他们只是在议论一个买卖的叫法,可作者却利用小唐铁嘴别致的“解词”,把他们的坑人计划与黑社会绑匪如出一辙的本质,一句话就给认定下来。这些幽默话语,显示了老舍作为一个京城旗人作家,对语言内涵葆有的高度的敏感和绝妙的把玩。他把这种敏感和把玩,搁到特定的戏剧语境当中,就成了“既明快又深刻的惊人之语”(《喜剧的语言》),收到“一碰就响”的艺术奇效。 

  话剧《茶馆》,集中展示了老舍的多重艺术天赋,在戏剧创作上达到了同时代的最高水准。它是作者将满族艺术经验、中华艺术经验和世界艺术经验融会贯通的出色尝试;它是严格遵循现实主义原则的,也是在艺术上敢为天下先的。 

  当然,话剧《茶馆》的艺术也不敢说是十全十美。第1幕在艺术上堪称饱和,甚至可以说无懈可击。其经典价值,已经得到了中外观众和许多权威剧评家的公认。相形之下,第2和第3幕,就显得有一点儿单薄。老舍在创作中经常表现出他对古旧岁月有着超人的精微把握,而对比较晚近一些的社会生活,就观察和理解得差着那么一口气。一般地讲,戏剧家们写作时,总是极难把头一幕写好,而写到后面升发开了,他们往往越写越像样儿;老舍却相反,他的戏,常常是顶精彩的部分在前头。《茶馆》最后一幕,就流露了一点依从政治教科书的概念化迹象,康大力、康顺子和王利发儿子一家人陆续投奔西山解放区的情节,看上去还是有些欠缺说服力的,也就难免给人游离于全剧整体之外的感觉。这不能不十分遗憾地,给这出名剧留下了它的白璧微瑕。 
  
  
范亦豪…沉重的《月牙儿》
 
  主讲人简介: 

  范亦豪:1936年生于北京;1958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1978年至今,先后任青海师范大学中文系讲师、副教授、系主任及天津外贸学院、南开大学教授;中国老舍研究会学术顾问;曾在《文学评论》《中国社会科学》《鲁迅研究》等有影响的学刊上发表过老舍研究、鲁迅研究、诗歌和戏曲研究等论文多篇。 

  两次获省级科研论文奖。从事老舍研究二十余年、任中国老舍研究常务理事和副会长多年。曾应邀赴日本、意大利和香港、澳门等地讲学。 

  内容简介: 

  《月牙儿》是老舍最本色的作品。《月牙儿》是一首被凌辱妇女的悲歌,它写了一个本来是美丽、纯洁、自尊、要强的女孩子,在贫困生活的逼迫下,虽然竭尽全力挣扎终于避免不了作为暗娼的悲剧;生活像一片无边的沼泽。这首悲歌注入了老舍对受尽苦难、凌辱的妇女的同情,同时作者在这里也倾吐着自己心里的忧郁,在主人公身上也投射着老舍自己的影子。 

  月牙儿不是情节的线索,而是抒情的线索,它贯穿全文的始终,文章的哀思被它连缀起来,使全篇完整、连贯、协调,好似乐曲的主旋律。老舍说《月牙儿》有一种“匀调之美”,这条抒情线索的功劳不小。母女两代遭遇的重复,不仅表现了这种悲剧的普遍性,而且还告诉读者它将不断“世袭”下去。在《月牙儿》里,娼妓不是个别的、孤立的现象,那更多的是“暗门子”“浪漫地挣饭吃”的、纳捐的、没纳捐的……普遍意味着本质,而代代相传就更可悲、可怕。面对这“重复”和“世袭”,我们仿佛听到老舍痛彻心肺的呼叫,这声音让人们联想起鲁迅“救救孩子”的呐喊。 

  美在毁灭,又在挣扎和抗争中升腾。老舍不是一个思想家,他并不是用小说在研究来阐述一个社会伦理课题,《月牙儿》的魅力更不是单凭它的思想性它就能使读者的心为之震颤,要紧的在于把这样一个凄惨的故事写得这么完美。主人公很美,可是让生活给毁了,这激发了强烈的悲剧效果,抒情的笔调也很美,把悲剧的气氛渲染得很浓很浓。 

  《月牙儿》浓郁的诗意对读者更是强有力的征服。老舍说:“《月牙儿》是有以散文诗写小说的企图的。”老舍的作品里始终涌动着诗人的激情,只不过有时为耐人寻味的幽默,有时为入木三分的讽刺,有时则以浓醇隽永的抒情出之而已。当老舍面对《月牙儿》的悲剧,胸中那深沉的同情和强烈的激愤难以遏制的时候,选择这种直接而充分表达他感情的文体是十分自然的。 

  (全文) 

  老舍可以说是中国现代作家中,几乎是最会讲故事的一个,他的中短篇小说跟他的长篇小说一样好看,《月牙儿》,老舍自己说是以散文诗的企图来写小说,但同时他又充满了浓郁的诗情的悲剧美,今天我们请范先生为我们讲沉重的《月牙儿》,大家欢迎。 

  这个《月牙儿》在老舍的小说里头非常地抒情,什么情呢?凄凉、激愤,有的研究者甚至于说《月牙儿》呢,是老舍风格系统之外的作品。其实我觉得《月牙儿》是老舍最本色的,或者说是“最老舍”的作品。在《月牙儿》里头,我们看见的就是那个忧郁的老舍,我们可以最近地去感受老舍的心。 

  大家都知道了《月牙儿》是一首动人的悲歌吧,一首被凌辱的妇女的悲歌。它写一个本来是美丽的、纯洁的、善良的姑娘,很要强,但是在贫困生活的逼迫之下,虽然竭尽全力挣扎,终于避免不了沦为暗娼的悲剧。就是看了以后,觉得生活好像无边无际的沼泽,你怎么也走不出去。 

  这个《月牙儿》我觉得很特殊的一点就是,它是老舍最动情的一部作品。一点就是,这里包含着老舍对穷人的刻骨铭心的同情。他自己就是穷苦人出身,那么穷人里头最惨的是妇女,妇女里头最惨的是妓女,妓女里头最惨的是暗娼。那么老舍完全理解她们,尊重她们,他甚至于在这里头写到,主人公的母亲晚上吭哧吭哧地洗衣服,洗那些臭袜子,像铁板式的臭袜子,熏得吃不下饭,那个其实就是老舍对于自己母亲的那种记忆。他把自己的母亲的经历都写在里头,也说明他对于这个暗娼的态度绝对没有一点儿歧视,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情来写的。第二个我要说的就是这里包含着老舍对于作为一个满人的民族感情的伤痛。满族在入关以前是一个很强悍的民族,入关以后呢,为了巩固他这个政权,所以就把满族这八旗都给塞到这北京城里头了,汉人基本上被赶出去了,而且带着家属,这就是一种军民、军政合一的这样一个组织,他觉得这个可以巩固他的政权,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他也觉得,你们跟我们打天下,也应该享受一下坐天下的好处,于是呢,这满人呢,咱们自己人,这就不要再干活了,我们国家、政府给你们发俸禄,从上到下分级别不一样,俸禄也不一样,每月发银子,发米。当然最低级的呢,分不了多少。在城外呢,再给你发旗地,就是一家分上一块地,但是你不要种,找汉人种。这个真是干了一件大糊涂事,本来是一个很强悍的民族,马上马下都有功夫,结果呢,现在是给你好吃好喝,“铁杆儿庄稼”,你享福吧,玩吧,吃吧。没事干嘛呢?玩鸟吧,逗蛐蛐、喝茶、听戏,吃喝嫖赌,于是这个民族给糟蹋了。这笔俸禄的开支是不小的,后来满族人人丁兴旺越来越多,这个俸禄呢,占整个政府开支的一半以上,这压力不小。到后来政府也感觉得有点儿受不了了,到嘉庆的时候,太平天国这么一闹,军费开支重了,于是呢,这俸禄就减少了,后来到了八国联军还要赔款,俸禄又减了,减到什么程度呢?俸米最后就成两成了。下层的旗人呢,他们的俸银一个月也就一两多。一两多银子是怎么个概念呢?大概一两能买一百五十个鸡蛋吧,那时候鸡蛋也便宜,相当现在也就是说这一家一个月几十块人民币,这日子过得就够难的。 

  所以老舍有些作品呢,常常说,特别是《正红旗下》,每月都要欠,欠完了以后,到发了俸银、俸米再还,还完了以后再接着欠,就过这样的日子。这还是说满清这一段。到了民国呀,“铁杆儿庄稼”完全倒了,没人再给他俸禄了,可是这些旗人没学什么本事啊,特别是下层的旗人又没有什么存饷,那么怎么办呢?有文化的当警察,或者呢,当跑堂儿的;那么没有文化的呢?没文化的就拉洋车;妇女呢,就更难了,有的当女佣,有的被卖出去当小老婆,有的甚至于晚上,夜里蒙着头出去拉车,假装男的;实在混不下去的,这是很多的,只有去当妓女。当时燕京大学的社会学系有调查报告,说北京的暗娼很多,大多年轻貌美,态度大方,说此项人口以满族为多。1923年有一个英文报纸就统计了,说是北京当时有七千个妓女,这个妓女我估计还是在册的,不包括暗娼,七千妓女里头大多数是满人,这是一个民族的惨景。所以老舍呢民族意识是很强的,写这样一个暗娼的悲剧故事,这个民族的感情的伤痛,必然是一个重要的动机。 

  老舍在年轻的时候,他的初恋,他曾经深爱着一个姑娘,这姑娘就是刘寿绵的女儿。刘寿绵就是刘善人,也就是后来老舍写一篇散文叫《宗岳大师》,就是这个宗岳大师的女儿,这个姑娘。刘寿绵,这个刘善人曾经领着一个穷孩子老舍到学校里去念书,于是非常特殊的这样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成了一个有文化的人,成了一个大作家。这个刘姑娘温柔、恬静、庄重,上过师范学校,跟老舍一起后来还在刘善人开的贫儿的学校里教过书。那么老舍跟她之间是有感情的,但是为什么没有提亲?恐怕是因为他们家庭的地位的差距太大了,所以始终没提。但是他们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约定,咱们不知道,这个恐怕也很难再弄清楚了。但是从老舍的小说里头呢,能看出一些痕迹。1924年,老舍离开中国到英国去教书,这一去六年,天各一方,就没想到两年以后,老舍出国两年以后呢,刘寿绵出家当了和尚,夫人呢?带着两个女儿也出家当了尼姑。刘寿绵是个大善人,过去是当大官的,很有钱,在西直门一带住,他的房子如果连起来有西直门大街半条街那么长,非常有钱。但是这个人呢,一个,好行善,花多少钱不在乎。一个,这个人呢,太轻信,好多人就骗他,这钱有一多半大概都让人骗走了,但是他也无所谓。最后呢,弄得破产,什么钱都没有了,他出家当了和尚。这个刘姑娘呢,出家以后,好像是说出家了就可以安静了,也不是。据说后来很悲惨,怎么悲惨法,不好说了。那么老舍从国外回来看到这种情况,当然非常痛心,而老舍是个极重感情的人,所以尽管这样,他还想娶这刘姑娘,可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这是做不到的。老舍的朋友也劝他,就放弃了吧,可是老舍心里头那种难过是很难摆脱的。所以后来呢,在1933年他就以刘姑娘为原型写了《微神》,沉痛地控诉这个世道。当然结局呢,他写的这个姑娘后来成了暗娼,但是这个男青年回国了,回国以后呢,她不愿意见他,因为她现在已经是这样了,那么就为了保住她在这个青年心里的这样一个美好的回忆,这样一个地位,所以呢,就在打胎的时候,自己杀了自己。所以我想《月牙儿》是《微神》的那种充满天地的悲愤的抗议的继续。 

  除了《微神》、《月牙儿》,老舍还写了小福子这个妓女的形象,她的结局跟《微神》一样,也是不堪忍受,后来自杀了。我觉得呀,老舍有一种想法,就是他不能容忍这种逆来顺受,实在无法抗拒了,无法逃避了,我就死,这是我的最高的反抗,我让摧残者无可摧残,让压迫者无可压迫。从这儿,我甚至于想到了老舍自己的结局。所以我们说,《月牙儿》里是有老舍的,从《月牙儿》里我们可以感觉到老舍的心。 

  为了写出这个穷人的悲剧命运的不可避免这个主题,《月牙儿》在构思上有几点很深刻,一个就是他写这个主人公不甘心堕落,顽强地挣扎,这样呢,就写出这个悲剧命运无法避免,也分清了罪责。这里有一种写法就是,老舍把这个主人公的母亲当成他的影子,在前面走,这个很耐人寻味。也就是说,她母亲走了这样一条可怕的路,女儿想着,我如果那么走,她心里头都哆嗦,她千方百计地不走母亲的路,母亲也在挣扎,洗衣服,后来丈夫死了又嫁一个丈夫,丈夫又死了,没办法走了暗娼的路,然后呢,又嫁一个馒头铺的掌柜的,馒头铺掌柜的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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