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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花开花落不相知-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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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那个臭屁的红衣小童名唤绯月。别看他对朱碧从未有过一丝好脸色,对花神倒是恭敬乖巧地很。绯月听了爱神发话,立即搬了一个铺着蒲团的雕花圆凳到朱碧面前,道:“爱神请坐。”

    哼,果然是个见风使舵的好手,这会子倒知道唤一声爱神了。朱碧心里冷哼一声,但爱神朱碧大人大量,岂能与一个小毛孩过不去。于是她大方地坐下,嘴上还不忘跟他道谢:“有劳仙童了。”

    在这虚让落座的期间,朱碧一直强忍着没抬头去看那花神,不至失礼冒犯。只是,她实在太过好奇他的长相。素闻历代花神,无论天上地下,容貌仙姿均是数一数二的,且尤以本代花神为甚。虽然这一代的花神是个男子,但容貌一点不输女子。据说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于相貌之上,无人能出其右。上次群仙宴,朱碧因将盛着红线团子的托盘打翻,只忙着解开纠缠成一体的红线未能出席,所以没能一睹花神芳容。现在,她生生克制住自己抬头观望的心情,憋闷地好生难受。

    正当朱碧有些出神之时,花神清冷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爱神怎地一直垂头不语?”

    诶?他这话何意,可是要我抬起头来?朱碧心中着实欢欣不已,立刻抬头回应他。只是这一眼望去不打紧,竟生生被勾去了三魂七魄!

    帷幔之后的那人,着一袭玄青色的织锦袍子,这着实奇怪。要知道,天上地下的神仙精灵,向来钟爱白色、素色、樱粉、鹅黄、浅蓝这些看上去仙气飘飘的色彩,以彰显自己出尘脱俗。而魔界、妖界的魔王妖怪,才喜爱浓烈的黑色、红色、玄色、紫色。是以朱碧虽然原身乃一团红艳艳的小红线,却也甚少身着红色,唯恐被人误列入妖女一列。然而这位花神仙上,竟堂而皇之地穿着一码黑的袍子,果然有个性地很。

    朱碧细细打量着他的脸,心中更加哀叹造物主的不公!人家生来便带仙根也就罢了,谁让他娘是上神呢?可既然给了他尊贵的身份,为何还要给他这样一幅容貌呢?且看看他那张脸,肤色似玉,点点烛光透过鲛绡的间隙,正好洒落在他的脸上。光影流动之间,映衬出他的肌肤愈加晶莹剔透。高挑的眉毛下是一双狭长的眼睛,眼眸微闭,慵懒华贵,泼墨的眼睫像是立于花枝的蝴蝶,微微颤动着。漆黑如点墨般的双眸,仿佛两汪寒潭,清幽、冰冷,淡定而深不见底。这样的一双眼睛,一眼就足以让人沉溺其中。他那红而润泽的唇微微轻抿,额前几缕飘落的碎发,只衬得他薄薄的脸颊如阳春白雪。

    这样一个人,竟将妖冶与纯澈,轻佻与高贵,不羁与淡然,慵懒与利落,完美地糅合在一起,使人挑不出一丝不妥。他的美已然超越了性别之分,凌然于万物之上。

    “咕咚……”

    朱碧使劲吞了一口口水,尽量保持表面上的镇定,以使自己看上去不要那么花痴。

第五章 花界(2)

    花神他老人家名唤“梓芜”,这是一个听上去就很文艺的名字。在朱碧飞升之前,为了和各路神仙搞好关系,曾熟读天界圣典《神仙志》,里面详细记载着历代上神上仙的资料。

    据记载,梓芜的原身随其生母,乃为玉兰。不过,他是天地间一朵紫色玉兰花,美艳脱俗,清丽不可方物。比之牡丹不失贵气,比之水仙不失素雅,比之腊梅不失傲骨,比之月季不失妩媚。梓芜的生母是上一届的花神落英,生父信息不详。听闻落英与梓芜之父相爱后怀有身孕,却又不知是何原因,与其生父决绝。她性子刚烈,任何人在她面前都不敢提起此事。不过,梓芜出生之时,百花齐放,瑞鸟齐鸣,龙凤齐飞,七彩霞光和金色祥云布满天空,数十日不绝,实属罕见。有人断言,花界少主贵不可言,将来必定是一位卓然出众、举手投足间便能扭转乾坤的人物。

    果然,梓芜不负盛名,各方面都极其出色。当他还是少年模样的时候,美貌已然冠绝六界。及至长成青年男子,更是美得令人不敢直视。不过,若是有人觉得梓芜就是个外表绝艳的绣花枕头,那可是大错特错了。他自出生开始,便仙气凛然。而后修行不过三千年,还是个孩童之时,便飞升上仙。又经过了不到两万载时光,竟历劫飞升上神。纵观天界全史,从未有谁如他一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飞升上神。就连从小被誉为神童、而今法力无边的现任天帝,也是历经两万八千年时光,才成为上神。至于梓芜的灵力,没有人确切地知道他能强大到何等地步。众神仙只知,天上地下、六界之中,哪怕得罪了天帝魔王,都莫要招惹花神。是以,花神梓芜便是天界的活教材。所有神仙在做教育工作的时候,都以梓芜为例,期冀着自家娃娃能成为比梓芜还要厉害的角色。

    许是朱碧看得太过入迷,令座上的美人有些消受不起,于是他清了清喉咙,讥讽道:“爱神怎地直勾勾地盯着本神不说话,莫不是觉得本神入不了法眼?”

    “诶?”朱碧那已然飘忽的魂儿被从九天之外揪了回来。诚然脸皮之厚如她,也被他讽得低垂了头,只得干笑两声:“仙上恕罪,是小神僭越了。”

    听得这样的回答,花神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丝淡漠蔑视的笑意:“哦,那不知爱神此来我花界究竟所为何事?本神瞅着爱神所写的拜帖,着实读不出你的来意。”

    朱碧闻言抬眸,正巧撞上他询问的目光。天啊,朱碧倒吸一口冷气,她是不是病了了!明知道那一双濯濯如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透着的是刺骨的寒意,却仍是让她看得心神荡漾。花神那薄薄的嘴唇怎么能生得如此好看,即便唇角的笑意冷漠入骨,却教人觉得妖媚入骨!

    若是就这么断了花神与云莞殿下的姻缘,那么爱慕花神入骨的公主殿下一定会想方设法让自己生不如死!朱碧内心一个声音在嚎啕。

    可是一想到月夏在临行之前的忠告,想到他着实鲜少会流露出那般严肃、悲悯的神色。这让朱碧觉得,若是不能斩断花神与香神之间的“孽缘”,也许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一个是“生不如死”,一个是“一定会死”,前者至少还有命在,有命就有希望啊!哪怕是苟延残喘,也是好的!

    于是朱碧在心底这么盘算权衡了一番,硬着头皮开口:“这个,仙上,是这样的。小神前两日因为贪杯,导致渎职,错牵了仙上您老人家的姻缘。小神酒醒之后悔不当初,特来花界给仙上当面赔罪。顺便,顺便将那搞错了的小红线给你取下来……”

    “哦,竟有此事?”花神俊美的眉头一挑,眼神愈发迷离,“那么本神倒想知道,爱神为本神牵了哪家的仙子?”

    “这个,这个……”朱碧呵呵干笑两声,“也不是旁人,是天家的云莞殿下,香神她老人家。”

    梓芜闻言,嘴角微弯,似是将笑意染进了了那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哦,原来是天帝的掌上明珠,那敢情好,这真是一桩极好的姻缘。本神在这里谢过爱神一番美意了,不错,着实不错!”

    “这,这……”眼瞅着花神他老人家似是曲解了自己的来意,更糟糕的是,他好像对这桩姻缘很有兴趣。红线牵扯的这两方都极为满意这婚事,可此行偏还要生生斩断这情丝,这可如何是好?

    许是朱碧内心一番挣扎,导致面部表情太过丰富。梓芜像看戏一般饶有兴趣地看了许久,问道:“不知爱神在想什么,怎地表情如此百转千回,不妨说来给本神听听?”

    朱碧狠了狠心,咬碎满口银牙,一阵捶胸顿足之后终于开口:“不好,这桩姻缘着实不好。小神此来花界,就是要替仙上斩断这根任性的小红线!”

    “不好?”花神贝齿间幽幽吐出这两个字,眼中的笑意一瞬间逝去,随即弥漫上一层阴测测的冰冷,“如何不好了?这六界之中,怕是再没有比云莞更为尊贵的女子了。难道,爱神是觉得本神配不上公主殿下?”

    “不不不,不不不!”朱碧的脑袋摇的比拨浪鼓还要欢快,配合着一双手不停地在眼前挥舞,“哪能呢哪能呢,仙上如此英武不凡、风姿卓越,云莞公主虽说玉体金贵,但以仙上之姿、之才、之地位,也是旗鼓相当,门当户对了!”

    “嗯……”许是这一番马屁拍的不错,梓芜拉长了尾音,微微眯起眼,细细打量了朱碧一会,突然说道,“既然如此,爱神又为何要来扯断本神与公主的红线呢?”

    “这个,这个……”朱碧急的直搓手,尽量挑着合宜的话来说,“小神失职,不小心给两位仙上牵了红线,但咱们仙神不似凡人,不一定要按照红线设定的路线来呀。仙上您难道愿意被这么牵着鼻子走,而不是自己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姻缘吗?”

    梓芜听完朱碧一些话,道:“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若要本神配合你剪断红线,倒也不难。只是……”

    “只是什么?”朱碧急急地问道。话一出口,她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着急,有些失了分寸,于是又缩回脑袋,怯生生地道,“仙上有何吩咐,尽管与小神说来便是。只要是小神力所能及,必当尽心竭力啊!”

    “事情不难,不若爱神暂且留在花界,陪伴本神一段时间,如何?”梓芜优美的唇角向上挑起一个淡若轻烟的弧度,似乎是在笑。可那一双狭长醉人的眼眸却凝着犀利的冷光,“这两日翻阅爱神所写的拜帖,发觉爱神的确不是个普通仙神,很是有趣。花界的神仙精灵们速来中规中矩得很,难得本神能遇到如爱神这般对胃口的人,若立刻答应了爱神所请,将你放走,岂不是可惜?”

    “是,是,仙上说的是!”朱碧冷汗涔涔,一股不详的预感自心底蒸腾而起,偏生面上还得陪着笑脸,点头哈腰,“小神能入得仙上的法眼,那是万年修得的机缘和福泽,小神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梓芜十分满意于她的回答,旋即拍了拍手,笑道:“既然如此,就请爱神在我的毓香宫小住些时日,陪本神处理处理花界事务。等到本神觉得时机合适了,自会达成爱神所想,并让你离开。”

第六章 被奴役的生涯(1)

    就这样,天界唯一一位顶着实习神仙头衔的朱碧大神,开始了她在花界做牛做马的奴隶制生活。

    花神美其名曰让她留下一段时间,帮助自己打理花界的事务,实则是把她当成了不用给俸禄的丫鬟,每日使唤来使唤去。比如说,花神他老人家说了,一定要在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的宫殿中处理事务。于是乎朱碧每日天还不亮,就要到毓香宫打扫卫生。花神他老人家还说了,毓香宫内若无重要事宜,不要随意使用法术。于是朱碧只能挥舞着扫帚和抹布,亲自劳作。花界中花草树木众多,与其他各界还不相同。花界的花草大多都是有灵性的,除却普通的光照和水,还需花神亲自施过法术的露水浸润。所以,朱碧每日打扫完毓香宫之后,还要端着盛满露水的玉坛子,穿梭于花海之中,忙碌洒水。等到梓芜处理事务之时,她也要在一侧端茶递水、打扇扇风。一日下来,朱碧已然是腰酸背痛、腿脚发软,比之在情丝殿穿针引线要辛苦得多了!

    这不,趁着梓芜仔细查阅凡间布花布草事宜的时候,朱碧抱着巨大的羽毛扇,依着鎏金雕花的柱子打着盹。梓芜俊秀非凡的眉头微微蹙着,一张一张翻看各界的花草记录。今年人界气候干旱,花草少了雨露滋养,枯死许多。虽说人界的花草并不似花界的草木,都是有根基有灵性的,但也是一个个的生命,梓芜心中还是有些酸涩。他放下手里白玉杆的羊毫笔,不经意地一瞥,正巧看到朱碧“憨态可掬”的睡姿。

    只见这位天界来的见习爱神,歪着头斜倚在柱子上,睡得正香,嘴角流着口水,她时不时还咂咂嘴。放眼六界,莫说他们天界的神仙最注重仪态,就连妖鬼二道的女子,也没有如她这般“奔放不羁”的。听闻月神也是天界中特殊的存在,因着他来自最古老的洪荒十三洲,又是慧黠老祖的高徒,连天帝都礼让他几分,也不拿规矩拘着他。所以,天规天条的,月神并不太在意。这爱神是月神的师妹,性子洒脱一些,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不由得,梓芜想起前些日子朱碧所写的拜帖,那可真是他这几万年来见过最最“别出心裁”的拜帖了!通篇读完,梓芜竟完全不知道她写了些什么,只能让人感叹,这位爱神“拍马屁”的功夫真是了得!若是她的修为能赶上她吹嘘水平的一半,怕也不知早上几万年就能飞升上神了,何至于到现在还挂着个见习神仙的尴尬称谓,成为众仙的笑柄。说到底,这位爱神没学好月神的法力,远不及月神通透,天界那些“老虚伪”的本事,倒学了个十足十。谁较天帝本就是个极其虚伪、喜爱粉饰太平的人呢?

    不知怎地,梓芜看到她这副样子,就存了一丝把玩的心态。手上施法,一股微风径直冲着朱碧飘去。风力不大,但正好卷着朱碧抱着的羽毛扇,细细的绒毛一下一下轻扫朱碧的口鼻。朱碧受不得痒,抽了抽鼻子,打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喷嚏。她揉了揉迷蒙的双眼,不满地嘟囔:“打个盹都不得安生,真是活见鬼了!”

    “爱神自言自语些什么呢?”梓芜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问道,“不如说给本神听听?”

    他的声音清冷如檐上冰雪,就算化成水,也是一桶冰水兜头浇下,将朱碧淋了个透彻。她打了机灵,讪讪地赔笑:“没、没什么……小神刚才说梦话呢,仙上莫怪!”

    “哦,原来如此,”梓芜习惯性地勾起一抹冷笑,“看来爱神真是乏得很,站立着都能睡着。难不成,陪伴本神就让爱神这般劳心劳力吗?”

    “不不不!”朱碧惊得连连摇头,“仙上误会了。小神是怕自己笨手笨脚,思虑不周,怠慢了仙上。于是日思夜想如何能更好地为仙上出一份力,如此才致昨夜没休息好,没成想今日竟有些困乏了。”

    果真是满嘴胡话!梓芜心里嘲讽着,嘴上却问道:“看来爱神真是深谙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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